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子招来一小厮,“去把大爷请来。”
……
梦寒月第一次见吴统海,吴统海不同于吴老爷子,吴老爷子随和中带着精明,吴统海严肃中带着官威。
“民妇梦寒月见过吴大人。”此事,吴老爷子自动自发退出了屋子。只是留了两个小厮守着大门,这也是为了避嫌。
梦寒月是独自带着孩子的妇道人家。他儿子却是一州知州。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瞧不起梦寒月的出身的。
吴统海今日沐休,原是打算在家好好休息休息,这段时间里,江南不太平静。作为一州知州的吴统海,也很头疼和担心。一年一度的官员考核,眼看就在眼前了,他这江南知州却发愁了。
要是此时江南闹出些大风波,吴统海的考绩可怎么算。
原是想要利用沐休,好好在家休息。岂知,在家里也不太平。这会儿听小厮禀报,宝珠阁的梦大娘子要见他。
吴统海听后,当时心里一阵冷笑。
此次江南的风波,多是因为这个姓梦的妇道人家引起的!
先是金宝阁,后又与白家一起,开了宝珠阁。
这一下子,整个江南开始骚动起来。
这时候,她还找到他身上来。吴统海猜测梦寒月这是要告状。或者是怂恿和挑拨离间。
对梦寒月就更加没有好脸色瞧了。
梦寒月悄悄打量吴统海。自然是看到了吴统海的不悦。
吴统海在官场这么多年,不会连一般的表面功夫都不会做。他之所以将不悦展露无遗,一丝也不遮掩。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想遮掩。
“圣上口谕,吴统海接旨。”梦寒月站起身,不算高大的身躯站在吴统海身前,睥睨着他。
吴统海一听到“吴统海接旨”五个字,惊的一时手没有端稳了茶杯,“啪嗒”杯子掉在地上,碎成一团。
吴统海自知自己言行有所不妥,但此时却顾不上这些。他朝着梦寒月看去。
眼中赤裸裸的狐疑之色。
“梦大娘子可有凭据?”不然凭你空口白牙,叫他一州知州怎么轻易就相信?
圣谕,这可是大事!
有关甚至,吴统海相当地谨慎。
不禁出言试探梦寒月。
“有当今圣上笔墨一封,作为依凭。”梦寒月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张纸张来。这是梦寒月当初得到老皇帝奖赏的时候,盒子底部压着的一张纸。一直以来,梦寒月没把这张纸拿出来过,直到今天要用的时候才拿出来。
这纸张没有丝毫出奇的地方,就和普通人家用的宣纸一样。
吴统海却跪在地上,双手恭敬地抬起在头顶之上,接过那张纸。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上赶着不是买卖
吴统海尽管心中狐疑,但不敢有所怠慢。且不论这薄薄一张不起眼的纸张,是真是假,只看面前这姓梦的大娘子敢堂而皇之地拿出来,便值得他吴统海把规矩做足了。
“吴统海,陛下令你与我一道,就江南多丘陵之事共同费心打理。”梦寒月将手中不起眼的薄纸交给了吴统海。
吴统海听到梦寒月的话的时候,眉头就有些皱了起来。江南多丘陵,怎么打理?多少年来都没人能够解决。他吴统海没有才高八斗,能力卓越。自认凡人一枚,就不知道圣上怎么会把这样的重责大任交给他了!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做好了,是你应该,谁叫你是江南一州知州。做不好,是你不对,这点儿能耐都没有。
吴统海心中五味陈杂,且先把那薄纸打开,……果然是圣上亲笔!
吴统海身为一州知州,还是厉唐最繁荣的江南知州,圣上的亲笔是见过的。又加之全文后头盖着一枚私印。
这印吴统海曾经见过一次,同是陛下随身携带的私印。
吴统海正色,看梦寒月:“陛下还有交代吗?”
