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叫化不动声色地抖出了这一种匪夷所思的武功后,也故作惊愕了:“你不是砍我老叫化的一双腿吗?怎么将你同伴的一条腿砍了下来?你不会是跟你同伴有怨,公报私仇吧?”
这武士正茫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听老叫化这么一说,顿时大怒,吼道:“老子先砍了你!”举刀狠狠地朝老叫化头顶凌空劈下,可以说要多快就有多快。
老叫化以莫测的身形一转,避开了武士这一刀。武士又一连刀劈出,刀光如网,哪怕是一只鸟,也飞不脱这一层刀网。这位怒极的武士,誓必要将老叫化砍成肉碎才解恨。
可是,一个更为莫名其妙的事又令在场的众人惊住了,他们看不清武士手中的刀,也看不清老叫化在刀网中晃动的身影,只听见有人又是一声惨叫,一个人在刀光人影中倒了下去,鲜血飞洒,刀光顿时消失。倒下去的又不是老叫化,却是那武士自己,手中的刀,劈到了他自己的脑袋上,而且用劲极大,整个脑袋劈开了。
在众人的惊骇中,老叫化慌忙说:“这不关我老叫化的事,是他自己劈得晕头转向,劈到他自己的脑袋上去,我老叫化最害怕的是杀人了!”
殷二爷惊魂方定,凝视老叫化,厉声问:“你是哪一处的妖丐?’
老叫化愕然:“我明明是一个讨吃的老叫化,是什么妖丐了?”
“你不是妖丐,哪来的妖术?”
“我老叫化有什么妖术了?你不见我一味的闪避。根本吓得不敢还手么?”
“那我两个武士,怎么一个无端端不见了一条腿,一个莫名其妙砍自己的脑袋了?”
“你问我,我老叫化问谁去?”
“老叫化,就是你会妖术,我们也不害怕。”
“我老叫化没有叫你们害怕呵!”
“道长、汪老弟,我们上,我不信这妖丐能敌得了我们五个人。”
老叫化说:“既然你们知道我老叫化会妖术,不害怕你们自己砍伤杀死了你们自己人吗?你们想死,我老叫化却不忍心。”
殷二爷大喝一声:“上!杀了这妖丐,以除后患。”
汪曲首先出手了,跟着是道士的拂尘帚也横空佛来,殷二爷的一把剑.更如闪电,破云而出,直取老叫化的要穴,再加上两个武士的刀,五般兵器齐下。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光网,哪怕是老叫化会变成一只苍蝇,也难逃脱出这一个兵器网。
聂十八感到自己不出手不行了。可是一看,老叫化居然像幻影似的,从密不透风的刀光剑影甲闪了出来。聂十八更是惊奇不已,暗想:这老叫化真的会妖法?当然,以聂十八这时的武功,抖展树摇影动,也可以从这五般兵器闪身出来。他老叫化抖展的不是树摇影动,而是一套神奇莫测的步法。聂十八看到这里,便不出面了,既然殷二爷等人伤不了老叫化,自己就不必担心老叫化的安危了,不如在暗处观看他们的交锋,以增长见识。
聂十八不但看见老叫化的身形在各种各样的刀光剑影中穿来插去,上下腾飞,人影和兵器织成了千变万化的图案,而且还听到殷二爷等人的惊呼怒骂,一时说:“殷二爷,是贫道,别往贫道身上刺呵!”一时又有人惊叫:“汪八爷,是小人。”跟着又是汪曲的喊声:“殷二爷,快闪开,我手中的铁扇,会击在你身上的。”
聂十八在诧异中,又听到殷二爷惊怒地吼着武士:“瞎了眼的,你这把刀怎么也向老子身上劈,不去砍那妖丐?”
那武士惶恐他说:“二爷,小人手中的刀,不听小人使唤了!”
“那你给老子滚出去!”
总之,场面是一片混乱,怒骂声此起彼伏,聂十八在隐暗处看得惊愕不已,也感到好笑。殷二爷等人,哪里是在联手围攻老叫化了?他们已乱成一团,简直是自己人与自己人交锋打斗。老叫化却一时在他们的刀光剑影中晃动,在挑逗他们。他们好像成了老叫化手中的扯线木偶似的,在表演一场武打,真是精彩极了!
