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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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流逆流-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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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建中到真好了几天,还去找了一个散活干。没几天抽烟喝酒麻将又填满了他的生活,玉清劝她不要赌,倪就说,小赌可以逸情,大赌可以养家,他只是随便玩玩,不会大赌。
在邻里中,大多都为玉清不值。厂里的同事看到玉清的伤痕,都大骂倪建中不是人,是人做不出这种事来,都责怪玉清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烂人,说玉清一辈子不会幸福的,苦头还在后面。玉清沉默不答,她不想将自己的过去让人知道,她只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倪建中自己的活挣不了几个钱,怎么够他吃喝赌呢,看到其他赌客一拿就是几百元,而自己却最多只有几十元,每每谈起,觉得很没面子。别人就会说,你这“气管炎”,家里的财政大权都让老婆把着吧,这样有什么意思,男人没钱可以,但不能没权。倪也知道,他们上来时就说好,各自的钱自己管,玉清存钱还债,倪建中挣钱开生活。他的钱也只够家用,没有多余钱财。
玉清先每月还向父亲借的盖房子的那笔钱,有多余时也汇些孩子的生活费,她知道自己亏欠父亲太多,希望能给些补偿。
倪建中因为手里没钱,想干什么都不行,就向玉清要钱,玉清不给,说钱都用来还债,自己本来工资也不高,争执中,两人又扭打起来,好再有邻里相劝才平息下来,这让倪建中觉得脸上无光,他在等一个机会。
两人又平静一段日子。
第十六章 旧信(上)
    一封信,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倪建中在家无聊,在家中胡乱翻找,希望能找到些零钱什么的,去买瓶酒喝喝。他在一堆旧书中找到一封信,信是前几个月寄到玉清厂里。倪建中顿时醋意大发,看内容多是些关心,问候和回忆学校生活的话语,还有道歉后悔等话,最后还有祝福和希望有机会见面的词句,信的署名是肖俊。他一看就知道信是个男人写的。顿时坐在床上发呆,心里想,“好你个庞玉清,居然想给老子戴绿帽子,不想活了,想找别的男人,除非我死。”
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发怒,还砸烂了家里的碗筷,自言自语,日子不想过了,大家都没得过。难怪玉清前些日子说要给我离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倪建中气冲冲的跨上自行车,朝玉清工厂方向弛去,她想让玉清给自己一个交待。
在蜡烛厂门口,倪建中想冲进厂里要人,结果被门卫拦在外面,他开始大吵大闹,引得厂里无数人围观,这中泼皮他们多半也是第一次见。有玉清的同事认识倪建中的,赶快去车间通知玉清。玉清知道后,不明白他又在发什么疯,自己也赶紧出去,她不希望倪在厂里给她造成不良影响。
玉清出现在厂门口:“倪建中,你怎么啦,有事我们回家说,现在还没有下班。”
倪建中听到玉清说法,在厂里就不能动她,气得他摔掉自行车,冲过去,拳头向玉清砸去,玉清躲避,没有伤到她。厂里门卫看见倪在厂里行凶,几个人上来,将他提到门卫室,正欲教训。玉清忙过来解释,这人是他丈夫,可能是喝多了酒,叫大家不要为难她。门卫在知道情况后,将倪建中放出来。倪被人一训,心里有些害怕,扶起自行车,瞪了玉清一眼,“玉清,你给我记住,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玉清想不明白这厮又在干什么,可能今晚免不了又要打一场血仗。下班时,玉清从厂里拿了一把小螺丝刀,放在贴身衣服里。忐忑不安的回到租屋,倪建中正在门口等她。她提了提胆,走上前去:“建中,你今天吃了什么火药,到厂里闹事,影响多不好!有什么事你可以说,难道一定要打打闹闹不成?”
“你还有脸回来,这个,你给我好好解释,如果不是我机警,让人给戴了绿帽都不知道。”说着将一封信朝玉清扔过来,掉在玉清脚下,玉清俯身拾起,看是肖俊写给自己的回信。
“不就一封平常信,有什么好说的,同学一场,通通信,互想问候没什么大不了的。”
“定是你在学校的相好,是不是,你的历史我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不读书的,幸好我有个远亲是你同学。差点就让你给骗过去。居然做出这种事来,你让我以后怎么混。”
“你不要听别人乱说,没有的事!”
