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孩子还沉沉地睡着，斑小心翼翼地将他背在身后，已经八岁的弟弟单薄的身体紧贴在自己背部，隔着布料传递来的体温与心跳让心都雀跃了。
背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眸，如同至沉夜色一般的黑色眼眸晦暗无关，氤氲其间的微凉沁透骨髓。
轻轻闭上眸子，他唇角微挑寒意，凝着浅薄讽刺，如怨，似笑，若憎。
……便当是我再愚蠢一次，最后一次。
宇智波斑，你记住。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任务继续
火核和哲也的队伍在几天后回到了族中，在听闻雪代母女的情况后，他们也对此表达了深切的愧意，只是一转身，两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青介怎么会失手？”不愉地盘腿坐在房间里，火核的眉头深深皱起，坐在他身边的哲也也蹙着眉，而搁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的俊太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眯着眼打起了盹。
很快青介就到了，他依旧不骄不躁的模样，很能引动其他人的情绪也跟着冷静下来。
“这次的任务是我的失误。”没有任何的辩解，开口的第一句话青介就承认了自己的失手，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原本计划借刀杀人或是浑水摸鱼，但没想到雪代竟然临阵脱逃，我再出手容易就被发现，所以选择病毒感染。”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青介没有再多言，肺炎的传染性极强，可雪代抱着得病的茉莉那么久也没有被感染上，几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了。
“任务没完成任务书就必须保留，你们也清楚，那张任务书在我们身上保留得越久，就越不保险。”火核的目光缓缓扫过几人，沉声道，“来说说看，下一步我们怎么做最好？”
几人一时皆是无语，俊太郎懒懒挑起眼皮，漫不经心道：“这件事，可以去听听他的意见哟……”
“别开这种玩笑！”火核一惊，而俊太郎无辜地一摊手，“没开玩笑哟，这件事泉奈小奶猫已经知道了，小爷还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诶……”想起清空了的私房钱，俊太郎少年好心疼，“传奈奈公主御旨，以后诸如这类事再敢欺瞒他的，后果自负……！”
他说得嬉笑精怪，其他三人却不曾将之当作戏言，只觉心里一寒，一时间整个房间的气氛更加沉寂了。
好半天后，哲也才像刚寻回自己声音一样干涩地出言问：“……泉奈、怎么说？”
“他呀……他说，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俊太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一如他的名号，狐狸一只。
这样的答案显然出乎几人意料，默了一下，火核轻咳一声，“那我们也去探探病吧。”
名义上的探病到底谈了些什么，除了当事人以外再无人知晓，只是当天晚上斑回家后再去找泉奈 ，却发现本该在家休养的弟弟又一次失去了行踪。
斑登时就慌了手脚，慌慌张张跑去找父亲结果只落了一顿骂，说是泉奈一大早就领了任务离开了不像他整天不务正业。
父亲的斥责让斑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更在意泉奈出任务去了的事实，毕竟泉奈昨天才刚回来，身体情况也不见得太好，怎么可以这个时候就出任务呢！他还想继续向父亲追问什么，但恨铁不成钢的宇智波田岛已经不耐烦地将他赶走了。
对这个曾一直看好的儿子宇智波田岛可谓是一次次失望了，只可惜他新相中的继承人却全然不卖他的帐，这让族长爸爸真心好忧郁。
垂头丧气地一进家门就看见雪代正抱着茉莉唱童谣，心情不好的斑瞟了一眼，连逗妹妹都提不起劲儿来，只绕到自己院子里，坐在小水塘边发起了呆。
而这个时候，本该是在任务中的泉奈独身在深山里静静地盘腿而坐，在他面前用代表着五行的五个物品摆设着一个阴阳逆五芒星阵，而阵法中间则安置着两根发丝。
