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太远- 第56部分

　　　　罗杰：“我什么时候故作模样了？”

　　　　茹婷：“上次你从西安回来，就很像一个学者。”

　　　　罗杰：“班长，你笑话我。”

　　　　茹婷：“咱们别站着说话了，跟我到我们的新家来吧。”

　　　　罗杰：“你结婚了吗？”

　　　　茹婷：“说什么呢！我们搬家了，原来的公房拆了，都盖了楼房，我们搬到新楼去住了。”

　　　　罗杰：“还是和你姐、你妈住在一起吗？”

　　　　茹婷：“嗯，没什么变化。今天晚上我姐也要回来，是我打电话让她回来的，你不介意吧？”

　　　　罗杰：“我为什么要介意？”

　　　　茹婷：“你不会怪我把我姐叫回来，让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间缩短吗？”

　　　　罗杰：“我没想这些，要是话说不完，我打电话请假明天不去上班了，我就说我家里有事。”

　　　　茹婷：“罗杰你胡闹，你还是这么任性与冲动，怎么都没变呢？”

　　　　罗杰：“变化还是有的，你看我是不是又长高了，也结实了，不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了吧？”

　　　　茹婷：“还别说，比过去壮多了。”

　　　　罗杰：“这还是夏天呢，中午没怎么吃饭，要是春秋天，比现在还胖些呢。”

　　　　茹婷：“听说你在厂里住，不经常回家？”

　　　　罗杰：“我不太愿意在家里呆，也回来过，一个月回来一会吧，就在家里呆着，帮妈妈干点活，哪儿也没去。”

　　　　茹婷：“你回来也不来看我，是生我的气了吗？”

　　　　罗杰：“没有，你不叫我，我不敢来主动找你，再说我知道我老找你是要坏事的。”

　　　　茹婷：“你呀罗杰，你真是个死脑筋，我怎么会怪你呢？”

　　　　罗杰：“那你怎么不叫我来，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不知道我回来了吗？”

　　　　茹婷：“我知道，你从西安一回来，就有人跟我说了，一开始我等你来你没来，后来也就没给你联系了，我知道你有你的生活，我们互不相扰，这样挺好的，对吗？”

　　　　罗杰：“你觉得挺好，我觉得还有点儿缺憾呢。”

　　　　茹婷：“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罗杰：“没有，我跟你开玩笑，我也觉得这样挺好。”

　　　　他们边走边聊，一会就走到了茹婷她们家的楼房下。

　　　　茹婷：“刚才你从车站上走过来，光顾了说话，你记得来我们家的路吗？”

　　　　罗杰：“十里铺的路永远都迷不了我，我太熟悉了，不过就是在这地方拆了民房盖了楼房而已，路还是原来的路，路边的景物也没什么变化。”

　　　　茹婷：“那我们上楼吧，我家在三楼。”

　　　　茹婷领罗杰进到屋里，茹妈妈正在厨房做饭，茹婷进来后对妈妈说：“妈，咱家来客人了，是罗杰。”

　　　　茹妈妈走出来打量罗杰：“真是罗杰，长高了，好多年没见着了，进屋先坐着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罗杰：“阿姨，我也好多年没看见你了，今天一见，我觉着比我妈还亲。”

　　　　茹妈妈：“瞧你怎么说话呢，阿姨就喜欢你来我们家做客，你先歇着，我到厨房忙去。”

　　　　罗杰：“阿姨，我先洗个脸，在厂里正踢足球呢，给茹婷打个电话就来了，脸了没顾得上洗。”

　　　　茹妈妈：“你就在厨房水池上洗吧，卫生间的灯坏了，还没来人修呢，里面黑。”

　　　　罗杰：“我随便洗洗就行了。”

　　　　罗杰看着茹婷：“把毛巾给我用一下。”

　　　　茹婷转身从卫生间里取过一条毛巾，递给他问：“香皂吗？”

　　　　罗杰：“不用，用水洗洗就行了。”

　　　　茹婷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罗杰洗脸。

　　　　茹婷：“罗杰，你还是原来的毛病，洗脸不洗耳朵后面。”

　　　　罗杰：“我一般每天早上洗脸洗后面，平时只洗前面。”

