《草 根 阶 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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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 根 阶 层-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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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应见大家一面,也见昌婉一面……」「为甚么要见那个大逆不道的昌婉?她不是我的人!」国馨对国明,吼道。「无论如何,她是你所出……」国明心平气和地说,「她是我的侄女!」…………
﹝7
更深夜静,万籁俱寂。两个首次相聚的堂兄弟,仍在正厅柔和的灯光下,促膝相谈。国明心中明白,堂兄国馨支撑起了这个家,当然的也要控制、支配这个家。他的意志、信念是不容别人有任何置疑的。因此,国明不能去得罪堂兄;做为大小辈来说,他也不会去得罪堂兄,而只有承认自己有错,以此去尊重堂兄的意愿,以维护堂兄的威严。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国馨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然而,国明也将前后所经过的、所知道的事实,坦率的、一一的对国馨说了,同时,又平心静气的将自己的看法提了出来,与其商量。百多年来,中国外出谋生的人很多,足迹遍于全世界,他们所到之处,大都能与当地各民族打成一片,和睦相处,广交情谊,这是很好的事嘛;昌光他们……「他们……我脚一伸,眼一闭,他们就不知道祖宗在哪里了,就忘了祖宗了。」国馨意味深长的说,「一个人,不知祖国在哪里,不知家乡在何方,还成甚么体统?」 啊,国馨,故乡的土地哺育了他,祖国的山水浸润了他;他的血液里渗透有乡土的营养,他的肌肤中蕴藏国土的芬芳;他,虽身居异域几十年,但脑子中时时刻刻都想念祖国故乡啊!如今,他的血液已流进他儿子、孙子的血管里,他的肌肤也已分裂给儿子、孙子的身体上,他需要的是,儿子、孙子也必须继承他的衣,散发出故国乡土的气息,一代传给一代,直至千秋万古,永无消失!他如何能不严格地要求、教导他们呢?他怕他们变了&;#61060;、忘了本哪!「在你的教养下,我深信他们不会忘记自己是炎黄子孙的!」国明满有把握的说。国馨想了想,无限遗憾的道:「还不是出了个败类,跟了个黑鬼!」「不是败类,是个够眼光的、孝顺的女儿;不是黑鬼,是个好女婿!」国明说,「&;#62830;、黑、白,理应都是一家人!」 …………﹝8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光辉从那边射下来,射进橡胶园,射进油棕园,撒满大地,&;#62830;种人、黑种人、白种人,走进橡胶园、油棕园,开始又一天的工作了。国明与国馨告别了,他们握手,互道珍重、顺风,相约来年在香港重聚。国馨手抱小萍,带领全家人,送国明出大门口。国明坐上小汽车,小汽车开动了。国明回过头去,只见国馨站在阳光下,与小萍一起,正在挥手……小汽车越开越快,直向飞机场驶去。驾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鼻梁上架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昌光。国明回过头来,对昌光说:「明年,在香港迎接你们时,我希望看到,阿杰&;#8231;旺夫妇和孩子,也与你们在一起……」「我明白叔叔的意思,我也是这样想的……」昌光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不过,也希望叔叔多写信跟爸爸谈谈,在家规和体统上,他是很严厉的。」昌光他,永远是斯斯文文的,待人处事,永远恰到分寸;昌光他驾的小汽车,迎阳光,高速的前进……