“吴大人不妨再仔细地看一回陛下的亲笔信。”梦寒月只看吴统海刚才眼神所留位置,就知道,这厮刚才那几眼,绝对只是印证这薄纸真是陛下亲笔信。
绝对是没有仔细看过那信纸之上的内容的。
吴统海狐疑地埋头去看,结果双眼之中顿时满满地不解。
“陛下让本官协助你?”这消息太过惊人了,以至于,吴统海这样在官宦之中混迹多年,沉稳内敛之人,也丢下多年的教养,不合时宜地惊叫出来。
梦寒月心中好笑。难道这世界上的官儿都高高自大,从来看不起别人吗?
“吴大人,不瞒你说,今日晌午时候,我也是接到了宫中传旨太监的口谕,陛下问:汝可记得当初答应朕的事情?实不相瞒,我这里也是被逼得紧了。”
梦寒月这话倒是风轻云淡的,听得吴统海心里大惊。满满的惊骇!
若是陛下真的这么问的话,那面前的女子到底和当今陛下有着怎么样的联系?
吴统海能够在江南站稳脚后跟,绝对不是只会惺惺作态地无用之人。
“吴大人。民妇知道你心中满腹疑问。民妇也能猜到您在想什么。但民妇一个问题都不能够回答你。抱歉了。”梦寒月单挑一眉:“吴大人,按照陛下的意思。您协助民妇,一同治理这丘陵。实则。还是以吴大人为主,民妇不过就是出一些小主意。真正动手整治丘陵的还是吴大人。”
此话初听来是谦虚,但仔细一琢磨,吴统海冷笑一下,“梦大娘子。本官听过你的生平。你乃是徽州小柳镇人,恐怕是对江南不大了解。”不然的话,一来,就惹上了江南云家。
吴统海心里不觉得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想出什么“小主意”来,丘陵。乃是江南历史遗留的问题,多少年了,多少豪杰俊才。都没能想出办法来。何况一愚妇乎?
“笔墨纸砚。”多说不如多做。
梦寒月淡淡绕过吴统海,接过小厮送来的笔墨纸砚,搁在桌子上,伏身点墨,开始写着画着。
画完之后。“吴大人,这乃是丘陵。”点了点画纸之上。
废话。本官当然知道这是丘陵图。
吴统海不以为意。实则,他心中只是更对那封陛下的亲笔信不服气。
一个妇道人家,就想指挥江南知州的他!
也不知道当年陛下年轻时候,雄途壮志,是个伶人敬畏的君王。……难道真的是年迈了?
这话吴统海只敢想一想,却是不敢说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吴统海把心中不服气全都发泄在梦寒月身上。
“江南土地富饶,丘陵之所以不能种植,不在于它的土壤贫瘠,而是地形不能固定,因此锁不住水分。所以,民妇想出一个可以让丘陵固定不动的方法来。”梦寒月又伏身画起来,“请吴大人指点。”画完之后,就叫吴统海看。
吴统海冷笑一下,心道,能画出什么来?
不过随随便便地瞥了一眼,起初还是没大在意。
“本官知道了。”吴统海淡淡地说:“梦大娘子还是早回吧。”
这便是要送客了。
梦寒月看吴统海官威拿捏十足,“丘陵……”
“丘陵的事情,本官自会招募天下贤才前来江南商议。”这就是要把梦寒月给撇开。
梦寒月本来还想要说什么。但她又不犯贱,吴统海还真是看不起人!她没有说的是,你吴统海算是什么玩意儿,当今陛下和……那男人只看这改造丘陵的图纸一眼,就看出其中门道。你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梦寒月冷笑一声:“那民妇这里就预先恭祝吴大人事事顺利了。告辞。”不用你吴统海赶人,我自己走。
“哦,对了,吴大人,丘陵的事上,若是遇到问题,尽管前来请假。民妇是绝对不会拒绝的。”梦寒月走到门边,神态悠闲地微微侧过身子,冲着屋子里的吴统海说。
吴统海国字脸顿时拉下来了,梦寒月只当没看见:“吴大人,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您可千万多担待。民妇这里是无能的。”
言下之意是,陛下怪罪下来,你自己一力承担后果,与我无关。
吴统海长这么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没见过梦寒月这种凶悍的女人。
等梦寒月走了,吴老爷子得了看门小厮的口信,就来到这接待客人的大厅。一进来,就见到他的儿子满脸青黑,“怎么了?”吴老爷子不禁问。
“悍妇!刁民!泼妇!”吴统海声如沉钟,连骂三声,胸口还跌宕起伏着,他狠狠往太师椅上一屁股坐下,随手就抓了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壶嘴猛灌。
“统海,你慢一点!”吴老爷子赶紧地把吴统海手中的茶壶给抢了下来,这哪里是品茶,“上好的大红袍啊!给你这样牛饮,浪费浪费啊!”
