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了,还是有些思虑不足,有勇有谋,却不够老辣!
她深邃的目光从下面的群臣中扫过,最后落在一直没怎么说话,发表意见的蓝志轩身上,蓝家是南国重要的梁柱,而在军事上,他们祖辈留存的经验比任何的家族都要多,而蓝志轩十几年来在军中历练,成绩斐然,从来都是个聪明有智谋的军人。
只是蓝家,如今还能彻底的忠心与皇族么?听说蓝家大部分人都从京城迁移回了主家,这一点也不得不让她怀疑。
“蓝将军对此有何看法,哀家也想听听。”顿时大众的目光都落在蓝志轩身上,带着各种复杂的意味,有怀疑有幸灾乐祸,有锐利有信赖。
蓝志轩拱拱手,他其实也一直在听着各方的讨论,然后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过他深谙兵法之道,比起这些平日只会处理朝政之事的文官想得要周到深刻得多。
行军打仗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不是想要变换计谋就立即变,军队本来就是一个庞大系统,特别是大军行进,根本难以做到灵活,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机构,岂可轻易变动路线。
“臣并不能认同太子的观点,臣认为日月神教依然会选择从东边进攻。从西边攻击,路途遥远了几倍,这会耗费他们大量的时间,而且大军需要配备的粮草,各方面的供给都要增加几倍,这是相当麻烦的事情,普通的小国根本没法承受得起这样的消耗战。这日月神教的军队虽多,但是南蛮之地非常贫瘠,粮食供备都非常少,所以日月神教第一站打的是闪电战,估计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也是速度,只有速战速决,才能让他们弱点不至于暴露,让他们向西,我觉得不甚可能!”
蓝志轩一番话立即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因为他竟然公然反驳太子的言论,唱起反调来,而且仗着自己的几分见识,说得好像对日月神教彻底了解似的,那张扬另类的态度,实在叫人觉得不爽,特别是刚才那些不敢说话的臣子,见他如此张扬,都有不爽的感觉。
南宫越脸色也变得难看了,他对蓝志轩并没有太大的好感,因为蓝志轩帮着蓝初雪离开,对此他是心存芥蒂。
更何况蓝家又不是那种忠心保皇的家族,即使南国到了,他们蓝家可早就找到靠山了,根本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却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态度,好像众人皆醉我独醒似的,令人愤怒,蓝家既然已经有了兰陵国的相爷当靠山,又怎能让他们再信任。
“哼,本太子对军队里的事务了解确实不如蓝将军,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但是你也不过是猜测而已,那日月神教本来就诡秘,怎能按常理来推测。他们即便担心粮草,就不担心我们南国的军队和他们大规模对战上么?第一仗,他们就赢在智取,根本就不敢实力比拼,证明了硬碰硬对他们不利。所以比起粮草的不利,这种不利应该更让他们不会从东线进攻,除非他们想两败俱伤。更何况,蓝将军你是不是低估了对手的智商,认为他们只会采取最传统最愚蠢的策略。”南宫越薄唇边有几分讥诮,轻蔑。
蓝志轩和南宫越两人对上,南宫越是太子,众臣自然是偏帮南宫越,不少人都讥诮蓝志轩缺乏谋略,有些还讽刺他是不是故意这样做,因为南国的生死和他都没多大关系。
蓝志轩一片真心,被人认为别有用心,自然恼火,南国倒了,蓝家不会倒,却也不意味着他对这个国家没有感情,虽然他对朝廷,对南宫皇室确实没有太大的感情,但是南国这一片土地确实养育他的地方,他成长的家园。
他是为保护南国而来,而不是南宫皇室,更不是在座这些勾心斗角的大臣。
“臣只是从自己的见解出发和行军打仗常理出发,日月神教的人未必真那么蠢,但是无论他们的过程是如何,最终最大可能,依然会选择东边。更何况,他们说不定正猜到你们会认为他们从西边攻击,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东边反而成了最佳的地方。”
太后的情绪还是比较冷静,她颔首:“蓝将军说的也并非没道理,日月神教既然不蠢,也极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不过这样一来,两种可能性都那么大,却更难令人决断。”蓝志轩虽然不能全信,但是他话中所说的道理却未必都是假,确实有这种可能性,这就麻烦了。
争持不下时,突然有人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进来,那士兵浑身是伤,看起来已经差不多断气,却硬撑着一口气。
“哎,他是前去查探日月神教动向的密探!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看来我们的密探已经被发现射杀了。”
臣子们都显得有些慌色,这可是他们最精密的情报人员,竟然被血洗了。
那士兵口中冒着鲜血,强撑着:“前去的密探队伍……已经全军覆没……只有我死里逃生,幸好探得他们最机密的消息。他们故意虚张声势布置大军向东……实际却已悄悄藏匿最重要的部队向西,他们的目标是西边……”
那士兵说完,口中的血沫子更凶了,眼一翻,身体瘫倒,已经没了气息,如此突变的事情,让朝堂上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
