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锁尘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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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锁尘关-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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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碧痕,楚寒镜,狐三太爷,夏元辰,爹,娘,璇玑,怀朔,紫英,梦璃,菱纱……
  还有,还有谁?
  大哥。
  菱纱
  已经死了,梦璃回了幻暝界,紫英总是待在剑冢,那大哥呢,他去哪了,为什么我就是记不得大哥?为什么……
  云天河每当此时都会觉得像有把烧红了的刀子在脑子里不停的翻腾搅动,痛得他想要昏睡过去,然而梦里就会出现那个被白色雾气笼罩的城镇,魇得他比清醒更加痛苦。
  原来自己一个人过活,是这么难以忍受。
  小山猪同往常一般撒着欢满山跑的一个普通日子,他刚刚把菱纱的墓碑给擦干净,转身进了屋子,忽然就不知道该做什么,怔怔忡忡间,嗅到屋外飘来的一缕淡香,仿若空谷幽兰。
  他走出屋子,感受到无涯的黑暗中,有个人慢慢站起身,目光穿越了百年光阴的阻隔而来。
  他知道是谁,于是轻轻微笑,和暖的日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点点圆斑。
  我回来了,找到你了。
  紫色轻纱拂过地面青草,垂于干净整洁的木板上,素净淡雅一如它的主人,虽然唯一能看到这些的人却再也看不见。柳梦璃走回屋内,云天河闭着的双眸和灿烂的大大笑容一同收进眼底,以为早已适应,却依然无法平静无波的接受。
  已成妖界之主的她没有任何怨言,甘愿日日在青鸾峰上照顾眼盲的云天河,替他驱逐噩梦。
  噩梦……
  “天河,昨晚睡得好么?”
  “那当然!自从梦璃来了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只是总好像听到小山猪在叫唤,搞得我好想立刻醒过来去把它抓回来烤了吃~”
  明明已是数百岁的年纪,却依旧能笑得像个纯真的孩童,他如果不是看不见,那眼神必定亦能清澈如昔。
  两人每日的生活其实很是简单,三餐清淡衣食朴素,时间如无波的流水一般淙淙而过,不起一点涟漪。
  只是人事往往如此,当生活平静时可以数十天如一日的瞬息而过,而当惊涛骇浪扑头打来,一个刹那都可以是一百年那样漫长。
  白色的宽大衣袖在风中扑棱作响,急速的御剑穿行在风层中,转眼间便到了这宁静的峰上。慕容紫英举目望去,便见到那样一幅美好情景,于是他开始犹豫自己的到来是否正确,那些血与火的硝烟气味会不会把这一切的静好给毁的干净。
  当云天河得知久未见面的慕容紫英来访,自然是雀跃,冲进屋内拿起长弓便要去猎山猪,身法灵活,完全没有一丝失明的痕迹。
  “天河他,比起那些天来,自然是好多了……”
  柳梦璃走到崖边,空茫不知看向何处,语气缓
  慢轻柔,仿佛下一刻就会断裂开来,被风卷走。
  “这次,果然是定数,在劫而避无可避。”
  白发的剑仙沉默的听她说完,半晌方道:“我本是想得很清楚了……我不知如何做才算是对天河公平,你不愿他再被牵扯进去,但他自己到底……”
  “你并不知,初到的那些日子,我看着天河,心中委实难过不堪,他……无论如何,我决不愿再见到他受伤害,他也本就记不清那些事,何苦再……所以,我不会告诉他。”
  外柔内刚的妖界之主身上极难见得的凛冽之气透出,带着罕见的决绝固执之意,已是无法更改。
  慕容紫英似是早已料到这般的结果,面上并无讶异之色,而是极淡的笑了笑,“无妨。”他转头看向石沉溪洞,不知心下在想些什么,眼神兀自空蒙一瞬,继而复又清明坚定起来。
  既已无缘,何必强求,是什么,终究是什么,不是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亦不能改变。
  云天河兴高采烈的扛着满肩的猎物回来,本该温馨的室内却一片沉寂,并没有慕容紫英的声音。
  “梦璃,紫英呢?”
