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初雪抬头看着满天银月清辉,最终放松了情绪,心底平静了下来,今晚她突然很想说出自己心底那些埋藏的感受。
“在我几次生命垂危的关头,他都义无返顾的来救我,这让我很震惊,其实我一直怀疑,他对我是某种程度上的喜欢加利用,真正的危机面前,他会放手,但是他的做法出乎我意料,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他这样的人,能为我做到这种程度,能为我放弃那么多,一直是他向我妥协。”
“你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他确实为了牺牲不少,但那不是真正致命的取舍。真正的取舍是,他心中最渴求最重要的那样东西和你同时摆在他面前,他最终能放弃它而取你。你觉得如果有一天,天下和你,需要他选择,他真能放弃到手的一切吗?”
缥缈气息冰冷,染满薄霜的眼眸,看着她带着淡淡感动的侧脸,掩饰不住一阵心痛落寞,伪装成另个男人来到她身边,换一种相处方式,想要对她更多的了解,更多的接触,让她慢慢接受并爱上自己,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听着她动情的诉说着对另一个男人情意。
听着自己爱的女人说着别的男人,这是一种怎样锥心刺骨的感觉!今晚那些轻微的幸福感,一起同游的温馨,轻易就破碎了,一点都不存。
她的残忍在于,她总能无意间伤到他,却完全不知道!看着她对别的男人流露出他拼命渴求,却从未得到过的温情,他的心在滴血。
蓝初雪皱眉:“如果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取舍呢!我虽然也有野心,但是野心还不曾大到想要统御天下,所以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出现。”
“有很多的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你不想统御天下,一旦你到了那个位置,就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若真有那样的事情!”蓝初雪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如果不去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他不能够?或许所有人都错了,包括我,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而不是直接判他死刑”
缥缈看着她固执的想要放手一搏的神色,觉得无法在听下去,他并不是她的知己,没有义务去开导她和别的男人感情,充当她倾诉的观众。
“你竟然想到要给他一个机会,怎么就不曾想过给别人机会呢!”缥缈霍然站起来,月光映着他飘逸却寂然的背影,面具冰冷:“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你尽可以去试试,且让我看看你们能走到多远。”
从没有尝试过痛心和挫折,她永远都不会明白谁才是真正能为她放弃一切的人,倒不如让她狠狠的栽一次筋斗,让她深刻的伤过痛过,她才会看清楚现实。
“缥缈……”蓝初雪看着他冷冷的走进屋子里,不再理会自己,胸口顿时闷闷,其实她一直想找人倾诉,想到这个男人智慧通透,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会给自己好建议。
不过看样子,他好像生气了,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生气,不过他应该也是站在她的立场好意提醒她。
只是她也有自己的执着罢了,若不去试一试,看看结果,总是觉得不甘心,而且她也很想相信他会打破那些人的断定,就当一场赌局,至于结局,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愿意承受。
半夜,蓝初雪回到丞相府,夜半时分,丞相府却跳出几个护卫,将她拦于门外,其中最前面的是休一,他看着蓝初雪,神色复杂:“雪儿小姐,请回吧!”
蓝初雪看着那一排拔出兵器的护卫,脸色顿时冷凝,皱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让开,凭什么拦住我,我是你们丞相的幕帘,我住在这里,自由出入是皇甫彦许我的承诺。”
把她当敌人一样看待,几日不见,竟然要兵刃相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如此大变故,她并不相信今晚那件事就令皇甫彦如此绝情,他再狠,也不可能任何解释都没给自己,就将自己拒之门外。
“这就是相爷的命令,相爷说不想见你,所以你请离开吧!”休一哼了一声,竟然还问凭什么,就凭相爷待她那么好,她却没有一点良心,今晚相爷给她机会,她却转身离去,将相爷伤得那么彻底,居然还敢厚脸皮回来,他们相爷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女人一脚踏两船,就该狠狠的给她一个教训。
不过话说相爷也挺能容忍她的,今晚回来后,却突然说不许她回丞相府,让他们将她赶走,虽然说是伤透了心,不过相爷能突然醒悟过来,痛下决心,倒是令人挺意外的。
“皇甫彦真的这样说?”蓝初雪震惊,但是想到这些属下是不可能敢假传皇甫彦的命令的,那么说皇甫彦竟然怒到不让她进府?