“信上说,想约什么时候见面,到底是什么是候?快说。”
玉清已经看见倪建中紧握拳头,看来吗上就要动粗,自己该怎么化解:“那都是客气话,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人家是大学生,我算什么,怎么会看上我。你就不要成天没事瞎想。”
这一句本是劝解安慰的话听在倪建中耳里特别不受用,他感觉到莫大的耻辱。一把将玉清拉进屋内,反锁上门,“你嫌我不做事,你每天吃的住的不都是我挣会来的钱。”
不待玉清解释,一巴掌已经打在玉清脸上,玉清一下摔到在床上,脸上几条手指印立刻显现出来。
“倪建中,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想干什么?”
倪建中只想找个打人要钱的理由,哪听玉清的解释,跨步上前,将玉清按在床上,在玉清身上各个部位都使劲垂打,玉清手脚并用,抓踢蹬什么都用来还击。两人又床上滚打到地上,弄得屋内唏里哗啦的想个不停,掉在地上的碗筷,酒瓶,甚至是锅碗瓢盆,板凳椅子都成了他们各自的武器,一来一往,已经扭打了半响。玉清的嘴被酒瓶打伤,倪建中的肚子也被凳角挫伤。
玉清吐了吐嘴里的鲜血,两棵门牙哒哒的掉在地上,用不清楚的声音喊:“倪建中,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来呀,你来呀!”玉清身上多处受伤,血从嘴角流到握板凳的手上。
倪建中毕竟见过世面,打过群架,只轻微的受了几下,但也痛得难受。两人在拼心里素质,看谁坚持到最后。倪建中看玉清手有些发抖,可能是害怕了,马上凄伤过去,用酒瓶向玉清头上砸去,玉清侧身,还是砸到肩膀,身子一麻,一下摊在地上。倪跟上来的就是拳打脚踢。玉清麻木的身体被打得清醒不少,不知道那里来的一股劲到使自己站了起来,她向瘦弱的倪建中扑过去,倪想躲避,可是屋子太小,一下被玉清重重的压在身下,一时间倪建中动弹不得。玉清已将早准备好的螺丝刀拿在手里,倪建中不能移动,右手用瓶砸向玉清,玉清伸手左挡住,重重的哎了一下,而玉清右手里的螺丝刀已经插向倪建中的脑们。倪建中见大势已去,摊软在地,象一堆烂泥。
“玉清,你有种就杀死我,你也要抵命,我是贱命。你动手呀!”
玉清手里的螺丝刀没有继续插下去,嘴里的血滴得倪建中身上,脸上到处都是,“倪建中,我告诉你,没有人会怕死。我不杀你,不是为自己,我是怕倪冬没有爹,虽然他爹是个窝囊废、是个畜生。”
看到螺丝刀移开自己的脑门,倪建中才缓过气来,两人都坐在地上,半小时没有说话,玉清遍体鳞伤,但心里痛快,好似自己大仇得报一样。倪建中则开始盘算如何才能制住玉清,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但玉清的伤还是被一个同乡看到,她从来没看见过人被打成如此状况,真是触目惊心。
此后的日子,玉清补了门牙,如往常一样上班。倪建中也知道,不能把玉清逼的太急,否则自己也没好果子吃,钱没那到手,还受如此窝囊气,他还真不知道气往那里出。
后又有多次小打,没有多严重。
第十六章 旧信(下)
    玉清从那此后,心再也没有原来机敏,好象有后遗症似的,说到打架心里就害怕,自己还要努力装出不害怕的样子,每次她都想去报警,却没有。她清楚自己有个老乡也是因为两口子不合大起来,报警后,就罚款了事,还要查有没有暂住证,没有还要交钱。到头来还得自己掏钱。
那时,上海的治安不太好。
又过些日子,倪建中说想倪冬,能不能叫外婆将倪冬带到上海来,要不等几年他都不认识父母了。玉清终于听到倪建中说了句人话,做了件正确的事。玉清便写信给庞川,顺便也叫玉秀和元林到上海来打工,她知道妹妹在家生小孩后日子也不好过,自己能帮上忙的就帮一帮。她想,倪冬上来了,倪建中一定会有所收敛。
倪建中也不是省油的灯,明的叫倪冬上来,却是要抓住玉清的七寸。他知道玉清最痛自己的孩子,现在有孩子在手,就是要逼玉清就范。好好的听从自己,离不开自己,成为自己发泄的工具,他认为老婆就是用来发泄的。同样也可以栓住玉清的心,不会被其他男人抢走,毕竟老婆取得不容易,现在吃喝还得靠老婆。如果能在岳父那里弄点来花花也不错,岳父干了这么多年的村官,总刮得不少。他以为每个村官都是贪官,可他想错了。