  1985年4月6、13日
蒙香港《文汇报》分两期刊载
兄妹之间
    「哥哥,教我吧,我真的不明白啊!」李珠做算术功课,碰到难题,搔头皮想了好久,怎么也想不出法来,只好向哥哥李明求救,可李明爱理不理的,只听见「嗯」了声,却迟迟没有见到人;李珠没法,只好站起身,走到铁闸旁,隔铁闸向坐在走廊一旁的哥哥再次恳求,怪可怜的这样说道。
这是公共屋,五、六月的天气,屋里也许是热了点,所以李明做完功课后,便悠哉游哉地到楼下买了一支雪条,回来坐在走廊外,一边品尝,一边乘凉。这时,他侧过头,见到李珠乞求的眼光,才咽下口中的东西,眨眨眼,漫不经心地说:「加减乘除都不懂?人头猪脑!」李明今年十二岁,小学六年级,下半年就升中一了,李珠比李明小两岁,四年级;说天资,两人不相上下,论成绩,谁比谁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不同的是,李明方头大脸,好动点,却又懒点,李珠却是柳眼小嘴,文静点,又勤奋点。李珠当然不满意李明那样瞧不起人:甚&;#60087;人頭豬腦?她望李明手上那红色雪条,眼珠骨碌一转,脑子机灵一动,就将起军来:「好,我告诉爸爸,你又买雪条吃!」 李明一听,果然呆了下来,定定的望手中那支正在溶的雪条:红色……原来,爸爸最反对他们买零食吃,尤其反对他们买汽水和雪条雪糕吃;因为孩子天天吃这些东西,就会吃不下饭,影响身体健康。爸爸常常教导他们不要⿴便乱花钱,要懂得节俭,将零用钱储蓄起来,去做有意义的事。他们都听爸爸的话,认为爸爸说得对,但到了外面,李明却敌不住汽水雪条的引诱,按捺不住食欲,便决心「只此一次」的买来吃了,但一次后又一次,就将零用钱花得七七八八了,只有李珠做得好,真的储蓄了不少钱。妈妈每天给他们每人四元零用钱,爸爸认为太多了,应该减一半,每人只给二元;但妈妈不忍心减,还是照给四元;李明全数收了,而李珠领会爸爸的意思,只要二元,主动将二元退回给妈妈。这样,李珠就更给爸爸留下了一个好印象。爸爸傍晚回到家里来,不仅要检查他们的功课,检查他们在外面活动的情,还要检查他们的零用钱;李明交待不出的时候,爸爸就很不高兴,说李明不听话,有时还会严厉责备李明。此刻,李明心里想道:「红色,是个警告信号,这就实在不妙了;今天算倒霉,惹了这猪脑妹妹,倘若真的告到爸爸那里去,肯定要遭受一顿教训了。」他想将那支红色雪条扔掉,但又舍不得,最后还是横了横心,不管味道如何后果怎样,三口两口的吞下肚去,然后站起来,拍拍庇股,跨上两步,也对铁闸,抹抹嘴巴,笑眯眯的说:「我是说玩的,你不要当真!有甚&;#60087;不明白的,我當然教你;我──做哥哥的,有这个责任!」他说,就打开铁闸,走进屋里来,随手关上铁闸,站在李珠面前,恳切地望她。不用说,谁都明白,他是希望她放过他,原谅他一次。李珠心里噗嗤一笑:只这一下子,你就乖乖做起哥哥来了!但在脸上,她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翘起小嘴说:「不求你了。明天回学校,我才问同学,要不,老师也会教我。」「你现在把功课做完不更好吗?」李明还是诚恳地说。说,他就过去看桌上李珠的功课。「不要动!」李珠大声说,「我今晚问妈妈,加减乘除谁不懂?」李明站定了,双手垂下来,眨眨眼,无奈的样子。他明白,这个可恶的妹妹,把所有门口都关上,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忽然,他恨恨的瞪了李珠一眼,那意思是说:「你告状去吧,最多不过是挨一顿训,我怕不成?」随后,他不再理会李珠,自顾去打开雪柜,又想找点吃的。就这样,兄妹二人一拍两散,互不理睬。不过,李明还是时不时偷望李珠,看看她有没有改变初衷,表示和──这是最好的了,因为虽说不怕挨训,但那毕竟是不好受的。