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根 阶 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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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 根 阶 层-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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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留下了阿祥孤零零的一个人,千感万概一齐涌上心头,怎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成这个家,难道真的是错了?讨这个女人,难道真的是替别人讨的?如果确是这样,那么,问题又出在哪里?是自己年纪大,且又无钱,还是女人生来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那个张文充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人世间就是这么胡涂的吗?
身无分文?目下还不至于身无分文!离那天还远呢,还有得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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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家的吃饭、穿衣问题,是全靠黄菊香的工作收入来解决了。这样,她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就提到很高很高的天花板上了。她今年才三十七岁,用香港的物料装扮起来,看那俏丽的脸,看那挺耸的胸,看那白白的手和脚,看上看下,正一风姿绰约妇人,前途无限!
此时此刻,阿祥与黄菊香比,黄菊香与阿祥比,还有得瞧吗?没得瞧了──优劣分明!
阿祥想抽支烟,想喝杯茶,没有,黄菊香不会给钱他去买,他只能睁眼看别人享受;阿祥想睡大床,睡舒服点,不可以,黄菊香不准他进入卧房,他只能睡在正厅的沙发上。他简直不是一个人了!阿祥去向政府申领综援金。他是香港人,还可以走这条活路。政府部门照章办事,要夫妻双方提供包括储蓄在内的金钱财产数据文件,以便审查是否符合申领综援金资格。阿祥已是个无产者,自然无问题,可黄菊香因不想「私己钱」曝光,也不想同阿祥合作,故而拒绝透露自家的有关存款数据,这就麻烦了。结果,政府部门当然又是照章办事,回绝了阿祥的申请。这么一条活路也给塞死了,走不成!
这一晚,阿祥半饿半饱的倚依在沙发上,问黄菊香道:「你这样苛待我,安的是甚么心?」
黄菊香一边走进她的卧房,一边以一种不屑置理的口气说:「你一个无用的老家伙,一个穷光蛋,一个废物,有甚么资格来问我话?」
说罢,&;#60586;的声,黄菊香将房门关上了。
为了有饭吃,阿祥终吞声忍气,不再说话。
第二天早上,阿祥饥肠辘辘,只好又和颜悦色的对黄菊香说:「你给十元八元我,让我买两个面包吃吧……」
黄菊香回答道:「钱?我哪里有钱?你要食,就自己去找钱呀!」
说,黄菊香下街去买早点了。一会儿之后,她带回来的早点只有三份。这明显地是她和两个孩子的份数,没有阿祥的第四份。接,母子三人每人一份早点都摊开了在桌上吃了起来,那当中有奶茶有汉堡包有署条,还有煎蛋和炒米粉,多样品种还有点香,母子交换来吃,吃得津津有味。
站在一旁的阿祥又对黄菊香说:「那你买点米回来吧,我煲粥吃……」
黄菊香瞥了阿祥一眼,冷冷地答道:「买米是不花钱的吗?我说过,我没钱!」阿祥委曲求全的说:「求求你,我实在需要你帮忙……」黄菊香答:「帮甚么忙?当今是现现实实的,你要是活不下去,最好是你自己想怎办去吧,我是帮不了忙的……」这个贱婆娘,话说绝了,事作尽了!也不知怒从何起,火从哪来,阿祥全身上下骤然地暴涨起来,胸鼓头大,气冲发竖;就在那瞬间,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搬运工的铁手,一把抓住黄菊香的领口,将黄菊香揪起来……
