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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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森林-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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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摇了摇头,发动了引擎,盯了女人有5秒钟,说:“早点回去吧,女人醉酒不好看的。” 
'长发女人'
中午的气温炎热极了,突然又莫名其妙地下了一场雨,原本亮堂堂的天空突然阴翳下来,豆大的雨点扑索索地下落,劈劈啪啪敲打着窗玻璃,时缓时急,蒙蒙的雨幕,将窗外的景致笼上一层灰灰的色调。他捧了杯水,蜷缩在阳台的藤椅中,望着突如其来的雨出神。雨住了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淡淡的阳光透过较薄的云层倾泻下来,懒懒的,一如失业后的他。不必上班,不必忙着生活,不必与社会发生联系。也不必思考,就这样坐着直到中午,肚子开始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进屋翻了翻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如散场后的剧院一般与自己的
  胃同出一辙。成天无所事事,吃喝拉撒睡倒也耗去不少存粮—;—;越来越像一部造大粪的机器了—;—;他心里想着,开始考虑到底有没有吃午饭的必要—;—;与其这么干坐着,还不如面对一块拌着洋葱、奶酪、小牛肉、菠萝块、鱿鱼丝的比萨饼过瘾,如此思想斗争一番,腹中的饥饿感又增加了两分,于是套上圆领T恤,运动短裤和乔丹鞋,带上钱包钥匙,出门直奔比萨饼屋。
充足的冷气、开阔的视野、略带伪情调主义之嫌的轻音乐再加上可口的食物,令他胃口大开,一个人点两个人的分量,大盘小盘摆了一桌子,看情形绝对是吃不完,但摆在眼前看了就舒服,偶尔浪费一番也不失是一种享受,反正花自己的,过瘾就好。于是一边喝着冰镇饮料,一边望着周边形形色色的人物,再度陷入灵魂是否也会感到饥饿这一命题之中。很显然,他是绝对想不出所以然来的,就像对蚂蚁解释天空的飞鸟为什么能自由自在的翱翔云端一样费劲,他终于在30分钟零5秒的时候决定放弃,叉起一块面饼送入嘴中,就听身后有人说:“鞋挺好看。”
当时没在意,鞋好不好看似乎与午餐并无太大的干系,因为用途不同,一个吃一个穿,一个上一个下,截然不同,即便有关系,某某人的鞋好看似乎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于是继续用餐。
“你的鞋挺好看。”身后那个人又说话了,似乎好像大概是对他说的,于是回头,看到了个相当可爱的小小人站在身后—;—;相当可爱—;—;头上戴了顶网球帽、一件米黄色的T恤外套一条水磨蓝的工装裤,由于裤腿太长,又往回折了一折,裤管便呈现一圈淡淡蓝色来;脚下蹬了双Reebok运动鞋,双手插着口袋,瞪着大大的眼睛,歪头好奇打量他。是个大约8岁的小孩,性别暂时难以判断。
“你跟我说话?”他问。
“嗯。”小小人老练地耸耸肩,“把脚抬起来让我看看你的鞋。”口气不容拒绝。于是老老实实地抬起脚。小小人凑近审视了一番,说:“可以放下了。”于是又老老实实地放下,与小小人四目相对。
“看够了?”他问。
“如果有你这么大的脚丫就好了。”小小人叹了口气,神情似乎相当的失望。
“乔丹鞋最小只卖43码,你可能很难穿得上。”
“可我是乔丹迷呀!”小小人分辩道,为自己的脚小觉得万分沮丧。