转眼之间,首先是两个武功较差的武士倒了下去,一个是给殷二爷的剑挑了性命;一个是给汪曲的铁扇击碎了脑袋。跟着是那位道士苦叫一声:“殷二爷,你的剑刺中贫道的腿了!”说着坐了下去。
五般兵器不见了三件,再也没初时的刀光剑影了。汪曲急叫道:“殷二爷,我们快停手,这老叫化真的会妖术。”
于是他们一齐跃了开主。可是他们两人身上也带了伤,殷二爷的左臂,给道土的拂尘帚拂去了一层皮。汪曲更身带两处刀剑伤。幸而他为人机灵狡猾,闪身得快,伤不重,只是划破皮肉而已。
老叫化也停了下来,问:“哦!不玩了?也好!我们休息一会再玩过。说真的,我老叫化也玩得有点辛苦了!”
汪曲和殷二爷相视一眼:“殷二爷,我们走!”说着,他和殷二爷立刻闪身而去。他们知道,再与老叫化动手,结果只有将自己的一条命也赔上。他们顾不了不能行动的道士,也丢下三具武士的尸体和那个断了一条腿的武士,自己脱身而逃。
老叫化摇摇头,对道士说:“牛鼻子道士,看来你们烂坭塘里的人,没一个是讲义气的,事到危急,就自己先逃命了,丢下你不管,你这牛鼻子跟他们混下去有什么好处?我老叫化糊涂,你是一个出家人,怎么也这样的糊涂,我实在想不透。”
道士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贫道也是身不由己,你杀了贫道吧!”
“我杀你干吗?我老叫化一生最害怕的就是杀人了,你见过我老叫化动手杀人没有?这都是你们自己打自己的结果,不关我的事。”
道士苦笑一下:“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哦!?我想知道我老叫化是谁?以后叫烂坭塘的人前来找我寻仇?”
“贫道看出,当今武林,没有任何人能伤得了前辈。”
“噢!话不是这样说。你们烂坭塘的人,我老叫化就惹不起,我老叫化没有神秘黑豹那么有本领,敢跑到你们烂坭塘中闹得个天翻地复。”
“贫道没看见过黑豹他老人家的武功,不知道怎么厉害。但前辈匪夷所思的武功,却是目睹了。依贫道看,黑豹他老人家,恐怕也伤不了前辈。”
“过奖!过奖!你真的想知道老叫化是什么人?”
“贫道只想知道我败在什么人手上。”
“其实你们今后来向我老叫化寻仇,我老叫化也不会害怕。我要是不说出来,你们烂坭塘人就会殃及无辜了,首先恐怕会找丐帮寻仇。我老叫化姓吴,江湖上人称吴影儿老不死,与丐帮的人毫无关系。”
道士一听,惊震得睁大了眼睛:“前辈就是武林中有名的怪丐吴影儿吴老前辈?”
“你认为我老叫化不是?”
道士忍痛爬起来就地一拜:“贫道不知道您老仙驾来临,冒犯了,请前辈宽恕。”
“哎!哎!你别来这一套,只要你今后自重,不跟烂坭塘的人为非作歹,比拜我老叫化更管用。”
“贫道多谢前辈指点,贫道打算从今以后,永远退出江湖了!”
“很好!”老叫化吴影儿出手如电,凌空封了道士伤处的几处穴位,同时也有一股真气,注入道士的体内,令道士:“你走吧!”
道士先是疑疑惑惑地把腿伸直,再往地上试试,继而一跃而起,激动地说:“贫道多谢前辈相救。”
“好了!好了!走吧!”
道士看了看断了一腿的武士,老叫化说:“你别看他了,他流血过多,早已咽气,已经是个死人了。”
道士摇摇头,再次向老叫化稽首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里。
道士走后,老叫化说:“躲在树上的小伙子,你可以下来了。”
聂十八愕然,这老叫化不是在叫自己吧?不由四下打量,仍伏在树上不动。他想看看老叫化在叫唤什么人。
老叫化又叫:“喂,小伙子,我是在叫你哩!你干吗不动?你是聋小子,听不到?”