  他没有得到回答,却有温暖触感抵在肩头,衣料顷刻便湿了一片。云天河不由手忙脚乱起来,慌着去擦那不停落下的晶莹泪水。
  别哭了。他不断说。
  依旧没有回应,不知过了多久,漫长到他几乎要睡着,恍惚中似乎有声音微弱,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彷如错觉。“天河,希望我没有做错,若是你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然而那人已然沉沉睡去。
  “或许,你应该去的是鬼界,你应该找的人,就在那里。”
  临走前,当他转身召出魔剑,踏上的那一刻,听到背后幽幽传来的声音,并不真切,却无比清晰。
  慕容紫英起初是有些疑惑,不明为何柳梦璃竟会让他去鬼界寻云天青,虽然他也曾有此意,可是……也罢,梦璃毕竟是梦貘一族的族长,她说此话必有深意,或许知晓什么旁人所不能了解的事,也是正常。
  鬼界。
  “啧啧,今年的鬼魂特别多呢,你看那奈何桥,都快挤塌了,恐怕这人间又有什么灾荒了吧,唉……”
  急着疏通的鬼卒手忙脚乱,一边吆喝着过往鬼魂,一边还要应付这个难缠的云天青。
  真是个怪人,哦不,怪鬼。
  明明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却不肯投胎,日日在这忘川的边上徘徊不定,往曼珠沙华的花丛中一趟便是一天,看着头顶的阴霾,竟自在无比。《
  br》  应该是在等着谁吧,只是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来罢了。
  云天青也没觉得自己多苦多寂寞,其实也挺快活的不是么,他守着自己心甘情愿发的誓,看着各色各样的鬼魂来来往往,还不乏总是能遇见几个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名动天下又如何,其实死了之后不还都是一样,数十年的大梦醒来,复又转投入另一场大梦。生来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六道众生都在这人生八苦中循环往来,周而复始,除了那些永生的神与魔,又有谁能跳出这亘古不变的轮回?
  当然是我云天青了!他这么得意洋洋的想着,时间就悄然而过,一晃便是数百年的光阴已逝。
  这天同以往的日子并无差别,所以当云天青感受到几乎未在鬼界中出现过的气息时,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那气息中有着莫名的熟稔感,虽然只是一丝丝的相像,却也令他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一蹦很高,极灿烂的笑容顷刻出现,“师……咦?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唉!”
  “菱纱那丫头前几日才去投了胎,你来晚了一步啦。”
  他毫不介意在小辈面前现出垂头丧气的模样,只是懒散的抱着双臂,看向虽是光阴流逝,在他面前却依旧有些拘谨的剑仙,仿佛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负剑少年。
  “云前辈,晚辈来此,实有要事,是……”
  他依然没法像韩菱纱那般大咧咧毫不在意的看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年轻面容喊他云叔,感觉上的怪异令他出口不由犹豫不决,而那人未等他说完,已是噗哧一笑,摇了摇头,松松挽起的墨蓝长发掉了几络下来,搭在肩上。
  “有什么好想的,你呀,还是同那时一样,规矩太多……这么吞吞吐吐的,定然是跟我师兄有关了,你说吧,是不是他死都不肯来见我,哈,其实我早料到了……”
  “不是!是,玄霄师叔他,他……”勉强抑住剧烈起伏的气息,不让那些惨烈的记忆再度搅起那样的苦痛,只是竟不知,过了这么多年,再想起也还是那样清晰如昨。