“当然,男生都喜欢迈克·;乔丹。”大可一时找不到可安慰的话,应付了一句。时代果真变了,一双大脚丫没来由令一名素未谋面的8岁孩子羡慕不已,脚大的用处除了过河不用撑船以外,委实没什么可令人称羡的,说不定患脚气的比例也随尺码的大小有所加增。
小小人歪头看了看他,说:“我不是男生,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随后嘻嘻笑了起来,大可掀掉她的网球帽,一头齐肩的长发和齐额的刘海自然地垂了下来,发丝极细,像一匹缎子。小小人自豪地指了指衣袖上的23号,说:“我是迈克·;乔丹。”大可扮鬼脸:“我是锦大虫罗德曼。”
“你骗人,你没有花头发。”
说得也是,再异类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头发染得跟西瓜皮似的,再不过瘾干脆文上行字—;—;Kiss my ass and fuck you。
“和谁来的?”他问。
“妈妈。”小小人向后指了指,就见个长发女人走了过来道:“菲菲,怎么跑这儿来了?”大可见了不禁愕然,长发女人也同样有些吃惊:“世界真小。”
“呃。”
“你女儿,真,真可爱。”
“昨天已经过去了,永远不会重来,今天的阳光还算明媚,不是吗?”长发女直视他道。
“的确。”大可直起身来,用中指搔了搔眉心:“昨天永远被遗忘,Delete。”
“车钱。”女人开始翻包,看情形在找一种叫“车钱”的东西。
“既然昨天被Delete,就不需要了,真的,又没多少。”
女人点了点头,伸出手:“Tina。”
“吴大可。”
“你们认识?”菲菲仰头好奇地问。
“后会有期。”Tina笑了笑,拉着菲菲向门外走去。大可静静地看她们母女上了一辆白色的别克轿车消失在视野之中,默默念了一遍她们的名字—;—;Tina,菲菲,有趣的母女。
回到家,就见传真机上挂了张纸,是江薇发来的:
下午六点半到公司楼下等我,一起吃饭,不然,小心房门。
果然是江薇风格。他看了眼自己的房门,脑中浮现出类似的美国电影《闪灵》里的镜头—;—;嘭嘭!哗啦!啪!一把利斧,干脆利落地将木质门劈开一道长78公分的口子,有光从破口处宣泄进来,随着光线又伸进一支长满毛的手,三下五除二把反锁的门扭开……情景似乎有些暴力。OFF!
下午6:25分,江薇与一位长发女人有说有笑地从电梯里出来,见了他,也不搭理,兀自聊得起劲,他只得悻悻地上前招呼。
“终于出现了?”江薇说。
“世界真小。”大可说。
“有缘自会相见。”长发女人说。
江薇为二人作介绍:“这位是Tina,这位是吴大可。”
“幸会。”
“幸会。”
“Tina刚从英国回来,是位精神病理学博士。”三人挑了间冷气充足的澳洲岩烧牛排馆坐下后,江薇开始介绍。
“再度幸会。”大可假笑。
“谢谢幸会。”Tina回笑。 
'心理医生'
餐厅服务员端来餐牌,开始介绍什么叫做澳洲岩烧自助餐。
“所谓的岩烧就是将特制的澳洲火山岩加热到四百度左右,端上来,看不到烟,只是一块不起眼的平板黑石头,虽然不起眼,但是请千万别碰哟,”她把“哟”字说得很煽情,一如惺惺作态的女歌星在开记者招待会。
 
“如果碰了会如何?”大可问。
女服务员白他一眼,浮上商业性的笑容:“当然结局是可想而知的。”
大可干咳一声:“五百年前我在太上老君一千度的丹炉里呆了七七四十九天,好像也没什么事嘛。”
“那是孙悟空不是您吧?”女服务员很认真地纠正这常识性错误,他于是回答道:“当然。”
服务员不再理他,进入正题:“请问来点什么?”
江薇要了鳕鱼,Tina要了三文鱼,大可要了份牛排,一份草莓汁鲜虾沙律,意大利通心粉、罗宋汤和两罐啤酒,点完又对小姐一笑:“反正不是我买单。”江薇在一旁白他:“可我心痛。”
“是吗?我一点感觉没有。”
“你很爱耍宝。”Tina燃起支烟对大可道。
“哪里,哪里。”他幅度夸张地谦虚。
“他是人来疯。”江薇瞥他一眼,估计还在生气。
“这样也好,总比醉卧街头强些。”Tina若有所思地说,大可不再言语,默默地呷了口刚端上来的冰啤酒。
“心理医生都怎么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大可小心翼翼地问,“私生活?”
