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起来,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够高兴起来?这些天里,我一直在痛苦中煎熬,又一直被噩梦所惊吓。我心里非常难受,似乎在顷刻间就会崩溃一样。而你只简单地跟我说让我高兴起来,这又让我怎么能够高兴起来,你说,我怎么才能做到?
对着他,我笑了笑,而这笑又显得如此的牵强。当这身上的负重想要卸去却又不能卸去的时候,这一切压得我是更加的喘不过气,以至于是觉得这身上的包袱愈来愈重了,而一种类似于要得到重生的渴望也彻底地破灭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更加憋闷的心。一种劳累,一种从不曾有过的劳累,似乎这最后的激情也被摧垮,一下子倒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当我想开心地去笑时,在心头却总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使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松。
进家时,他母亲已经下班在厨房里忙碌着,而他那位朋友也在他的屋子里睡去,我俩也总算有了这饭前一点属于我们两人的时间了。
“雅雯,这段时间你又看了一些什么书?写什么东西了吗?”佳奇拉住我的手,让我与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在一旁轻轻地问道。
佳奇,你为何不追问我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也许,在你的再三追问下,我会忍不住对着你哭诉,来对你说出这些天以来我所受的委屈以及我可怜的身世。也许,你会被我的话给吓着,你会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我。你也一定会去教训一下那个可恶的男人,使他从此不再敢纠缠我。可是,你根本就不来问我,你林佳奇所关心的只不过是我手中的这支笔而已。
很想对着他诉说,很想让他紧紧地拥住我。可是,竟然是没时间,也找不到一个适当的场合。没办法,只能把所有要说的话全积压在心头,又显得异常的痛苦。
“没看什么书,也没写什么东西。”我对他轻轻摇头,一副疲惫的样子回答。
可转念一想,又猛然想起前几天写的那一首诗,便又忙改口说:“我前几天写了一首诗。”
“是吗?你写了一首诗?”他惊喜地问,“那你将它带来了吗?”
我冲着他点了点头,淡淡一笑。
“雅雯,那你还不快点拿出来给我看看,快呀!”他着急地催促道,脸上的快乐让人是一览无余。
是的,他仅仅只看到过我的一首诗,那还是在我们未见面之前我专为他写的。
我把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放在他手中,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只见他迅速地把纸在面前打开,带着一脸的激动很专心地看起来。看着看着,他一脸欢愉的面孔渐渐变得严肃了。从头至尾地看一遍,接着又细心地再看一遍。然后,他沉寂下来,目光也开始从纸上移向了别处,显露出几分的迷茫。
“这首诗写得很不错的,只是,它显得过于悲哀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半是微笑半是忧郁地说。
说完,他又将他的目光移到纸上,一副专注的样子盯住了这张纸,似乎想从这字里行间发现一些什么。可很快的,他又无助地摇了摇头。
当他终于把这张纸在他的手掌中折叠起来,又将它轻轻地放回到我手中的时候,他的神态显得有几分木然,甚至于可以说在他的眉宇间带有几分的忧悒之色。这时,只见他猛然间站起,不容分说就将我从客厅硬拽到了卧室。他用的力气很大,以至于让我感到了自己的手腕有几分的疼痛。我显得很被动,任凭他这样拉住我。一进门,他便把门紧紧关上了。
“雅雯,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写出一首这么忧伤的诗?”他十分着急地向着我追问,完全是一副焦虑的模样。
我等着他来抱紧我,我很想扑在他的怀抱里来对他诉说,将这些天来我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向他倒出来。可他就在这时将我的手松开了,用一副严肃的面孔看着我,似乎像法官在审问犯人。
静静地看着他,我不置可否。
“我一直属于一个很情绪化的人,我的情绪很容易受到一些外界因素的影响。就在前些天,我常会想到死,也许是自己活得太累的缘故,总觉得已经载不动了生命的重负了。有时,我会把死看得很重;可有时,我又会把死看得很小很轻。我常想:如果真的会有一件值得我去冒险的事情,我也许会毫不迟疑地去选择死亡的。在生活中,我欣赏纯朴的人,有着很纯朴的思想和感情的人。”我信步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暮色喃喃说道。
“可是,你想过吗?在现实中不会有你说的这种人,即使有的话,他在这个社会上也是无法生存下去的。”他在一旁振振有词地说。
“佳奇,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吗?”我不由得问。
他便冲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竟是如此的肯定。
这让我越加迷惑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便默默地看着他。佳奇,你也是个在思想与感情上很复杂的人吗?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我就去塑造他。”沉默半晌,我突然这样对他赌气说。
他听到这儿,在一旁不由得发出欢快的笑。也许,他是在笑我的天真与幼稚。听着他的笑,我心里却难过得想哭,真的很想对着他大哭一场的。
那个卑鄙无耻的男人,我真是恨透了。倘若天底下的男人都那么卑鄙无耻的话,我情愿这一辈子都不嫁人。只是,佳奇,我从心里希望你是一个能在感情上对我一心一意的男人,你明白吗?
