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阿容是个挺记仇的人,那次的事现在她想起来都颇有些不大好受,所以对这位走更加没好脸色了。
但是地痞流氓哪里是几句话能吓退的,只见那郑六山往阿容面前一坐,起也不起了,张嘴就大声嚷道:“不给我开药,那我看谁敢接你开的药。”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那就是谁敢上前来要阿容开的药,谁就别想好好待着了,以后有的是事儿。村民们都是老弱妇孺,哪个不是听了以后就禁声不言语,哪里会有人上前来当被打的出头鸟。
一看这样儿,阿容不由得叹气,这样的赖子,在村里来往的谁敢惹。压了压心里的那点憋着的劲儿,阿容心说要么给他点太平药打发走算了,省得这人挡着碍事儿,后头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别为这一个赖子耽误了其他病人。
“你哪里不舒服。”阿容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因为她几乎能确定.这位压根没病没痛。
“这就对了嘛,你和我舅舅都是连云山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留一线好见面。那就随便的开点药吧,养浩丹、益元丹、延熙丹各来几瓶,我的病就需要这几样药来养着,你赶紧开给我。”郑六山其实压根没什么病痛,这点谁不清楚.他就是个不事生产的,平日里的生话全靠着拿了连云山的药去换钱。
从前来的药侍、药令,要么给关药令面子,要么就是烦这人。这郑六山也不是头回遇上阿容这样硬气的,所以一套下来麻溜得很。听着郑六山报出来的丹药,阿容不由得冷笑,养浩丹、益元丹和延熙丹都是温补温养类的丹药,太平方子,谁吃都能补着点,所以这类药最好销,而且价钱也不便宜。养浩丹一两一瓶,益元丹一两二钱,延熙丹则要二两一,一样来几瓶,这位只怕一个月只要来霸两回平日就够话了。
没想到连云山还要养这样的人,阿容正待要说什么的时候,方执事连忙上前来打断,他知道让这两位冉说下去,只怕迟早会生出大事儿来:“郑六山,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这是盛药侍,黄药师大人的大弟子,药王的徒孙,可不是你能轻慢的。黄药师大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自有法子可以让这里的人不安宁,但黄药师也有法子让你那舅舅再也没安宁,这事儿你自个儿掂量着看。”
这就不得不说说黄药师其人了,他是阀门里出来的,自小就是个脾气横,性子强硬的,当时的京城里少有人招惹得起他。却正是因为他舅舅是药王,所以没人会愿意去惹着这位小爷.这世上两种人不能惹,一是救人的,二是杀人的。
那郑六山大概还是有些畏惧的,所以愣了愣神,但很快又硬气起来:“黄药师怎么了……”
“是啊,我怎么了,你倒给我说个清楚明白!”黄药师不放心自家弟子啊,头回独自外出诊治,他就尾随了来,好支应着徒弟,没想到还能遇上这事儿。
见着这事儿,可让黄药师心里直琢磨,心说自个儿是老久不做赖子头了,这些人就忘了自个儿当年多赖了么。这可不成,爷就算多年不做赖子,你们这些小辈也不能忘了爷是赖子头的事实。
说起来黄药师也是个憋着坏的,那坏不是一星半点,只见他进来后看了阿容一眼,然后直叹气:“阿容啊,我可没到,你堂堂一连云山未来的当家奶奶,竟然这么镇不住场子,还把为师抬出来压阵。”噗……阿容看着黄药师,心说:“您老人家就不能不提这茬儿,我已经在努力忘记这事儿了!”
这一句话带来的效果非常劲爆,只见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齐齐看着阿容,这下阿容就是以后想不承认,只怕人也只能说一声:“您真谦虚。”
所以黄药师这是一箭双雕,一在那郑六山,一是把自家徒弟卖实在。于是阿容,其实你早被算计了,从你接到这份差事书起,你就被年计了,至于是谁算计的,这多明了呀。因此啊,打今儿起,你那未来当家奶奶的身份就传遍了,想躲?没门儿!