怎么想也觉得他不该生气到这种程度,他一向是个冷静理智的男人,这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向他解释。”她坚持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蓝初雪你那当时不就已经选择了吗?那样弃相爷于不顾,你知道相爷今天遭遇了什么事吗,令狐皇那样阴险的对付他,他都承受了。可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你却那么冷酷无情,不闻不问,当着他的面跟着一个男人走了。现在还想回来继续纠缠不清,一脚踏两船,哪有这样的好事。相爷已经看穿你的把戏了,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休一愤愤不平的怒道。
“他今天发生了什么?”蓝初雪陡然想起他扶着马车帘子时,那不甚对劲的脸色,一点也不像平日的冷静和自信,当时她恼火与他命令的口气,并没有仔细留意他的神色,如今想起,似乎不对。
“相爷发生何事与你何干呢,竟然你都不把他放在心上,就不要做出关心的姿态,走吧,这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休一不耐烦的道。
蓝初雪眉心一蹙,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就这样被赶出了丞相府,不,她并不相信皇甫彦是这么冲动的人,即使要和自己决裂,也不会采取这种方式。
“我今晚一定要见他,没听他亲口让我离开,我不会相信。休一,你们让开,有什么事情也该让我们面对面说清楚,这样莫名其妙的驱逐,我不能接受。”蓝初雪脸容冷下来,口气坚决。
休一顿时恼了:“雪儿小姐,相爷就是这样说的,你以为可以永远无条件得到相爷的原谅吗?再大的忍耐力也是有极限的。你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真要和你动手。”蹭蹭蹭蹭……是兵器的拔出响动声,那些侍卫满脸警惕的拔出兵器,对着蓝初雪。
月光下冰寒的杀气在这一处宁静的地方弥漫,气氛一触即发,看着眼前完全不是开玩笑的休一,蓝初雪心一寒,她曾有过很多对手,却没想到会和他的人敌对起来。
“今晚得不到答案,我不会走,该让开的是你们,休一,你们不会是我的对手,既然你们势要阻拦我,那我也不客气。”手掌上光芒一闪,女皇的冰剑出现在她手中,蓝初雪握住冰剑,身如轻羽飞起来,五道流光射出,向天一袭去,冰剑挽起一个花弧,一波波的环形剑气嗖嗖嗖发出。
出其不意制服他们,然后再翻墙入去,今晚她不见到皇甫彦誓不罢休,休一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没出手,她反而出手了,怒火更盛,大喝一声,领着几个侍卫和蓝初雪打起来。
绝对不能让她闯进去,就不信自己和几个侍卫挡不住她,这个丞相府,可不是随意她出入的,兵器交错擦过,漫天激射的火花,风声夹着凌厉的攻击声,令人心惊。
蓝初雪全力攻击,总之越发突破越好,否则其他侍卫赶来,自己再厉害,也抵挡不了再多的人。
休一看她如此攻势凌厉,也激起了斗志,拼了命的阻挡她,只是蓝初雪那无处不在,火系、水系、木系三种灵力居然能一起发出攻击,有时候还能形成三系合攻之势,威力更加厉害。
