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女仙葫- 第41部分

莫清尘一边催动真火，一边用神识观察丹炉内的情况，只见天星草慢慢融化，渐渐变成浓稠的液体在丹炉内滚动。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刻钟，莫清尘又一次打开炉盖，把其余材料按顺序一一投入，随后再次运用神识观察情况。

所有材料渐渐化为液体，可却像有什么包裹住般，各不相干。

莫清尘按丹书所讲，调动灵气，使真火更加旺盛，随着时间流逝，那几团液体渐渐混在一起，开始剧烈变化。

莫清尘微微松口气，这一步叫做融药，亦是炼丹过程中的关键部分。

这期间真火若是不稳定，药液就不能均匀融合，那成丹之时因为受力不均，就会碎为粉末，成不了丹。

时间渐渐过去，莫清尘感到体内灵力已耗尽大半，丹炉中丹液的变化终于趋于缓和，慢慢稳定下来，这就到了成丹的时候。

许多高阶的灵丹，炼制过程中，无论是融药、成丹，还是收丹，都有相应的手印指诀，这聚灵丸之所以适合初学者炼制，就是因为在融药时只需要保持真火的稳定，而无需分神打出手印。成丹和收丹的指诀，也没那么复杂。

不晓得是不是自幼修炼兰花拂穴手的缘故，莫清尘的手指特别灵活，对打指诀这些有种特别的天分，像聚灵丸成丹所需的手印，她初次施展，就异常顺利。

一道手印打向丹炉，莫清尘神识牢牢锁定炉中情况，只见胶状药液渐渐凝固，成了一颗颗丸状物体。

莫清尘知道，这就是丹成了，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就是收丹。

收丹最难把握的就是时间，太早了，灵丹还没稳定，会在接触到空气时瞬间爆开；稍早的话，虽成了丹，药性却不足，影响丹药品质；晚一些，丹炉中一些杂质会混入药中，形成丹毒；太晚了，药性流散，杂质过多，成了不能服用的废丹。

总之，就是不能早一步，不能晚一步，恰恰在那一刻开炉取丹，才有可能炼出上好的丹药。

果然，就在莫清尘结出手印打开丹炉的那一刻，炉内数颗黄色的丹药猛的裂开，成了一堆废渣。

莫清尘叹了一口气，功亏于溃。

其实莫清尘不晓得，她初次炼丹就能坚持到收丹这一步，已经是极不容易了，绝大多数初学者都是在融药那一步就失败了，这其中，除了不可捉摸的天分外，还有她所用真火是清心琉璃火的功劳。

炼丹之术，岂是那么容易掌握的，那些炼丹师，无不是倾全门派或家族之力，花费大量时间，浪费大量灵药才培养出来。这也是修真界散修中炼丹师极少的原因。

莫清尘虽有些可惜在最后关头失败了，却不沮丧，拿出补灵丸服下去，补充一下面内耗去的灵力，略微休息了一下，又开始炼制起来。

一晃十余天过去，莫清尘除了与爷爷一起吃饭外，所有时间都扑在炼丹上。

看着掌心中五颗晶莹通透的黄色药丸，莫清尘咧了咧嘴，她以前埋怨丹药铺心黑，把丹药卖的那么贵，现在总算明白了。

浪费了那么多灵药，到今日这才算是出了成品，普通修士若是想自己炼丹服用，那恐怕要穷的倾家荡产，也无怪丹药价高，丹铺生意火爆了。

一炉聚灵丸满丹是四十九颗，略过低的令人发指的成丹率不提，只说这出丹率，也不过一成左右。

莫清尘晓得触类旁通的道理，并没急着炼制别的灵丹，而是继续炼制聚灵丸。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莫清尘看着丹炉中静静呈现的四十多枚聚灵丸，笑了笑。