“把这壮士厚葬了。”皇帝对此大为褒奖。
南宫越冷笑一声,扫了蓝志轩:“看到了吧,这是这位壮士拼死带回来的消息,比任何的推测都更有说服力。”
蓝志轩没有再说话,军事上这些事情,他也不敢说绝对。更何况现在回来了这个消息,大部分人都会认同南宫越的看法,再争执也无意义。
“看来日月神教确实打算使用障眼法,想出其不意从西边突破,那么我南国的大军要往西,秘密前进,也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皇帝总结道:“传令下去,大军由太子统领不日奔赴西边战线,一定要将这个日月神教赶出南国。”
“儿臣必不辜负所望。”南宫越振奋的跪下领命,他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一定会保住南国发扬光大。
“慢着!”朝堂外突然传来一把女子清越的阻止声。
南宫越眼眸陡然放大,心一跳,这声音……是蓝初雪,一道红色的身影由远而近,绝色动人的少女重新踏进这朝廷,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中心。
“雪儿……”蓝志轩惊讶的看着她,随即脸色微沉,他让人交代过蓝初雪不要来,南国既然已经成了一个漩涡,卷进来对她没有好处,何况现在连他在这里也已经没有多少人信任了,而她的身份,必定会让更多的人针对,他不想她出任何事。
朝堂一下子静了下来,很多臣子看到蓝初雪都十分吃惊,而且神色复杂,警惕不已,这个女子可不是好对付的,她在南国那段时间,他们早就见识过她的厉害,如今这样的时机归来,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雪儿,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你回来,哀家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南太后神色间意味不明,似叹息似讽刺,南国怎能困住这样的女子,当日她想让蓝初雪和孙儿成亲,成为南国的助力,最终却白白给他人做嫁衣。
蓝初雪淡笑立于殿堂上,清亮的眼眸无畏的看着高座上的太后皇帝和南宫越:“我是蓝家家主,南国发生如此大事,身为重要家族的领主,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对家族,对南国,我可是有责任保护的。”
场面上的话,蓝初雪可比谁都更口齿伶俐,搬出家主的身份,名正言顺,她的说法引来了不少人嗤之以鼻,不以为然,更不时有臣子讽刺她如今是绝彦的人,居心叵测之类的。
但是尽管如此,也没有多少人敢指着她,说她叛国该拉出去斩首之类的,兰陵国的丞相如今已经有掌握兰陵国之势,这个女人是他的人,谁敢得罪兰陵国。
太后不动声色的笑了下:“雪儿,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有心合作,就该表明你的目的和想法,事到如今,想要取得我们的信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哀家也不想在这多生事端,凤绝我们南国确实不想得罪,但是现在国难临头,若是此刻有人想乘机浑水摸鱼,做一些损害南国利益的事情,哀家也绝不容情。”
太后话中锋芒凌厉,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彻底表明她的态度,即使畏惧绝彦的势力,但若蓝初雪想做不利南国的事,她也必定竭尽全力除掉蓝初雪。
“看来大家对于我的身份确实很不信任。不过太后不必太忧心,我若有什么想法,也是在打退日月神教之后。如今日月神教进攻南国,并不只威胁到南国,若它攻陷了南国,对兰陵国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所以至少在这一点上,我和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铲除日月神教,将他们的势力瓦解。我来,是帮南国,希望太后能接受我的合作。”
蓝初雪言辞灼灼,毫不掩饰自己确实对南国有野心,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她如此直白,反而让别人对她的话多了几份信任。
至少她没有装出虚伪和善良,而她说的日月神教将来会成为兰陵国的威胁,确实也不错,若真能攻占下南国,那么日月神教的势力可就壮大不少,而兰陵国一分为二,自然会受到威胁。
“哦?合作,就你一个,这诚意也未免太不足了,我南国军队在前面冲锋陷阵,你们不出一兵一卒,这样的合作,倒是了不起。”太后微微讽笑,朝堂上顿时响起了一片讽笑声。
“蓝初雪,你不必说了,区区日月神教,我们南国还能对付,不需要你们插手。”南宫越怒道,让他接受绝彦的帮助,比杀了他更难受,他再不济也不需要情敌的帮助。
被众人嘲笑,不屑,蓝初雪一点尴尬也没有,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你们错了,这是我个人与南国的合作,自然与兰陵国无关,你们不过是怕胜利了,兰陵国会抢走你们的利益罢了。但我这里说清楚,即使胜利了也只是你们的胜利,我不会要求得到什么好处,这样免费得到的合作,太后又有什么不满!而且对你们来说,无论何不合作,你们依然要全力应对日月神教,多一份力量,就是一个保证,国难当头,为了所谓的面子和意气冲动拒绝,太子殿下,看来这些日子来,你还没有什么大长进,也太令我失望了。”
蓝初雪毫不客气的话,弄得南宫越俊脸通红,握紧了拳头,可恶的女人,居然说他没长进,她自己就了不起吗?不过是更加伶牙俐齿了,狂妄自大而已。