“人们常常把女人比作是男人的避风港,雅雯,你就是我的避风港。”他这样对我说着,就如同那些电视剧里的对白。
佳奇,若我是你的避风港,那你是我的什么呢?如果我是一艘航行在大海中的船舶的话,现在就正是我在遭受风暴的时候。我需要快快地停泊,去寻找一个港口来靠岸。而你就是我要寻找的那一个港口,我一直在想着要在这里搁浅的。只是,你要帮我修复伤口,让我变作一只坚实的船,使我能经受住任何风浪的冲击。
“不,我不是的。”我为自己抗议,“男人仅仅只是把女人比作一个避风港,这未免也太可悲了,为什么男人就不能成为女人的避风港呢?如此,对女人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这样一边说着一边想着自己的悲哀,便不自主地冲着自己摇摇头,显得一脸的无奈。这时候,在我耳旁又传过来他朗朗的笑声。
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今天的笑声再不能给我带来快乐,而恰恰的是对此时的我造成一种伤害了。
“我终有一天会让你看到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会重新认识我。”停顿片刻,我鼓起勇气说,“佳奇,你也许一直认为你很了解我,其实,你根本一点也不了解我。”。
“那你了解我吗?”他对我开口问道。
本来,我的话说到这里是想着来打开突破口向他诉说的,没想到,他竟在这时反问起我来了,这也正好将我到了嘴边的话给堵了回来。我也就像哑巴吃了黄连——有苦也说不出来了,顿时,只觉得苦涩无比。了解,我很想让他来了解我的,所以,我才会一再地为自己鼓足勇气在他面前剖析我自己。可是,在此时面对着他,我不知所措。我转过头来看着他,看着他带有几分挑逗的眼神,我有的只是疑惑。
“不,不了解,不愿了解,也许有时还是不了解的好。”我显得有几分的惊慌,似乎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想着我们已经有许久未见面了,想着我这次来本想让自己得到解脱的,可看着面前的他,我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雅雯,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显然是被我的话给激怒了,冲着我大声地质问。
是的,佳奇,我是对你失望了,就在你刚才的那个简短的问句中。了解,我希望你能让我了解你,就像我很渴望你能够了解我一样。可你又似乎是跟我拒千里之外,又给我泼了这一头的雾水。
“我现在对许多的事情都很失望,也包括对我自己。佳奇,你知道吗?我常常显得很无助,以至于是懦弱极了。我这才想让你了解我,来给我一些应有的帮助和建议,我认为这很重要。可是,你现在却不给我机会,哪怕让我单独跟你说话的时间都不肯给我,就连属于我们两人的空间都没有了。”我这样地抱怨说。
沉默,只有的是这沉默,让空气也似乎变得凝重了。
“贤妻良母又有什么不好?雅雯,我喜欢你做个贤妻良母。”他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眼底里又恢复了从前的自信,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道。
也许,他认为是他从前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伤害过我,还以为我这里在为自己的无所作为强烈地自责。所以,他才会用这种语气来缓和我的情绪。
不,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不,这不会是你林佳奇的真心话。”我张口就对他否决说,“我不但不会像你所说的慢慢失去自我,而且还会寻回一个全新的自我。你不要认为你的看法一贯正确,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完全判断错了。不,这不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不想平庸地活着。”
“谁又不想干出一番的事业呢?可女孩子一旦是结婚生了孩子又能够怎么样呢?能说她们都没有抱负吗?她们也不想很平庸地活着的,可又往往被家庭所累。我也希望你能干一番事业,可这会很难的。在这一生里你要想成为一个有成绩的人,就首先得让自己做一个特别坚强的人才行。”他一脸认真地说。
我听着他的这一席话,再深深地凝视着他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我便从心里在不停地问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我对他了解多少呢?我究竟是怎样做才能让他最满意呢?在此时,面对着他,我竟是如此的迷茫,似乎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对我来说完全的陌生人,是我所无法来了解的。比如:他所从事的地质专业是份什么样的工作,我不了解;在他的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朋友,我不了解;他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更是无从知晓。
也许,我从来也没有真正地走近他,走近他的生活。