因而两天后,当阿容回山的时候,刷刷投过来的眼神要么热烈,要么难以分明情绪,要么十分复杂,总之阿容想,自个儿以后还是别乱跑比较安全。
“师父,我恨你!”阿容窝在马车里头也不敢乱探,只得在嘴里闷有出一声来。
回了无涯山后,阿容终于问出一句老早就想问的话:“师父.为什么要逼我?”
“阿容,这个身份够大,够安全,这样你以后才不用藏着掖着,好好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有顾忌。这天下,能护住你一辈子无虞的人,最终只有那个陪你一辈子的人。”黄药师是没看明白,这事儿还是姚太夫人指点的。
黄药师那是觉得真叫一个一语中的啊,于是才有了这样一番话,才有了这样一桩事儿。
“师父,我知道了。”长叹一声,阿容觉得自个儿其是矫情,随他去吧,反正时日还长着。从前的事儿告诉她一个道理,那就是——不到盖棺定论时,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如果非要一个谁,谢长青正好,阿容心里这么想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起点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第107章新病患之专家会诊与崩溃的阿容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如阿容想象中的诸多烦扰,反而轻省了下来。
姚太夫人不日前回了京城,姚承邺也在看了她一声长叹之后回了京里。阿容还记得那一声长叹有些空旷,凉凉幽幽地,浑不似姚承邺惯来的眼神和气场。
从前谢长青到的地方,药令以下退避,眼下她也受到了这待遇,只除了去师房的时候还能和药女们坐一块儿之外。
这样的日子,阿容也说不出好与不好来,不过她倒是抽出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来。除去到外山药馆巡诊,以及去师房授课的事儿,基本上她就没什么别的可做了。
不过有一样阿容是能肯定的,那就是她空出大把的时间来,可以看那些上古药书,可以没日没夜的炼丹药,就算是偶尔忘了去师房,师房也不会来催。
“这样会堕落的!”阿容这会儿正在炼药房里,一边看着炉火一边想着这些日子来的林林总总,老觉得跟场梦似的。
忽然一股子焦掉的药味儿跑到阿容鼻子里来了,她定晴一看,不是自己炉里的药,再往身后头一看:“师父,你的药焦掉了。”
然后就见黄药师手忙脚乱地跑进来,揭开炉就是一阵惊呼声:“阿容,你就不能帮我撤个火,我说你不能成了当家奶奶就不管师父的药炉了。”
“师父……”阿容愤愤地叫了一声,略带着些无奈。
“得得得,我不说了,你赶紧把你那炉药炼出来,外山来了个病患送过来,也不知道是哪儿捡到的,只剩下半口气在了,你待会儿过去看一眼。我得赶紧把这炉丹药炼出来,总不能徒弟炼成了,师父还在这半知不解的。”黄药师整个就一推脱事儿的,哪里有半点当阿容是当家奶奶的态度,话说他对谢长青也没有当家爷的态度,所以这也很正常。
听黄药师说外山又有病患送来了,阿容就上了心,等撤了火后就到西侧的一进院子里去。那正守着一名药女在那边,一看是阿容来了,连忙低下头叫了声:“大拜姐。
“病患怎么样了,有什么状况没有?”阿容一边问着,一边接过药女递过来的病症书。
“回大师姐,一切安好,送来后那名病患就没睁过眼,昏昏沉沉的连有都没有有过一句。”药女挑了帘子引着阿容进去。
进去了一看,那外山来的病患正在床榻上躺着,一看身形是名男子,只是略过消瘦了些。看了一眼阿容这才打开病症书,书上头第一页就写着病症的论诊结果:“久治不愈,心脉焦损,积气于胸。论方则处以养心丹、解郁汤。”
倒是都对症,应该早好起来了才是,阿容看过病症书后,就伸手搭在了病患的腕上,脉相也确实和病症书上无异。
“大师姐,你看,这病患的眼珠子动了。”那名随侍着的药女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收回切脉的手,阿容也看了一眼那病患的脸,确实是动了眼珠子,那就是要醒来的迹象,望闻问切还少一样,阿容一想就抽了针出来,过了几针穴。约是一盏茶的时间,那病患便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杨公子.你醒了?”