  “在上次我们来过鬼界后不久,玄霄师叔他……就因逆天而为强行飞升,同夙瑶掌门及众弟子一起被九天玄女打入东海,师叔他被困在漩涡的最深处,待天帝旨意再定生杀。”
  人生如梦幻泡影,如电又如露,应作如是观。
  难懂的不是宿命,是人心,人心莫测变幻,世u事亦多沉浮,跌宕起伏间,一生都已葬送。即便是看透了,也无能为力,只能任其随意而去,不可与天相抗,顺天而行,才是知天命。
  只是,终究不会甘心……
  慕容紫英看向云天青,曾经同是琼华弟子的后者保持着不变的微笑,唇勾起的角度百年不变,然而眼底神光倏忽沉潜敛聚,却是再也不同。
  似是早已说过,以为的以为到头来只是尴尬,原来在等待的时光中,以为只是消弭不了的憎恨,却是终究一生都无法挣脱的束缚与禁锢。
  那么,我可以做什么,在这翻腾而无法停住的命运转轮中,我又可以做些什么?在这样的时刻……
  “其实,师叔他未必没有冲出东海的能力,当初……相持之时,他也只是用上了一成功力而已,我想,他应该是在等待着……如若那一天到来,定会再度震动神界,到时……”慕容紫英此时只觉心乱如麻,不知该怎样说才算是最正确最有条理最清晰,他只是想,若真是到了那时,是远比当初卷云台上更加无法挽回的局面,所殃及的,就不止是当初昆仑山下的小小村镇了。
  要怎么样才能回心转意……除了天河,还有谁可以……
  “我同你去。”
  他猛然抬头看向出声的人,“云前辈……”
  那人已然头也不回的走向前去,只抛下一句与气氛实在不融洽的话令他哭笑不得,“还叫什么云前辈,云叔多简单,我当然是不嫌老的。”
  真是……什么样的人啊。
  不远处的鬼卒大喊大叫着,一片令人头疼的嘈杂喧闹声中只听见有个惫懒的声音略带笑意冲着慕容紫英道:“小子既然有本事过了烛龙那关,这些宵小当不在话下,就交给你了!”
  慕容紫英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再没来时那般沉重。
  是啊,只要知道了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管那么多作甚。
  剑光挥舞,是决然的辉煌美意。
  遥远的东海上空,浓厚的乌云迅速聚拢,渐渐覆盖了整片苍穹,闪电在其中咆哮穿梭,雷声滚滚炸响,大雨倾盆而下,灌注到海面上打出一个个巨大而又瞬间平复消失的凹陷。
  狂猛风暴卷起,掀起道道水墙,巨浪翻滚滔天,一层一层拥堆到近海的岸边,轻轻一拍,顿时把十数座海边渔民搭建的简陋棚屋冲得四分五裂。
  “龙王爷发怒了!要淹了!快跑啊!”
  东方本为世间光明来源之地,日出的始端,此刻却带来了所有的惊恐惧怕。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这次写的很崩坏,原谅我吧,我狗血了烂俗了剧情人物走形了妈妈啊。。。。。。。。


☆、第 22 章

  冷,刺骨的寒冷。黑,绝望零度的黑暗。
  但是此刻这一切都无所谓了,那些过往的所有摧折、痛苦、压制、禁锢与羁绊,都只是为了这一刻的畅快淋漓。身上的鲜血像是被烈火蒸发殆尽,化作浓重的红色雾气,包裹了全身,于万钧的压力之中破开了那层层的禁制,直直冲上九霄。东海漩涡亘古不变的深黑中终于迎来第一缕光芒的眷顾,却是血红如末日的残阳。
  沿途的海水被大力推开,退出一道笔直的水墙森立,透明的水幕中原本漂浮静止的各种被水龙卷所吞噬的尸体在那红色光芒的照耀下变作尘埃,混在浓黑的水中形成数不清的诡异丝缕,又即刻便被大水冲散,所有的一切都被搅得混沌不堪,仿佛是有什么在进行着打散重聚的过程,一切在毁灭的刹那即是重生。
  去吧,破开那天地,破开那不公,打碎那扼制与囚困,冲垮那被强加的禁锢,那些高高在上,那些道貌岸然,那些可笑的悲悯怜惜,那些高贵的赐予施舍,那些带着正义面具的虚伪不堪,那些被隐藏在神圣光环后的丑陋私心与懦弱……一切,一切,去吧,摧毁,破坏。
  我不甘心!我不会输!