李珠呢,明知哥哥硬头皮充好汉,心里其实虚得很,但她偏就得很严肃,表现出没有通融的可能;她要让他知道,少了他,人家一样是行的!傍晚,爸爸妈妈都下班回来了。妈妈进&;#62502;房做饭去;爸爸坐下后,便拿出一张报纸,招李明和李珠过来看。 李明的心七上八下的,又偷偷望了李珠一眼,看她是否现在就告状了。爸爸打开报纸,那上面有一张相片,是一个瘦骨如柴的母亲,抱一个头特大、脸特尖、眼特圆、胸骨特显、肚腹特胀、手脚特细、没有穿衣服的几岁大的孩童,含失神、呆滞、无奈和恳求的眼光,定睛望李明和李珠,旁边的标题是:请救救他们!「这是非洲饥民!」李明抢说。他希望爸爸知道他关心时事,以此博得爸爸的好感。「不错,我也听老师说过。」李珠也不落后。「是的,是非洲饥民。」爸爸说话了,「他们遇到旱灾,加上贫穷,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天天挨饿,月月挨饿,不知饿死了多少人,活下来的,也是皮包骨了;孩子们就更不可能有书读,有玩具玩了,多悲惨,多可怜!你们呢,早起牛奶加面包,吃饱了背书包上学去,中午热饭和热菜等,扭开风扇边吹边吃,下午做完功课,打开雪柜有橙、苹果、提子汁等等,任你们选择,完了可以看电视,多幸福!可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要这个,要那个,每天还要花零钱,买零食,从没感到满足……」李明听到这里,浑身不自在起来,缩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双手变得多余,不知道放在哪里才恰当。这一来是爸爸说得句句真切、在理,句句打到他的心上,二来是他估计李珠在这之前已经告了状,接下来爸爸肯定会无情地责备他了。「爸爸!」李珠站前一步,眼珠骨碌一转,说:「我将积存下来的零用钱,全部捐出来,送给非洲饥民,让他们买几个饭盒吃。」爸爸望望李珠,又望望李明。李珠接说:「你教导我们,不要乱花钱,要养成储蓄习惯,将省下来的钱,办有意义的事;现在将钱捐到非洲去,够有意义了吧?」爸爸满意地点点头。李珠欢天喜地的回房间里去,打开储蓄箱,将钱币全数倒出来,一张一张、一个一个的数;李明却不知如何是好,本能地也回房间里来。他和她合用一个房间,他睡的上格,她睡的下格。他也有一个储蓄箱,但里面是空的,没有钱倒出来,没有钱可数,因为他的零用钱早就花光了。在房间里,李明坐不安,站不稳,便又走出来,走进&;#62502;房,想跟妈妈商量,希望妈妈帮他一把,给他点钱,让他也捐给非洲饥民,做件有意义的事;当然,更加主要的是,应付眼前的爸爸,以免爸爸训得他一无是处。不過,這公屋的廳和&;#62502;房,只隔一層玻璃,&;#62502;房裏的事,坐在廳裏的爸爸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怎&;#60087;好在爸爸面前弄這個假呢?他在&;#62502;房里转了转,不敢向妈妈开口,只好又回到正厅里来,准备承受一场风暴。他突然十分憎恶起李珠来:都是她!要告状就告吧,现在还要出捐钱的风头,这真害苦了他!「爸爸!」李珠蹦蹦跳跳地打房间里走出来,跑到爸爸面前,立正说,「李珠,捐给非洲饥民五十元;李明,捐给非洲饥民五十元;合共一百元。」随,李珠将八十元纸币和二十元硬币交给爸爸。爸爸接过款项,说会替他们转给饥民募捐站,汇集起来,送到非洲去。⿴后,爸爸满脸高兴地表扬了李珠和李明,说他们做得对,是好孩子。爸爸特地要李明站上前来,拍李明的肩膀,说他也有储蓄了,比过去进步多了,希望他再接再励,将这样好的习惯,好的品德,永远保持下去。李明发呆了:他自己根本就洠в袃π睿矝'有錢交給李珠保管,李珠為甚&;#60087;會用他名字捐了五十元呢?哪来的钱?现在没有遭到意料中的责备,却得到意料外的表扬,这,该欢喜,还是该惭愧?晚上九点钟,李明和李珠回到房间里来,准备睡觉了。这时,李明才有机会正视李珠,迟疑地问道:「妹妹,你……」李珠斜头,微微一笑,道:「怎&;#60087;啦?」