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虽然收入少点,但工作本身还可以,工作环境也不错。”冲天说。
“你的代购生意做的怎么样?”冲霄问他。
“挺好,就是整天在商场里那么污浊的空气里,让人受不了。”冲天说话倒不遮掩。
“一个月能拿多少?”
“哥你一个月能拿多少钱?”丁冲天反过来问冲霄。
“我?也就是四千块钱左右吧。”丁冲霄说。
丁冲天笑了:“那,我比你要高一点。”
丁冲霄从弟弟脸上能看出他的那份得意,丁冲霄也确实无可奈何。即使冲霄的心态再好,面对比自己收入还高的弟弟,他又能说什么好呢?
中午的时候,丁冲霄遇见刚刚采访回来的严宁宁。斜挎着书包的宁宁显然有些疲惫,但是看见冲霄,她立即提高了嗓门。
“师兄师兄,找你问点事儿。”
“什么事,宁宁?”丁冲霄估计这个小师妹可能又是采访上的事情要咨询他。自从上次机场系统出问题的报道“失手”以后,严宁宁从“逆境”中奋起,工作起来更加起劲。
“师兄,听说你们的房款到账了?”
“你真是消息灵通人士,怎么,想借钱?”丁冲霄故作严肃。
“你看你看,农民意识了吧。你能拿多少啊?”严宁宁问的还挺细。
“好,我向你如实汇报一下,我还一分钱没拿着。”冲霄的回答让严宁宁很意外,不过当她听完解释,刚皱起的眉头又舒展开了。
“师兄,你不是想买车么?我还没告诉你,为了更好地工作,我前天刚买了一个派力奥,我呢,又开得不大好,所以以后师兄若不嫌弃我们一起开吧。”宁宁露出调皮的笑。
“一起开?”冲霄简直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有这样的好事?这就是你赶着要告诉我的事情?”
“嘿嘿,还有个事。师兄,我最近被房东赶出来了,本来和房东说好房子租期到了以后一个月内,我找到房子搬走,可是房东找到了新房客,叫我这几天就走,我还没找好房呢,你说怎么办?”
“那怎么办呢?”丁冲霄一下子也给她问住了。冲霄正想说随便先租个地方住下,严宁宁已经开口了。
“师兄,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租的那房子不是两居室么,我能不能先到你那里住一段时间,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以后,我再搬走。”
严宁宁忽闪着大眼睛望着冲霄,让冲霄觉得这个丫头实在有意思。冲霄作思考状,宁宁立即就说了,“我会付你房租的。”
冲霄的脑子迅速转了几圈,他已经有了答案。
“好啊,你来我很欢迎,正好我父亲也回老家去了。不过我不收你房租。”冲霄说。
“啊?师兄这么好啊!”宁宁几乎叫起来,一位正好路过的同事不解地望着他们,宁宁赶紧捂住了嘴巴。
“但是,你得经常帮着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严宁宁答应得很爽快,“行,没问题。”
二十八 搬来一个女房客(2)
严宁宁的勤快显然出乎丁冲霄的意料。可能从小受到过“锅台工作”的训练,严宁宁做的菜不但好吃,而且精致。丁冲霄给她的菜总结了一下,发现有少盐、少酱油,鸡精味精适量的特点,尤擅小炒,菜的口感很不错。而且冲霄注意到宁宁还特别爱琢磨菜谱,尤其喜欢创新,丁冲霄夸她悟性好,天赋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个难得的人才。
这样的话,哪个女孩都喜欢听。不过宁宁因为热线新闻工作太多,为丁冲霄做菜的机会并不多,一个星期也就最多两三次,丁冲霄也是有眼力劲的人,每次吃完饭以后,他都抢着去洗碗,开头两次宁宁还客气一下,后来习惯了,一个做菜一个刷碗,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丁冲霄和宁宁开玩笑说,以后自己要是娶了媳妇说不定过的日子还不如现在舒服呢!