“疫鬼招来——”
闭合的双目蓦然睁开，本该如墨深沉的眼球却已是幽幽的蓝，诡异幽深如同游荡生死的魂火。右手二指虚空一点，一团灰白的火焰腾起在阵法中间，两根头发却丝毫不损。泉奈轻吹一口气，火焰分化成两团，各自包含一根发丝慢慢飘到了半空中，隐隐能看到火焰中一张扭曲可怖的鬼脸，随着泉奈竖指于唇前轻吐一个“凭！”后两团火焰瞬间燃烧殆尽。
好久没用咒术杀人了，还真有种怀念的感觉……
泉奈垂下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上如今更没了丝毫血色。指尖轻轻一弹，地上的法阵化作一堆齑粉被风吹去，他慢慢起身，身体不稳地摇晃了一下，又连忙扶住身边的树干重新坐回了地上。
不管是身体还是灵力的状况果然比上辈子差远了，才开了一个咒就有些消耗不起了……
幽蓝的眸子回复成墨色，泉奈缓缓长吁口气，童稚的脸蛋上露出些许倦意。过于脆弱的肉/体和无法全开的灵力让他根本无法在召唤疫鬼后还能顺利役使，幸好庞大的精神力还能支撑得了阴阳眼的开启，否则这辈子他的命可能又得交代在咒术反噬上了。
原地休息了好一段时间后泉奈才撑着身体站起来，没有血色的脸上总算恢复了些许生气，只是虽然身体状态不理想，他那个接来当成离族借口的送信任务还是得要去完成。
“亏大了啊……宇智波斑，回头不把你零花钱坑光别想我再叫你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Nana公主而言，尼桑什么的果然没有钱来得重要吧？！斑斑这哥哥做得忒失败了啊，荻野家葛格表示Nana公主才不会把他卖了呢～所以到最后可能会出现这种局面……
泉奈：啊～最近手头紧，把尼桑卖给柱间好了！
斑：【泪目】奈奈不要啊～～～【扑倒】【死命蹭】把我卖掉了奈奈就木有尼桑了奈奈不要抛弃我啊啊啊啊！！！
柱间：【看存折】私房钱不知道够不够诶……
扉间：【正色】以后我所有的钱都可以交给你，保证不留小金库！所以说泉奈你改随我姓吧！
乱入的荻野葛格：【无害笑】我家娜娜才不会把我卖掉呢～【捧脸】果然～【荡漾状】我才是娜娜所承认的兄长呢～～～
斑：【怒】奈奈是我的敢跟我抢你们是故意的吗亮招吧我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的！！！！！
——然后他们打成一团时泉奈接过柱间的钱并且递上两张卖身契，微笑：货已售出，概不退换！首次交易买一送一，愿你使用愉快，再见！然后直接遁走～
第30章 第三十章 任务结束
荻野是古老的黑阴阳师世家。
因为雪代未经允许将患有肺炎的女儿带回家照顾，原本情况好转的茉莉病情再次恶化，雪代再一次被隔离，连带着同样在家的斑一起。而这一次雪代显然没有上一次的好运了，她被检查出已被感染，而茉莉也没能挺过这次失控的病情，在雪代撕心裂肺的哭号中彻底断绝了最后一丝气息。
斑是在隔离检查中突然听到雪代的哭喊声，当时他愣了一下，随即猛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想要挣脱跑去却被警告他轻率的行为也许会让更多的人染病——甚至等泉奈回族后还可能波及到本就体弱的泉奈。
这种隐晦的暗示让斑不敢再轻举妄动，茉莉是他的宝贝妹妹不假，可泉奈更是他愧对的弟弟，他已经失去了妹妹，不能再拿弟弟冒险！
因为是患传染性极强的肺炎病逝，茉莉的后事被宇智波田岛一道命令下来简单地操办了。雪代在隔离病房里哭得死去活来，她连女儿最后一面也没见上，甚至连最后一程也不被允许去送。精神的崩溃让她的病情也迅速恶化，在得知女儿被火化后她更是哭得肝肠寸断，让整个治疗工作都受到了严重的干扰。
斑同样也没来得及见妹妹最后一面，彻底检查确定没有染病后才被允许离开医务部的他怔怔地看着那方矮矮的土包，怎么也无法想象前不久还活泼可爱的妹妹怎么就成了埋在土下的骨灰盒里的那捧灰。
……泉奈，泉奈，你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你不会变成这样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忽然间觉得好恐惧，斑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黑色的眼睛里一片混沌。