玉清看着身边的倪冬,摸去了眼泪,她不想让自己的妈妈和妹妹知道自己的经历,给他们的上海之行蒙上阴影。她唯一希望的是孩子能够快快长大,为自己的母亲主持公道。她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解决现在的困境,自己不能,社会不能,自己的父母也不能,因为她遇到的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无赖。
这一夜玉清没有睡着,她想多陪陪孩子,深夜月光依稀,透过纱窗略感寒意,她不知道未来的日子会怎样,但有孩子在她身边,她感觉到家的温暖,为孩子她一定要撑起这个家,不管遇到多少屈辱,多少苦痛她都要坚持下去。虽然在玉清心灵深处她对这个孩子有几许怨恨,但孩子天真的笑容确实带给了她精神的满足。
玉清躺在床上,竹席的条纹让她难受,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压在上面隐约着痛,她的每寸皮肤都感觉到麻木,象失去了感觉。她有时想,如果自己的父亲这样对待她,她会怎么样,记恨、埋怨还是将他当仇敌。玉清想起庞川给她的三个耳光和现在比起来,那只不过是蚊钉虫咬。但为什么那时确感觉特别的委屈,以至乱了方寸,做出一系列现在连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决定。她在恨谁,或在恨自己,她已经想不明白。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象个傻子,屈辱的忍受倪建中的虐待,而不会反抗。难道自己喜欢被人虐待,她已经没有原来的判断。她明白自己再也没有那次反抗的勇气,她不明白。
玉清有些认命,她在工友的言谈中学会认命,一个人的命运本来是上天注定,从一出生,便在上天安排的轨迹移动,自己无法改变命运,在轨迹的尽头,就是死亡。玉清在想她的那条轨迹是这样的呢?如果放在高中学校,她会高声的说,命运在自己手里,命运由我自己创造。现在呢?自己只是被命运捉弄的小丑,失去尊严,失去自由,失去一切的可怜虫,更是一条没有任何人可怜的可怜虫。
不管玉清怎样胡乱的思考,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她还要继续每天的生活,她只能埋怨上海的太阳怎么比深圳的太阳出来的还早。
当玉清忍着全身的痛苦起床做饭时,茂仙早已起床。从屋里抱出孩子在空地上学丫丫学步,玉清看到这些情景露出少些喜悦。茂仙注意到玉清的两颗大门牙在晨光中闪闪发光,仔细一看,是两颗假牙,便问玉清什么怎么回事,玉清说是在工厂里不小心给碰坏了。茂仙不信,在工厂里手脚被碰伤还有可能,怎么会碰到门牙,她还想细问。倪建中正从外面溜达回来吃早饭,玉清见状不再言语。独自走开去叫玉秀和元林吃早饭。
玉秀顺利的进了蜡烛厂,元林看了几个工厂,觉得没什么自己喜欢做的,就决定慢慢找,玉秀批评他眼高手底,有工作先干着,以后在找好的。元林嬉皮笑脸的回答,要找就找个好的,给我半月时间,一定找个让你满一的工作。玉秀和茂仙都笑他夸口。元林只是笑笑不答。
茂仙在家带孩子,在她住的地方有很多从七星镇来的老乡,不少人没工作呆在那里等人帮忙找工作,闲着没事都来找茂仙玩,逗小孩,说说笑,聊聊天,了解一下家乡的情况。一会儿大家都互相问到了什么村人,什么乡人,有的连组都说得到,原来大家离得那么近可就没见过面,现在却在万里之外看到,大家都很高兴。有几个妇女还说认识庞川,说庞川是好人,在他们乡里解决人家纠纷,解决得妥妥当当。茂仙听得心里舒坦,特别的受用,他也认为自己男人有本事,自己心里特自豪。
“玉清是你家大女儿?”一个妇女问,神态小心翼翼。
“对呀,下面还有个妹妹和弟弟,妹妹这次也上来,今天正式到蜡烛厂上班。弟弟在家上高中,再过一年半载就毕业。”茂仙自豪的将家底都抖出来,和大家一起高兴。
“庞大娘,你可真有福气,现在儿孙满堂。可以想清福啦!”