“工作的时候,所谓的医生进入了医生这一特定的角色,开始扮演。病人—;—;所谓的病人—;—;有求于他或她,他或她运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及经验,进行病理分析,得出结论,对症下药进行医治;下了班后,医生回复自我的身份,开始生活—;—;个人生活,他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生理、心理、生活及社会问题,有的能解决,有的不能解决,同样也会陷入苦恼之中,很多医生劝病人戒烟戒酒,但同时他们自己的瘾也不小;外科医生可以为别人开刀切去体内肿瘤,自己却死于肿瘤之手—;—;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他们为别人治病,却对自己的病症束手无策—;—;这就是医生—;—;说白了只是个职业,一种角色,推理小说家未必真能破案,银幕中的英雄可能只是个猥琐小人,仅此而已。”
大可捻碎烟头,笑了笑说:“你很敏感,其实我并没有指责之意,人有发泄郁闷的权利,无可厚非。”
“你也很敏感,我只是就刚才你的问题进行解答而已,别无它意。”
“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可,别老问别人私人问题,这样不礼貌。”江薇赶忙打圆场,劝二人进食。大可点了点头,开始将生牛肉切成细条蘸上酱汁,来回在火山岩上加热。
“这次来国内是度假吗?”大可试图找个话题打消僵局。
“度假倒谈不上,处理些私人事件顺便办件公事。”Tina叉了块鱼肉蘸上芥末道。
“Tina现在供职于一所国际性的红十字人道救援组织,这次来大陆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到水灾地区发放药物及治疗。”
“听上去似乎有些高尚。”
Tina一笑:“工作。”
“一定去过不少国家,”大可直视她,“最喜欢哪里?能说来听听吗?”
“哪一类的国度?”
“随便。”
“南美洲。”Tina顿了顿道,“热带雨林、印加文化,不可思议的大陆。那里到处充满了巫术、神迹及通灵者,难以用言语表达。”
“通灵者?”
“通灵者可以被视为臆想症患者,也可以被视为先知,这界定只在一线之间—;—;贞德就是一个例子—;—;19岁的村姑带领万马千军进行征战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教会烧死她又为她平反—;—;世俗就是如此的霸道,人类永远就是这么自大,无法了解的事情就被判为异端,钉上耻辱柱一把火烧掉,对秦始皇说因特网一定比那些儒生还惨,这就是主流社会,有时候总让人觉得相当地可笑。
“很喜欢这种论调。”大可举杯。
“近期内不能再喝酒了。”Tina举起面前的冰水,露出只有她能体会的表情。这女人说不上美丽只称得上神秘,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如同一座曾经奢华但已没落却依然高贵的庄园,庄园的秘密无人能够解读,有的只是令人回味的畅想。
'谁是通灵者'
“Tracy跟我谈过你的事情。”Tina低沉沙哑声音,暂时地将大可从对破败庄园的想像中拉了回来。
“呃?”
“关于狼。”
 
“狼怎么了?”
“Tracy曾问过我狼是否是幻觉,一时难以定论,想听听你的解释。”
“当然,当然是幻觉。”大可来回摆弄着不锈钢叉子,叉子冰冷,握在手中像把锋利的刀,寒光闪闪。
“照这么说,”Tina沉吟着试图把握谈话的节奏,缓缓地字斟句酌地道,“这么说就是两个相互独立的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一种幻觉了?”
“可以这么理解。”大可直视Tina,举起杯灌下一大口酒。
“我曾经在墨西哥城,与数万人同时见过近20艘的飞碟盘旋在城市上空达一小时之久,还拍下了录影带作证,但官方也以幻觉为由拒绝报道,因为不可知的事物有可能引发社会恐慌,还是让社会大众相信人是宇宙的主宰这一论调好些。难道也如你所说,几万人同时产生了相同的幻觉吗?这未免太荒谬了吧?”