明明大家都是五级的实力,但是她攻击起来,比他们却威力强劲很多倍,竟能逼得他们几个人节节后退。
休一又惊又寒心,不过短短时日不见,她功夫似乎又突飞猛进了不少,但是他并不知道蓝初雪的实力已经不能用灵级来衡量,她的神火和四分之一的神力,早就让她三灵根的力量处于一种比同级的高很多的水平。
“让开。”蓝初雪厉声大喝,腾空而起,接连发出几道木系的刀风后,五指一甩,几十条紫丝随着灵力的攻势席卷而来,向他们喉咙割去。
即将成功之势,一道蕴藉着巨大力量的劲风扫来,无数花瓣汹涌而来,打在她的紫丝上,震开了她几十条丝线散开,手掌觉得一阵发麻。
蓝初雪急忙收回攻势,顺势从空中落地,她持剑而立,紧紧盯着刚出现在门前的人,月光下,满地银霜,丞相府门前寂静如死,门前站立着一条修长的人影,玄衣华发,玉脸笼了一层冰霜,身体弥漫着无形的怒气,立在朱门下,冷冷的看着蓝初雪。
两人今夜再一次对视,目光再一次在空中交汇,气氛却比那时花灯更僵硬了,而蓝初雪更觉得皇甫彦看着自己的目光,那么冰冷漠然,好像看着一个敌人,而非同伴,没有一丝亲近。
蓝初雪血液渐渐冷凝,呼吸变轻微了,她知道事情真的大条了,皇甫彦从没有用过这样渗骨冷意的眼神看着她,即使在他对自己最失望最生气时都没有。
休一啪一声跪在地下,低下头自责道:“属下无力,无法抵挡住雪儿小姐。”他的脖子上有一道血丝正蔓延而下,是被蓝初雪刚才的丝线割到了。
皇甫彦幽冷的目光移到他的颈脖上,然后抬起眸,那玄黑无边的眼底弥漫着丝丝冷气,似冰湖中突然涌动的可怕东西。
“不让你硬闯,你竟然就要杀我的部下?蓝初雪,你把丞相府当什么,你想为所欲为的地方吗?”他嗓音沙哑低沉,却依然怒气压不住。
蓝初雪怔住,看看休一的喉咙伤痕,不,她只是想避开他,并没有杀他的打算,她无意让事情变得更不可收拾,可偏偏在她凌厉攻击之时,他却出现在门口,让他看到她袭击他们。
“我没有打算杀他们,我只是想进去和你解释清楚今天晚上的事情,他们非要阻拦我,我没有办法,只能采取这种做法,彦,就算你再生气,也该让我说清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理智。”她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再无情,也不该如此决绝,何况这件事情也并非他想象中那样。为什么一向冷静的他,却如此对待她?
空气的寒气更重了,皇甫彦站在门前阴影下,黑色的衣袍融入夜色中,越发的黑暗,而他的脸容也变得更看不清了,只是那淡漠的眼光越发锐利。似黑夜里的一把泛光的利刃,决绝无情。
“自从遇到你,我就从来没有理智过,做了那么多的蠢事,违背了太多的原则,却落得如此下场,而今晚我终于寻回了自己的理智,看清楚了一切。你走吧,君既无心我便休,我皇甫彦也不是非你不可。”皇甫彦冷傲的扬起下巴,脸上和眼底皆是一望无尘的漠然。
蓝初雪心被狠狠锤了一下,握剑的手骤然一紧,不敢置信的逼视着他,不相信他竟然决裂的话,空气一片静谧,连一片树叶落地声都清晰可见,蓝初雪怔然望着他,望着他冷漠无情的脸很久,半响才找回声音:“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皇甫彦潋滟的薄唇泛起一丝微末的笑意,却到不了眼底,只成为冷冷的讽刺:“对你来说,我的真心重要吗?在你眼里我又算什么?”
