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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战事并不像战争开始时那样惨烈，但毕竟敌对的双方在拉锯战中消耗掉的生命仍然让人们感到战争的残酷。
为什么要有战争！
这是永远都没法回答的问题，尽管人们热爱和平，但战争仍然是不可避免的，这就是人类的天咒！
以前的罗杰对战争认识得并不深刻，但他一直在关注着这场战争，他从前从安东那里看到了战争带给人的不幸命运。现在，他认识了那些女兵，而那些女兵随后又投入到了那场战争中，而且那群女兵中有一个叫刘莎的姑娘，注定要在罗杰的人生中闪现出来，使得罗杰对战争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只是，在她们没有回来的时候，罗杰对前方的战事和那群女兵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第二十八章
老山前线的战斗并不激烈，解放军部队全面收复了老山的各个高地已经有一年多了，凡是有稍微大型的占领行动，遇到强烈的抵抗，交战双方的军事素养和军力配置相差很大，战争可以表述为一边到的发展势态。
此时的军事占领更大的意义体现为中越两国的政治对峙，虽然中国人民解放军曾深入越南境内纵深二十多公里，但早已撤出来，交还给他们完整的国土。这一点中国政府毫不含糊。但越南军方在顽强地抵抗着，没有一点进行军事对话的表现，他们仍然采用对付美国占领军的游击战方式对付着中国军队，因此，在崇山峻岭间不时有一些战斗，这让蹲守在阵地上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不得不提高警惕，随时投入到局部的战斗中。
老山地区的气候条件十分恶劣，潮湿的空气和丛林间的瘴气使解放军战士非常不适应，非战斗减员时有发生。
任雨和刘莎同处一个战斗小组，她们从边境上一路穿插进入老山阵地，负责一个排的阵地救护和防病工作，她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下到后方了，也没有后方的新战士补充上来替换她们。
她们所处的战斗位置在一个叫做塔戛的山地，坐标位置在军事地图上标为667高地。这是一个丛林间的隐性高地，周围全被树林覆盖，高地的西南方向有一条小河流过，在河谷的两岸有许多小径，虽然被杂草掩盖，但在夜间仍有小股越军在穿插运动，因此，坚守667高地仍然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如果在射程之内，双方还会发生枪战。
战斗常常在夜间发生。
解放军战士全凭肉眼的观察识别敌人的动向，根据实际情况由指挥员决定是否实施打击。
战斗一旦打响，也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内就结束了。越军往往是往667高地方向的射击点进行本能的还击后就逃窜了。
解放军的战斗力非常集中，一阵密集的射击后战斗就结束了。
幸运的话可以击毙越军。他们不敢处理战斗中的尸体，这样，等到第二天的黎明，由解放军战士出去，下到小河的那边，将越军的尸体就地掩埋。危险通常在此时发生。山谷间的草丛里总是有那么多的地雷，一不小心就会触雷，即便十分小心，即使前一天已经排过雷的地方，也很可能再次触雷。还有，在解放军下到山谷的时候，还有可能遭到从丛林间射过来的流弹袭击。
任雨和刘莎就在发生战斗的时候伏在掩体上观察，随时处理战斗中的伤亡事件，在处理越军尸体的时候，她们两个人轮流着一个人留守阵地，另一个人跟随战士下到山谷。
刘莎在战士们中间夹着，他们一方面要小心地探路，一方面要保护好这个女兵，行进得很谨慎。
小路上都是松动的石头，随处都有手榴弹炸开的小弹坑，非常崎岖难走，他们还得不停地观察路边树枝上的异物，发现反光的细丝，就一定能找到悬挂在草枝上的迷彩地雷，排除它不费多大的事，但一定得小心谨慎。
刘莎遇见过几次这样的排雷场面，她很为排雷的战士担心，总是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战士们小心的动作。
突然从山谷那边射来一串子弹，他们立刻卧倒，朝开枪的地方还击。
刘莎举起手枪朝响枪的地方射击，她看到身着迷彩服的越军士兵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
他们爬起来边射击边前行，来到昨夜被击毙的越南军人的尸体旁边，刘莎先检查越南士兵是否还活着，她看到的往往是死前作过一些挣扎的可怜的越南士兵的脸。
其他战士就在路边的草丛里用军刺挖一个浅坑，将越军的尸体掩埋，堆积一个小小的土包，再用带来的小木牌写上尸体的军事序列号和死亡时间，将小木牌插到坟头，然后就将收缴的武器和越军的军人标识带回去。
他们撤回的时候仍然要提防越军的袭击和草丛中的地雷。