在严宁宁心里,听到这样的话则是喜忧参半。严宁宁对冲霄的喜欢不是一天两天,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新闻学院的老师说到“隐性采访”的时候,就经常会把丁冲霄在快报做的稿子拿来讲评,那个时候宁宁就很想见见冲霄长什么样;后来机缘巧合,她也进了快报,第一次见到冲霄的情景,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一个读者到报社来,想给热线记者反映一条线索,主任派了宁宁到一楼的接待处见读者,结果见完人后宁宁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进出报社的胸牌不见了,她立即折回接待处,可是接待处也没有。
半个小时后,一位身材修长面目清秀的小伙子来找她,说在楼道里捡到了胸牌,并让她以后要小心。仿佛有所感应,宁宁的眼睛一看到这个清秀的面容时,就被他吸引了。
临走的时候,对方问她是不是刚毕业,哪个学校毕业的?得知宁宁是联川大学新闻学院的,小伙子笑了,说我们是校友。
严宁宁问道,老师您怎么称呼呢?
小伙子说,别客气,以后就叫我名字吧,我叫丁冲霄。
当冲霄转身走开的时候,宁宁竟然痴痴地望了好一会儿。
严宁宁觉得自己和丁冲霄的第一次相遇,像极了韩剧里的那些情节,包括现在自己暂住在丁冲霄这里,她觉得简直也像是一个剧情。
可是丁冲霄的话又让她有点失望,她不知道冲霄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难道他一直看不出来自己对他的感情?
丁冲霄在交女朋友方面一直少有悟性,而且他从来也没有闪雷和陈洋的脸皮厚,闪雷和他说过,追女孩就是要脸皮厚才能既提高成功率,又节约时间,但冲霄好像总不怎么开窍。
但他不是傻瓜。宁宁对他的热情他可以感觉到,和宁宁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到的是一种没有过的放松,原先他还担心,一个女孩住进家以后会不会带来很多不方便,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两个人都很忙,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往往都在八九点钟之后,聊聊一天的见闻是他们最愉快的事情。
早上出门的时候,赶上两个人同时出去,就会由冲霄开着派力奥,宁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经过前一段时间找汽车陪练的“突击训练”,冲霄的车感已经好了很多,而且认路本事也有长进。冲霄有时开车的过程中,脑海中会有片刻把自己当作了一个已婚男人,身旁坐着漂亮的老婆。
严宁宁身上的单纯和热情是丁冲霄最欣赏的。她爱笑,丁冲霄每次看到她的笑容,总会被她感染。宁宁好像是天生的乐天派,即使有烦恼的事情来临,那种愁容在她的脸上也只能短暂地停留,仿佛严宁宁身体的内存里没有足够的空间给这些忧愁、郁闷腾地儿。丁冲霄有时想,如果真有宁宁这样性格的女孩做妻子,那一定是很幸福的。
如果从宁宁和采薇中选一个做伴侣,丁冲霄肯定会选择宁宁,在这个社会上,像采薇那样精明能干的女子并不稀缺,而宁宁这样心地纯净的女孩已经不多见了。
二十九 糟糕的东北之行(1)
采薇和陈洋最近的关系有所缓和。陈洋领悟到一点:对于邹采薇这样的人,一定不能缠得太紧,而要张弛有度。她需要更多的自我空间,她不是一个愿意被约束的女人,如果她被约束了,那么两个人离分手也为时不远。
陈洋刚刚接到法院负责联络媒体的小方的电话,说下午有个医疗纠纷的案子要开庭,问他有没有空过来听听。
正好下午没什么别的事情,吃过午饭,陈洋开着标志307去了法院。这几年医患纠纷越来越多,一出医疗事故,就是上法院。所以医院为了避免担责任,一点小问题就要患者家属签字,即使这样,官司也没见少,陈洋几乎每个月都要参加这方面庭审的旁听。
陈洋通过这些剑拔弩张的医患官司发现,医院和病人的关系是很松散的,如果病人和医院没什么摩擦的话,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双方客客气气,貌似关系不错;一旦出点什么事儿,就完全不一样了,可能昨天医生和病人还互送笑脸,但是,只要病人吃亏了,笑脸立马收敛。
