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梦飞手下还有七大弟子,号称追魂、夺魄、天绝、地灭、流星、寒风、秋水七剑,每一个人都是武林中的一流剑客。而能梦飞在江湖上人称七煞魔剑,真是杀人不用三招。三招杀不了对手,便弃剑而去。俱他从来没有奔过剑,三招一过,对手便尸伏地下,没有失误过一次。除了七大弟子外,另有二十四位剑手。王十名武士,每一个人都身手不凡,从而称雄河南一地,莫人敢惹。
穆家姐妹有一身不为世人所知的绝技,固然不畏七煞剑门的人,大不了可以一走了事,但也不想与七煞剑门的人碰面,怕的是一旦交起手,她们就为武林人士所瞩目了,麻烦会源源不断而来。武林中有不少人喜欢无事生非,平白无故找上门来,要求比武过招,以战胜他人为荣。正因为这样,穆家父女极不愿在江湖上抛头露面,不让人知道自己有一身傲视江湖群雄的武功。所以穆家姐妹每每在除暴安良、仗义除奸时,都是在夜里行动,而且往往还蒙了面孔,不为人知道。白天里,她们依然是一身船家女打扮,靠掌船为生,与一般船家没有任何区别。
这一次,也许是鬼使神差,穆家姐妹好奇的要看看一人力败洪湖四把刀的聂十八是一个什么样的侠士。
可是她们看到的聂十八根本不像在江湖上走动的侠士,而且全无半点警惕性,饮醉酒大睡,自己来了也不知道,一时兴起,便戏弄聂十八,其中也存警戒之意,令聂十八今后在汀湖上走动,不能那么大意。想不到这祥一来,为鬼影侠丐窥破了自己的面目,继而又为黑衣老者看破。
虽然这样,穆家姐妹仍不想此事外扬。聂十八是忠厚人,只要自己叮嘱,他不会向别人说。鬼影侠丐和黑衣老者更是武林中的高人,他们的行为也与自己有相类似之处,了解自己的用意,也不会胡乱对别人说,自己仍可以船家人面目在长江出没,暗中干自己所要干的行侠仗义之事。
所以穆家姐妹不愿在嘉鱼县城停留,希望在晌午之前,趁风越过龙口、溪口和赤磐这一带峻险的长江水面。在白天里,船只上上下下来往,七煞剑门的人要动手,也不能不有所顾虑,只要一过赤壁,江面宽阔,放船中流,凭穆家驾船的功夫,别人怎么也追不了,必要时,姐妹俩可以悄悄下水,在水底将敌船凿沉。真的在龙口、溪口一带江面给七煞剑门的人拦截,也尽量拖到黄昏,便蒙面与战人交锋。这一点,她们早已和鬼影侠丐商量妥当,由聂十八、鬼影侠丐与六煞剑门的人交涉,拖延时间,自己像一般行船的船家一样,缩在船舱中。万一拖延不了,忍无可忍,就只好大打出手,护送了聂十八之后,自己一家便提前远走高飞,不再在中原与武林中人会面,再也不卷入中原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
对穆家姐妹来说,最希望的是前者而不是后者。人,都是有感情的,在住熟住惯了的地方,一旦离开,到异地生活,而且还永远不再回来,心里头总有点不是滋味。
聂十八也早已醒过来了,他到船尾上打水洗面,见穆家姐妹一个在操舵,一个在掏米洗菜,准备弄饭吃,问:“老伯呢?去睡了?”
婷婷说:“去睡啦,你怎不多睡一会,这么早起来干吗?”
聂十八笑了笑:“睡够了,不睡了,再睡也睡不着。”说着,提了带绳的小水桶,想到船边上打水。婷婷问:“你想干吗?”
“打水洗面呵!”
