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_权瑜)复十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策瑜_权瑜)复十年- 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你与策儿亲如兄弟,舒城之时多蒙你照顾,后来又随策儿一起起兵打下这江东六郡,你与策儿少年得志七八年光景便做了别人一生也做不到的事情,何其壮哉,”
  
  周瑜不知如何接话,眼泪却已经落下,听太夫人握了他的手继续道:“可惜策儿福薄,早早撇下老母幼弟,那年江东陡遭大乱人心不稳,我修书召你回吴辅佐权儿,才终于有了今日安定局面,瑜儿,这许多年,苦了你了。”
  
  只觉那一字一句都剜进心里,泣不成声,耳边太夫人还在缓缓诉说:“如今老身大限将至,权儿年幼,母亲把他托付于你。”
  
  说着已经牵了孙权的手交与周瑜手中,掌心相对,暖暖的安心。
  
  “瑜定然不负所托,全心全意辅佐主公固我江东基业!”
  “权儿,对公瑾也要以兄长事之。”
  
  孙权已经哽咽难言,哑哑的答应:“孩儿记住了。”
  
  太夫人伸手抚上孙权侧脸,瞧着他泪光闪动,周瑜不忍再看,叩拜而出,走至门边时终于听到了太夫人带着哭声的呢喃:“权儿,为娘舍不得你啊。。。。。。”
  
  心中一酸,再也停留不得,牵马出了侯府,却是心中郁郁,只能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江边。
  
  江风刺骨,猛然灌进衣襟的冷风让周瑜清醒不少,因为流了太多泪水眼角酸涩,他翻身下马忍不住捂住了了脸,耳边只听那江河咆哮,入耳的悲怆。
  
  遥远的天际已经有乌云压下,黑压压的翻滚而来,越来越猛烈的江风吹得周瑜几乎站立不稳,身边的赤红马似乎感受到他的心境,低头慢慢蹭进他怀里,无声的安慰。
  
  那是孙策曾经的战马,后来孙权在周瑜回吴后就交给了周瑜,跟自己那匹白马相似,烈性且认主,偏偏又对认准的主人温柔的好像换了个性子,周瑜摸着它光亮的皮毛,看它晶亮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抹干净眼角的泪道:“你也觉得我这副样子不好看么?”
  
  那马不答,只用鼻头去蹭周瑜脸颊,周瑜抬手抚上了它的额头,“还是你以前的那主人从来的掉泪的。”
  
  他自问自答,不知不觉间雨点已经落下,星星点点的砸在身上,然后越来越密集。
  
  周瑜看看眼前翻滚的江浪,巨大的咆哮声振聋发聩,马匹的鬃毛已经被打湿,周瑜摸了摸它的眼睑,替它把挡在眼前的鬃毛捋去一旁,才拍了拍它的肩膀翻身而上,一路又奔回自己府上去了。
  
  雨已经越来越大,混着冬日刺骨的寒风,待他回到家中时全身已经湿透,把马交给侍从仔细照料,自己则想回内室更衣,却不料在曲折的回廊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或者说,他是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曲调。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清雅的箫声,多年前孙权学会的第一支曲子,却是自己从琴曲改编的《流水》。
  
  那曲调原本志趣高雅随性而洒脱,却因为吹奏之人的心境带了一丝哀凉。周瑜无意打扰他,先前在太夫人面前掌心相交的余温犹在,他只站在那里,听孙权静心的吹那首曲子。
  
  廊檐下溅落的雨滴打湿了孙权的衣袖,那人似乎毫不在意,手中的洞箫也一样的是儿时旧物,他首次随父出征时周瑜亲手刻制的紫竹洞箫,许是常常把玩的缘故,洞箫的表面已经泛着柔和的玉色。
  
  “公瑾哥哥定要时常吹这首曲子,这样权儿走后母亲听了,也会觉得我在她身边一样。”
  
  彼时年幼的孙权看着周瑜一脸认真,浅色的眸子如西域猫仔,灵动而纯真。
  
  周瑜看着他,那浅眸里已经盈了泪光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兄长,还有即将失去的,他的母亲。
  
