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比麓湖更美。小兰虽然是武林中人,但却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性活泼好玩,好奇贪新鲜,凡是没去过的地方都想去走走,没看过的地方都想去看看,不管它名胜不名胜,这就是她跟随聂十八来白云山的主要原因了。
聂十八来到了自己罹难和几乎魂归地府的濂泉峰上,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要不是岭南双奇和山凤的出现,自己早已落到七煞剑人的手中了;要不是黑豹爷爷救自己,自己也早已碎尸在濂泉峰下的乱石山岩中,他看了不胜感慨。他不明白,为什么七煞剑门人苦苦盯着不放?他也不齿武威镖局的冯总镖师,自己好心好意、千辛万苦将贺师贵物送来广州,不但多谢一句也没有,还疑心自己贪了什么蓝美人,这不但对自己人格是一个极大的侮辱,也给自己心灵造成了一次极大的伤害。
小兰看看四周,双望望源泉峰下,悬崖不高而险,下面尽是乱石山岩,一条上小的源水像一条水白蛇似的在乱石间右转左弯穿插而过,直往山下流去,山下不远,就是沙河小镇了。一条山径小道,沿着源泉水而来。她问:“少……”
聂十八忙制止她:“嗯?你又不记得了?”
小兰一笑:“八哥,你就是在这里遇险?”
聂十八点点头,指指峰下:“我一时救人心切。给七煞剑门的人拍伤拍飞,几乎掉到那乱石中摔死了。幸好是爷爷救了我,才能活到现在。”
“八哥!你练成武功后,我和你一同去找七煞剑门的人报仇好不好?”
聂十八摇摇头。小兰倒到有点意外:“八哥,你不想报仇么?”
“其实向我要蓝美人的不单是七煞剑门的人,更有各地的群豪,只不过七煞剑门是穷凶极恶而已。可是,他们为了蓝美人,前前后后也死了不少的人。爷爷说得对,最主要的是找出这一事件的幕后指使人,他为什么将蓝美人抛出来,在江湖上制造仇杀?说不定七煞剑门是这一事件的最大受害者,我去找他们报仇,那不正合幕后策划人所愿?”
小兰说:“夫人说,七煞剑门人才不是什么受害者。”
“他们怎么不是受害者了?”
“夫人说,那是他们自作自妥,要是他们不贪心,会死这么多的人吗?”
聂十八点点头:“不错!他们太贫心了,为了蓝美人身上的一本什么武功秘芨,贪得连性命也不顾了!我实在不明白,连命都没有了,要这秘芨又有何用?”
“八哥,我们不明白的可可多了!”
“小兰,我们去别处走走吧。”
“好呀!这一处山峰,没什么好玩好看的,景色还没有我们所住的幽谷美。”
他们刚一转到山道上不远,便看见四个汉子,打扮得不伦不类,在打眼色,坐在路边的一个小亭上。小兰轻轻说:“八哥,这伙人又盯上我,我看他们真的是不怀好意。”
原来聂十八和小兰上山不久,这伙人中的两个,便鬼头鬼脑打量他们,过来跟他们搭讪,问他们要找人带他们到山上各处玩的。
聂十八客气地推辞说:“不用了,我们兄妹两人,不过随便在山中走走看看,不敢麻烦两位大哥了。”
这两条汉子一听聂十八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你们是外乡人吗?”
“是!我们是外地人,听说白云山风景很美,所以特来看看。”
“小哥!”另一条汉子说,“你们是外乡人,没我们带路,不但看不到一些名胜古迹,更会迷失方向。”
小兰忍不住说:“你们迷失了路,我们也不会迷失方向哩!”
“兰妹,别这么说,这两位大哥也出于好心,怕我们在山中迷失了方向。”聂十八又向他们说,“多谢两位的好心,我们不会走失的。”聂十八说完,便和小兰离开了他们。聂十八走后,听到这两条汉子在自己身后嘀嘀咕咕,当时也没在意,想不到他们又跟到这里来了,还多了两个人。聂十八轻轻说:“小兰,我们别理他们,大方地走过去。”
小兰说:“就怕他们不放我们过去。”
小兰果然没有说错,聂十八刚走近亭子,这四条汉子就从小亭中走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小兰问:“你们这是干吗?”一个斗鸡眼的汉子说:“我们没有干什么,只是照例收些看路费。“聂十八有点讶然:“收看路费?有这种费的吗?”
“不错,别的地方没有,但在白云山就有了。小哥,我们哥儿们一天到晚在白云山中看路,收一些茶水钱也是应该的吧?”
另一个玄衣汉子说:“你们不想出钱,就别上白云山上玩。”
显然这四个流氓无赖,在敲榨勒索了,哪有看路也要收费的?路,要你们来看吗?小兰向:“我从来没听说有看路费的,你们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拦路抢劫吗?”
