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分离时才来悔恨拥有时的挥霍。
把握好父母健在的日子尽孝,抓住朋友还在身边的手,留住爱人印在额头的吻,天都不能回答下一刻他们会在哪里,属于你的只有现在。
萧十一郎与沈璧君的遭遇并不是人人都会遇到,甚至是极少人才会遇到,那么,受到上天眷顾的人们是不是应该更好地生活着,彼此珍惜着?
对于他们来讲,见面都是奢求,可对于天天见面的我们,有谁会把见一面当作一种恩赐?
该过去的始终会过去。十年,不太长也不太短,过去了就无论如何也追不回来。
幸好,悲剧之神也有走神的时候,就在这一瞬间萧十一郎找到了沈璧君。
萧十一郎的头发不再散乱,胡子不再长得颓废,衣服不再随便得消沉……
所有的改变只因他的身边有了沈璧君,萧十一郎又恢复到以前的精神奕奕,唯有那双溶尽沧桑的大眼睛还是藏着悲凉与萧索。
沈璧君望着镜子里的萧十一郎,两行泪不由落下,他的两鬓竟有两缕银发,看上去更显出一种深度,可那银白毕竟刺痛了沈璧君,她感到了时光的流逝。
萧十一郎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笑笑,为她插上那只七年前遗落的金钗,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还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他们拥抱在一起。
经历得太多,他们懂得静静感受,重逢的妙不可言。
“娃娃们,快出来让我看看!”陆无流在门外叫嚷着。
沈璧君一惊,紧紧握住萧十一郎的手,她的手顺时冰冷,萧十一郎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他牵着沈璧君的手将门打开,他们两就出现在门口。
“哇哈,太好了,你们都没有变老!说明我的丹药成功了。”陆无流开心地跳起来。
萧十一郎和沈璧君细细想来也对,论年纪该是变老的年纪了,因为他们的心未老才未觉出这种不符常理的年轻。
陆无流跳到他面前,手舞足蹈道:“十年前我给你们吃下新炼制的丹药,再用灵狐每天吸去你们体内的毒和一丝变老的毒素,原来真的可以让你们不变老!”
萧十一郎怔了一会儿道:“谢谢老前辈恩德。”对于江湖老得可以的人他总是会尊敬一点。
陆无流也不管他,自顾自道:“今天早晨那对灵狐回去,我就知道你们的毒全化解了,所以过来看看,看那疯疯的女人把你搞成什么样子 了,现在看来,不是太严重。”
萧十一郎一笑道:“还能活得下去。”他满眼深情看了沈璧君一眼。
陆无流转着眼睛道:“我忽然间觉得她很过分,就把她关起来了,你们走吧!”说完一跃,人早已不见身影,萧十一郎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禁感叹他那身登峰造极的轻功。
“十一郎,我们怎么离开这里?”沈璧君的声音因激动有些颤抖。
萧十一郎抱住她的肩,眼睛深深地看着远方天空道:“总会有办法。”
沈璧君抬头看着萧十一郎,眼中没有焦虑和恐惧,只有爱和信任。此刻就算彻底消亡又怎样?他们总算又一次在现实的激流中握住了对方。
秋天的清晨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生机,至少会有几只麻雀飞过,在枝头停留一会儿又飞起,它们到底为什么活?
