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香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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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香残-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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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全国著名的歌星来这座城市开过音乐会,所以这些省级歌星的到来造成了只有著名歌星才能造成的火爆场面,歌迷们都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名扬全国。音乐会空前成功。晚上11点剧院外面排起了长龙,市局出动了5百警力维护秩序。歌手们虽精疲力尽,还是坚持到外面给歌迷签名,直到凌晨两点才散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场面,男歌手勉强支撑,女歌手却是不行了,无不手臂粗肿,抬都抬不起,回到旅馆都不能自己洗澡,只好叫男歌手帮忙。大多在省城有朋友,但外地演出不能太孤单,便临时配了对,高青莲配了叶新江,周枫配了卫倪慧,袁化配了卓雄,穆丽配了郝知行。这几场鸳鸯澡如果传出去定会叫歌迷们悲痛欲绝。实际上这种圈内非常普遍的生活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偶尔让大报小报逮到的那些所谓花边新闻、绯闻什么的,不过是这种生活的冰山一角而已,或是某人为炒作而故意透露的,真不想让人知道的糜烂生活,哪怕一丝气你也闻不到。因为这场鸳鸯澡,大多歌手都消除了疲劳,却是陈思佳总觉得不甚如意,身边张德富如影随行,看着同伴成双成对,她心里别有一番滋味,跟老东西洗的这个澡简直味同嚼蜡。
第二天主办单位请他们去参观岳阳楼和君山公园,在烟波浩淼的洞庭湖里游了一圈,多家娱乐报纸追踪报道,那份风光不必细说。傍晚时分几个税务局的家伙找上了门。这是几天来他们第一次看见绷着的脸。何健孙子似的点头哈腰,请几位大爷去某酒家包厢吃了一顿,出来后再看,几张绷着的脸舒展多了。然而歌手们却不买帐。何健劝他们别硬扛,否则以后不好说话。他们说怕什么,你在岳阳混让他们几分没错,我们是省城人,难道还要给们烧香不成。把1万出场费说成1千,一个个黑着脸付了1千的税,像嫌癞皮狗一样嫌他们。税务官员警告他们,这样可不好。少废话,走人,让你们剥削了一点还上瘾了是怎的。没这样明说,眼里全这意思。那边厢何健已跟周劲舞交割完毕,队伍易帜。张德富不能老飘泊在外,省城生意要紧,这一趟不能跟去常德,把新型奔驰留给陈思佳,请那帮无赖继续随队捧场,自己开卡迪拉克回去了。周劲舞的排场不如何健,只有一辆四五成新奥迪,他自己说买了好几年,但有人估计是二手货。他的中巴也有点破旧,开起来车窗发出串串杂音,有时去乡下演出,还得暂租大货车。这寒酸相叫歌手们个个撅着嘴巴,一起把他取笑了一顿。周劲舞满脸通红,脊背直冒汗,只叹气,不说话,硬着头皮四处招呼打点。女歌手便挤到了陈思佳的奔驰上,男歌手随便一点,有的坐奥迪,有的坐中巴,嘴里兀自嘟嘟囔囔。