这期间，她都不晓得自己到底炼制了多少炉，只知道在配药时，她无需称量，随手一抓就能抓出每种材料所需分量，而三年来积累的天星草，也消耗一空了。

成果也是喜人的，如今的她炼制聚灵丸时，时间比以往缩短了三分之一，配药、投药、融药、成丹、收丹，所有过程一气呵成，成丹率达到了八成左右。

而出丹率更是提高不少，大多数时候都能出四十余颗，甚至有几次出了满丹。正是那几次满丹中，莫清尘得了两颗中品的，一颗上品的。

莫清尘不由自主的拿出那枚上品聚灵丸打量，却忽然听到破空声传来。

第九十四章　相约灵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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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相约灵茶楼

莫清尘立马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条烟灰色的符箓，以极快的速度飞来。

那符箓到了莫清尘近前，仿佛长了眼睛般，立刻停在那里，颤了颤。

莫清尘知道，眼前的这符箓，就是传音符了，乃是修真界最常用到的符箓之一，她自从踏入修真界的这几年，或多或少也使用过。

只是眼前的符箓和她以往见到的有所不同，一般的传音符，她也常备了一些，是灰色的。

虽同样是灰色，可那种传音符是灰扑扑的颜色，而眼前这张，却是一种烟灰色，上面还有精致纹路，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不知为何，莫清尘想到那个每月来买她灵酒的灰衣人。

那人虽面容普通，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优雅洒脱的气度，若是，若是他使用这种符箓，倒是相得益彰。

莫清尘按下自己古怪的想法，伸手接过传音符。

“速来坊市，有事相告。苏氏留。”

短短一句话，莫清尘用神识扫完，整张符箓立马化作青烟，瞬息间灰飞烟灭。

莫清尘皱了皱眉，常见的传音符分为两种，一种是知晓你的确切位置，按地点传送，价格便宜；还有一种是不晓得你在哪里，但是在一定范围内都能把讯息传到，这种传音符价格就贵多了，范围越广，价格越贵。

以苏氏的状况，不太可能舍得使用这种传音符啊，除非，是有很重要的事，可是她能有什么事和自己相关呢？

莫清尘百思不得其解，顾不得收拾，匆匆向坊市赶去。

到了坊市入口，莫清尘脚步一顿，怔了怔，这里，再也不会出现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拉着自己说的眉飞色舞了。

莫清尘进了坊市，里面摊位相连，人来人往，热闹不减，她径直往自己酒摊走去。

老远的，就看到苏氏站在灵果摊位旁，时不时的往这边看上一眼，像是在等着什么。

“苏家姐姐，你找我有事儿？”莫清尘到了近前清声问道。

苏氏一把抓住莫清尘道：“清尘妹子，你可算是来了。其实……不是姐姐找你，是那位每月在你这里买酒的人。”

苏氏说着神秘的眨眨眼。

莫清尘更是诧异，苏氏用传音符把自己急慌慌的召来，难道就是因为那个人？一想自己两个多月没来了，他莫非是要买酒么？

“他在哪儿？”莫清尘问道。

苏氏往一边指指道：“喏，他说若是你来了，就去那里找他。”

苏氏指的，是青玉路那边一间茶楼。

“那我这就过去看看，麻烦你了，苏姐姐。”莫清尘微微福了福。

苏氏忙拉着莫清尘，脸上堆满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的着急。”

莫清尘笑了笑，看这样子，苏氏定是收了人家不少好处。

在内城生活了几年，有些路痴的莫清尘，对这里的商铺位置都很熟悉了，只是这茶楼，却是从未来过。

茶楼外面有青衣小厮立在门口两旁，见莫清尘过来，齐声道：“贵客里面请。”

其中一人弯着腰，伸出一只手道；“请随小的来。”

莫清尘暗暗咂舌，看这架势，估计单是在门口，就有不少修士要望而生畏。

这茶楼还没进门就让人感觉，兜里不揣着个百八十块灵石，都不好意思进去。

果然进了门，厅中布置低调却不失雅致，许多摆设看似普通，细细打量却隐隐有光华流动，不是凡物。

莫清尘顾不得细细打量，就有一位炼气二层，侍女模样的炼气女修迎上来道：“请问您可是找一位身着灰衣的公子？”

见莫清尘颔首，侍女道：“请随我来。”