“哎!你别乱来,万一水没打到,你自己跌下江去,就不是去长沙,而是回去汉口了。”
娉娉说:“妹妹,你帮他打水吧,万一他真的掉下江里,说不定有人说我们在谋财害命呢。给官府的人拉到衙门里去,麻烦就够大的了。”
婷婷抢过了水桶,对聂十八说:“你最好站到一边去。”说着,她将水桶倒转往江水里一丢,一抖绳素,水桶便装满了一桶江水飞上船来,姿态的妙美,动作的灵活,用力的恰到好处,令聂十八看得傻了眼。船上的生活,跟在陆地上完全不同,打水也讲求方法。真的,站在船舷边上打水,不同在井边打水那么从容不迫,一下不小心,掉下江里,船又正行驶着,不知怎么爬上船来。
婷婷见他愕然地看着自己,问:“你怎么啦?要不要我给你提到房间里洗面去?”
“不,不!我就在这里洗好了!”
聂十八洗面时,见左边江岸上人来车往,房屋鳞次彬比,再远一点,就是一座城池,不由问:“这是什么地方?”
“嘉鱼县城。”
聂十八一怔:“嘉鱼?那不是快到了?”
“快到什么了?”
“什么龙口、赤壁的。”
“嗨!那还有一大段水路哩!我们要吃过早饭才到达。你以为他们会在这里出现吗?他们不怕惊动了官府?”
娉娉突然说:“妹妹,你看,有两条船好像跟踪着我们似的。”
婷婷打量了一会:“姐姐,不会是七煞剑门的人盯上了我们吧?”
聂十八心头大震:“七煞剑门?”
娉娉说:“很难说,说不定是其他的来往船只,也说不定是贼人们的线眼船。总之,我们小心好了。”
“姐姐,要不要我去叫醒爹来?”
“先别叫醒爹,让他多睡一会。就算是贼人,只有过了龙口他们才会动手,不会在这里动手的。”
“姐姐,要不要我去将他们的船凿沉了?”
“妹妹,别胡来,免得弄错了。”
聂十八一听,也慌忙说:“别这样。”心想:这么远,你怎么去凿人家的船?人家不会发觉吗?他还不知道穆家姐妹的水下功夫极好,可以潜到别人的船底,将船底凿成一个大洞。
船又航行了一段水路,两岸行人,房屋渐渐稀少下来,后面的那两条船,不徐不慢仍紧紧相随,距离有四、五十丈之远。这时,穆老爹和鬼影侠丐先后醒来了。鬼影侠丐看了跟来的两条船只一眼,对穆老爹说:“穆老兄,我叫化看不准,不懂水上的行当,你看它们是不是贼船?”
穆老爹锁眉凝神观察了一会,最后肯定地说:“这是跟踪我们而来的船只!”
“那就是贼船厂?”鬼影侠丐问。
聂十八问:“穆老伯,你怎么看出来了?”
“他们的船比我们的船人得多,是江上载货搭客的两用船只,但吃水甚浅,看来船上只搭人没有载货;二、按道理来说,吃水浅,应该走得比我们快才是,可他们却徐徐跟着我们而行,保持一定的距离;三、再看它们的后面,没什任何一条船只跟来,看来他们已在嘉鱼县做了功夫,或威胁或利诱所有的船家,今日不准任何船只在这一带水面上行走,方便他们行事。”
婷婷说:“爹!那我和姐姐去将他们的船凿沉了。”聂十八一怔:“你们怎么去将他们的船凿沉了?人家让你们凿吗?再说,万一不是,那不淹死了人?”
鬼影侠丐笑问聂十八:“听说你的箭法极好!要是你能将他们的帆射落下来,既不伤人,又可以阻止他跟来,不出好?”
聂十八不好意思他说:“叔叔,我的弓和箭全丢了!”
“小兄弟,这是你谋生吃饭的东西,你怎么将它弄丢了?”
“叔叔,我给黑煞神提着去山谷时,弓和箭在跟上全弄丢了,也不知丢在什么地方。以后为了赴路,就没去再弄一把弓了。”
婷婷说:“你要弓还不易?我爹房间里就有一把弓,只是没有箭。”
“你们怎么有弓没箭?”
