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太远- 第30部分

　　　　狄菲：“你真生我的气了吗？”

　　　　罗杰：“我只是感觉有点不好，我想我应该提醒你，如果你想做的更好，你可以把舒婷的诗再仔细地读读，有可能的话，做一台相对完整的诗朗诵会，那样你会感到难度对你是怎样的，同时你也许会理解艺术行为的含义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我希望你能成熟一点。”

　　　　狄菲：“让我再想想，可是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讨厌了？”

　　　　罗杰：“这倒没有，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对你这样说，只是我觉得你应该看淡一些这样的成功，我觉得你应该能明白，舒婷的那些诗，是一种心情，是一种思索，它本身不不炫耀，所以我觉得你既然喜欢她的诗，就应该也保持一种和那诗一样的状态，你看你现在，哪有一种‘沉重的叹息’的感觉？”

　　　　狄菲：“你还是生气了，你原谅我是小孩子不懂事好吗？这事我听你的，你说我咋办？”

　　　　罗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把这次成功看得非常小，而且是偶然的，你也许就知道你应该怎么做了。”

　　　　狄菲皱着眉头想了一想，说：“这我得慢慢想一想，我总觉得我不至于让你一下子就讨厌了吧？要是那样，可就太可怕了。”

　　　　罗杰：“没什么，你有你自己的个性，我会尊重你的，我只是表达我的感受，不一定就是对的，我们都再想一想吧，也许我是错的。不过我的感觉确实不太好，不过你的形象在我眼里没变，还是原来的你，这你不用担心。”

　　　　狄菲：“不可能，你骗小孩子去吧，我知道你对我的看法变了，也许我不再让你觉得那么可爱了。”

　　　　罗杰：“狄菲，我给你说我对你最近的表现的看法，你怎么老想着我对你这个人的感觉，说实话，我忽然觉得人应该可以有权利享受成功带来的喜悦，也许这个成功是打开一扇门的契机，也许以后你会更加成功。真的，我忽然想到人生的许多次奋斗确实需要成功的激励，像我这样可能反而不好，我太注意积淀了。真的，我忽然想明白了一点，我不生你的气了，我向你道歉。”

　　　　狄菲：“可我觉得你还是破坏了我的心情，不过我觉得你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你让我多想想，我这个人反应慢，得慢慢想通了才行。”

　　　　罗杰：“你别怪我，我这人就这样，不会刻意讨好你，惹你生气也不是我的本意，你要是真生气了，就打我几下出出气得了，我不在乎。”

　　　　狄菲：“哪有你这么哄女孩子的？”

　　　　罗杰：“只要你不生气，怎么着都行。”

　　　　狄菲：“我还顾不上生气呢，你让我觉得你挺深沉的，很有思想，也很高大，你是橡树吗？”

　　　　罗杰：“不知道，我没见过橡树长什么模样，舒婷在诗里也没有把橡树说清楚，倒是那株木棉很成熟，我希望你像那株木棉。木棉啊，是怎样的一株树呀！”

　　　　狄菲对罗杰的感慨若有所思，她低头不语。

　　　　罗杰盯住狄菲，他看到面前陷入思索中的少女别有一种妩媚，对于狄菲的漂亮和美丽，罗杰从一开始就看出来她的美不仅是外表，而且还有一种内在的秀气，她不是那种空洞的外表的漂亮，他知道仅凭长相是引不起他的注意的。不过，他以为狄菲还是略显幼稚和天真，他应该将一些更成熟的东西传达给她，至少在她还愿意与他做朋友的时候给她一定影响，既然她喜欢舒婷的诗，那么他应该告诉她一些舒婷的诗的一些内在的东西让她去体会，更何况舒婷的诗是值得去进一步体会的，那些诗自有一些深刻的东西蕴含其中，并不是苍白无力的呻吟。