战斗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进行。
对越南士兵尸体的掩埋是必须要做的，一方面是出于战争中的人道主义，因为有国际公约规定，在交战的双方可能的情况下，有必要对双方的战死者进行战地处理，不可使之长时间暴露在自然状态下。另一方面，以老山的气候条件看，如果不及时处理死者的尸体，那么尸体会很快腐烂，有可能在局部范围产生恶臭或传染源。同时，也会有一些顽强的士兵活下来，这就需要人道的救护，把他们当俘虏押送回后方进行救治。
白天一般没有战斗，刘莎就听战士们谈家乡的故事，一边听故事一边给伤员做处理。
任雨和刘莎一起做着她们在阵地上的事，她们的笑声和美丽的长相给驻守阵地的战友们带来了亲切的鼓舞和乐趣。
但是，战士们面对这两个纯情的小女兵，一点都不敢胡闹，阵地上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他们得小心地保护她们这两名女兵。
任雨说：“莎莎，咱们在667高地上都驻守二个月了，打死了十七名越军，你说能不能获集体三等功？”
刘莎：“三等功应该没问题，你瞧，排长还想立二等功呢，他每天都写战斗记录。”
任雨：“他要是能立二等功，那回去后提升就好办了。”
刘莎：“估计他想不了那么多，我们军人哪，在阵地上就想着怎么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其他的顾不得那么多，这阵地上的事也挺多的，想想看，比后方要复杂多了，随时都可能发生突发事件。”
任雨：“那你想立几等功？”
刘莎：“我不想这事，把事情做好就行了，战斗可不是好玩儿的，我还要好好地活着，以后回到后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任雨：“去见罗杰？”
刘莎：“罗杰肯定是要去认识的，我还没跟他说过话呢。没你幸运，你还跟他谈过艺术上的事呢。”
任雨：“我那是逗他玩儿呢。其实罗杰这人挺好玩的，你跟他一较劲，他还挺认真，那样子挺可爱的。对了，你真的打算爱上他了？”
刘莎：“要是没人跟我抢的话，我想我会吧，最近我老翻《金秋》，一翻就翻到他的《遥远的童年》，怎么看也看不够。”
任雨：“还越看越有味吧？”
刘莎：“我就觉得那感觉很美，我也想写那样的文章，可是写不出来，就只好看了。”
任雨：“那要是罗杰没看上你怎么办？”
刘莎：“那就做一般的朋友吧，跟罗杰这样的人做朋友，也是人生中的一个好机缘。像咱们这些在部队上生活的人，社会生活并不丰富，也许有许多事情都和他们想的不一样，谁知道能不能走到一起。不过我想，罗杰应该能理解咱们，我听朱虹说他对军人还是有崇敬的感觉的。”
任雨：“你又没跟他说过话，你怎么知道他对军人是怎样想的？”
刘莎：“感觉吧，我想他此刻应该能记得咱们这些在前线的战士。”
任雨：“那罗杰应该记着朱虹才对呀？”
刘莎：“朱虹有男朋友。”
任雨：“罗杰不一定知道。”
刘莎：“朱虹给我说过，罗杰知道她的事，朱虹说让我给罗杰写信，我都没写，我想回去以后再说吧。”
任雨：“你是不是觉得后方有个人牵挂着，感觉是不是挺美？”
刘莎：“这怎么好意思说，人家这才是第一次吗，说不定还是单相思呢。”
任雨：“你说罗杰现在知道不知道你？”
刘莎：“我不知道，谁知道姐妹们给后方写信都写了点什么，反正我没写罗杰的事。”
任雨：“我写了，可不知道寄没寄到后方，现在往下面传信不知道是不是畅通，咱们都深入二十多公里了，听说咱们后面也有战斗发生，现在往前沿阵地运送弹药补给都有点慢了，估计形势还挺严峻的。”
刘莎：“也不知道咱们这个排下一步是往前插还是往后换防，也许就在这里坚守着，反正这里的仗得不停地打，这帮可恶的越军怎么老也打不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怎么能突破前面的防区跑到这儿呢？”
排长梁栋走过来，看她们谈得很热烈，就接过刘莎的话题，说：“这山里到处都是路，那几个山体下面都是越军的战备地洞，他们随时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山地的战斗就是这样的特点，我们只能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任雨：“这我们知道，我们上来的时候，一路上遇到过几股敌人，不过他们不经打，一开枪就跑掉了，象野兔子似的。”
梁栋：“越军现在就是这样不经打，他们很少与我军打阻击战，他们现在只能采用骚扰的战术，不停地在各个高地出现，然后又很快地消失，仿佛证明战争还在继续，他们还在抵抗，但这种战斗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不如痛痛快快地站出来，拉开场子打一仗，那才叫过瘾。”