「我捐五十元……」「我数数,有一百元,做有意义的事,我们共同做;一人五十元,算上你一份吧!我知道,你的零用钱都花光了,一分钱也拿不出来,爸爸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你不向爸爸告我了?」「原谅你一回,下次再这样,那就不客气了!」李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股不满李珠的情绪,一下子的消云散了,涌满心头的是:他的妹妹是多&;#60087;的聰穎和可愛,真不知該如何感激她?他暗地里下决心要向她学习:从明天开始,也只要二元零用钱,而且不乱花,储蓄起来,用来做有意义的事。这时,他又想起那支红色雪条。对了,在零用钱的问题上,脑中必须时时亮起一个红色警告信号,提醒自己不要再深陷泥坑。李明想了好久,才拉了拉李珠的手,说:「你真是个好妹妹……」「甚么好?人头猪脑!」李珠翘起小嘴,故意悻悻然的回答道。「不,不,不是!」李明歉意地望李珠,說,「以後,有甚&;#60087;不懂的,我馬上給你答。」「以后?」李珠又斜头,眼珠骨碌一转,略带挑战的口气说,「等瞧吧!」「我一定马上答的。」李明说,「我──做哥哥的,有这个责任!」「以后,说不定我还强过你呢!」李珠话到嘴边,但忍住了,没有说出来。她认为说得这样明白,会伤了哥哥的自尊心。怎&;#60087;好老頂撞哥哥呢?哥哥对她还是很好的嘛!咳,他们兄妹之间的事,真是纠不清,还要等瞧呢!
  获1985年                     第一届新雅少年儿童文学创作奖 
  生活故事组亚军
刊载于《「SORRY」雀》一书上

    北风呼啸,寒风刺骨。放学了,我背个大书包,沿崎岖小道,一蹦一跳,爬上半山,回到了家门。我的住家,是钻石山上的一间木屋。屋前的空地上,有许多可以坐人的石墩。我将书包往石墩上一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便朝邻家门口,扬声叫道:「婆婆!」许多人都说我有个婆婆,其实这是个误会。我只有爸爸妈妈,我的婆婆早已去世了。隔邻那位独居的婆婆,七十多岁,双目失明,生活不便,所以爸妈时常抽空照顾她。我看在眼里,当做妥功课后,也常过去帮点忙,替她买菜呀、扫地呀;星期天,如有时间,我还扶她往山下走走。日子久了,人家便以为她是我的婆婆。我不是她的孙子,可是她是有孙子的。她的孙子叫大福,跟随他的爸妈住在旺角,也在那边上小学。婆婆嫌旺角的房子挤迫,上下楼又不方便,所以没有搬过去,宁愿留在这木屋里。这木屋是大福爷爷的遗产。大福常常来探望婆婆,向婆婆讨钱,拿去买零食和玩游戏机。婆婆愛嘮叨,常提到我和大福,說兩人是同年生的,又同是男孩,同讀六年級,為甚&;#60087;我是個好孩子,而大福卻這樣不長進?我认识大福一家人,与大福也是朋友。「婆婆!」我又喊。每天这个时候,放学回来,我都会叫声婆婆,然后才回家吃妈妈预先准备好的午饭。可是,今天有點不尋常,怎&;#60087;叫了兩次,婆婆都洠в谢貞克道创涨桑馐保蟾@戳恕K搅场⒋笱邸⒗欤恿胬扇恕N颐腔ハ嗾泻艄螅阃瓶牌诺奈菝牛吡私ァM蝗唬蟾>轩襞艹隼矗艿侥潜咴对兜慕锹淙ィO吕矗纸挪叮成园祝炖镟乃担骸肝遗隆遗隆刮艺苏何菅Y到底發生了甚&;#60087;事?我得看看!我跑过去,推开门,走进屋里。一看,我呆住了。婆婆倒在地上,仰卧,眼皮一眨一眨,眼白时隐时现;口张开,没了牙,像个无底深洞似的;头的旁边,有一摊鲜红的血。这太意外了,怪不得大福惊慌;可是我,又該怎&;#60087;辦呢?爸爸常对我说,遇到危急情,千万不要慌乱,要镇定,随机应变。好,让我想想办法!「婆婆!」我不禁又大声叫道。虽说想办法,但我还是很急,眼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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