黄菊香哎哎呀呀的叫救命……
抓住黄菊香领口的铁手推前拉后,强力的把黄菊香摇了几回,阿祥才沉实的说:「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但我要问你,你可曾记得替我改西装时的情形?那时你是那样的情理兼顾,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主动,非要嫁给我不可;我说我的年龄大,我说我只是个粗人,我说我没有家底;可你回答了我甚么?你承诺了我甚么?你还记得不记得?」
黄菊香平静了,胆子又壮了,连声回答道:「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我甚么都没做过也都没说过……」
铁手没有松开,还是紧紧的抓领口;阿祥面不改容,沉实的声调也不改:「好你一个黄菊香,这么健忘!我再问你,我是怎样迎娶你的?我付了多少钱给你的父母?我接你出来深圳是怎样的供养你?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所有这些,你都知道吧?」
黄菊香在耍赖了:「不知,不知,甚么都不知……」
阿祥冷冷地笑了一下,接说:「你可以不知,你可以睁眼睛说瞎话!我还要问你,你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你与那个张文充到底是甚么关系?」
提到张文充,倒似乎给黄菊香找到了靠山。她虎起眼来,瞪阿祥,回答道:「我与张文充到底是甚么关系,你最清楚,因为我从来没有隐瞒过你。现在,我要你放开我!」
铁手并不松动。阿祥说:「我不放又怎样?」
黄菊香稳稳的答:「我会叫张文充来收拾你。你知道,他是一个当过警察的人,比你有本事得多……」
阿祥说:「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你叫他来收拾我吧……」
黄菊香答:「那你放手,我立即叫他来……」
阿祥二话不说,倒真的松开了铁手;他要看看这个黄菊香怎样的叫张文充过来。
黄菊香可以动作了,倒也真的不客气,立即过去那边抓起电话,挂给张文充。
当电话接通之后,黄菊香对听筒说:「文充,你过来……想办法拉这个老家伙去警署,送他上法庭……因为他动手推打我……」
一声文充,流露出几许甜情蜜意!
阿祥走进厨房里去,但很快又转了出来。
这时,大明和小亮一齐地惊叫起来:「妈妈,不好了,爸爸拿刀出来了……」
这个大纯种和那个小杂种见势头不对,慌忙地都逃避进了房里。
听见了孩子的叫声,黄菊香转过身来……
说时迟,那时快,阿祥早已一个箭步跃上去,用左边的搬运工的铁手,一把将黄菊香按倒在地,然后挥起握明晃晃菜刀的、搬运工的右铁手,对准黄菊香的头颅,说:「不用拉,不用送,我会自动的走进警署,我会自动的走上法庭……我现在正告你,你的忘恩负义,你的妖艳,你的淫荡,统统到此一刻为止,下一步,你没命了!」
这时,黄菊香才省悟到事态严重了,流下眼泪,哀求道:「我错了,是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你不是说不会伤害我吗?」阿祥沉沉的回答道:「我本不想伤害你,但现在我已忍不可忍,不得不伤害你……我必须用我的方法来解你这个问题!」
说,搬运工的铁手抓的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对准黄菊香的头面斩下去!一刀不行,再一刀!一刀又一刀,直劈得鲜血飞溅……
黄菊香没有招架的余地,连叫都叫不出第二声,只是手脚挣扎了几下,已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下了。这个娇俏的、白白嫩嫩的女人,现在头破面裂,脑流牙抛,几乎通身都是斑斑血渍,难看得很,恐怖得很……但不管怎样,阿祥成全了她的宿愿:她可以永永久久地定居在香港了……
阿祥丢下缺了口的菜刀,抹抹手上的血,似乎清醒了,又似乎痴呆了,喃喃的道:「一个家,这样的一个家……」
一对失神的眼睛环顾上下四周,看见了地上满是血,墙上也有血……
﹝5
不管对与错,阿祥穿上那套廉价的、浅灰色的西装,扭扭斜斜的打上了那条领呔,随警察蹲班房去。
在铁窗之内,阿祥想起了大明和小亮……他有些话想对他们说,他有些事要向他们交待……
他想办法给他们挂电话;他们不肯听他讲话。
他给他们写信;他们不回复。
他们不理他,不来看他,没了父子关系。小杂种没父子关系,大纯种也没了父子关系!