斗鸡眼一瞪眼,两个眼珠子挤到一块上去了,冷冷他说:“毛丫头,别不知天高地厚,跟老子们说话客气点,老子们收的是辛苦钱。”
第四十回 龙母显灵
上回说到斗鸡眼说收看路费是辛苦钱。小兰问:“你这算哪一门的辛苦钱?”
玄衣汉子凶恶地问:“你们到底给不给?”
聂十八十八不想生事,慌忙拉住别再说下去,对他们说:“你们要收多少看路费?”
斗鸡眼说:“每人收白银一两。”
小兰忍不住说:“要收一两银子一个人的,你们不如去抢!”
“你们是不想给了?”
聂十八说:“好好!我给你们。”他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来,交给了斗鸡眼,“这些碎银,够二两有多了,我们兄妹两人,可以走了吧?”斗鸡眼接过碎银,感到有点意外,想不到这对外乡人,这么胆小怕事的好欺负。他与那三个流氓打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这一对兄妹身上一定还有更多的油水可捞,不能就这么放过了。于是他将碎银在手中掂了掂说:“唔!还差不多,够二两重。”
聂十八说:“那请各位让路吧!”斗鸡眼嘿嘿笑道:“让路好办,不过,你们得再多交些银两出来。”聂十八一怔:“为什么?还要再多交银两?”
小兰说:“你们不会连让路也要收让路费吧?”
“不错,让路是小事,但要交保护费,你们才能平平安安下山。”
“不多,每人交白银十两,你们兄妹两人一共是二十两,那让路费我们就免收了。”小兰哪里忍受得了,就是一心不想生事的聂十八,也感到太不像话了。这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任人骑,对恶徒们来说,可不能太忍让了。不知交出了二十两银子后,他们会不会还有别的花样来?小兰嚷起来:“你们要钱没有,要命就有两条,你们要不要?”
斗眼鸡嘿嘿说:“我们只要钱,不要命,”
“我们没钱。”
“那你们身上所有衣服,全脱下来!”玄衣汉子却淫猥地笑道:“大哥,这丫头虽牙尖嘴利,但姿色不错,过两年,就是一个出色的美人儿。我们不如将她带走,卖给了迎笑坊的老鸨,起码也有几十两银子。”
其他歹徒一齐起哄:“二哥说得不错,将他们兄妹带走好了!”斗鸡眼说:“好!先将他们带进林子小茅屋里,脱光了他们的衣服,他们就跑不掉了,夜里再卖掉他们。”
聂十八说:“你们千万别乱来!”
玄衣汉子将匕首亮了亮,喝道:“乖乖地跟我们走,不然,老子先捅你两刀,给你放放血,你后悔就迟了。”
其他两个歹徒也围了上来。聂十八说:“我劝你们快走吧,不然闹出人命了!”聂十八担心小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会取了这四个歹徒的性命。因为他看到小兰眼里露出了杀机,好心劝他们离开。
这四个匪徒,哪里看得出这一对兄妹不是等闲之辈、身怀惊人的武功?以为只不过是一对外乡人,在这无人之处,就算杀了他们也没有知道。斗鸡眼一挥手:“你们想死,没这么容易,弟兄们,上!将他们拉走!”
他话音刚落,小兰身形一闪,出手极快,一下将玄衣汉子的手腕扭断了,跟着匕首一挥,两个歹徒身上各添了一道刀痕。玄衣汉子捂着受伤的手腕,杀猪似的叫痛。那两个带伤的歹徒,惊恐地后退了,斗鸡眼的成了真的斗鸡眼,一下愣在一边似木鸡般地不会动。
他不会动,小兰可就来劲了。小兰跟着一手将他掀翻在地上,明亮的匕首贴在他的脸上。聂十八慌忙说:“兰妹,切不可取了他的性命!”
小兰收了匕首,一脚踏在斗鸡眼的胸口上,说:“八哥!这些无恶不作的匪徒,不杀了他们,留下来干嘛?”
“不不,他们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教训他们一下就可以了。”聂十八也想不到小兰出手这么敏捷,转眼之间,就制服了四个匪待,怪不得母亲说,六七个人近不了小兰的身边,因而放心让她一个人从幽俗大院赶来阳山县。其实,斗鸡眼在这一带,是个看不上眼的地头蛇,专门在白云山上欺凌敲榨外乡来的游人,在人来人来人往的地方,他们强收保护费、带路费;在偏僻之处,若是碰上一一两个游人,他们就干脆抢劫了。他们还强奸妇女,若遭反抗便就地杀害埋掉。算下来他们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今天他们碰上小兰,可以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得到了报应。
小兰将匕首在斗鸡眼眼前晃了晃:“恶贼!你现在还要不要带我们走?”斗鸡眼连忙求饶说:“小姑奶奶饶命!”
“你不是要将我卖到什么迎笑坊吗?”小兰还审问斗鸡眼,一眼看见断了手腕骨的玄衣汉子和那两上歹徒想向树林里逃命。她大喝一声:“不准跑!给我站住!”