夜间行车,没风景可赏,野外一片漆黑,偶尔传来狗吠声,忽闪一束微弱的黄光,都会叫这些似乎已经习惯了热闹与辉煌的歌手们心惊胆颤。岳阳到常德的公路不好走,窄,凹凸,弯道多,有时车子还会出现剧烈颠簸,歌手们很烦,尤其陈思佳,更多一分恼,奔驰是不能在这种路上行驰的,她怕的并不是颠出问题没法向张德富交代,而是怕颠出问题后对张德富又多了一分责任。走了一半,中巴就熄了火,车队停下来捣鼓它,惹得那些无赖个个操娘不已,骂周劲舞饭桶,这种装备搞音乐会,搞鸡鸡可能都不行。周劲舞显然是个在这行里摸爬滚打惯了的老油条,什么风雨没见过,耐性好,心里透亮,只要有钱挣,这些冷言冷语等于屁。好不容易继续前进,接近常德又碰上堵车,两辆大货车相扑,体积力量相当,都撞了个脸歪鼻斜,非吊车不能疏通公路。漫长的4个小时过去后公路终于畅了,到常德太阳已当头高悬,辣辣地扎着他们,似乎怪他们没有按时到达。戏外戏远没完,那群无赖因张德富不在,更加放肆,到处寻衅滋事,惹恼了当地一个流氓团伙,音乐会开始前双方在场外干仗,他们人多,赢了。省城的流氓团体本就让外地人嫌,现在跑到别人地盘上逞强,地头蛇岂肯善罢甘休,便纠集了好几个当地流氓团伙,围攻省城流氓。这场好打,几个重伤,十几个轻伤,武警如晚来一步,准出人命。这回省城流氓吃了亏,一部分进了医院和局子,另一部分捧场,哪还有心思叫,音乐会的气氛自然远不如前两场,只是这批歌手还招人爱,为挽回影响,演唱更加卖力,算是勉强维持了一场热闹的音乐会。张德富听到打架的事,把流氓头头骂了个狗血喷头,动用自己省里的关系,好说歹说才把局里的一批家伙弄出来。歌手们都恨这帮家伙,但敢怒不敢言,暗地里要陈思佳以后别要张德富净搞这样一些货色来捧场,这算捧的什么场,纯粹捣乱。赶紧走,不等周劲舞和方涛交割,他们就自己租车远远逃离了这个倒霉的地方,发誓今后说什么也不再来了。常德税务局电话追上来,要他们回去纳税。叶新江一声暴吼:“纳你个卵子!”方涛的排场跟周劲舞差不多,但给歌手们的感觉比周劲舞好多了,因为一路没出事,顺利抵达益阳城。有一批无赖追上来说还要给他们捧场,陈思佳对他们直做揖,自掏腰包1千,各位大哥回去拿这钱喝酒,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捧场。流氓们挨了揍,老实多了,倒是很负责任,说张爷有命,必须从始至终护驾。陈思佳说他那里有我,放1百个心,尽管回去。
益阳城很破烂,街道又脏又乱,发展极慢,远远落后时代。起初大家感觉很不好,情绪低落,但很快就高兴起来。这座小城市的歌迷竟然个顶个的痴,个顶个的烈,其狂热比省城歌迷有过之无不及,签名会不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且有的少女竟还满含热泪,更有甚者,使劲抓男歌手的下处,抓得几个家伙呲牙咧嘴,两手护档,丑态可笑。有些男歌迷则直往女歌手的胸部抓,还有的钻下去,从脚踝往上摸,摸到那个地方便使劲一拽,拽去几根毛,痛得她们大叫不止。如没有警察维持秩序,真不知会怎样收场。虽吃了这些苦,却都觉得值,痛楚过去后,剩下的只是对那种场面的甜蜜回忆。陈思佳拍着方涛肩膀说:“行,你这家伙平常看起来不显山露水,哪知真人不露相,这场音乐会比前几场成功。”
方涛便趁热打铁:“以后我们多合作。”
“没问题,不过你得多请几个保镖,这样乱扯乱拽的可受不了。”
“还得涨点价,这次你一定吃肥了吧?”高青莲说。
“我肥个鬼,这里要钱那里要钱,七进八出,实际到我手上的只有你们的一半。”
“你哄鬼!”卫倪慧说。
“你别跟他说,这个人办事不张扬,喜欢装傻充愣,要掏他一句真话,除非把他心挖出来。反正下次再合作,不加价我们不来就是了,你看他还装不装。”陈思佳说。
           三十四谋划