蓝初雪胸口一窒,血液里蔓延出一种痉挛扭曲的难受,她洁白的脸容一下子苍白起来,抓住剑的手攥紧,手背暴起青筋,心中终于泛起了轻微的刺痛,让她尝到了那种苦涩。
“每次都是我努力想要和你在一起,做了很多事,我想,再铁石心肠的女人也该融化了,可是你就是那万年不融的冰山,我每次撞击,除了将自己撞得血肉淋漓外,无法让你有一丝动容。我也累了,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去等你。我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任何一样,都比你更重要,不能在浪费时间在你身上。”皇甫彦的声音似冰块一样在空气中碎裂,却像一片片冰尖刺入蓝初雪的心中,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原本以为很无所谓的,可是当那些话真的说话来,传入她耳中时,她竟然觉得难受了,因为一直拥有,所以忘记了去珍惜,直到失去,才发觉,原来心也是在意的,也会痛的。
有些爱,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了:“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吗?”蓝初雪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神色,依然坚持问。
皇甫彦沉沉似黑夜的眼眸更幽暗了,他张开嘴,很久,漠然的声音流淌在清冷的口气中:“是,真心的。”
轰隆一声,蓝初雪觉得胸口有高楼轰然倒塌,脸容一下子没了血色,她闭了闭眼睛,努力的平复着内心黯痛的情绪,不让自己脸上流露出一丝痛楚。
她睁开眼,勉强撑起笑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确实你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我身上,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对你来说,有更重要的东西比我值得追求,我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皇甫彦挑眉轻笑:“真是够客套的话,本来我还想让你难受一下,让你也尝尝被抛弃的痛快。不过你的神色那么平静,果然一点也不难过,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或许说,我今天这些话正好给了你离开的机会,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现在终于找到借口了,恭喜你。”
蓝初雪心一窒,勉强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了,既然决定分开了,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让大家都难堪的话,非要在临死前互相刺痛一番吗?
“你想看到我在你面前后悔不迭,痛哭流泪,跪着哀求你吗?别开玩笑了,我对你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好聚好散,本来就没在过一起,分开也没什么!”
皇甫彦脸色一僵,袖子下的手指紧紧攥进掌心,湿润的血液从刺破的皮中流出,却比不上心中剧烈涌动的痛:“说的也对。”皇甫彦眸光冰寒:“那就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坏了我的事,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蓝初雪也挑挑眉:“这一点我无法保证,不过若真有冲突,说不定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皇甫彦脸色一沉,冷笑:“就凭你,太骄傲自大的下场就是死,我给你一个忠告,以后别随便挑衅人。”
“谢谢你的忠告。”蓝初雪眼光越过他,落在丞相府内:“我要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没想到皇甫彦却拒绝了:“不行,你不可以再进我的丞相府,你那些东西,我会把它丢出来。”
“皇甫彦,不要太过分……”蓝初雪怒目而视,心中却有说不出的难受,即使决裂,也不需要做到这种敌人般仇视的程度吧。
难道她进去了,会成为窃探他秘密的奸细吗?竟然将她看得那么的无耻,她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这样就觉得过分了,你的承受能力真差,我以前对你太好了,让你还有错觉,现在已经彻底没关系了,我就不需要对你留情,丞相府重地,哪里许你自出自入。”皇甫彦决绝而冷漠的讥笑。
蓝初雪失望的看着他,冷冷问:“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休一拦不住你,你便以为丞相府可以让你如入无人之境?今天就让我告诉你,什么叫强者为尊。”皇甫彦毫无表情的冰冷脸容一敛,抬起右手,长袖优美飘逸,无数碧色刀叶从他掌心射出,形成一股旋转的叶刀气流,向蓝初雪席卷而去。
蓝初雪没想到他居然真对自己出手了,急忙飞身一闪,才闪开他的攻击,但是身形还没落地,第二波攻击又急速扑来。
蓝初雪看着无数的叶刀向自己射来,心中一片冰寒,急忙祭出水系的防护罩……冰壁,砰砰砰,尖锐的叶刀打在冰壁上发出恐怖的撕裂声,竟然在上面刮出一道道裂痕。
她大惊,水系是防御力最强的灵力,冰壁更是其中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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