这一天黄昏,阿祥站在铁窗前,两只搬运工的、但同时又是杀了人的铁手,抓铁窗上的铁枝,一双眼就透过铁窗望向外面的庭院;那里有一棵小树,树梢抹上一缕夕阳的余辉,有微风,树叶在左右摇……自己努力的建立起了一个家,而今又彻彻底底的摧&;#63108;了……他呼出一口大大的气,叹道:「我原来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唉,无家也好,无家好过有家……」
树梢那缕夕阳余辉隐匿去,天色暗了下来;他知道,又一个漫漫长夜开始了……                                  不管怎样,班房里有饭吃,可以吃饱。                        
  
  2005年6月
一言难尽
    ﹝1
这些日子来,阿贞都没能睡得好。每一天的大早,她起来煮早餐时,都头晕脑胀,步履不稳。然而,她又不得不起床操劳,因为三个孩子要吃早餐赶及上学。
这天早上窗外还朦朦胧胧的,阿贞便又起床了。她踉踉跄跄的走到厨房里去,取出昨晚就备好了的材料,煮了三中碗汤面,又煎了三个鸡蛋,端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便催促三个孩子起床。
大孩子叫张恩德,十七岁;二孩子叫张恩培,十六岁;三孩子叫张恩照,十五岁;一列队的,都长得高高大大,身壮体实,这可见母亲花在他们身上的心血。
三个孩子起了床,洗濯完毕,吃了早餐,便都上学去。
阿贞送走了孩子,回身看桌上杯碗狼藉,也懒得收拾,走回房里去,又躺到了床上。她当然没有睡,只是痴痴傻傻的望天花板沉思。
十七年前,阿贞二十五岁,与二十六岁的张泰明结婚。其时她的父母并不同意这桩婚事。因为她的父母经营一盘生意,家境不错,对子女要求严谨,而张泰明家不仅贫困,且其母还是嫁了又嫁,第三嫁时才生下张泰明的,这就门不当户不对的了。是她跟张泰明情投意合,又怀了张泰明的骨肉,坚持要嫁给张泰明的。她的父母没办法,最终送了一百万元,给她带来做私己钱,祝愿她好生活。
结婚的头那几年,还是甜蜜幸福的。阿贞生下了张恩德,再继续生下张恩培和张恩照;忙得她团团转。
張泰明學歷低,無一技之長,只能從事粗重的體力勞動,收入不多,當然談不上甚&;#60087;事業有成了。当三个孩子相继出世后,家庭经济就更加拮据了。
阿贞提醒丈夫,说家庭的开支越来越大了,要他想想办法增加收入才行。
张泰明不是蠢人。他打起了妻子那一百万元私己钱的主意来。他说内地正开放,拿一百万回去投资,肯定可以大展拳脚;又说汕头有间制衣厂,正在出让,他回去看过的了,包下来经营,肯定可以赚钱,说得天花乱坠。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阿贞交出那一百万元,让他拿回去内地做生意。
夫妻之间好商量。阿贞交出了那一百万元。
张泰明高高兴兴的拿钱回去做生意了。他真的到汕头去承包了一间制衣厂来经营,而且也真的有钱赚。
开始的时候,张泰明还时时的回香港来与阿贞团聚,而且也有交家用回来;但慢慢的,回来少了,家用也少了;再后来,是不回来了,家用也没有了。
为甚么?一经查访,原来张泰明已在上面包了个二奶。二奶是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叫吴丽芝,在制衣厂里任职副经理。他风流快活,当然不记得在香港有一个家了。
怎么办?阿贞亲自的带三个孩子到汕头去,低声下气的向丈夫恳求,请丈夫念在有一个家、有几个孩子的份上,离开那个女人,不要再胡下去了。不行,丈夫没有理会她。阿贞也曾经抓破脸皮发难,要丈夫还回那一百万元来,从此各不相干,各行各路。不行,丈夫没有钱给她。这样上上下下了好几年,终是毫无办法。原来丈夫是如此的不好商量!都说甚么文明甚么法治,可这些全都帮不了她;亲戚朋友全都知晓了,都议论纷纷,也颇同情她,可却不知怎样伸出援助之手。她──阿贞,不听父母的劝喻,一步一步的迈向深渊,终掉了进去,不能自拔了。
二奶,怎么近年的二奶这样多?这么容易的就可以包到?是人的道德品&;#61060;沦落了,是女人下贱不值钱了,抑是社会发展本就是如此?无以解答!