　　　　难得这个时代有这样一位诗人伴她成长。

　　　　很久，狄菲缓过神来，她对罗杰说：“我长这么大还没人对我这样，我真的没受过这样的批评，还是让我慢慢想一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清楚我能做成什么样，我想我也许不能做得更好，我以为我可以为我的兴趣而感到兴奋，但在你面前我觉得还是显得有些渺小，我仰望的何止是一座山，那么沉稳，那么深邃，让人看不到其中的热情炽烈到什么程度，又让人觉得无限的关爱是那么无私，我觉得我犹如山边的一棵小树，无法与你比肩，但我又不忍离去，我不知道我的选择会是哪种，让我还是冷静地想一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罗杰：“你胡言乱语说些什么？你神经受刺激了，语无伦次。这样吧，我也再好好想一想，看怎样把事情说透，说明白了。”

　　　　接下来罗杰遇到麻烦了。

　　　　何玲和谢芸她们反复不停地告诉罗杰，狄菲最近的情绪不对头，总是一个人闷闷地苦思，她们问是不是罗杰拒绝了狄菲的爱情。罗杰告诉她们，他和狄菲还远没到谈论爱情的程度，他们只是一种比较亲近的朋友关系，罗杰告诉她们，狄菲正在思索一些问题，也许以后等她想明白了，她会更加成熟，更加自信，若没有想明白，他可以亲自去解释这其中的问题，他相信狄菲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一定能挺过来，成长成一个让人更加惊羡的女孩儿。何玲让罗杰尽快去帮狄菲想明白一些事，虽然她们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们不想看着狄菲那张不再有笑的脸，她们迫切希望狄菲能永远绽放那阳光灿烂般纯美的笑脸。

　　　　罗杰决定找狄菲谈一谈，免得她深思太久深陷其中拔不出来，那样可就害了一个少女明快的青春岁月。

　　　　这天傍晚，罗杰领狄菲到植物园去，他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罗杰看着狄菲那不太自然地笑容，无限爱怜地说：“狄菲，真的，我的本意不是让你难受，我跟你又没仇，干吗惹你生气，跟你过意不去，是吧？再说了，我是把你当朋友看，才对你说心里的话，放在别人那里，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才懒得答理呢，我看见的人多了，能说的东西也多了去了，但我不说，我以为我说不着，对你却不是那么回事。我们认识才多长时间，就从你刚到学校的时候起，何玲她们告诉我说新生里有一个气质很好的女孩，想介绍我们认识，从那个时候开始吧，我知道这个学校里有一个女孩子，日后肯定会相识，那不过就是一个多月吧，就算两个月不到，这段时间对整个青春时代仍然不算长，可是那段时间却非常美妙，整天都让我觉得有一种神奇的感觉环绕着我，一个充满神秘感的青春美少女就在我的附近出现，我却怎么也见不着她，你想想，那感觉美不美？”

　　　　狄菲：“我也是，听她们说了无数次，总也没见着你，可又感觉到你的身影总是在我眼前晃，当我仔细看时，却总感觉你像风一样消失了，仿佛故意做得很神秘，一个传说中的男孩子就在附近不远处，人却看不见，真的好让人产生奇妙的遐想，好在见了你以后没觉着失望，要不然那感觉一定非常糟糕。”

　　　　罗杰：“我对你的第一印象也不错，非常好，要不然我会嘲笑她们。我们认识以后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在一起呆了多长时间，也才三个月，我是非常看重这种同学关系，真的，能够认识你，我感到很高兴。我知道你喜欢诗，尤其特别喜欢舒婷的诗，这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有内涵的少女，与别的女孩儿不一样，而且，通过你的努力，你能达到一定的成功高度，所以我就想，你会做得更好。但那一阵子，我看到你为你取得的成功表现出的那种过分的兴奋，让我感到一种不安，我觉得那是肤浅的表现，至少那样的兴奋不足以昭示那种小小的成功。于是我说出了我的感受，并说了一些过分的话，让你感到自尊心受了伤害，其实我觉着，要是我不说出我的感觉，对你以后可能会造成不好的结果。你想想看，好的演员并不会为他的某个角色的成功而过分喜悦，因为他知道偶然的成功并表示他是最好的，重要的是他要有一种能够保持较好状态的心态和功力。所以我当时希望你不要过分看重那样的成绩，现在仍然还这样认为，我希望你能多积淀一些东西，通过这次成功，思考一下你还能取得什么样的进步。我有一个设想你可以考虑，能不能再接再厉，搞一个专题诗朗诵，把舒婷的诗集中比较有影响的诗选一些出来，好好研究一下，做成一台小型晚会，那样，你可以充分发挥你的优势，也能更深入地理解舒婷的那些诗，以后你可能也会写诗，你的起点也许会更高一些。”