进到法庭的时候,已经开审。原告律师正慷慨激昂地提出质疑,干法制记者这一行,就要以听庭审为己任,陈洋在自己的旁听经历中,有几次内容过于枯燥,还真听得睡着了。有时候他会想,原被告双方律师的辩论和大中学生的辩论赛很相像,所谓辩论就是不管对方怎么说,我就认定自己是对的,错了也是对的。陈洋认为这也没办法,这符合现代人的特点和思维,与其大家都这样,不如到法庭来说理。
这时小方给他递过来一叠材料,上面有案件的详细介绍。陈洋看了一下,原来是一对河南夫妇带着自己唇裂的儿子慕名到联川第一医院做修补手术,手术很成功,但是手术回去后不久,孩子经常出现发烧、没胃口、萎靡不振的症状,父母原先当孩子感冒了,但是久治不愈,最后到大医院一查,抽血结果表明孩子竟然是艾滋病毒携带者。
那对河南父母自己也做了检查,他们并没有被感染。经过仔细回忆,他们认为孩子只有在联川第一医院被感染的可能,因为孩子只是做唇裂修补术时,才输了血,输血是最容易被感染艾滋病毒的。这对悲伤的父母随后将联川第一医院告上法庭。
当天的庭审原被告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法官宣布下次开庭继续审理。
陈洋并没有把这个案子当回事,到了报社,他和部门主任轻描淡写地报了一下这个选题,没想到主任对这个选题非常感兴趣,主任说,现在马上到12月1日全球艾滋病日了,在这个时候正好碰上这个选题,一定要好好做一做,主任让他采访那对河南夫妇和第一医院,并且让他问问有关医学专家,在文章里链接一些艾滋病防治的知识。
陈洋先通过小方联系到那对夫妇,那对夫妇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和他说了半天案情,以及小孩现在的状况给家里带来的经济压力和思想负担;接着陈洋又联系报社跑医院口的同事,同事恰好出国了,联系不上。陈洋只好辗转找到沈繁玲,通过沈繁玲找到医院负责宣传的人员,了解了医院的态度。医院说他们给患者输的血都是要经过严格检验的,有些捐献者的血液如果在艾滋病毒感染后的窗口期,那就很难检测出来,这也不是他们医院能负责得了的。
窗口期这个说法对于陈洋来讲有点陌生,他决定先上网查查资料。
对于艾滋病传播的三个途径血液传播、性传播和母婴传播,陈洋是早就知道了,但是其他的情况,知之甚少。什么窗口期、什么非特异性症状,他都比较模糊,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在中国南方,通过注射吸毒导致艾滋病毒感染的情形比较多。
上了预防艾滋的网站,里面的介绍让陈洋很有些吃惊:他所了解的共用注射针管导致感染的情况仍然有不少,但是性传播这个途径在国内正逐年上升。
陈洋查到窗口期的介绍,里面说,感染病毒后,三到六个月才能经过抽血检查出来,感染后的症状是非特异性的,感染后的一周后有可能发低烧、乏力、淋巴肿大、起疹子……
二十九 糟糕的东北之行(2)
网站特别提醒说,在进行危险性行为时,一定要正确使用安全套,如果不使用安全套,感染的可能性会高出很多倍。
看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已经是11月的冷天,陈洋却满头大汗。他觉得网站上的话似乎全是针对他说的,最近一个星期来,他就感到很没力气,而且好像有些头疼,至于是不是低烧,他还没有量过。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颈部的淋巴,似乎比以往要大一些。
盯着电脑屏幕,陈洋想起自己十天前到东北去的那趟差,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十天前,《法制与生活》报的大曹张罗了一个活儿,拉着陈洋等哥几个去了东北,都是朋友的事儿,又有钱拿,陈洋爽快地答应了。
这趟活是大曹一个老乡请的,大曹的老乡是中南地区专做中药材生意的恩慈药材公司老总。他的公司与东北的雪岭制药厂签订了购销天麻的合同,合同说,恩慈药材公司在9月底的时候要将30吨天麻交给雪岭制药厂,雪岭药厂在合同签订后5天内付定金10万元,交货20天内付清货款。合同对出现违约情况如何处理也做了说明。