“父亲!你还关心你那大红袍!你瞧瞧,你都和什么样的人合作生意!”吴统海气得手指猛颤。“父亲!那姓梦的就是个刁妇!刁妇!”
吴老爷子乐了,他大儿子长这么大,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这梦大娘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竟然能把他大儿子给气成这样。
吴老爷子不禁就问了李吴统海。
“哼!”吴统海把事情给吴老爷子说了一遍。
“圣上的亲笔信呢?”吴老爷子问。
“在这里。”吴统海小心翼翼把薄纸递给吴老爷子。吴老爷子接过,看了一遍,眼中若有深思。
又看向吴统海问:“她画给你的东西呢?”
“喏,那叠鬼画符,全在那儿。父亲要是习惯,全都送你了。”吴统海说完就气哼哼地出了客厅。
吴老爷子倒是慢悠悠地坐到刚才梦寒月画图纸的那张桌子前,优哉游哉地研究起那些图纸来。
但是吴老爷子看的却不是这图纸画的是什么,而是图纸的笔锋线条。
半晌,摸着自己个儿包养的极好的胡子说:“果然,那些设计图的画师都是你!梦大娘子,你可真让老夫吃惊!”
而吴老爷子随手就把那图纸交给了身边一个小厮:“拿去收着。”收着,……却没说收到哪里,这小厮眼珠一转,吴老爷子的习惯,如果没有说到收到哪里去,一般而言,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小厮随手就给塞进了怀里。
想着回头给放到吴老爷子院子里的杂物间去。
……
第二天的时候,江南知州发布了一条消息。
吴统海开始向着全厉唐招募有才之士,共同就困江南多年的丘陵问题,一同商讨对策。
而与此同时,这个消息同时在想全厉唐扩散。当然也包含京城。
江南是厉唐的重要枢纽。梦寒月猜测,老皇帝一定会提前知道消息的。老皇帝不可能在江南没有探子。
梦寒月不担心。她可是按照老皇帝的要求做了,错不在她,是老皇帝的臣子不配合。臣子犯错,做主子的也有问题。追根究底,那就是主子的错,既然是老皇帝的错,梦寒月乐得看戏。
别怪她不厚道,老皇帝一家人在她眼里,就是和她抢儿子的祸首。她才不乐意帮敌人做事呢。
江南会不会因为大片的丘陵被整治好了,一年多出多少的粮食。可以救治多少的灾民。……梦寒月表示,她不关心。
办法她是给了,可惜好意被当做驴肝肺。她又不犯贱,上赶着给人嘲弄。
这不,吴统海那厮不是已经开始召集天下能人了吗?
好嘛!
偌大厉唐,还能没个奇人异事?