“那里哟,天下做父母的,忙完儿子辈,还得忙孙子辈,是越忙月开心,年纪越大,越闲不住。”
“听说你们玉清还是高中生,这样屈在蜡烛厂真是可惜。”另一妇女也上来搭话。
“这都是孩子的命。”茂仙听到别人谈到玉清,心里不是滋味,她也认为自己玉清应该去更好的地方工作。起码也能到轻松一点的岗位工作。
“玉清人挺不错,喜欢帮人,都介绍不少人到蜡烛厂去工作,只可惜……”那人预言又止。
“做父母的也管不了她一辈子呀!做父母的有时也不好多说。”茂仙知道他们想问倪建中。
“可惜,可惜,大好一个姑娘,哎!”其中一个中年妇女表情严肃,茂仙看到她想多说,可是她旁边的妇女再跟说话妇女摇头,那妇女就不在说话。
茂仙感觉到她们想说什么,一定跟玉清有关:“大家都是老乡,有什么就明说,没关系的。”
“你难到不知道她在这边可惨啦,好好一个姑娘被打得……”
“嗨,你们几个都能凑一桌麻将,在这里聊什么呢?”一听这口沙哑声,便知道是李建中回来,还真是时候,茂仙差点就听到一些玉清的事。
众妇女一听到倪建中的声音马上就闭了嘴,有个比较善言辞的挺机灵,回答道:“听说你妈来了,还带你小孩上来,就过来看看,顺便问问你妈会不会打麻将,以后三缺一就好找人替啦。”
“看看这孩子,还真有点象你呢,如果牙齿长出来,说不定就更象啦。”
“就是个子小了点,象他妈,小脸红红的,刚来就让你老爸打啦,真可怜!噢,噢,噢!”几个妇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在倪冬脸上捏了起来,小孩怕见生人,急红了脸。
茂仙看到倪建中脸上黑红起来。
众人在对孩子说了几句真可爱,真好玩后突然消失。茂仙感觉她们来得快去得也快,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这么多妇女。
“妈,你们聊什么呀,她们没事干,除了打麻将就是道人是非,它们的话可听不得。”
“没聊什么,就是聊聊家里的情况。”
倪建中看见茂仙和颜悦色,一脸怒气散去,还特意挤出一丝笑容。
“该买个电视,免得在家无聊。”倪建中自言自语后进屋睡觉。一会边鼾声大作。
茂仙觉得玉清和倪建中之间有大事发生,别人当着倪建中面就不敢说话,她想找个人问清楚,玉清的事她不得不管。
玉清夜里下班,还是和平常一样,忙完后逗逗倪冬就上床休息,她每天只有几个小时休息时间。
茂仙带倪冬到玉秀的租屋玩,玉清叫早点回家休息,路黑,小心路滑。
茂仙将倪冬放在玉秀那里,元林逗他玩,元林带小孩比较细心,看到床上席子有破旧地方赶紧用被子盖住,以免让小孩碰到。
茂仙说同村的表姑(跟着自己小孩叫,和自己同辈)就住在不远的地方,叫玉秀和自己去看她,玉秀年轻,眼神好,就带着茂仙去找表姑。很幸运,表姑刚下班,听说茂仙来看她,别提多高兴,拉进屋里拿出收藏以久的糖果给玉秀和茂仙吃。
大家闲聊一会,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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