人类的价值观又怎能衡量别的物种?但有一种理论似乎适合一切生灵
——活着就没有余地停下来。
的确,无论是什么生灵,只要活着就要走下去,就算累到气息奄奄,伤到知疮百孔也不能停。这世界谁管你是不是已经麻木,只要你在随着人流游动,世界就满足了。
萧十一郎还没有死,所以他还活着,所以他也没有任何特权逗留一刻。
没有什么力量扼制得住时间的飞轮,只能任生命由它带过,不管空虚得发白还是充实的精彩,在这个轮子上面是等价的。 设为书签 | 收藏到我的书房
第二十章 重出江湖
别后重逢,萧十一郎与沈璧君传奇却不会因这份完美而结束,他们的不同寻常注定他们要背负不同寻常的故事,只要他们还没有死掉,故事总会继续。
午后的太阳总算也不太坏,萧十一郎握着沈璧君的手游荡在这座豪宅内。
“十一郎,我突然发觉这个地方也像个家了。”沈璧君开心笑道。
萧十一郎只是痴醉地看着她不语。从不信天的他,现在几乎忍不住要高喊:“感谢苍天。”
不知不觉又来到后院的湖边,那座小亭依旧在,在周围的萧索中显得更荒凉。
“八角亭为什么有九根柱子?”萧十一郎眉头轻轻一动,大眼睛闪动,自言自语道,他敏锐地感觉告诉他,这个亭子的确值得调查,狼的直觉总是比别的动物敏锐。
第九根柱子在靠湖的一侧,鲜红的油漆是那样耀眼,而且它比其他八柱都要粗得多。萧十一郎的眼睛放出光亮,他已自信找了了逃离办法。
萧十一郎一掌打过去,柱子立即粉碎,八角亭却没有倒,在粉碎的石柱下萧十一郎找到了一条地洞的出入口,有井口般大,萧十一郎向下望了望,黑到无法再黑暗了。
沈璧君挽住萧十一郎的手臂,既是兴奋又是丝微的恐惧。她因将可以离开而兴奋,可她这些年来对“变化”已所所排斥,她害怕,太多的巨变让她害怕极了,变化后未知的结果,她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她甚至想过要和萧十一郎一辈子呆在这里。
没有人能预知未来,这个道理很简单,简单得发白。所以人们对改变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恐惧,多少人一生都在现状中蠕动,他们梦里也许有过绚丽人生,可那毕竟只是场场虚梦,对于风险的畏惧总会将他们从梦中惊醒,擦擦虚汗继续那虚无飘缈的攀,甚至有人连梦都不敢做,只能浑浑噩噩将生命消磨掉。
沈璧君毕竟是沈璧君,她温柔中的刚强足以战胜惧怕,所以当萧十一郎带她走进那黑暗的地下通道时她的手心仍是干燥的,萧十一郎的手又是那么地稳。
除了黑,漆黑,此刻在他们的世界剩不下别的什么了,通道不是很宽,萧十一郎张开双臂便可以触到两边的石壁,他们扶着石壁向前走,其实应该是向下走,他们脚踩的是台阶,一步步向下,石壁冰冷干燥,没有水珠滴下。
萧十一郎突然想到瞎子是怎样生活的,他们整日地对着这样的黑暗,没有解脱的希望,那样的日子该如何去度过?他也在庆幸,至少他不是瞎子,至少他知道这条漆一样的通道总会有尽头。尽头,真的很快就到达了,前面已被石壁挡住了。
在这一段长长的路程中,沈璧君一句话也没有对萧十一郎讲,她知道不能让他分神,尽管他的声音可以让她彻底镇定下来,但现在,萧十一郎停了下来,沈璧君立即打了个寒颤,手心也渗出冷汗,她的声音有点颤抖道:“十一郎,怎么了?”
萧十一郎反身抱住她安慰道:“没事璧君。”他的声音那样沉稳,让人不由放松下来。
沈璧君把脸靠在他胸前平静道:“走不下去,我们就回头。”
萧十一郎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前面一块石壁而已,我们退两步将它打碎。”
沈璧君向上迈了两个台阶,她不敢去想石壁外面是什么,可偏偏忍不住要想,是洪水还是烈火?是猛兽还是恶人?也许是晴朗的天空,她闭起了眼睛,或许这石壁根本打不透,她不再去关心,将命运交给了上天。
一声巨响,沈璧君虽闭着眼睛,但她仍能感受到刺眼的光芒,清新空气,她甚至感到一阵暖气迎面扑来,然后那双干燥而又温暖的手又握住了她。
沈璧君慢慢将眼睛张开,她看到了萧十一郎那张温柔的脸,也看到外面。
当萧十一郎拉着还未回过神的她走出去,她简直惊呆了,这里竟是个绿树葱翠,溪水潺潺的世界,午后的太阳挂在他们右后方,正前方是一望无尽的台阶向下延伸着;右边也是台阶,只是向上蜿蜒盘旋着;左边是崇山峻岭,山峰的底部一片葱绿,越往上看去越是枯黄,真是美景难得;在他们的后方偏右一点是一条东西走向的深渊
从此处一直向西延伸着,上方云雾缭绕,天空湛蓝如明镜。
萧十一郎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他也被这景所感动,多年的伤痛瞬间骤减。
“十一郎,我们……”沈璧君此时已说不出什么话,可似乎又有什么话。
萧十一郎轻柔道:“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真的,璧君。”似似乎已有泪光闪现。
沈璧君含泪用力点点头,紧紧抱住萧十一郎的腰,他从来都是她所有的依靠。
沈璧君那双美丽的眼睛含情注视着萧十一郎道:“我们的孩子,他们也会好的,是吗?”