那杨公子却是弱神弱气的,压根没法回句话,只是嗯嗯啊啊了几音节就没力气说话了。阿容心说这位大概是底子败了,按说在外山也调养得精心,怎么会久治不愈呢。
“这样吧,我问话,是你就眨眨眼,不是你就别动。”阿容决定用这个比较古老的办法,古老但是有效,这样就足够了。
最后问得的和病症书上大抵相似,但却有微小的出入:“病患曾经有过心脉紊乱的病症,而且家里有人患过同样的病症,大约是从祖辈传过来的。”
遗传病,现代医学且头疼着的病症,阿容没想到自个儿还能在这时代遇上。这时候再看施药的药方就觉得不对症了:“养心丹虽然看似对症,但丹药里有过江、龙须子,要是心脉不稳,最容易寻致气血变化,气血时厚时薄怎么会不心脉焦损。”
“可以加减药方,但是对病症只有缓解,没有改善的效果。”阿容这时有点头疼,先天遗传的心脉不齐,有很多药是不好用的,想了想去是越想越头疼,末了阿容不由得叹了一句:“这真是一人计短啊!”
一人计短?阿容忽然眼一睁圆了,心说:“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啊。眼看着明天就是六月初一了,正好有药师们会过来无涯山,倒是可以把这例病患拿来说一说。”
然后阿容又像是“叮”的一声想明白了点事儿一样,嘴里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一句话来:“这可不就是专家会诊吗?
一想到专家会诊,阿容又想到了自个儿最近实在没什么可跟药女们说的了,要不然给她们来个临床学习。这样一节课来得快也去得快,而且有话可说,省得那药女们看着自个儿就咽想透了这茬儿,阿容就瞬间感觉轻松了。
次日的药师会面上,阿容就把这个家里有心脉不齐病史的病患拿出来提问,本来正说得起劲的药师们一听,纷纷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药不能用,有什么问题吗,不都是强心脉的药?”
默默地想想了,阿容还是决定说出来,虽然被围观的感觉实在不是太好:“如养心丹里,过江与龙须子,易导致气血不稳,气血不稳最终还是会影响心脉,所以养心丹在这里就是头一个不能用的。再比如大济世丹……”
一通口沫横飞之下,药师们全傻了眼,最后还是特地赶过来的郭药师先回过神来,问了一句:“要是这些强心养心的丹药都不能用了,到底得用什么丹药才行?”
这答案让阿容直接一摊手,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现有的丹药不行。这类的病患我接触得不多,所以很多药也是一样不敢用,在没有成方的情况下,我不敢随意施药,这位病患已经很虚弱了。加上是祖上传来来的病根,从小这病症就压在身上,病患的底子也早就掏空了。太猛的药用不得,太缓的药又怕留不住……”
于是药师们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脑袋的冉号,心里大概在想着:你这脑子里一脑子新鲜念头的人都没法子了,问我们也只能给稳妥的办法。
“阿容,你不能一开始就奔把病人除根去灶去治,先缓解了症状,养好了身子,再徐徐图之也无妨。”还是黄药师压得住场面,要不然又得冷场了,阿容在药师会面上就是冷场王与热场王的结合体,通常她一说话,要么是沉默很久要么是热烈很久。
听得黄药师这么说,阿容自然点头,她确实是总想着赶紧除根去灶,让病人早一天康复。却需知,这不是现代医药,就算是中医院里也会有西医的治疗手法,所以比起这里来自然是更直接更快一些。
这时杨药师说道:“要是养身子,倒可以用还元汤.药效比补元丹更温润一些,入经入脉最是养人。”
“我倒建议用百味汤,大道正元,最中正平和。”
于是药师们就缓解症状和养身子展开讨论,不时地还反驳别的药师两句,阿容一边听足了意见后,在轮到她发表意见时,她想了想说:“在补元益心上,药不如食,是药总有三分毒,药虽是救命治人的,但积长日久服下去,总没好处。比如乔山红就养心脉,胡元果生元气,木茶干开郁舒心……”
于是阿容又冷场了,虽然从前阿容说过“药食同源”的话,但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话说得这么透亮。所以自然有些冷场,药师们在心里在琢磨,这事儿以前没听说过啊,哪本药书上说过?