聂十八不相信老叫化是在叫自己,又四下望望。老叫化说:“小伙子,你傻乎乎的四下打量什么?还不下来?”
聂十八愕然了,“前辈是在叫我?”暗想:难道这老叫化一早就知道自己藏在树上了?”
“我老叫化不叫你叫谁?这四周无人,除了你这个小子,再没别人了!”
吴影儿尽管是名动武林的绝顶高手,也是当今武林辈份最高的一位武林前辈。要是在武林中论资排辈,就是聂十八的爷爷黑豹,也属于儿孙一辈,要称他为吴太爷爷。他是武林耆宿莫影子的同门师弟,是一百多年前武林八仙之一漠北怪丐齐老前辈的隔代嫡传弟子。武林中的一位旷世奇丐。由于吴影儿一直在大漠中生活,不但极少在江湖上露面,更极少到中原走动,所以晚一辈的武林人士,几乎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了。聂十八更是武林中晚辈的晚辈,所以没人说过武林中还有这么个一代奇丐的。他从树上跃了下来,向老叫化一揖说:“晚辈拜见吴老前辈。”
吴老叫化问:“小伙子,你看够了没有?”
聂十八一时茫然,“晚辈看够什么了?”
“看我老叫化与人玩妖术呀!”
聂十八这时的武功知识,可以说不下于当今武林任何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他又一揖说:“老前辈说笑了,老前辈的武功深不可测,出神入化,怎么说是玩妖术了?老前辈是地地道道的内功,阴柔和刚劲的功力,已达到无所不能的绝佳境地了!”
吴老叫化奇异地审视看聂十八,哈哈大笑:“小伙子,你真会给老叫化戴高帽子!”但他不能不佩服眼前这朴实的小子,说话中肯一针见血,单是他对自己武功的观察能力,已不下于少林、武当掌门人的功力了。
聂十八说:“晚辈说的是心里话。”
“好的,我老叫化来问你,你这一身超绝的轻灵巧妙轻功,跟谁学的?”
“前辈怎知道我会轻功了?”
“你随后而来,越过了那几个烂泥塘人,又跑到我老叫化前面,你以为我老懵懵,不知道吗?小伙子你的轻功,除了我老叫化恐怕当今武林,能察觉到的不多了。”
聂十八十分佩服他说:“前辈好敏锐的目光和听力!晚辈还以为没人知道呢。看来还逃不过前辈的目光。晚辈的轻功,是家传的,是我爷爷教的。”
“哦!你爷爷是谁?”
“前辈请原谅,爷爷不让我说出他老人家来。”
“小伙子,你姓聂对不对?”
聂十八一怔:“前辈,你怎么知道了?”
“你的事,我老叫化知道的还多哩!”
“前辈知道晚辈什么了?”
“你姓聂,名重阳,昨夜在回雁峰下,暗暗出手救了退隐江湖杀手侯三郎一家,吓走了青旗楼楼主风啸林等人,对不对?”聂十八大吃一惊:“前辈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老叫化当时在场呀!”
聂十八又一怔,“当时前辈也在场?”
“我老叫化就藏身在离你不远的树上,就像你今夜躲藏在树上一样。”
“我,我怎么不知道?”
“小伙子,一是你太关注候三郎了,二是我叫化的屏息功夫好,没人能听出来。”
“前辈的武功,实在令晚辈敬服。”
“小伙子,你武功好,心地更好。不过,我老叫化有一点不大高兴。”
“前辈有什么不高兴了?”
“侯三郎以前是个杀手,他危险时你都肯出手相救。我老叫化在危险时,你怎么袖手旁观?是不是我老叫化比侯三郎更坏?”
“前辈误会了,晚辈根本没想到前辈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老叫化在你眼里是什么人?”
“现在前辈在晚辈心中是位好人。”
“我怎么是好人了?”