莫清尘跟着侍女，上了玉石做成的楼梯，沿着走廊过了几个门口，停在一个门前。

“就是这里了。”侍女福了福，退了下去。

莫清尘看着虚掩的奇木雕花房门，平静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叩门。

可是手指还没碰到，房门就自动打开，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厢房中，灰衣男子从座位站起来，冲她点点头。

不知为何，他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客气有礼，莫清尘却觉得有种被俯视的感觉。

看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莫清尘下意识的看了看，才发觉身上衣衫皱巴巴的，这些日子废寝忘食的炼丹，忘了打理自己。

没有进入筑基期的修士，还做不到不生尘垢，照样要按时净身，而那些能防尘的衣衫，莫清尘却不愿把辛苦赚来的灵石浪费在这上面。

若是换了其他女子，被一个陌生男子发现自己乱糟糟的样子，自然觉得窘迫难堪，可是莫清尘却不在乎这些，展颜一笑道：“听苏家姐姐说您找我，是要买些灵酒么，不好意思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修炼，没时间卖酒了。”

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女头发乱糟糟的不知几日未梳理，衣衫更是皱巴巴的，却坦然自若，笑靥如花，一对梨涡在唇边绽开，显得更加娇憨可爱，灰衣人眼中星光微闪，声音依旧清淡的道：“若是灵酒酿成，我想多买上一些。今日来，却是另有一事，主要是受人之托把一些东西带给你。”

灰衣人说着递过来一个储物袋，一个留讯符。

莫清尘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修长清瘦，骨节分明，虎口处，有淡淡的白痕。

莫清尘心中闪过淡淡疑惑，进了炼气期，修士身体素质就比凡人强上不少，外伤的话痊愈速度要快许多，也不易留下疤痕，就算是留了疤痕，也自有灵丹妙药除掉。

这灰衣人是炼气十层的修为，手指修长如竹，肌肤是修士特有的白皙莹润，虎口处的白痕，倒不像是疤痕，更像是轻微的茧子。

莫清尘心中一动，莫非，此人竟然是剑修？

修真界中，剑修并不算多，主要是因为剑修的进阶比其他修士困难，令不少人望而生畏，可是反过来说，在同阶修士中，剑修却是攻击力最强的。

莫清尘压下这些念头，接过储物袋与留讯符，刚扫了一眼就觉得那储物袋有些熟悉，似乎见谁佩戴过。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莫清尘心头升起，她急忙催动留讯符，一段讯息迅速涌来。

片刻后，莫清尘睁开眼，脸色有些难看。

第九十五章　逝者有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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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逝者有所托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沉默了片刻，莫清尘睫毛微颤，清声问道。

灰衣人面上无甚变化，淡淡道：“就是昨日，我碰巧路过那里时，发现他重伤倒地，大概见我与你认识，就托我把此物带给你。”

灰衣人说完垂下眼帘，其实那日他路过时，那人并不是重伤倒地，而是已被人法器袭击，他顺手施救，这才令那人不至于当场毙命，有了机会留下讯息。

这番经历灰衣人不提，莫清尘自然无从知晓，玲珑心肝的她却恍悟为什么灰衣人会约她在此见面。

那储物袋中财物颇丰，若是毫不避讳的在坊市拿出来交给自己，那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保不准就被某些有心人盯上，惹来祸端。

灰衣人脸上虽是淡漠颜色，但莫清尘明白这是修士们见惯了生死，对此本就看的淡，能像他这样对有几面之缘的人应允所托之事，已经是难得了。

相约茶楼的安排，更是感到此人的细心周全，莫清尘不由心生好感，由衷道：“谢谢。”

“无妨，那灵酒你现在可有？”灰衣人见尚未褪去稚气的少女惊闻此事，却瞬间想明白自己的安排，不由对少女的聪慧有些吃惊，面上却依然淡淡。

打了三年多交道，莫清尘知道灰衣人所问的灵酒，并不是她日常出售的普通灵酒，而是第一次来时托她酿制的那一种。

自发现了葫芦的秘密，莫清尘寻了适当的机会，对灰衣人提出原料自己也可以采买，无需他专门提供，灰衣人对此并没什么意见，而靠着葫芦的功效，莫清尘自然是一本万利。

莫清尘想了想，把储物袋中灵酒全部取出来道：“这段日子恐怕没时间出来，这些您都拿去吧。”