“一来我们不常用;二来嘛,我爹只用弹子,不用箭。”
“用弹子。”
“是呀!不知你会不会射弹子,要是会,我给你拿来。”
“我恐怕射不准。”
鬼影侠丐说:“小兄弟,你不如试试,射不准也没人笑你。”
“那我试试。”
婷婷立刻间后舱将弓和一袋铁弹子拿了出来。聂十八是识货之人,一看,弓是一把好弓,比自己所用的弓更好。弹子,是精铁打铸的,一个个如鹧鸪蛋似的,颇为重手,聂十八打猎时,也曾用过溪边的小石子猎过飞禽走兽,但不如甩箭那么准确。聂十八试扣了一下弓,又试试铁弹子的重量,问众人:“我怎么才能将他们的帆射落下来?”
婷婷说:“只要你时射了帆的绳索,帆就自然降落下来了。不过,最好将桅顶上的滑龙击碎了,他们要修理,也要好一段时间才修理好,那么,他们就再也不能跟踪我们了。”
聂十八看了看自己船上桅杆顶上的没有轮,说:“滑轮目标大我或许能射中。”
“那你快射呀!”
聂十八来到船尾,打量了一下两船相距的长度,再看看来船桅杆顶上的滑轮,便说:“好,我试试。”
聂十八扣了弹子,拉满了弓,右手一放,“嘣”的一声,铁弹子似急电般射出,刹那间把一艘船桅杆顶上的滑轮击得粉碎,“嘣”的一声,巨大的风帆附落下来,那艘船只顿时在江面打横,停了下来。还没等另一艘船只上的人醒悟过来,聂十八的第二颗弹子又激射而去,不偏不倚,又击中另一艘船上的滑轮,风帆又同样掉了下来,穆家父女和鬼影侠丐看得惊喜不已,一齐赞了起来:“好眼力,不愧是神射手!”
聂十八望着横在江面上的那两艘船只,没有露出高兴之色,心里反而不安。婷婷问:“你怎么啦?”
聂十八说:“我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万一他们不是敌人,我不害了他们?妨碍了他们的航程?”
“哎!我还以为你射时扭伤了那里,你什么不担心,却担心这些事?”
婷婷说:“难道你信不过我爹的一双眼?”
穆老爹说:“小兄弟,放心,我这双老眼不会看错人的,你看,他们不是射出了一支红色的信号箭么?”
聂十八一看,只见后面一艘船上一支红色信号直升蓝天,好像逢年过节时放烟花似的,一时惊愕:“这是什么东西?”
婷婷说:“这是武林中人通讯联络的信号,这一下,你相信他们不是一般的人了吧?”
穆老爹说:“丫头!别多说!注意两岸和前面江面上有什么动静,以防不测。”
“爹!我知道啦!”
穆老爹又对鬼影侠丐和聂十八说:“来!我们先去吃饭,看来一场战斗免不了,吃饱了才好与人交锋,不然,恐怕没时间吃饭了。”
鬼影侠丐说:“不错!不错!没吃饱,别说交锋,连逃跑也没力气。”
婷婷笑道:“你这个叫化叔叔,怎么还没交锋,就想到逃跑了?这般的没信心?”
“什么事,还是作最坏打算的好。小兄弟,你说是吗。”
聂十八说:“叔叔,真的是七煞剑门的人来了,叔叔和老伯先别和他们说话,由我和他们说好了。”
“小兄弟,那我们就指望你啦。来,我们吃饭。”
幸好在用饭时,两岸和江面都没有发生任何情况。当他们吃饭后,船已来到一段江面较窄的水面,左边是溪口,右边是龙口,这时长江上游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三条大船,一字排开,顺流而下。
穆老爹叫人家小心,蓦然,从江岸的隐蔽处,飞出了二只轻舟,直向穆家大船驶来,跟着一条大锚,凌空飞来,“啪”的一声,钉在穆家大船的船头上,随后两条人影,从轻舟飞来,落在船头上,单看这两个人的轻功,已属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一个近二百斤的大锚,凌空飞来,其臂力可想而知了。
上来的两位高手,行动快如电闪,一个挥剑将帆绳削断,篷的一声,大帆降落;另一个随手将穆家大船的铁锚地下江去,溅起大片水花。这样,穆家大船便停泊在江心,不能动了。
穆老爹在船屋上看得心头凛然,敌人的行动迅速而准确,先以远处的二条大船,吸去了自己的注意,没提防江岸隐蔽处飞来的轻舟,显然敌人在这一带布置得非常严密。
坐在前舱外盼望的婷婷给大锚落下来的巨大响声吓了一跳。以她的武功,将铁锚抛回,阻止来人上船不是不行,但这样一来,便过早暴露出自己的面目了。再说,就算是能阻止这两条轻舟上的敌人,恐怕也越不过前面一字排开在江面上的三条大船,说不定两岸就埋伏了不少敌人,万一他们用火箭射来,将船烧着了更糟糕,不如以静观动,看敌人有何行动,再作打算。所以婷婷装得如一般的船家女一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问来人:“你,你,你们干吗?”