大可默然不语,看了眼江薇,她也正在看他,深深的眸子在期待他能说出点什么。他又习惯地点了支烟,手有些抖,可能因为冷气太足或别的什么原因。
“好吧,不只我和她见过那只狼,还有另外两人也见过,也就是说,一共有四个人都产生过类似的幻觉,其中还包括一个通灵者。”他定了定神,终于让自己开始面对这个话题。Tina静静地吐了口烟雾,示意他继续下去。
“这狼反复在梦中出现,然后在现实中出现,然后向我周围的人分别出现,然后事情变得一团糟,固有的生活轨迹被打乱,我却束手无策。”
“说说另两人的情况。”
于是说了岳言和苏文的经历,然后沉默。餐厅里的人不多,气氛静得像个密封的玻璃瓶子,他被关在里面,塞上了软木塞,被完全地隔离。
Tina在餐巾纸上画份表格。
狼大可,江薇,苏文,岳言神秘人大可,江薇长发人大可,江薇钥匙大可梦大可,江薇,苏文
电话大可,江薇
“从这份图表里,不难看出,大可、江薇、苏文、岳言都不约而同地见过同一只狼;又只有你和江薇见过长发人;苏文做了个奇怪却逼真的梦;岳言觉得与狼可以沟通……这期间你还接过几次奇怪的电话,神秘人对你的事情了如指掌却什么也没说,只一个劲地要求找到钥匙。对吗?”
“嗯。神秘人还说钥匙在梦里。”
“钥匙是关键,关键点在梦中,进入类似梦境的三个人里,你的最不完整,Tracy的令人费解,只有那个死去的叫苏文的女孩梦见了极为有序的一个完整的讯号—;—;梦具有一定的信息,但无法测定它的含义,暂时。四个人中,只有那个死去的女孩是对磁场波动感应最为敏锐的人,她的出现也许是偶然,但她的感应最有参考价值。她是个通灵者。”
“她曾说过巨石酒吧是个生命体,有呼吸,有律动,像只怪兽蛰伏在洞穴中,在等待什么。”大可捏了捏眉心,死去的苏文历历在目。
“她还说过什么?”Tina问。
“巨石酒吧是个通道,连结另一个世界,狼来自其中。”
“这么说,”江薇突然叫道,“长发人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他总和白狼在一起。”
Tina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其实事情开始有了些眉目,虽然有些乱,但还是能链上几个部分—;—;假设狼和长发人同属于某个特定空间,通过某种介质,即通道—;—;巨石吧,出现在你们面前,但除了你们之外,别人却看不见,这是因为别人无法接收到他们传递的信息,频点不同。说白了就是类似全息影像的东西,如同阳光透过三棱镜分解出七彩光谱,看似有型却只是讯息罢了。”
“像海市蜃楼?”大可问。
“可以这么说,他们不断地向你显现,显然有一定的目的,想告诉你什么。很明显,他们出不来。”Tina抬眼打量了大可许久,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只觉背上涌出一股寒意。—;—;“因为,”他舔了舔下嘴唇,缓缓地道:“因为,钥匙丢了,门被锁上了?”
“对,钥匙丢了,门被锁了,有些数据无法完整地传输出来,因此影像失真。”Tina眉头紧锁,陷入沉默的思索当中,“所以神秘人总是让你找寻钥匙。”
“难道电话也来自另一个世界?神秘人是否与长发人是同个人?”江薇问。
Tina摇头:“不得而知,也许是也许不是,但很明显,这一切都冲着大可来的,你才是关键,钥匙在哪里?”
钥匙在哪里?他茫然:“真的不记得了,我没有钥匙,也许一切都搞错了,他们要找的不是我。”
“那是谁?”Tina的语气像一把刀。
“不知道。”
“他们与你有什么约定?”
“真的不知道。”
事情在这里再度中断,三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约定?Tina为什么用约定这个词?3分钟后,Tina又问:“是否常感到记忆力在衰退,常忘记事情?”
“一直怀疑自己得了间歇性失忆症。”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心理屏蔽,潜意识里有一种将某些记忆删除的指令,因为你害怕面对!”T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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