萧十一郎点点头,把目光投向头上蔚蓝的天空,天空能给他什么信息?
沈璧君突然放开萧十一郎,拉住他的手,开心笑道:“那我们快去找他们。”说完向面前的台阶走去,可萧十一郎却拉住她,沈璧君疑惑地回头看着他。
萧十一郎将她环在弯臂中道:“我们该走这条路。”他指了指右边,也就是南面的台阶。
沈璧君没有问为什么,就握紧他的手,跟他走那条向上的路。
萧十一郎道:“璧君,你在奇怪我们为什么不下山反而上山?”他正牵着她向上走。
萧十一郎继续道:“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山不是从地面上而起的,而是在一个很深的谷地里,所以我们要回地面就要向上走,我相信这条路应该是可以到达的。”
沈璧君被震惊子,她一直以为自己还在浮云山。
萧十一郎道:“就像一个水盆,放一个茶杯在里面,而我们就在茶杯上。”
沈璧君惊奇地瞪大眼睛道:“那这中间定有鸿沟,就如盆壁和茶杯间。”
萧十一郎微微一笑,道:“鸿沟就是那道深渊,我们现在不是已找到它的尽头,正在横跨过它吗?”萧十一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绿叶逐步在消失,枯叶倒是越往上越多。
沈璧君也微笑道:“十一郎,你是怎样想到的?”她的眼里充满仰慕。
萧十一郎道:“在我住的地方根本没有太冷的天气,所以不该是山顶,还有,这么高的山,山顶应当常年积雪,这只是我当年初步的判断。”
“你什么时候开始确定?”沈璧君总是很喜欢他聪明的事迹。
“今天。”萧十一郎道,“现在该是秋天,而且已是深秋,在高山又怎人有如此翠绿的枝叶,只能说明这里是个温暖的山谷,就像我们的落日峰谷底。”
“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北面的山?山脚的树全是绿色,那里应该是谷底。”萧十一郎道。
沈璧君道:“你总是很聪明。”一句话包含了多少欣慰,多少幸福?只有他们知道。
台阶盘在崇山峻岭中,几乎望不到尽头,越往上天气也越来越冷。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这千万层台阶的习头又是一堵冰冷的石壁,一堵石壁的力量当然抵不过萧十一郎抬掌一击,石壁是倒了,沈璧君却已手脚冰冷。
她看到那个她住了三年的山洞,她怕里面的每一块石头,她在向后退,恨不得从身后的台阶上跳下去,可萧十一郎沉稳的手握住她,让她镇静下来。
沈璧君居然重新走进了那个山洞。现在的洞加上洞口已有三个口了,其中两个是萧十一郎用掌打出的,沈璧君透过七年前打穿的那洞终于看到了萧十一郎住过的地方。
萧十一郎已经围着木屋转了三圈,不是怀念旧日,而是在找破绽,很显然这条路径是红玉娘子花大量心血设计的与萧十一郎的心、力、智的较量,她肯定故意留下破绽让萧十一郎找,这些道理萧十一郎自然会懂,所以他又转了一圈。
沈璧君满脸欢欣地奔向那条小瀑布。良久,她都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它,她的思绪飞回到落日峰,那里那条大瀑布,水流是那么急,萧十一郎和萧逆天在瀑布后追逐嘻闹。想着这些她笑的更幸福,忍不住伸手去碰碰那份清凉,她离岩石边缘越来越近了,当她的手触到沁人心脾的清凉时,她感到有股奇异的力量将她向深渊推去,她实在无法抵抗,她的心沉了下去,难道分离的时候又到了?他们十年分别,相逢不过从日出到日落而已,她的大脑在瞬间几乎空白,只知道不能喊萧十一郎,否则,他会跟着一起坠崖,她宁愿让他以为她又无故失踪至少这样他会抱着希望活下去。