想到二奶,阿贞倒想到吴丽芝。既然在张泰明方面解不了问题,就该找吴丽芝论理论理。你青春美女,大可去找少男少艾,瀟灑儻蕩呀,怎&;#60087;來佔人家的丈夫,拆散人家老夫老妻一個大好家庭呢?
阿贞想到这里,忽看见一只小蝴蝶从窗口飞进来,在天花板上打转,最后似乎碰撞得昏厥了过去,掉进了衣柜边的夹缝里,不再飞出来。她的心情坏透了,莫不是自己的命运也与小蝴蝶相似?不能,不能的,她不能就此倒下去的。她决定了,去找吴丽芝!
正在此时,三个孩子回来了。原来已是一天过去了,时近傍晚了。原来这一天阿贞只是沉沉的想事,也不记得起床,也没有吃饭,连大小便也没有;一天全是在床上度过的。其实也不只是这一天,阿贞已是常常这样度日的了。
自己不吃饭,但孩子总得吃。此刻,阿贞挣扎翻身坐起,准备到厨房去做晚饭。她头晕,眼花,全身酸软软的,没点力气;她慢慢的站起来,扶墙,一步一步的走进厨房里去。
当天完全黑了下来,家家户户的窗口都亮起灯光,家家户户的电视机都呱呱乱嘈的时候,阿贞就端出一桌丰盛的晚餐,招呼三个孩子吃饭了。
孩子们见了饭,便是狼吞虎咽的吃,完全不晓得妈妈的心事。
看孩子们的吃相,阿贞就心酸,想落泪。
﹝2
晨早,太阳还没露出笑脸,汕头码头一带已有不少晨运的人,做各种各样的运动。这里空气新鲜,景色怡人。
阿贞搭了一夜的客车,这早上到了汕头码头,走下车来,准备去找张泰明和吴丽芝。她知道他们的爱巢筑在这附近的梅园。当她举步前行时,忽看见张泰明和吴丽芝正在前边绕圈子作缓步跑;她站下来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瞪前面这对与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张泰明穿背心和运动短裤,显出健壮和矫,不太像四十出头的人。吴丽芝的装扮与张泰明的基本上相同,只是那条背心属于女装的,稍为遮掩一点,但也隐约的看得见乳沟和乳房,由于在跑动,两个乳房就一上一下的震颤;她苗条,手脚修长,皮肤又特别的嫩白,看去确是个又漂亮又性感的青春女郎。他们肩并肩的跑,时不时的挨依;他用手去搂她,她用乳房去撞他,那种的绵感情,那种的&;#63122;柔动作,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晨运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看,阿贞怒火中烧,真想冲上前去,狠狠地掴每人两巴掌。她特别的憎恨张泰明。想当初,她是怎样的背负父母、不嫌贫贱的嫁给他,后来又怎样艰辛的养育了三个孩子,继而又就他的意愿,拿出自己的私己钱给他做生意,而他,有了出路,赚了钱,竟忘恩负义,不念旧情,只顾快活,另结新欢,与别人同衾共枕去。对这样的一个人,她总得想办法教训教训他;她不能够轻易的放过他。她不相信这个世道已沦落至不可挽救的地步。她当然也憎恨吴丽芝,憎恨这个女人的心术不正,憎恨这个女人的妖媚淫荡……
那对缓跑的男女慢下步来了,在漫步了。此刻,他俩时不时的拉手,卿卿我我的前行,偶然又松开手,打情俏的互相追逐,那样的热情似火,那样的放浪撒野,全不理会旁人的反应。他们向梅园走去,向他们的爱巢走去。
阿贞忍,悄悄地跟随在后。
到梅园了,到那对&;#60841;家的巢穴了;那是一间白色的别墅,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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