　　　　茹婷：“你狡辩，小时候你的脸是白的，可耳朵后面总是黑的，上学的时候我都没说。”

　　　　茹妈妈：“罗杰小时候也好看着呢，男孩子能长成他那样，还算好。”

　　　　茹婷：“妈，你就偏心罗杰，小时候你不让我和我姐打男同学往家里带，可是你却让罗杰经常到咱们家，还给他做好吃的，让许志知道了他老问我，心里还犯嘀咕呢。”

　　　　茹妈妈：“许志和罗杰都是好孩子，我都喜欢，怎么了，许志还有意见？你让他来跟我说。”

　　　　茹婷：“我才不管你们的事哩，以后他要是欺负我，那都怪你。”

　　　　罗杰洗好脸，问茹婷：“你家有灯泡吗，我来给换上。”

　　　　茹婷说：“不用了，已经给维修工打过招呼了，你不用管。”

　　　　罗杰：“我又没事，换个灯泡很简单的。”

　　　　茹婷到里屋取来一只灯泡递给罗杰，罗杰站在凳子上，把坏灯泡取下来，安上新的，卫生间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茹妈妈说：“还是罗杰好，这灯都坏了两天了，许志也不说给换了，他明明看见的，装作没看见。”

　　　　茹婷：“妈，他不是没来得及嘛。”

　　　　茹妈妈：“我就说说还不行吗？罗杰一来就知道帮家里干活，他从小就是这样，热心帮助别人，一点都没变。”

　　　　来到客厅，罗杰问：“要脱鞋吗？我的脚太臭，怎么办？”

　　　　茹婷：“我给你打盆水，你到卫生间洗洗脚吧，大夏天穿个球鞋，看把你脚捂的。”

　　　　罗杰在卫生间里把脚洗了，他的脚臭味是有些让人难耐，茹婷去把窗户打开，让屋子里通通风，散发一下那股不雅的味道。

　　　　罗杰：“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脚气了，现在一般都不敢去串门。”

　　　　茹婷：“没什么，男孩子好像脚都有味，可能是活动量大的关系，没事的。”

　　　　罗杰：“你姐呢，她没在家？”

　　　　茹婷：“她到她的新房去了，她快结婚了，最近正忙着呢，一会她就回来。”

　　　　罗杰：“你叫张岚了吗，她来吗？”

　　　　茹婷：“你想见她？那我去叫她，她家在前面的楼上，有时候在窗户里能看见她。”

　　　　罗杰：“昨天是她打电话，我想我今天来了，应该见见她吧。”

　　　　茹婷：“正好，把她叫来，我正要找她算账，她昨天到我办公室乱翻我东西。”

　　　　罗杰：“我估计张岚来了还会打我，你信不信？”

　　　　茹婷：“我可不管，那是你们的事。”

　　　　罗杰：“她打她男朋友么？”

　　　　茹婷：“条，还挺狠的，她这人改不了那毛病，她说她一急就想打人，打了人她就特痛快。”

　　　　罗杰：“废话，谁打了人都痛快，不信你打我一下试试。”

　　　　茹婷：“我可从小都没动过一手指头。”

　　　　罗杰：“我知道，我也没打过你。”

　　　　茹婷：“你还会打人？我好像没见你像别的男孩子那样打过架。”

　　　　罗杰：“我打架还能让你看见了？你管我太严，你怕我学坏，我打架也不敢让你知道。”

　　　　茹婷：“你真打过架？我怎么不知道？”

　　　　罗杰：“打过，跟谁打的我忘了。”

　　　　茹婷：“上中学以后，我想不管你了，让你跟男孩力一起玩。也培养一下你的性格，你倒好，一个多月没看着你，立马就学会了抽烟，还旷课，把我气的不得了，你呀，真让人操心。”

　　　　罗杰：“老师和家长都不管我，你为啥管我？”

　　　　茹婷：“我怕你学坏呗。”

　　　　罗杰：“我知道你关心我的成长，我一直记着。”

　　　　茹婷：“你真的记着吗？”

　　　　罗杰：“是的，我一直都记着。”

　　　　茹婷：“我知道的，我知道你记着，我从你的文章中看出来了。”