　　　　狄菲：“那我要是搞系列诗朗诵，你会帮我吧？”

　　　　罗杰：“我会的，尽我所能吧，我怕我会黔驴技穷，那样会被人笑话。”

　　　　狄菲：“其实吧，我一开始就没怎么生你的气，我觉得吧，你指出我的表现，我觉得是对的，但就是有点一下子接受不了，回过头来一想，我知道你是怕我骄傲，浮躁起来，什么也干不成，所以我就想，你到底有什么能力使你能那么敏锐地看到那些不好的东西，还立刻说出来，也不管别人是不是能接受。我后来一直在想的问题是，你能凭什么既批评了我，又让我心服，虽然我当时不高兴，可过后一想，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你让我觉得是那么高深，可又是那么亲切，我想，这也许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吧。”

　　　　罗杰：“这几天你尽在琢磨这事了？我以为你在想什么呢。”

　　　　狄菲：“我知道你很有才华，也懂得很多事，我能理解你的报负，我一直在想，我能不能像诗里写的那样，‘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我觉得我还不够格。”

　　　　罗杰：“你别这样，我没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同学，能认识你很高兴，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许多美好的东西，我其实也就是杂书看的多了一些，我对生活的理解还很浅，许多事我还把握不准，我写了许多小说，都没有勇气去投，我还写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成功的电影剧本，但还是被婉拒了。我知道我还差得很远，我不急于成功，我多少能明白的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有所收获，我觉得我还是很充实的，所以我也希望你能那样，也就是能多少厚重一些。有时候我想，也许别人的一个小小的成功就是开启一系列成功的钥匙，我没能找到这把钥匙，所以对那些过早显露出的成功的现象就觉得不可理解，甚至曲解了成功的含义。真的，我是真诚地告诉你，也许你沿着这条成功的路子走下去，说不定就真能成功，这我目前好像还无法接受，但我想这可能就是我的局限吧，所以我想说，尽管我说出了我的意见，请你略微想想就可以了，别太在意，自然地、快乐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够了。”

　　　　狄菲：“除了诗，我还喜欢谈恋爱呢！”

　　　　罗杰一怔，他知道这是狄菲故意说给他听的，他终于要直面这个事情了，他此刻觉得他非常难办。

　　　　罗杰故作镇定地说：“我觉得吧，谈恋爱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并不是说喜欢了就去谈，要是没有碰到让自己动心的人，硬要去谈也会兴趣索然，毫无意义可言，反而更添一些烦恼；即使不喜欢，但要是碰上了让人眼前一亮，梦回牵绕的人，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也是人生中的一大享受。”

　　　　狄菲：“那你碰到了让你眼前一亮、梦回牵绕的人了吗？”

　　　　罗杰：“让人眼前一亮的人是碰到了，好像还没有梦回牵绕，也许她正生我的气呢。”

　　　　狄菲：“我说过我不生你的气了。”

　　　　罗杰：“那我还是没做好准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她带来欢乐和幸福，我对我的未来没有更清晰的认识，我怕我以后的生活道路过于艰难，我怕以后的分别会给她带来痛苦，所以我没有准备好，我不敢奢求爱情，发爱情来临的时候，我还没有勇气去面对。”