  他只自顾的吹着自己的曲子,混着雨声,闷闷的心痛。
  
  良久,那人终于放下手中洞箫,单手揽住了周瑜的腰,额头抵在他肩头,他叫他公瑾。
  
  肩头湿凉一片,分不清那是雨水,亦或是孙权的眼泪。
  
  他说公瑾,孤今天没有醉。
  
  揽在腰上的手紧了紧,公瑾不用说话。
  
  孤只想抱着你。
  
  …………
  
                  三十九
  叁玖
  
  建安八年的春天似乎来得很晚,原应该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却因为连日的阴雨依然寒冷得刺骨,院落中移栽的桃树刚刚冒出些许骨朵,就被一场雨冻得僵在了枝头,周瑜外出归来偶尔会去看那枝头桃花,却被那嶙峋的枝桠花苞惹得频频皱眉,只再抬头看看阴沉的天际,又毫无办法,最后在与陆议闲谈时叹道万物生灵自有造化,是盛是衰由得他去强求不得。
  
  陆议瞧着他觉得那人似乎意有所指,然后在周瑜一脸正直的表情下放弃了那些呼啸而过的离奇猜想,一手托腮另一手拿了个小棍扒拉火盆里的木炭,心不在焉的道毛毛雨什么的下啊下啊的也就停了。
  
  他没说出毛毛雨什么的下啊下啊也就泛滥了这种话来,倒是从一定程度上说明陆伯言这人还是个比较乐观的人,且抛开十多岁的大族家主不乐观不成活的箴言不说,就在那雨下的连吕蒙都要暴躁的时候,传说中的春日暖阳,终于在一个明媚的清晨姗姗来迟。
  
  周瑜在开窗迎接第一缕晨曦的时候,刚巧就看到了结伴而来的吕蒙陆议二人,气质截然不同的俩人就那么并肩走来,明媚的阳光笼在陆议的笑脸上,甚少见到的温文清澈的笑容,在吕蒙与他低头说话时,笑得堪比初春暖阳,年轻而美好。
  
  招呼吕蒙帮忙在水榭摆上棋盘茶具,周瑜便秉承着观棋不语的思想坐在一旁煮茶,然后瞧着他俩你来我往的棋盘厮杀。
  
  周瑜素来对这纵横棋盘不慎擅长,当年对着自己叔父几乎毫无胜算,后来陪着孙策练手不知不觉间似乎是提高了许多,只那人故去后,有意无意间,盘上的黑白子他便是很少去碰了,眼下只慢悠悠的喝茶,瞧着那俩一直被自己当做学生的年轻人棋盘斗法,也颇为有趣。
  
  茶叶是孙权着人送来的阳羡红茶,从孙权十五岁任阳羡长时周瑜便开始喝那人送的茶,这许多年过去,习惯了这爽甜醇香的味道,再去换别个什么茶来,反而有些难以接受。
  
  吕蒙和陆议正杀的难分难解,周瑜却在冲洗茶具时,抬头瞥见了带着鲁肃走近的孙权,两人正走在曲折的水榭回廊上,白底暗纹的外袍衬得那人有些冷清,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正低低与鲁肃说些什么,抬眼时对上周瑜的目光,便提高些声音唤了句公瑾!
  
  十多步的距离,待得俩人走近时周瑜吕蒙已经起身行礼,一旁的陆议并无官职在身,便也只是躬身淡淡说了句见过吴侯、子敬先生。
  
  孙权伸手扶起周瑜,却对着陆议笑道:“伯言这是装作不认识孤了么?”
  
  化成灰我也认得!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自己从庐江赶去吴县从吴县骗去皖城又从皖城哄回吴县,跑来跑去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姓孙的魔爪的陆议听见孙权这话很想翻个白眼,只不过碍于围观人士太多,当下便有意无意的往周瑜那看来一眼,低头道:“陆议不敢。”
  
  他说的毫无诚意,孙权似乎也习以为常,也不过多纠结,扯了鲁肃挨着周瑜坐下,看周瑜给他二人倒茶,便笑道:“等今年的春茶下来,孤请诸位去侯府饮茶何如?”
  
  周瑜笑着不置可否,他看着那人因为早先的丧母之痛消瘦许多的面颊,偏又在这□里染上一层暖暖的薄光,便接道:“瑜以为主公只会让我们陪着你饮酒。”
  
  他这话一出众人便都笑,孙权好酒江东上下皆知,孙权被周瑜戳破了也不恼,浅啜一口茶水道:“与众位一起,饮茶还是饮酒不都是一样么?”
  