挥剑断绳的是一位白净脸皮的中年汉子,年约三十岁上下,一身青色劲装,这是七煞剑门中的二十四剑手之一,姓元名浪,江湖上人称飞剑元浪。将铁锚抛落江的是位黑脸壮汉,二十六、七岁,一身黑色劲装,是七煞剑门中三十六武士之一,双臂有一股天生的神力,姓应名虎,人称神力虎。飞剑元浪见婷婷是位船家姑娘,一脸的惊恐状,一笑说:“小姑娘别慌,我们来并没有恶意,只想见见聂少侠,麻烦小姑娘传达一下,说我元某到来。”
婷婷心想:你们用铁锚在我船头舱板上掷出了一个洞,一上来又斩断了我的帆绳,还说没有恶意吗?要不是我爹叮嘱我先别乱动,我不将你们全翻到江里淹死不叫婷婷。她现在却睁大眼睛问:“聂少侠?我们船上可没有叫聂少侠的,姓聂的客人却有一位。”
“不错,我正是找这位姓聂的客人。”
聂十八便从舱里走出来,向飞剑元浪一揖说:“我就是姓聂的,不知两位来找我有什么事?我可不认识两位呵。”
飞剑元浪见聂十八只是一个十多岁的青年,一身肌肉生得健壮结实,黑中带红,脚步敏捷,神态纯朴、忠厚,是一位标准的猎人。若单纯的勇敢、机智,要是武功不高,飞剑元浪也不会放在眼里。飞剑元浪问:“你就是聂少侠?”
“不!我不叫聂少侠,叫聂十八。”
飞剑元浪一顿,暗想:这小子是自谦?还是不懂?或者他根本就不是武林中人,没在江湖上走动过?便说:“聂少侠别客气,我这次唐突,想必少侠已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我不知道呵!”
飞剑元浪一笑:“我是来想向聂少侠借一件物看看。”
“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少侠知道?”
“你们是不是七煞剑门的人?”
“不错!在下正是七煞剑门的弟子,姓元名浪,是二十四剑手之一,人称飞剑手;我这位兄弟却是三十六武士之一,人称神刀虎。”
聂十八心想:飞剑手?你手中的剑会飞么?那不比在东篁店的那位锦衣人更厉害了?便问:“你们是不是想借蓝美人一看?”
“聂少侠为人真是直爽可敬,我们正是为借此物而来。”
婷婷这时嚷道:“他们是来向他借一件东西看呀,我还以为我们碰上了打家劫船的水贼了,我几乎给你们吓死了!”
飞剑元浪一笑说:“小姑娘,对不起,我们一时鲁莽,让你吃惊了。”
看来飞剑元浪不是凶恶的人,有点近乎侠义道上的人物,谦逊有礼,不欺妇孺。
婷婷说:“你们来借东西,说一声不好么?干吗将我们的船头掷出了一个洞?又斩断了我的帆绳?”
“好,好,我们借到东西后,自然会赔你们银两。”
聂十八说:“对不起,我身上没有什么蓝美人,而且也没有见过蓝美人。”
飞剑元浪一怔:“什么?你没有?”
聂十八一揖说:“我决不会欺骗两位,我身上真的没有什么蓝美人,要不,你们可搜查我的身上和我的行李。”
飞剑元浪笑了笑:“这么一件珍品,少侠要是收藏起来,恐怕谁也搜不出来。”
神力虎忍不住了,喝声:“小子!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出来的好些。”
聂十八说:“我没有,怎么交出来呵?”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想怎样?”
神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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