　　　　罗杰：“你看到我什么文章？”

　　　　茹婷：“《金秋》上的文章呀。”

　　　　罗杰：“《金秋》你也看到了？”

　　　　茹婷：“我姐拿给我的，你们办的那份沙龙文学流传到十二厂了，我姐在团委收到以后，一下子就看出了。”

　　　　罗杰：“凭什么，我起的笔名你并不知道呀？”

　　　　茹婷：“就凭那件绛红色的花衣裳！那是你文章中永远不变的语汇，太让人眼熟了。”

　　　　罗杰：“那种语汇也就是你们姐妹俩能看得出来。”

　　　　茹婷：“那件绛红色的花衣裳真的就那么刻在你的记忆中么？”

　　　　罗杰：“是的，那是我永远的记忆。那个人能看出来吗？”

　　　　茹婷：“谁呀？”

　　　　罗杰：“许志呀，就是你妈说的那个好孩子。”

　　　　茹婷：“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罗杰：“你不想让我知道吗？他今天也来吗？”

　　　　茹婷：“他本来想来，我没让他来，以后你们再认识吧，我怕今天他来了会让你感觉不好，我们在一起叙旧，没他什么事。”

　　　　罗杰：“他对你好吗？”

　　　　茹婷：“你觉得呢？”

　　　　罗杰：“他对你很好，我能看出来，你很幸福，我高兴，就像小时候一样，你高兴了，我也高兴，虽然这里面没我什么事。”

　　　　茹婷：“我们在一起还行。”

　　　　罗杰：“那你得告诉我一个秘密，你答应过的。”

　　　　茹婷：“我答应你什么了？”

　　　　罗杰：“你们握手的时候，你的手出汗吗？”

　　　　茹婷：“这事呀，你说也怪了，我们在一起握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出过汗，你说怪不怪？”

　　　　罗杰：“这就对了。”

　　　　茹婷：“什么就对了？”

　　　　罗杰：“我在你跟前的时候，你还是心里紧张，才出汗。”

　　　　茹婷：“不是的，我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心里也紧张，可就是没出汗，跟别人握手的时候也不出汗，惟独和你才出汗，你说怪不怪？”

　　　　罗杰：“那就是我们是一对特殊的人，有神奇的感应，非常人可比拟，说不定是天上的什么星座变的，大有故事可说。”

　　　　茹婷：“罗杰你就胡说吧，你编吧，反正你现在自由了，我再不能为你操心了，我得做别人的新娘，你后悔吗？”

　　　　罗杰：“有点，可我非常愿意接受，只是以后能让我知道点你的消息就行了，我真心地祝福你。”

　　　　茹婷：“我领许志来我家的时候，我妈还问起过你呢，可惜我没有小妹妹，只有一个大姐姐，没办法。”

　　　　罗杰：“我只拥有你的友谊就够了，真的，你放心去投入吧，我真的很好。”

　　　　茹婷：“我知道的，后来狄菲回家还找过你，你们见面还谈以前的事了吗？”

　　　　罗杰：“你怎么神通广大，连这也知道？”

　　　　茹婷：“没想到吧，我听到你的事多了，虽然你工作以后我没跟你联系，可你的情况我还是知道的，你挺出色的，我放得下心。”

　　　　罗杰：“我有一种感觉，你是不是真是一个天使，在天上看着我？”

　　　　茹婷笑了，握着罗杰的手事，说：“你是十班里惟一让我牵挂的人，我怎么能不关注你的消息呢，你没让我失望，我挺为你自豪的。有时候我跟别人讲起学生时代的事，我跟他们说，我有一个同学，整个学生时代都在一起，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他会很有出息，他会给认识他的人和做他朋友的人带来美好的回忆。”

　　　　罗杰：“我有那么好吗？我现在的事业毫无进展，恐怕让你失望了。”

　　　　茹婷：“没有，我知道你在积淀，写与不写都不重要，只要你用心去生活，你以后会有成就的，这一点我一直都不怀疑。”