灰衣人一挥宽大的衣袖把灵酒收起，递过一袋灵石道：“你刚进入炼气中期，要把握好松弛之道。“

这是暗示她有些急于求成了。

为了隐瞒清心琉璃火的秘密，莫清尘连自己会炼丹都不想任何人知道，灰衣人虽对自己有所误会，她却不能解释什么，尤其那话中隐含指教之意，对他们这种没有深交的修士来说，是极为难得的事，莫清尘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心生感激，立马福了福道：“多谢您指点，我会注意的。”

灰衣人没接此话，反而突然问道：“那酒，叫什么名字？”

莫清尘怔了怔，从开始第一次酿制，那酒的原料就是此人提供的，她从来没想着给这酒起个名字，总觉得自己不过是代酿罢了，这三年来，灰衣人也从未问过。

今日这么一问，莫清尘愣了一下，脑中却瞬间想起此酒几味原料中，有一种乃是返尘草。

时至今日，莫清尘早已从莫大年口中得知，当年她迟迟不得引气入体，就是因为以凡人之躯饮用了加入返尘草的灵酒的缘故，是以对返尘草，印象尤为深刻。

“尘缘误。”莫清尘脱口而出。

可不是尘缘误么，当年自己简直被它坑死了，平白遭受了多少取笑与轻视。

可是，可是为什么现在想起那时候在朝阳堂和莫玉琦针锋相对的斗嘴，都有那么一丝怀念呢？

莫清尘强行把往事抛掉，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尘缘误？”灰衣人喃喃说着这三个字，眼中幽光暗隐，定定看了莫清尘一眼，见这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面上竟也闪过一丝落寞，瞬间给他一种超脱她此刻年龄的错觉。

与灰衣人分别，离开茶楼后的莫清尘站在坊市入口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过身，施展御风诀往自己居所赶去。

不过是萍水相逢因缘际会，若是苏家姐姐提起韩大爷的事，自己就说，若是她只字不提，显然是并不关心，此事就算了吧。

不错，这个储物袋的主人，就是卖灵茶的韩大爷

留讯符中，韩大爷说他去了一处奇峰，只每日太阳初升，露水未破时前去采茶，一连数十天，总算是采了不少上等灵茶，却不料早被人盯上，那人不由分说骤下杀手，只看清那人衣角处有个小小的八卦标志。

“清尘丫头，老头子在天瑶城生活数十载，到此刻却发觉所结识之人，唯有你心思灵慧却不失纯善，也只得把此事托付与你。老夫日日经营灵茶，节俭度日，到如今身价颇丰，毕生积蓄都在这储物袋中。只可惜我那不孝子韩平，离开瑶光派数年杳无音信，若是有朝一日他归来，就麻烦你把储物袋交给他吧。储物袋中几个玉罐，放置着我此次采摘的灵茶，就送与你和令祖品尝，当做谢礼了。”

脑中回想着留讯符中最后一段话，莫清尘不知道是该惊讶韩大爷莫名的信任，还是感慨他不幸的遭遇了。

不论如何，好歹有四年的交情，韩大爷既是把此事托付自己，若是有机会见到他儿子韩平，就把他的心愿完成吧。

莫清尘能做到的也只能是不贪下韩大爷的财物，有缘与韩平见面，就完成托付，可若说要她去四处寻找韩平，那却是不现实的。

韩大爷的意外身死，令渐渐习惯天瑶城平静生活的莫清尘再一次意识到修真界的残酷，以及世事无常，天意难料。

她想尽早炼成离固丹的心情更加迫切起来，各种意外实在是防不胜防，若是，若是在未炼成离固丹前，爷爷有个万一，那自己恐怕要悔恨终身了。

回了居所，莫清尘顾不得爷爷的嚷嚷，一头扎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