今年的获奖歌手成了省内六大电视台的常客。尤其女歌手,表现更为抢眼,排练,舞会,宴会等各种社交活动应接不暇。几个人中陈思佳最成功,当时她跟高青莲同拿二等奖名气相当,现在则已把高甩在身后。都有些嫉妒她,但也只能叹气,因捧爷实在没法跟她比。张德富把钱大把大把砸在她身上,对她的包装直追流行音乐巨星。他给她请了全国有名的作曲家,作词家也是省内一流,化妆师来自广州,曾给香港一些著名艺人服务过,服装则在香港度身定做,每次一亮台无不光芒四射,再唱上一首悦耳动听的歌曲,想不窜红都难。高青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两人一直暗中较劲,人家高歌猛进,自己红得太慢,叫她有时不免黯然神伤。竟也想去傍个阔佬,在各种社交场合倒是常碰上有意包她的老板,但无不歪瓜裂枣,又不是很富有,觉得不可太自贬身价,不比陈思佳差,傍的大款至少也不应输给张德富。有时跟卫倪慧谈起陈的风光,两人一起酸溜溜,不过卫倪慧淡一点,看得比高青莲开,可是更愁,什么道理呢,原来她在感情方面极不顺。先是嫌李洪光太吝啬,把他踹了,接着又嫌男友没本事,养自己都养不活,将来怎么养老婆孩子,也踹了。这位小伙子看起来老实本分,情上却是个痴种,再三哀求她回心转意,割腕,跪着以头撞地,写绝命血书,样样玩得惊心动魄,毫无效果,便玩真的,有天把卫倪慧骗到江边,抱着她一起往下跳,如果不是附近游船来救,两人已到龙王府,只不知那善良的龙王是否帮他遂愿。人世的规矩肯定是于他不利的,派出所拘了他半月,出来仍不罢休,找了把玩具枪,指着她,问嫁不嫁,吓得她魂都没了,怎辨真假,颤抖着说嫁嫁嫁,后来才知是假枪,立刻翻脸。他还不死心,继续纠缠骚扰,每天满世界找她,总喜欢说我的青春被你浪费了,你必须补偿。她终于不堪忍受,把多年的情义抛到脑后,请几个打手,收拾了他一顿,怕他报复,便在外面租了间房子,跟他彻底断了联系。
以前报纸掉在眼前高青莲也懒得瞥一眼,现在要知道传媒和观众对自己的评价,在外面经常注意那些有关自己的报道,家里也定了好几份娱乐报。她发现大部分报纸对自己很友好,只有一家名叫《每日新闻》的报纸不叫她喜欢,尤其副刊上经常出现一个叫雷大之的记者写的文章,对别的歌手总是赞赏有加,可一到她这,便语带轻佻,甚至尖刻讥讽,不是说她服装不好看,就是说她台风庸俗,更损的是说她歌唱得臭。起初生一回气也就算了,后来关心她的人问她不是不是曾得罪过这个记者,她才想起那次在史超的宴会上跟一帮记者吵架的事。不敢确认这雷大之就是彼记者,便问游林风认不认识雷大之。他问她问这个人干嘛。她把那事说了一遍。他问了那记者的形体特征,头就大了,皱着眉说你怎么得罪了那个家伙。高青莲就有点怕了,听他说:“这是一家属于下三烂的报纸,专门造谣生事,诬陷诽谤,只图热闹,不问是非,整天追逐名人明星,把别人的话掐头去尾,张冠李戴,摘取只言片语,唯恐天下不乱。他们的记者个个是文痞,手段下流,道德败坏,每年要打几场官司,从来没打赢过,但他们越打越来劲,巴不得有人来告,因为官司就意味着发行量,猖狂到有时在打官司期间都敢无是生非,颠倒黑白。法律拿他们也没办法,顶多罚款。现在的事就有这么怪,你对他罚得越多,他赚得越多。”
“他们好像也会说好话,比如对陈思佳,有时他们对她的评价简直可以说肉麻。”
“那他们肯定是被张德富收卖了。老实告诉你吧,张德富这家伙不光在演出方面大把撒钱,他还把钱撒到传媒来了,在我们报上登了一个房地产广告,付了双份钱,要我们常登赞美陈思佳的文章。你因为有我,不闻不问就有人赞美你,哪里知道里面的内幕。”
“难道所有报纸赞美歌手的文章都是用钱买的吗?”
“大部分是的。要知道亲爱的,只有真正混到名扬全国的那一步,人家才会发自内心的赞美你,至于像你们这种还没有到那一步的歌手,吹捧抬举的话是要用钱买的,否则别人顶多客气地夸两句。陈思佳水平其实跟你一样,但她傍了个阔佬,所以你跟她没法比。我呢,纵有天大的本事不过一小文人,也只能在自己的报上替你唱赞歌,别的报那儿就实在力不从心了。”
“我不需要你在别的报那给我唱赞歌,只需要你找关系去跟雷大之说说,叫他停止攻击我就可以了。”
“这事恐怕有点难。我们《湘江晚报》曾跟他们有过节,差点大干一场,再一个报界有正邪两道,我属于正道,他属于邪道,不是一路人。”
“什么叫正道邪道?”