　　　　罗杰：“可是我回到宝鸡以后，状态非常不好，社会上的事，工作上的事，让我很迷茫，我有时候怀疑我是不是有能力去看穿它、去理解它，我一直没有找到好的灵感，我没写大部头作品，现在仍在练笔，我估计我有一天会停下来，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茹婷：“你自己选择吧，用真心去选择就行，别把它当成负担，我可没要求你一定要做成什么样，你自由的生活，把握住你自己就行。”

　　　　罗杰：“还是你最理解我，那份友谊真的很出色，是人间绝唱。”

　　　　茹婷：“你我都记着就行了。”

　　　　罗杰：“你猜，你手里有汗吗？”

　　　　茹婷松开手，伸开手掌，她的手心里果然出了许多汗。”

　　　　茹婷：“太不可思议了，我很久很久都没这样了，罗杰，是你的缘故吧？”

　　　　罗杰伸开手掌让她看，他的手心里只有一点汗：“班长，我手里的汗是你的，这我很清楚，事情就是这么神奇，我很自豪。”

　　　　茹婷：“太神奇了，这是怎么回事？”

　　　　罗杰：“我也不知道，我一定穷其一生研究它，等我研究成功了告诉你。”

　　　　茹婷：“可我一点都不紧张啊，我心里真的很平静。”

　　　　罗杰：“这是友谊的结晶，比放电要神气多了。”

　　　　这时候茹芳回来了，她听到罗杰最后一句话，问：“谁跟谁放电？小妹，你小心许志吃醋！”

　　　　茹婷：“姐，你怎么一张嘴就不说好话。”

　　　　茹芳：“罗杰来了，楼下有个人一会上来要揍你。”

　　　　罗杰：“大姐，我知道是谁，我不怕。”

　　　　茹芳：“你说是谁？”

　　　　罗杰：“张岚。”

　　　　茹芳：“哈哈，罗杰，你还是那么聪明，一点儿没变。”

　　　　罗杰：“她咋不一快上来？”

　　　　茹芳：“她在楼下碰到一个熟人，说会话，一会儿上来。”

　　　　罗杰：“姐，听说你要结婚了，收拾新房呢，要我帮忙不？”

　　　　茹婷：“你瞎搀和啥，你干你正事吧。”

　　　　茹芳：“罗杰，我跟你说，你工作这么长时间，怎么不来看我家小妹？”

　　　　罗杰：“茹婷她挺好的，我来了也没啥用。”

　　　　茹芳：“那今天咋来了呢？”

　　　　罗杰：“这不昨天张岚打电话给我，我没在，不知道有啥事，今天就来了。”

　　　　茹芳：“你们这两个人呀，说不联系就一点音讯都没有，说联系吧，一准就联系上了，你们这是咋回事？罗杰，你是不是有意这样给小妹机会？”

　　　　罗杰：“姐，我们原来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就只是好朋友，互相没有一点羁绊，自己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精神上是独立的。”

　　　　茹芳：“那你咋还写文章怀念过去呢？”

　　　　罗杰：“过去的童年是永远值得怀念的，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都忘不了过去的岁月，有时候嘛，还就想写点东西，就这样，没别的意思。”

　　　　茹芳：“现在小妹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呢？”

　　　　罗杰：“还没有，我再等一等，会有的，不着急。”

　　　　这时，门外传来风疾火燎的脚步声，像一个顽皮的邻家男孩上楼回家的气势，随即，茹婷的门被拍得山响。

　　　　张岚：“快开门，我来了。”

　　　　茹婷打开门，张岚进来后，见茹芳也在，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又冒失了，大姐，我总改不了这毛病。罗杰到了么？”

　　　　罗杰从客厅闪出身子，冲张岚一笑：“张岚，你怎么还这样，一点都不淑女。”

　　　　张岚：“还淑女呢，看我不揍你！”

　　　　说罢，张岚抡起拳头朝罗杰的肩头上砸，罗杰没有躲，说：“让我试试你的手劲是不是大了。”

　　　　张岚：“罗杰，你这家伙净气人，让人家都为你急死了。”

　　　　罗杰：“你操什么心，把自己管好就行了，别人的事不用你操心。”

　　　　张岚：“你还说，你真的不够意思，同学一场，茹婷对你那么好，怎么着毕业回来了也该来家看看茹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