而且真是蠢死了,竟然为了那个男人孤身来到南国,抗击日月神教,什么时候她竟然那么有牺牲精神,就那么爱那个男人吗?为了他,做什么事情都在所不惜。
南宫越心中的酸涩可想而知,偏偏被蓝初雪说中了,他确实是因为面子而觉得难以接受。
“你一个人和南国的合作?”南太后倒是很意外,她确实忌惮和绝彦合作,最后会被算计回来,毕竟那个男人连令狐皇都算计得彻底,南国迟早也是他的目标。
所谓的合作难保证不是他故意渗入势力,最后侍机吞并。不过若是蓝初雪,那么她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法翻起波澜,更重要的是,她承诺不会要求任何胜利后的好处,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蓝初雪的能力她是清楚的,更何况兰陵国传来各种消息,证明蓝初雪拥有庞大的炼器炼药的店铺,这在战争中可是好事,事到如今,确实是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好处。
“好,哀家接受你的合作,但是这不代表哀家就信任你,在南国,你没有任何军队的指挥权,你的意见只能反映给官员,不能作为命令,更不能擅自行动,若做不到,那么就罢了。”
蓝初雪失笑,却明白她的顾虑:“好,也省得你们怀疑。不过现在作为合作者,可否听听我的意见。”
周遭的气氛顿时一凝,谁都看得出她肯定是要来踢馆的。太后眸色暗了下,既然名义上为合作者,那么也不得不给她面子,何况暂时还有用到她的地方。
“请说。”
蓝初雪扫了南宫越一眼,目光又落在蓝志轩身上,看到他略微忧虑的表情,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忧。
“关于日月神教可能的进攻路线,我赞同蓝将军的意见,日月神教的幕后人物,能将一盘散沙的小国聚集成一支军队,而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南国,足以表明他是个城府极深,擅长谋略和人心的高手,如此可怕之人,不该用用对待一般聪明人的做法去揣度他的想法,我认为他的计谋要复杂出人意料得多。”
他们并不清楚日月神教的背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在操纵,所以并没有恐惧的意识。但是她却深知,必定是寞尘,寞尘是什么人,一个活了那么多岁月的人,根本就不能用人类的思维去衡量他的做法。
他若设计,必定曲折离奇,想出常人想不到的。以多重障眼法让人觉得雾中看花、似是而非,直到完全搞不懂他的意图。
只怕刚才那死掉的探子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寞尘刻意留住他的性命,让他回来报的,故意杀死所有的密探,重伤他,令人以为他不欲自己的计划泄露,但是寞尘若要人死,那么这密探活着多一分钟都是不可能的事。
“哦,难道你认识那日月神教的幕后之人?说得倒像你对他多熟悉似的。”南宫越讽刺不已。
蓝初雪没有理会他的挑衅:“那密探带回的信息未必会是真的,说不准这才是真正的障眼法,在你们以为东边大张旗鼓的军队是障眼法时,其实西边的军队才是他们真正用来迷惑我们,让我们相信,西边是他们的目标。所以,我认为他们的目标是东边,却想尽办法将你们的主力引去西边,以达到最大的效果。”
朝堂上顿时沸腾了,这个说法倒是出人意料,蓝初雪说的那么曲折,竟然是计中有计,刻意双重暗算,这也太阴险了吧!
“蓝初雪,这只是你个人的猜测,根本就是你把那个人看得太高,若真有这么厉害的人,早该闻名天下,何至于弄一个蛊惑人心的教派,我看故弄玄虚的成分多。更何况这个人那么神秘,从没有出现过,你又有多了解他。”南宫越始终不认同蓝初雪的说法。
蓝初雪见他语气挑衅,知道他完全是在针对自己,那么自己说得在有道理,也无意义。
她直接面对太后:“太后,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相信以你的阅历和目光应该看得更通透,那日月神教背后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我也不敢肯定就猜透他的意图,或许他的计谋比我猜测得还要复杂,但是绝对不会轻易被人看穿。”
那样的男人,智商和阅历都是沉淀数万年的,哪里是他们这些普通人类能比拟,只能期待寞尘认为他们的智商水平有限,不会刻意用太复杂的计策来对付他们。
“哀家会考虑你的看法,毕竟在场意见太多,此事也不宜立即决断,容哀家和皇儿回去再考虑一番。”太后说完,便与皇帝回到后宫商量。
南宫越走到蓝初雪面前,目光微微渗着冷意:“你还真是多管闲事,你以为南国没有你,就打不赢日月神教么?太自以为是了,总是在关键时刻插手。蓝初雪,无论你想为了那个男人做什么,我都绝对不容许你利用南国。”
南宫越说完便忍怒离开,他才不会相信她到来是真想帮南国,那个男人在北方打仗,就派她来收服南方,这两个人可真够默契。
蓝初雪无所谓的耸耸肩,和蓝志轩离开了,回到蓝家中,蓝志轩对于蓝初雪无视他的担忧介入南国的事情还是很无奈:“雪儿,你……”
“小叔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是穷担忧,以前的我不会惧怕这些人,现在也不会怕。何况,我知道你就是对南宫皇室没有好感,但却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南国百姓遭受苦难。你对那些人尝且如此,我又何尝能放下你,我是绝对不能让你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