梦寒月很快把这件事给丢到脑后去了。反正老皇帝来催,她也立刻就按照老皇帝的吩咐去找了吴统海了。
三天后,江南一时之间来了好多的外地人。
江南本来就是厉唐的枢纽,外地人都很多。可这三日里,来的外地人更多。而且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朝着知府衙门去的。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求救
这里,知州和知府有些不同。
在梦寒月前世的古代,知州和知府其实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名字变了。
但是在这个时代,知州和知府有些差别。知州比知府大一些。
当人的江南知府是花绝非的父亲。
自从梦寒月来到江南苏地之后,都没有见过花绝非。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传闻。这时候,梦寒月回想起来才觉得有些奇怪。
回头找李云长问一问。
而就吴统海招贤纳士的这三日里,江南局势又更加紧张了。只三日,却可以做很多事情。
多方的人马,暗地里斗法,不在话下。
在这三日里,最受瞩目的自然是缮国公的嫡长孙李云长。
他一跃成为太子少保,这可是亲近当今太子的职务。若无意外,将来就是君王近臣。得天恩于一身。
李云长先后找到白家,通过白家向吏部右侍郎传达他的合作意向。
吏部右侍郎和白家果然按照他的要求,给他准备了大批量的好茶。而正在吏部右侍郎和白家准备这些茶叶当时,云家就传来噩耗。
说是那批茶叶在从茶园运往江南苏地的途中,遇上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被山洪冲走。实则是遇上山匪,被打劫一空。
只是云家出于一些原因,刻意隐瞒了下来事实的真相!
巧的是,前些日子果真是遇上大暴雨!也确实有一处山里出现小规模的泥石流。云老爷子正好找了这个借口。这是把事情都隐瞒下来了,但这少了的大批量的茶叶,却是实打实的!
云家不怕赔本,却是一时半会儿从哪里弄来这么大批量的茶叶。
就在这个时候,云家的二爷,云牧善的亲弟弟,他不同于他大哥的精明能干。云牧奋此人却是标准生养在后宅的纨绔子弟。成天只会惹是生非。
但这一回,云牧奋抬头挺胸闯进了云老爷子的书房,“爹,儿子听说我们家茶叶遭殃了。”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老爷子一个利眼给吓了一下,但一想今天他是有功之人,立马就又昂头挺胸了,“爹!儿子这里有个门路,可以救急。”
云老爷子一听这话,又看云牧奋这混蛋小子今天居然敢站在他面前。一副邀功样,要是换做往常,早就见到他。就躲得没影儿去了。
不禁缓了口气,心道,不妨听听看。
云老爷子不做声,云牧奋立马就来奉承阿谀:“爹!儿子真有门路!咱们可以可李家合作!”
云老爷子一听,差点儿气背了过去。心道,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相信这蠢货能有什么门路。李家就没沾手过茶叶生意,再说,李家在江南这么多年,从来就是中间派。不选派别站队,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卡站出来与他云家合作。现如今江南太乱,云白两系对立。这时候站出来,那不就是风口浪尖?
所谓枪打出头鸟,作为中间派的李家,这时候会站出来?别说笑了,李猛是个傻的。李老头儿可不傻!
云老爷子脑袋十分清楚,就是越想越清楚。就越来气!
随手拿了桌子上的杯子,就朝着云牧奋扔过去:“蠢货!帮不上忙,就一边儿站着!别给老夫捣乱了!”
云牧奋急匆匆跳脚,险险避开飞来茶杯。等到站稳之后,猛拍心口:“爹!你要谋杀亲儿子啊!吓死我了!”
云老爷子见这儿子不成材的模样,一口气堵在心口难出,半晌,才狠狠叹了一口气,“哎……,别捣乱了,出去吧。”孽障啊孽障……
云老爷子摇头不止。
“爹!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儿子呐!是是是!儿子是没大哥厉害,从小就不如二哥!但儿子也姓云!爹你就不能让儿子把话说全了吗!”云牧奋叫道。
云老爷子抬起老眼,看了云牧奋好久,说:“你说。”
“李云长手里有一批茶叶!”云牧奋人蠢,也说不出弯弯绕绕的话来,干脆就把听到的都说给云老爷子听:“儿子今天去听雪楼来着,坐梅花厢,就听见隔壁几人谈话声。儿子听到茶叶两字,就去隔壁包厢看了,李云长正好和几个商人在谈生意。”
云牧奋叫道:“爹!儿子绝对没听错,李云长手里的茶叶至少有这个数!”云牧奋捏了个拳头,比了个满数。
云老爷子一看,当即就倒吸一口冷气,这可不是小数量,他云家一时半会儿都拿不出来!
“商人?是谁?”
“眼生,绝对不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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