“晚辈从前辈与那道人的对话中,已听出了前辈是位好人。”
吴老叫化暗想:看来这个小伙子恐怕不知道自己,也没听别人说过自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恐怕也不是什么武林人家的子弟,要不,怎么不知道我老叫化的?要是武林中人,听了自己的名字,一定会肃然起敬,他却好像完全没听说过有我这么一位老叫化。这样更好,谈起话来,就无拘无束了。便问:“那你干吗不出手救我老叫化?”
“晚辈正想出手时,看见前辈身形极快,武功令人震惊,便知道那几个人根本不可能伤及前辈,所以晚辈就不出去了。”
老叫化点点头:“不错,我老叫化也听出你有所动作了,似乎想发射什么暗器来救我老叫化,对不对?”
聂十八又是惊讶:“前辈听出来了?”
“小伙子,你别看我老叫化年老,一双耳朵可不老。好了!小伙子,我们离开这里,到山峰上找一处静处坐下谈话好不好?这地方,恐怕那伙烂泥塘的人不久会带大批人赶来的。”
“好!”
老叫化打量了山峰一眼,指着不远处一座高峰说:“小伙子,我们就到那座山峰去怎样?”
“前辈请!”“那我老叫化不客气了!”吴老叫化说时,身形一闪,如大鹤展翅,疾如流皇,往山峰飞跃而去。聂十八不敢怠慢,施展轻功,紧跟其身后。当老叫化落在山峰上的一棵松树下时。一看,聂十八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边,他不由赞了一声:“好俊的轻功!”
聂十八说:“前辈的轻功更俊!”
“小伙子,看来你的轻功,不属于中原武林任何门派。我老叫化真想不出,世上竟有如此俊的轻功,令我老叫化又开眼界了。”
“前辈过奖了!”
“呵!小伙子,我老叫化不会恭维人,更不会说假话。”吴老叫化这位武林耆宿,似乎对聂十八特别友好,又说:“来!我们坐下,我老叫化请你吃一些别处吃不到的美味?”
聂十八好奇:“前辈请晚辈吃什么美味了?”
“贵妃鸡。”
“什么!?贵妃鸡?”
“对对,这是我老叫化特意从王府偷来的,一般平民百姓吃不到,就是饭店也没得卖。”老叫化说着,像变戏法似的,从他那破烂的棉衣里取出了用油纸包着的仍带热气的鸡出来,打开油纸,顿时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动。说:“小伙子,请!”
“多谢!”
“什么!?你不吃?嫌这是赃物?还是嫌我老叫化身上脏?”
“前辈言重了!晚辈也有一位叫化朋友。”
“哦!是谁?”
“与前辈同姓,江湖上人称他为鬼影侠丐吴三。”
“是他这么一个小叫化?”
“前辈认识他么?”
吴老叫化摇摇头:“不认识,我老叫化这次下中原,才听江湖上人说过。听说,他为了一个女子,现在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连丐帮也将他除名,他是你的朋友?”
“是!”“小伙子!先不管他,来!吃!”
聂十八不客气,撕下一只鸡翼便吃起来,果然是香嫰肉滑,味道鲜美,说:“前辈,这的确是人间美昧,怪不得那伙人要追杀前辈了1
“他们可不是为这只鸡追杀我老叫化。”
“那他们为了什么?”
“因为我老叫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可以说听到了他们秘密,要杀我老叫化灭口。”
“前辈听到他们什么秘密了?”
“蓝美人!”
聂十八不由全身一怔:“蓝美人?”
“小伙子,你也知道蓝美人了?”
“知道!”
“你不会也是为蓝美人而来的吧?”
“不瞒前辈,晚辈正是为蓝美人而来。”
“你也想要这个人间异宝?”
聂十八摇摇头:“晚辈不想夺取它!”
“小伙子!这就对了!这是一个陷阱。”
“陷阱!?”
“对!对!一个陷阱,专门引诱贪宝之人,掉下这个陷阱的。只要掉下这个陷阱,不是成为他们的杀人工具,就是被人追杀。这也是烂泥塘人的一个极大阴谋。”
“烂泥塘!?烂泥塘是什么帮会门派的?”
“小伙子,烂泥塘不是江湖上的帮会门派,是我老叫化对东厂人的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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