在佳奇面前我会有一种拘束感,可当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位朋友时,我的拘束感也就更加的暴露无遗了。坐下来吃饭,我甚至说不出一句客套的话来。听着这一家人有说有笑,却让我感到更加压抑。吃完饭,他便领着他的这位朋友去舞厅跳舞去了,两人都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看着佳奇的身影在门口消逝,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我心里愈加的悲凉,又显得格外的孤单。坐下来,与他的母亲从在一起看电视,来谈一些很沉又很古的话题。等到实在耐不住寂寞便说自己困了。其实,自己只不过是想安安静静地呆着。
躺在床上便佯装睡去,而脑子里却显得是乱乱的。当佳奇熟悉的说话声与脚步声响起时,那一切都在重重地刺痛着我的心。
烦恼,为什么我偏偏会有这么多的烦恼?想要对他诉说的许多话都只能闷在心底,让人憋气得要死。我的快乐在这时变作了一缕的炊烟,飞散得越来越远。望不见,也抓不住。没有空隙,一丁点的空隙都没有。想发火,想痛痛快快来发泄一下自己心里面的怨气,更是想大哭一场。委屈,只有这委屈溢满胸口。而佳奇呢?他只是冷冷地将我甩在了一边,让我呆在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多想逃开,永远逃开,逃到那个别人无法预知的地方去。折磨,我忍受不了的是这种痛苦的折磨。想去寻找一种平静的心境,可又让我怎么寻找?那欢声笑语,那脚步,只能是听得见,又会重重地刺痛在心底里。埋没掉,统统地埋没掉,可却又是如此的清晰,让人不堪耳的清晰。泪,滑落,无声无息。黑夜里,就在那个舞会刚刚散去,枕旁,流下的是我眼里的两串泪滴,这不会有人留意。
如果他只是我的一样东西,一样我所酷爱的东西,我就会时时把他珍藏在我的衣袋里,不会有人看见他,他仅只是我一人的私有物,他的风采惟有我一人欣赏,他的一切只属于我一人独有。这样该有多好!我在这里忍受着孤独与悲哀,而他却将一个又一个姑娘拥入怀里,自是一番的亲昵和脉脉含情。这可真让人难以忍受,也对我太不公平。
“雅雯,把你写的那首诗送给我,好不好?”第二天,在临别之前,佳奇拉住我的手对我央求说。
我对着他摇了摇头,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
“快起来呀,把它拿给我。”他一脸的欢笑,用他的双手捏住了我的双手,将我用力地拉起来说。
“不,它只不过是一首很忧伤的诗而已,它也只属于我。”我的心依旧沉浸在一种失意之中,索性卖起了关子。
“算是我在求你了,你就把它送给我,好不好?。”
正在此时,他那位朋友进来了,便不由得好奇地冲着他问:“是什么呀?”
“反正是样好东西,不告诉你。”他冲着他的朋友诡秘地一笑,神态中显得很是惬意。
我终于在他的催促下站起来与他一起走进卧室去取那首诗,当我从一个本子里抽出这张纸时,站在一旁的他便十分惊讶地冲着我问:“雅雯,这本子里的都是你写的吗?你真的写了这么多吗?快拿给我看看,行吗?”
“这首诗拿给你,可这个本子里的我还不想让你看。”我把手里的这张纸放在他手中,对他这样说。
我本来是想把这个本子拿给他让他看的,也本来是想让他为我来指点迷津的。可是,他却将我可怜地撇在一旁,在我想诉说的时候却是让我连个可以诉说的人都找不到。
他把那张纸折叠好又很小心地放进了他上衣口袋里,脸上带有一种满足。随即,他将我紧紧地拥入他的怀抱中,并低下头来要亲吻我。就在他的唇刚刚触到我的唇时,我连忙将他推开了并挣脱掉他的怀抱。这时候,我的泪水迅速地涌了出来,我便将头重重地埋下,用衣袖将泪痕轻轻拭去。
我根本就不想得到他这个急匆匆地吻别的,这就让我觉得像是在例行公事似的,让人觉得很别扭。我更怕在他的亲吻中我会忍不住痛哭失声的,如此他也一定会对此迷惑不解而紧紧追问我缘由的。可在这匆匆别离之际,他是没时间来听我解释那众多原因的。
“雅雯,你难道生我的气了吗?”他带有几分疑惑地问,也许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眼底的这一份落寞。
对着他,我摇了摇头。我多想说:佳奇,我是生你的气了,你不该带一个朋友来,你不该把你的时间全给了你的朋友。你应该给我时间来让我诉说的,你该陪伴着我一起走过这段寂寥的时光。可现在我只有的是更深的孤独,心也显得是愈加的烦闷不安。可是,这些你不懂。
“雅雯,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他见我不语,又温和地说,“在我回去之后,我会每天都给你写信的,来给你写上一个星期的信,算是我向你赔礼道歉了。”
这时,我真的想对他说:“佳奇,你到我那里去陪陪我,好不好?”可是,我努力地张了张嘴,还是未能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是的,我已经怕再次地吃闭门羹了。
我多想能倚靠在他宽厚的肩头哭一场,向他来诉说我心里所有的委屈。我多想他能把我抱紧一些,使我不再惧怕过去、现在与将来。我需要他给我带来生活的信心,需要他给我温柔体贴的关爱。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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