茉莉死去的阴影还没有散去，不过才短短两天，医务部就传来了雪代病情加重的消息。宇智波田岛抽空在病房外看了一眼，一转身继续忙于了迁徙后的大大小小事宜之中。而当晚，哭哭啼啼了好几天的雪代用一块碎镜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永远不要怀疑黑魔君的职业水准。
茉莉和雪代的相继死亡在举族忙碌的宇智波里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大家最多感叹一下族长命不好，不过看族长自己似乎都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去主动挑起这个话头了。
站在茉莉和雪代坟前，火核、哲也、青介和俊太郎四人都一声不吭地互望着，明朗和煦的阳光下却不由自主地有着莫名的寒意蹿入背脊。
那天几人找泉奈密谈之后，泉奈拿着那张家族上层联名签署发布的机密任务书看了很久，然后笑眯眯地说，开个价吧。
“……这是，巧合吧？”哲也脸色有些发白，可其他三人却对他干涩无力的问话恍若未闻。
很久之后火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有些难看地挤出一个笑，“是不是巧合已经不重要了，这个任务到此为止了。”
和明显惊惧的火核与哲也不同，要年长几岁的青介和俊太郎并没有显露太多的情绪出来，只是目光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接下来，泉奈说的监视……”青介询问般看向俊太郎，俊太郎淡淡点头，“到时候就由我们两人来执行吧。”
实力的差距让火核和哲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几人将任务书在墓前焚烧殆尽后沉默着离开，心里所想的却只有自己才清楚。
妹妹的早夭让斑一连好几天都魂不守舍，宇智波田岛也懒得开导他，这越活越回去的混孩子实在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忽然间有些怀念几年前那个为了泉奈敢和自己叫板的冲动小鬼了，只是时间一去不复返，成长也注定要以一些东西为代价。
生命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偷溜出族地的斑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停在了河边。随手捡起一粒石子对着水面抛出，石子带起圈圈涟漪沉下，整个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就像生命里的那些人，留下过痕迹，却最终化为虚无。
我们为什么会失去？
从手中打出的石子在水面跳跃了几下便沉入了水底，无法抵达彼岸的石子，如同不可挣脱的命运
我还会失去多少？
落水的石子击起一圈又一圈的水波，荡在河面也荡在心口，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疼痛。
……泉奈……
记忆里那个柔弱多病的孩子也正被迫在这样的世界里挣扎，明明该是被好生呵护着，却不得不过早地屈服于这样的世界，就像手上的石子，抵达不了彼岸。
“……下次我一定会把它打到河对岸的！”
泉奈，我只剩下你了，我想要留住你，倾尽所有地留住你。
倔强的少年固执地捡着石子一次次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仿佛跳过河面的石子就是打破命运的那枚钥匙。
捡起的石子还没有抛出，身后不知是谁打来一粒石子，在水面轻盈地打出几朵水花，竟这么蹦到了河对岸。
原本低沉的心情在被人打扰的这一刹那迅速转变为了不爽，傲娇模式瞬间开启的斑少年转身瞪向了那个打扰自己继续忧伤的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泉奈本次送信任务的真正目的……
泉奈：给我把这些钱换成金条。
金行：好的客人请稍等。……客人请清点。
泉奈：好重！累并幸福着～～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暗卫选拔
把时间一拖再拖终于肯回族的泉奈交任务时正巧撞见俊太郎，那家伙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叼着狗尾巴草连走路都歪歪扭扭。