  吾永远追随您。
  猛然洞开的水面大浪疯狂翻涌,雪白的水花四溅中,一道身影如大鱼般高高跃起在半空,在那一刻通天彻地的盛大红光中彷如化作了巨大的飞鸟,缓缓展开流光溢彩的双翅,昂起头颅向这个世界发出第一声响亮的清啼。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而世界回报以震颤与战栗。
  天际有妖红的霞光挣扎着想要侵入,却最终在沉沉乌云的挤压下尖叫着破碎。咸腥的海风在天地间激烈鼓荡,仿佛地底的岩浆洞开,将整个海洋都煮沸,咕嘟咕嘟的冒着沸腾的巨大白色水泡,不停破裂,喷出同样咸腥的水沫。
  狂风中吹起凌乱发丝,拂过眼前已变成纯粹的鲜红,被遮掩的尖白下颌,高空中的衣袖大扬,飘飘荡荡。
  他抬眸,神光暴涨,然而轻轻勾起微笑,触目惊心的妖异魔魅,从未有过的致命吸引。
  他的声音恍惚响起,有种奇妙的重叠感,好似是一个人在说话的回音,又像是两个人的异口同声,却又无比和谐的融合在一起,明明是圆润通透的清冷安宁,却同时诡秘错乱,掩盖不住狂乱躁动,暴烈气息。
  他说:“吾玄霄,今日定要覆了这神界天庭。”
  他的三撇焰痕激烈跳动,宛如实质的火焰将
  眉目焚成一片通红。
  他举起手臂,却已无长剑之踪,只有耀目的红光与他的手臂融成一体,浑然天成的奇妙。无竭无尽的力量从上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向着九天之上的方向,仿佛是挣脱了千万年束缚的巨龙咆哮着冲去,奔猛如电,迅如疾风。
  灵魂嘶吼,被克制出的冷静压抑不住强烈的亢奋,悬立于半空的身影目光漠然,他觉得自己忘掉了很多事,唯独记得自己叫做玄霄,要成魔。身体里有另一个声音低沉又清越,和他的叠在一起,知道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心情波动,每一声不甘嘶吼。
  他隐隐觉得有些异样,却又同时无比兴奋,做着这样的事仿佛是渴盼了生生世世,与自己的心意多么契合。所以,何必去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今日就要杀上天庭,一洗耻辱,一偿夙愿。
  那红色的巨龙没入层云中,渐渐隐去形迹不见,唯有噼啪作响的电光来往其间,过了片刻,有焦灼气味散逸开来,充溢了整个昏暗的空间。
  这是否意味着,有些自诩天地的存在已经魂消神散了。
  他不屑冷笑,意料之中的听到上空传来一如既往的威严声音,宣告他的不赦之罪。
  “罪人玄霄,打入东海漩涡后不知悔改,竟敢自行冲出,伤及神将,理应……”
  “真是多话。”
  又是一道极烈的红光直冲天际,将那喋喋不休的自以为是全部轰了干净。
  极耀眼一道金光打下,正与那充斥着凶煞气息的剑气迎面撞上,刹那间璀璨光芒爆闪,炸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神力终也遇到能与之完全相抗的实力。
  高天之中,有什么在急速下降,伴着一声是迟疑或惊讶的评价,“下界竟有凡人能抵抗神之力……不对,难道说,他已成……”
  世间有纷纭传说,一念成魔,或是万劫成魔,诸多不休,却有一条不变,凡身入魔者须得断情绝爱,忘却斩去所有牵绊方可脱离自身之障,不由六道轮回便可于今生转成魔身。
  为这代价,有的人终是放弃,有的人只是一笑而过,有的人觉得无足轻重,有的人甘愿继续堕落轮回。
  不管是成仙或是成魔,凡人所拥有的情之纠葛除了阻碍修行之外再无用处。神不能动人间凡心,魔不懂人世情爱,这是六界之中自成的规矩,并没有谁去刻意的触犯禁忌,或有者,亦是最终也要落得堕入轮回。
  冥冥中,谁曾在耳边说,我的心中,有那么些人的存在和闯入,变得无法透彻,无法……成魔……所以,斩断了,忘记了,所以……
  此刻我站在这里,无所畏惧。
  玄霄眯起双眼,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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