　　　　狄菲：“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当爱情来临的时候，还需要做准备吗？”

　　　　罗杰：“我希望爱情给我带来美好的感觉，我同时希望爱情能使她幸福，但我真的没把握肯定将来会怎样，也许我可以永远记着这份感情，但现实的问题是我们还都是学生，将来以怎样的姿态和什么方式走上怎样的社会，又就能走到哪里落下脚，现在想起来都还是不知道的事。我这人可能太现实了，我不能忍受爱情的痛苦，我以为一段美好的爱情不能以完美的形式进行下去，那都将是一种悲剧，一想到这些，我就不敢再向前跨一小步，尽管我知道面前的爱情是美丽的，是燃烧着青春的血，是激励人生的动力，但我宁愿选择友谊。菲儿，让我帮你做诗朗诵的事，让我能和你一起做一些事，看我会怎么样变化，看我能不被爱情征服，也看你能不能感染我，让我改变主意。现在我一直认为那些谈恋爱的同学没几个能为以后打算，我认为那是不负责任的态度，爱情不仅是两情相悦，肌肤相亲，它在我的心目中应该是纯洁高尚而富于奉献精神，它必定是为着对方的幸福而勇于牺牲自己。我有一个很高远的理想，我想我现在没办法放弃这个理想，我也就只能暂时离爱情远一点，你能理解吗？”

　　　　狄菲：“你太让人吃惊了！怎么你说出来的话总让我感到意外呢？明明是你拒绝了我，但却让我感到你的深情，就像你批评了我却让我觉得是为了我好，怎么在爱情上又是这样子呢？难道你不能理解你在我的心中已经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了吗？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你叫我怎么办？保持友谊？我心有不甘！我原本想轰轰烈烈地爱一场，把我的初恋献给你，可现在我满腔的激情向谁发泄？”

　　　　罗杰：“我们先相处一段时间吧，互相再多接触接触，好吗？”

　　　　狄菲：“能有结果吗？您能明确告诉我吗？”

　　　　罗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改变，但我不想就这么离开你。”

　　　　狄菲：“已经到这个地步，我还能离开你吗？你告诉我，罗杰，我有点恨你了！”

　　　　罗杰：“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梳理一下我的思想，看我今后打算怎么办，好吗？我真的不想伤害你，让我在你的身边帮你做一些事，等这件事做完了，看我能怎么样。”

　　　　狄菲：“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怕我没有选择的机会了，你会带走我的心，我将成为一个空壳，毫无灵魂地活在这个了无兴趣的世界。”

　　　　罗杰：“不会的，要是我能接受你的感情，那我一定能给你带来快乐和幸福，要是我不能，我一定还给你原来的快乐和生活，不留下一点痛苦的痕迹。”

　　　　狄菲：“那不可能，你想得太幼稚了，已经发生的事没办法恢复到过去。”

　　　　罗杰：“我试试吧，我一定努力去做。”

　　　　狄菲非常聪明，她把舒婷的诗理解得非常透澈，并很好地表达出来，她和罗杰选用的背景音乐也很恰当，罗杰能做的就是一遍一遍地听，并与她分享那些诗的意境，做一个忠实的听众。狄菲也从罗杰的言辞中更深的理解了诗的含义，并常常沉醉于诗的语境和思想之中，反过头来，狄菲这段时间也逐渐理解了罗杰的理想追求，她渐渐地深入到罗杰的思想之中，明白了罗杰的内心世界是怎样的深邃和远大，她觉得罗杰胸中那团炽烈的火是如何静静地燃烧，焙烤着他的意志和忍耐，他在漫长的求知道路上积淀着各种素质，包括他认为有用的知识的积累，他同时凭着心中那不灭的灯向他预定的目标缓慢而坚实的行进，她能感觉到罗杰的奋斗是何等厚重而踏实。另一方面，狄菲似乎也隐约感到罗杰的热情在那种坚强的信念下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