刘莎：“人家越军才没那么傻呢，人家多少人，人家什么武器，咱们多少人，咱们什么装备。我估计现在的越军都十分厌战了，只不过是奉命坚守而已。其实这仗打到现在这个程度，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双方可以坐下来谈判。对了，排长，你知不知道现在两军高级军官在谈判着吗？”
梁栋：“我没有接到命令，一般处于谈判阶段，都会有不许交火的战斗命令，估计现在双方还没有坐下来谈判，我们还得坚守阵地。”
任雨：“战争一打完我们就能回去了。”
梁栋：“你要想回去，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回去。”
任雨：“我才不当逃兵呢！好不容易上来了，不立个军功什么的，怎么能回去。”
梁栋：“你们这些小女兵娃子想得太简单了，军功哪是那么好立的，你看看这一排的战士，哪个不想立功？可得有机会，还得有胆量，还要聪明，即要消灭敌人，还要保存自己。不过你们两个卫生员表现的还可以，挺勇敢的。我都给你们记着，请功的时候有你们的份。”
刘莎：“岂止是勇敢，而且还智慧呢。”
梁栋：“战场上就是需要勇敢和智慧。”
通讯兵李超跑过来传达命令：“报告排长，上级命令，今夜十二点我排向664高地靠拢，准备接管阵地，凌晨四点三十分到达。667高地由三连一排接管。报告完毕。”
梁栋：“三连一排现在位置在哪里？”
李超：“报告排长，三连一排现在我排后方八公里处，一小时二十分钟后到达。报告完毕。”
梁栋：“命令收到，下去吧。”
梁栋看了一下手表，扫视了一下阵地，战士们都在阵地的掩体后面休息。梁栋对任雨和刘莎说：“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准备晚上行动。”
任雨和刘莎行个军礼：“是，排长，我们可以先检查一下伤员的情况吗？”
梁栋：“时间还早，等一排来了在移交伤员的时候再检查吧，现在你们就去休息，晚上的行动要持续四个半小时行军，很需要体力储备的。你们先下去吧。”
任雨和刘莎：“是。”
她们走了，钻进猫耳洞和衣躺在地铺上休息。
梁栋走到阵地上的战士们跟前，说：“三班战士集合，其他原地休息。”
三班战士列队面向梁栋。
梁栋：“三班战士听令，一个小时以后三连一排要进入667高地，你们去打扫一下猫耳洞，给他们腾出地方，准备交接阵地。”
战士们听说要交接阵地，便问：“我们是向前还是后撤？”
梁栋：“战争还没有结束，当然是向前！解散，赶快去准备。”
战士们非常高兴，能够见到新来的战友，是驻守阵地的战士们的快乐的时刻，在这崇山峻岭、草木丛生的战场上，除了越军，见到任何生命都是兴奋的事。
三连一排进入667高地后，阵地上一片欢笑，让任雨和刘莎特别激动的是她们见到了昔日的战友郭艳和白忱，还有刘清。
这时的刘清，已经是护士班的班长，她带领郭艳和白忱随一排上来，一路上穿插行军，把她们的衣服和脸蛋儿都弄花了，一付征尘未洗的样子。
刘莎上去搂着刘清说：“可算见到你们了，真想死我了。”
刘清说：“没办法，我总是在你们的后面，现在我上来了，你们又要往前靠，还是不能在一起呆。”
刘莎：“阵地上要那么多卫生员干吗，好像都是伤兵似的，我们在这儿都没什么事做，大家都好好的，我们都成了炊事员了。”
刘清：“这里有仗打吗？”
刘莎：“有，这两个月都打了好几仗了，我们击毙了十七名越军，全部都打死了，没抓着俘虏。这阵地挺安全的，地势不错，居高临下，四周都是天然屏障，易守难攻。”
刘清：“听说664高地地形特别复杂，你去了要多加小心。”
刘莎：“我知道，你有后方的消息吗？”
刘清：“你想听后方什么消息？”
刘莎：“随便什么都行。”
刘清：“后方部队又准备接新兵了，我们回去以后可能宿舍要紧张了，也许有些战友要退役，不过我们上过前线的要延长服役时间，还有，截至目前，我们一起来的女兵战士没有伤亡事件，一切都平安。”
刘莎：“还有呢？”
刘清：“没有了，我也在阵地上呆了快两个月了，后方的消息知道的不多，我接到过传上来的消息，朱虹立了个三等功，已经宣布了。”
刘莎：“没有了？”
刘清：“没有了。”
刘莎：“没有听说罗杰什么消息？”
刘清：“你不害臊刘莎！你不惦记你家乡的父母兄弟，就惦记罗杰一个人，告诉你，罗杰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瞎操起心了，你没羞。”
刘莎：“就是，我不许别人跟我抢，我要自己去争取。”
刘清：“好你个刘莎，平日里看你腼腆乖巧，实际上你人小鬼大，心眼多着呢。还就告诉你，你的事罗杰知道了，听战友说罗杰打听你来着，他好像对你有印象，他能记着你的长相，他说等你回去就和你交朋友，这下你满意了吧？”
刘莎幸福地笑了，她在阵地上这么多天就憧憬着那个即将开始的爱情，她甚至想到了要是部队因为她谈恋爱让她复员，她就申请留在宝鸡，留在能够看见罗杰的地方，看他为自己喜欢的事业奋斗。她想了很多事，但她其实也吃不准那即将发生的事能朝哪个方向发展，还不知道罗杰对自己的看法和印象，现在听刘清那么说，她觉得至少罗杰不会拒绝和回避，看来罗杰是有思想准备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