“哟，泉奈小奶猫！”英俊的脸上全是不怀好意，鬼狐笑得一脸荡漾，“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和小爷一起去花前月下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
泉奈默了，看着自己被瓢泼大雨浇湿的一身，幽幽的目光如泣如诉。
一边处理任务的长老也是一头黑线，“俊太郎，别在那里胡言乱语了，族长要你父亲给泉奈配置暗卫，正好你带他去找松理吧。”
长老的话显然是命令而不是请求，俊太郎撇了撇嘴还想抱怨几句，泉奈已经处理完任务准备走人了。
“心怀不轨的坏人，”歪歪头，泉奈露出一个让俊太郎无比熟悉的、长老无比胃疼的天真笑容，“NaNa才不欢迎呢！”
浑身都湿透了的泉奈当然不会想自己着凉染病，是以他现在舒舒服服泡在自己院子半露天的温泉里，听俊太郎说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
雪代和茉莉的事发生得太过巧合，巧合到不能不让俊太郎等人相信那其实是泉奈的手笔，只是现在泉奈悠然听着自己说起时的漫不经心，实在让俊太郎看不出端倪。
“……知道我的太多事情，只会给你们带来灾祸。”
俊太郎讲完后，微微挑起眼皮的泉奈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绕开了话题，“我交代的那件事呢？”
“有时真怀疑你能未卜先知……”小声嘀咕了一句，俊太郎道，“自从茉莉死后，斑开始频繁出去，我和青介轮流跟着他，发现他每次出去都是到同一个地方，见同一个人。”
“哦……？已经出现了吗……”拇指轻轻拂过下唇，泉奈笑得意味深长，“继续说。”
狐疑地看了一眼心情指数似乎一下子暴涨的泉奈，俊太郎将自己的所见如实说出，他虽满腹疑问，但却什么都没有问出。
斑是去见的谁泉奈心里自然清楚，只是他没想到斑和那个人的相识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好基友，不解释哇……”没头没脑冒出这样一句感慨，泉奈从水中站起，“不用再盯着他了，这件事族里很快会有定夺的。”
泉奈的语气太过轻快，全然不担心斑每次到底和谁干了什么，俊太郎蹙眉，提醒道：“泉奈，私通外族可是重罪！”
“这件事打此，你们必须当做不知道。”并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泉奈披上外衣，神情慵懒而不容拒绝，“现在，陪我去看看……暗卫的水准吧。”
对于泉奈的到来宇智波松理完全不惊讶，显然是早就接到通知了。完全无视自己不着调的儿子，他将泉奈带往暗卫的地下训练场，俊太郎也毫不避嫌地笑嘻嘻跟了上去。
“这些人里，你可以随意挑选。”
作为泉奈当年的导师，宇智波松理自然清楚泉奈的实力，他并不认为以泉奈如今的实力需要在身后跟个暗卫，不过既然族长开了口，那他只需照办就好。
站在高处冷眼看着训练场中五名正在各自训练自身随时待命着的暗卫，泉奈秀气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震惊亦或是赞扬，这让宇智波松理在心里也暗叹一声，估计这些人大概并不能入泉奈的眼。
果然，片刻之后泉奈转身，没有起伏的声音无怒无喜，“这群人没有跟随我的资格。”
宇智波松理不知道这个从小就一身谜团的少年到底是怎样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但既然泉奈不满意，那他也只能换一批人。
一连走了好几个训练场，泉奈却仍旧没有表露任何情绪，直到看过所有已训练合格的所有暗卫后才露出些许明悟。完全不能理解泉奈选拔暗卫究竟是个什么标准的宇智波松理正要开口询问，泉奈冲他摆了摆手，然后坐到一旁闭上了眼。
隐约中宇智波松理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如水波般荡开。
庞大的精神力如同柔软的海波层层扩散，依靠精神力所散步的消息也无声地侵入了所能感受到这股精神力的人脑海中，片刻后，泉奈睁开眼睛，如深渊般望不到光亮的黑眸寡绝一片。
很快，初步通过泉奈神筛选的四名暗卫陆续来到了泉奈面前。
“我是宇智波泉奈。”靠在椅子上坐着的泉奈淡淡开言，深沉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精芒，“也是召唤你们来此的人。”
精神力仍旧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