  鲁肃在一旁陪着他浅笑,抬手端茶时对着周瑜眨了眨眼睛:“公瑾。”
  
  多年相识让周瑜瞬间明白孙权二人前来有事相商,便对着陆议道:“伯言带子明去书房找前日看的曲谱来。”
  
  陆议明了,跟着吕蒙向众人略一施礼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那两人走远,孙权才说道:“公瑾,孤想西伐黄祖。”
  
  搁置了三年的西伐,终于在这个春日里再次被孙权提上日程,周瑜在听见那几个字时有一瞬间的恍惚,算不得遥远的记忆汹涌而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除了计划外的偷袭许都,消灭黄祖成了孙策唯一一个没有完成的意愿,周瑜阖了一下眼帘抹去蒙上眼睛的雾气,再看向孙权时已经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说:“主公想要瑜做些什么?”
  
  他没问孙权何时下的决定,甚至连孙权时候决定亲自征讨都没有问,他只说,自己能做什么。
  
  孙权看了他一眼,道:“孤想要公瑾手下的精兵战船。” 
  
  “东吴之兵皆为主公所用!”
  “孤想亲自西伐。”
  “主公身先士卒,将士必抱必胜之心。”
  “公瑾。。。。。。”
  “主公还有何吩咐?”
  “孤想带上程普吕范太史慈等人,还有,公瑾帐前的吕蒙。”
  “瑜说过这东吴将领都是主公的。”
  “此外……”孙权顿了一顿,“我想让公瑾你坐镇吴郡。”
  
  似是已经料到了孙权会这般安排,周瑜起身施礼,言语铿锵:“瑜定不辱命!”
  
  孙权忙伸手扶住了,握住他手腕道:“公瑾,等孤凯旋归来。”
  
  瞥见周瑜眼角的微光,复又拉起鲁肃道:“子敬先生,吴郡事务便拜托二位了。”
  
  鲁肃还是那般的浅笑模样,看着他俩道:“主公放心。”
  
  三人相视而笑,西伐一事就此定下,等陆议吕蒙归来奉上那册曲谱,孙权展开看了,居然是蔡琰所作《胡笳十八拍》,不由叹道:“公瑾好速度!”
  
  文姬归汉在当时被传为美谈,却不想那人所作《胡笳十八拍》已经被周瑜寻到手中,孙权慢慢翻着:“曹孟德终归做了件好事。”
  
  周瑜笑道:“等主公归来,瑜为主公奏曲相迎可好?”
  
  “孤记下公瑾今日所言,就等孤凯旋吧!”
  
  他说得豪气,惹得周瑜忍不住笑,狭长的眸子在暖阳里覆了层薄光,孙权看着他心中一软,忙扭过头去,对上了陆议,嘴角扯出个笑来:“伯言当真不打算进我侯府食我孙吴俸禄?”
  
  陆议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邀请说得一愣,不过好在那人早已说了不止一遍,当下老对策的往周瑜身边一站,盈盈浅笑不语,孙权也不再多言,端起那犹自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笑盈盈的叹道,好茶!
  
  建安八年,孙权西伐黄祖,破其舟军,惟城未克,而山寇复动。还过豫章,使吕范平鄱阳,程普讨乐安,太史慈领海昏,韩当、周泰、吕蒙等为剧县令长。
  
  建安八年冬,建安、汉兴、南平等三县百姓起义,各聚众数万人。孙权命令南部都尉贺齐率兵进讨。贺齐使属县各出兵五千人,由各县县令率领,由自己统一调遣。贺齐连破农民军。斩其首领洪明,其他首领洪进、苑御、华当等皆投降。农民军6千多人被斩首,损失惨重。三县起义被平定。孙权平定山越,讨平建安等地起义军,安定东吴。
  