萧十一郎在沉思,他突然感到一种压力,几乎可以将人压扁的力量,他猛地转头看沈璧君,可他看到的只是个跌落下去的背影。
萧十一郎顿时觉得昏天地暗,心猛然冰凉,甚至全身汗毛都在颤抖,他什么没想急速飞身下了那道深不可测的深渊。
在木屋的顶上,陆无流笑咪咪地握着胡子看着他们双双坠崖。
“娃娃们,这样下山比较快一点,这浮云山虽说不高却也绝不低。”陆无流摇摆着脑袋道:“萧十一郎,果真是个好小子,竟能猜到那座山在谷底,不错,好,挺好……”他说着说着目光变得凄凉,突然暴跳如雷叫道:“萧汐钰,我到底上辈子欠你多少债?我钟爱一生的语霖爱的是你,现在还要帮你的后代……”后来他的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到了。一个暮年的老人想起一生的悲哀,心中滋味又岂是常人能体会到的。
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那又是种什么样的无奈与悲哀?连哭诉的理由都没有,找不到任何可以解脱的借口,只因一个“爱”字还在心中逗留。
深渊是深不可测,可它遇到的是深不可测的萧十一郎。
狼在情急中暴发出来的力量总会比平时强得多,人也一样,更何况这个人是萧十一郎。
他与沈璧君的坠落本就差眨眼间的功夫,萧十一郎的轻功之高又是如此不可思议,他在让自己以超常的速度下坠,这手功夫在江湖几乎无人能及。
他很快就放心了,因为沈璧君已被他抱在怀里。
沈璧君眉头微皱,双目紧闭,都显得那么美,她已在平静地等待死神,可突然又感到那种熟悉的依靠和气息。她张开了眼睛,又一次奇迹般看到了萧十一郎温柔而又深情的脸,她本来怕萧十一郎也一起跳下来,可此刻她又一次发觉了那个早已发觉无数次的道理——只要在一起,无论生与死。
萧十一郎脚尖一点石壁。他们便向斜下方滑飞而去,最后平平稳稳地落到地面。
落叶枯黄,秋风萧瑟。深渊下是无边无尽的树林,此时,绿叶落尽,枯叶入土。只剩树杆直直地立着,受着来自北极冷风的拍打,一条不大不小的路弯曲着通向林内。
“我们没有死,也没有分开。”沈璧君有些激动了,她此时又发现世界也不是总那么悲凉。
萧十一郎疼惜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道:“我们没有死,也没有分开。”声音很轻,就似在诉说一个古老而美丽的传说。
落叶在脚下一点点破碎,它们的一生就终结于此,不会再有下道轮回。
那条蜿蜒的路似乎根本就没有尽头,落日余辉中的树林显得更加古朴与神秘,也略带有几分悲凉与萧索,毕竟是深秋的黄昏。
夜晚的水气真的重重,萧十一郎和沈璧君坐到一颗大树上依靠着树杈仰头看着星空。
黑夜里那颗颗眼睛似在为他们而感动得星光闪烁,正如泪光一般。
当太阳露出地平线,树林显现出一片和祥,桔黄色的晨曦映到枯黄色的落叶上,几乎没什么区别,树林中的树,依旧挺立在原地,只是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沈璧君靠萧十一郎怀里睡得很甜,萧十一郎就坐在大树分叉的黄枝上,靠着树的主干,他在看着怀中的沈璧君,她睡觉的样子他都舍不得错过,也许他一夜都没有舍得睡觉。
离别太多,对于重逢的分秒都分外珍惜,阳光撒在她柔滑如缎的流云长发上,使她看上去更静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