当时合同签字的时候,大曹的这个老总老乡恰好出国,所以合同上只盖有药材公司的公章,没有他的签字。
如果事情平平安安也就没什么官司可打了,可是因为药材产区在合同订立后连续下雨,药材公司没能收够天麻,到了9月底,也就不能按时交货。10月份,好不容易收齐天麻的恩慈药材公司将货发给雪岭制药厂,谁料到屋漏偏遭连阴雨,火车在路上又遇到山洪暴发,一部分货物被冲走。到了目的地后,雪岭的人一看那天麻,立即请了当地卫生部门做了检验,卫生部门的结论是,这批天麻已经不适合做药材用了。雪岭公司吃了亏当然不干,转头就把恩慈药材公司给告了。
陈洋当时看了这个案件的材料,觉得事实也比较清楚,虽说签合同的时候大曹老乡不在国内,但一般来讲有了公章就是有效合同了,没什么异议。况且大曹的老乡是被告,相对处于不利地位,陈洋怎么看都觉得他老乡应该赔钱,而且官司也属于大曹家乡那边的法院管辖,只不过朋友叫上去造造声势,那就全当是到东北地区旅游消费,拉动一下当地的经济建设。
一行七八个人全是大老爷们,一路上大家就笑着说是个炮兵团。到了东北的当天夜里,大曹就给他们安排了小姐,因为住在四星级的酒店,小姐的档次一看也很高。陈洋挑的那姑娘长得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身段是没的说,脸蛋虽然不能说百里挑一,但陈洋已经觉得算是小姐里的上品。
那小姐说自己曾在日本待过几年,这让陈洋觉得很新鲜。他问在日本干什么工作,小姐说做导购,陈洋认为她肯定是胡说,八成在日本干的也是这一行。陈洋在风月场浸润多年,自然知道这些小姐嘴里说的话没几句是真的,她们和男人套近乎,无非是想千方百计多要几个钱。
赶上陈洋那天兴致高,又被“伪日本小姐”哄得很开心,陈洋竟然一鼓作气和她干了三次。
关键的问题在于最后一次,已经有些近乎癫狂状态的陈洋在没有戴安全套的情况下就直接发起猛攻。
这样不戴套就上阵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几次,陈洋一直就没太当回事。
陈洋的预感不太妙。
因为第二天他们一伙人去雪岭制药厂,遇到了以前出差时候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
大曹的老乡把雪岭制药厂姚厂长的电话告诉了大曹,大曹很容易就联系上了姚厂长,姚厂长电话里说欢迎记者朋友来采访,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这边配合。
可是到了厂里,姚厂长和其他几个厂领导一看乖乖,来了这么多的记者,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姚厂长的脸色马上就不那么好看了,回答问题时也没那么耐心。
陈洋他们的屁股自然是坐在大曹老乡那边的,问出来的问题很多也不那么友好,听着听着,姚厂长发话了,说自己还有个会议得去主持召开,这边就由一个副厂长和厂里的法律顾问支应着。
二十九 糟糕的东北之行(3)
大曹一听不干了,说姚厂长,什么会议比这个官司还重要,我们这几家媒体是专门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您怎么也得抽出时间和我们聊聊。
要放在往常,好多小公司小厂家的头头脑脑早给镇住了,有些小公司小厂家别说这么多的记者,就是一两个记者恐怕都没见过,早就像犯罪嫌疑人交代罪行一样,该讲的讲,不该讲的也讲了。可是这姚厂长不一样,姚厂长是当地的人大代表,大大小小的记者遇见过不少,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领导。
走到门口的姚厂长听见大曹这么说,转过身来,冒火了。
“曹记者,老实说,我陪你们这么长时间已经很给面子了。听听你们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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