  年底孙权宴请群臣,江东陆家家主陆议始仕幕府,为孙权幕宾。
  
  
                  四十
  肆拾
  
  建安十三年,春。
  
  柴桑是个新建的军镇,除了军人和家属就是渔民菜农,做的还都是军营里的生意,颇有点新兴大学城学生一放寒暑假餐馆也得打样过假期的意思。
  
  当然军营没有寒暑假,所以柴桑城里随着时间积累还有所谓的战略部署越发兴旺繁华,尤其是军备方面。
  
  各地平山越的将领都陆续的调往此处驻扎,到处都是新建的房屋,于是周瑜那所经营时间最久面积最大的宅院也就格外的容易辨认,建安十一年他征讨麻保二屯,斩其首领俘虏万余人送往吴郡,复又生俘驻扎柴桑的黄祖手下大将邓龙,自那之后他便开始经营此处,直到孙权也将冶所迁到此处,到如今柴桑城已经初具规模。
  
  从建安八年开始孙权就没有间断对黄祖的征讨骚扰,在这难得与对家黄祖相安无事的春日里,周瑜一早从孙权府邸出来,便折身去了书房搬书。
  
  不愿他人假手帮忙,只自己来来回回的折腾,竹简卷轴被他拿出来一一摊平摆好,竹香墨香飘满了院落,和着枝头花香,生生把一座军人府邸弄出些书香气来,他一边晒一边翻,偶尔瞥见感兴趣的便停下仔细翻阅,于是在吕蒙急匆匆的进门时,瞧见的便是一袭月白袍子挽着袖口翻书的周瑜。
  
  他叫了声中护军,然后便瞧见那人在书堆里抬起头,温润的眸子映在明晃晃的日头底下,一瞬间的失神。
  
  周瑜低低的唤了声子明,然后在瞧见吕蒙身后的那人时忽然一愣,然后再也掩不住喜悦,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对着身后那个未着甲胄的精悍青年道:“兴霸,好久不见!”
  
  吕蒙被周瑜那声熟络的招呼弄得一怔,随即便又释然,甘宁早年横行江湖,船张锦帆腰悬铃铛恣意游侠,依着周瑜早年的性子,两人能够相识倒也并不奇怪。
  
  既然如此,到了省了吕蒙那么多介绍,身后的甘宁早已抱拳对着周瑜打招呼,笑嘻嘻的道:“甘宁来投奔将军,可还有容身之处?”
  
  “兴霸何必拿瑜开玩笑,兴霸来吴,瑜与吾主求之不得。”
  
  说着已经起身捋平衣袖携了甘宁手,对着吕蒙道:“着人备马,随我一同去见吴侯。”
  
  甘宁见到孙权时,看到的是一张毫不意外的年轻的面孔,哪怕是刻意续了胡须,却还是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天真纯良,尤其有意无意间瞄向周瑜的眼神,还有一丝意外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雄心与热情,读懂那丝情绪的甘宁,心里这才由衷的觉得自己确实是来对了地方,一个自上到下都充满了朝气与豪情的江东。
  
  当夜孙权设宴宴请群臣,席间提及当今时务,甘宁道荆州山陵形便江川流通,诚是国家重地,而刘表谋虑不远,子嗣疏才,主公当早日归取荆州,不可后于曹操。而欲图荆州,必先取黄祖。
  
  他话未说完,一旁张昭已经提醒道:“忧在腹心,如何途远?如今吴下盗匪业业,若大军西行,后方山匪必乘机兴乱。”
  
  周瑜坐在孙权身侧淡淡然不语,孙权看了他一眼,复又看了看张昭,亲自起身端了一杯酒来到甘宁面前,托起他手把酒尊交与甘宁手中:“兴霸,江夏黄祖与这杯中美酒,孤就托付给你了。”
  
  他此话一出,再无异议,甘宁擎着那酒尊,对上孙权笑盈盈的眸子,忽然间的豪情万丈,昂首一饮而尽:“甘宁定然不负主公所托!”
  
  酒宴气氛随着那杯酒一下子升温,孙权在一众将领的欢呼声中回头去寻周瑜,后者正端了杯酒虚敬于他,嘴角带笑微微阖了眸子,然后举杯喝下,孙权看着他,忽然就被那无声的认可支持暖了心,眼眶微湿,借着一旁董袭敬来的酒不着痕迹的掩去。
  
  甘宁坐在吕蒙一旁,喧嚣的筵席上忽然瞥见一双含着泪的眼睛,七分的愤怒三分的无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