“正道就是一般以胡吹乱捧为主的报纸,尽量不惹麻烦。邪道就是我刚才说的好造谣生事的报纸,一旦盯上你,他是非要剥你一层皮不可的。”
“这么说你不打算帮我?”她有点不高兴。
“我当然要帮。你别着急,我正在想这个问题,要用一个别的歌手想不到的办法把你抬上去。”
她相信他的诚意,但因他无钱无势,故又觉得他在糊弄自己。先不管他,且看他以后如何交代。回到家里拿起电话,忽又愣住了,不知该不该找马克强。从内心深处说她实在不愿意,现在跟他除了偶尔在某个宴会舞会上相遇说几句话,再无那种事,如有事相求,势必要让他沾点荦腥,可她一想到他肥硕的身体就有点恶心,卫倪慧现也正一步步疏远他,自己总不好去拾遗补缺。可想了老半天,到底不敢太相信游林风,这个男人除了清高、好色,有时也会吹点牛,十句只能信五六句。马克强听说此事,愣了一会,说我等会到你家来。她说我妈在家。怎么,你把你妈接来了。是的。你爸呢。我爸有工作,再说即使他退了休我也不敢接他来,他从来看不起现在的歌星,他骂我什么你可能想不到,他骂我女流氓,格格格,好玩吧,他就有这么好玩。马克强突然哦了一声,郑重地说:“有件事要跟你说说,你别怪我。就是这套房子。。。。”“房子怎么啦,招谁惹谁啦?”她大声嚷嚷。“你别急,听我说完嘛。。。。”“如果是要我退房的事趁早别开口。”“我说亲爱的,你别这样好不好,听我说嘛,其实我也不想跟你说,但别人肯定会来找你的,我无非是通知一声的意思,你当是我要你退房呢,真是不识好人心!这套房子徐景升并没有买下来,按道理你早该退给文联,看在我的份上他们没动你,现在他们说你是歌星了,有的是钱,买套房子根本不成问题,就一定要你退。这种情况下我就不好替你说情了,你说是不是。他们可能很快来找你,你做好准备。”
高青莲仍然火冒三丈,声音嚷得更大:“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哦,有钱就没资格住徐景升的房子,这是哪门子道理?我是他老婆,他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他不在了,我还在,徐夫人又没死,要房子也不看时候,你叫他们等我死了再来收房子!”
很用力地把电话砸在话架上,满脸通红,呼哧呼哧喘气。厨房里做饭的母亲探头看她:“怎么啦,跟谁生气?”
“王八蛋!”
“有什么事想开点,气坏了身子只会让气你的人高兴。”说完这句富于哲理的话老妇人就缩回去忙自己的了。
马克强又打了过来,口气很温和,但明显有责备之意:“你怎么啦,这歌星的脾气长得也太快了点吧,本事够大的,居然学会不听完别人的话就挂电话,是不是现在我马克强在你眼里连屁都不是?”
母亲的劝告使她冷静了下来,想想也是,光发脾气有何用,吓唬得了谁,不会克制,必惹麻烦,已有了教训,怎么不知吸取,亏得跟马克强有旧情,否则多半已开罪了这位部长大人。便说对不起,我气晕了头。马克强大度包容,开始耐心解释应该退房的理,一再表白自己绝对尽了力,但她的情况今非昔比,文联方面的态度强硬了许多,他做事就不便太出格。根据他的语气,她觉得他可能确实为自己说过话,但未必尽了全力,也许不过随口说说,人家一驳就哑口,这样子能替她保住房子才怪。如不是还有事求他,她真咽不下这口气,实在没想到当她红遍全省的时候居然有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心想算了,高青莲现在不是过去,房子的事难不倒我,只要老东西帮我摆平雷大之也就满意了。哪知这事马克强竟也不能给个明白话,只说我去说说看,能不能行不打包票。她再次气愤地摔了电话,老杂毛真是变了,这些臭男人,非得到你的身子绝不为你办事,没一个好东西。
其实她早想去市里高档住宅区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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