他们见阿容引经据典的已经习惯了,所以下意识地就去想是不是哪位上古药仙曾经提过类似的,于是就自发自动地往那里边去想。尤其是那句“是药三分毒”,虽然是句大俗话,也是句大实话,用药的人谁不明白药能成毒,毒也可以是药这个道理。
“这是哪本药书上说的。”终于还是有药师问了这句话。
闻方,阿容轻轻“啊”了一声,然后“嗯呃”了几声.糊里糊涂地带过一句:“不太记得了,要是哪位药师大人看过,还请知会一声,我找那本书好久了!”
噗,阿容不由得在心里喷了自己一脸,真是越来越敢胡说了!
难为的是那位药师,还特认真地点了点头.决定回头去总房翻翻看。阿容见状真想敲自己脑袋一把,这样下去可不行,总有一天会露馅。
眼下是可以赖到药书上,要是万一碰上谢长青那样的人,她真是赖都没法赖去。
“那就食养兼药补吧,两头齐进,总会更显效些。”黄药师最后一锤定音,等药师们都散去后,黄药师冲阿容招了招手:“明天大公主会过来,你记得早起了,好好收拾收拾,别灰头土脸的就跑过去。”
大公主……过来,收拾收拾……这几个词加一起,阿容不由得崩溃。
崩溃着吧,以后有你崩溃的…第108章有杀气的谢神仙与炮灰容次日里再睁开眼来时,天刚亮着,阿容是迷迷糊糊被叫醒的,扫一眼面前阿容顿时间醒过神来,这可不是上回打扮她那几位么,这回竟然又跑来了。这回可不成,再也不能让她们把自个儿打扮成移动首饰上回糊里糊涂的自个儿也没瞧着,所幸最后谁也没提起.她也就当没这回事,可这几个人她记得清楚,再也不上这当了:“我自己来,我保证会整整齐齐地。”
“不成,大师姐,这是黄药师大的吩咐的,我们可不敢有违,您就行行好,让我们来吧。
对了,大师姐,黄药师大人还有话交待我告诉你来着,说是今天凤西家的两位姑娘也会来,并着凤西的当家奶奶一道都在,让你小心着些应付。黄药师大人还说了,要是应付不过来,就不说话让爷来。”那姑娘僻哩叭啦地一通话下来,阿容彻底歇菜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大公主还好,毕竟见过多回了,倒是个好相处的。不过凤西家那几位姑娘,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烦得招惹,却偏偏.…”
唉,这事儿招得,谢长青那人八成是抗柜政治婚姻,所以破罐子破秤,干脆选个了她这个谁都不得罪的来送死当炮灰。
打扮停当了阿容一看,倒还成,没跟上回似的大珠子、大葬子,倒是清清爽爽的。铜镜里只能勉强看个模糊,阿容也不甚上心.就这么出了门,长青园那头竟然早已经安排了马车过来接,接她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徐少南。
说起来,阿容也闹不清楚自己心里啥滋味。其实如果大公主不来,她还能当这仅仅是场闹剧,因为最近谢长青一直不在连云山,一碰不上二见不着,她自个儿又能不出山就不出山,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可是大公主这一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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