但玄衣汉子和两个歹徒仍在跑,小兰用脚尖一下封了斗鸡眼的穴位,先令他不能动,跟着匕首一晃,又给两上歹徒多添了一道刀痕,吓得这两个歹徒连忙跪地叩头求饶命。小兰说:“你们想活命的,跟我乖地回到小亭边跪下,不然,我就在这里挑了你们!”
这两个歹徒见小兰恍如山间的精灵,哪里还敢反抗?乖乖地回到小亭边草地上跪下不动了。
玄衣汉子给小兰一掌拍飞摔在地上,腿骨又给摔断了,痛得入肺人心,哪里能爬起来?只好躺在地上呻吟。
小兰走过去喝道:“贼子!你想装死吗?给我爬起来滚到一边跪下。”
聂十八说:“兰妹,他的腿骨已摔断了,哪里能爬起来?算了,别叫他下跪了。”
“哼!我没杀了他,已算命大了!”小兰一脚踢开了斗鸡眼被封的穴位,喝问:“说!你们在这里害了多少人。”
“小姑奶奶,小人记不清楚了。”
“看来,你们一定伤害了不人。我不杀了你们,难以泄恨。”斗鸡眼大叫:“小姑娘奶奶饶命!”
聂十八走过去拦住小兰说:“兰妹,既然他们不敢了,放过了他们这一次吧。”
“八哥!你相信他们今后不敢吗?”
斗鸡眼忙说:“小姑奶奶,小人们今后真的不敢为非作歹了,今后若再犯,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小兰说:“你们还想好死吗?”
聂十八说:“算了,放过他们这一次。”
小兰说:“八哥!你太好心了!你没听夫人说过?当年夫人在韶州府放过了拦路抢劫的匪徒拦路虎,这贼子当时也信誓旦旦,今后不再作恶了。可是以后,方叔叔几乎就死在他的手中,幸好又碰上了夫人,杀了拦路虎,才救了方叔叔。”
“兰妹,你要杀了他们?”
“就是不杀他们,也得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令他们终身难忘。”小兰说着,用刀尖一下挑断了斗鸡眼的一条脚筋,令他一条腿终身残废,变成了瘸子。
聂十八在与敌人交锋时,可以说是机灵、勇猛,宛如一头灵豹,出手无情;但对束手就擒,跪地求饶的敌人,却不忍杀害。所以聂十八见小兰挑断了求饶的斗鸡眼的脚筋,看得不忍,说:
“兰妹,我们走吧。”
小兰对四个受了伤的流氓说:“要不是八哥为你们说情,我真想一个个将他们全杀了!现在我放过你们这一次,以后你们若仍然敢在白云山欺凌来往游人,残害善良,给我知道了,我必然杀了你们才解恨!而且还要令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小兰说完,暗运内力,将匕首一寸寸扳断,洒在地上,又说了一句,“今后再为非作歹,我就让你们像这匕首一样,碎尸荒野。”然后才与聂十八离去。
斗鸡眼等人见一个小丫头竟有这样的神力,更是吓得傻了眼,连大气也不敢透出来,痛也忘了。他们眼睁睁望着聂十八和小兰远去,直到不见了身影,才吐了一口大气,感到性命才算保住了。斗难眼喝着两个受刀伤的流氓:“你们还跪着干什么?还不扶我和老二离开?丢人献丑!”
两个受轻伤的流氓站起来,忍痛扶着斗鸡眼、玄衣汉子转进树林,到小茅屋里了。这四个在白云山中为非作歹的恶徒,真的今后再也不敢在白云山敲榨勒索游人财物和为非作歹了。何况为首的两个终身残废,没一年半载不能行动,想作恶也不行。小兰无异为白云山的游人清除了一个大害,此事却并不为世人所知,正如李白《侠客行》中所写的诗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聂十八上白云山,不是来游山玩水,只是缅怀过去,看看自己遇难的地方。现在出了斗鸡眼这件不愉快的事,更没心思去玩了。他怕引起人们的注意,对小兰说:“我们回去吧。”
小兰问:“八哥,我们怎么不玩了?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看哩!”
“小兰,我们伤了那四个恶徒,不久就会有人知道,再不离开白云山,就会引起别人注意。走吧!要玩,等这事过后,我们再来玩好不好?夫人不是叮嘱我们,千万不可让人注意么?”
“那你以后还带不带我出来玩?”
“带!带!我一定和你到处走走。”
小兰笑了:“那我们回去吧!”
他们转回了青山别墅。鬼妪感到有些意外,“哦?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白云山没有什么好玩么?”
聂十八说:“妈,我们出了一点事。”
“哦,出了事?又碰上那个小飞贼了?不不!我们应该称他为钟离公子才对。”
“妈!我们要是碰上钟离公子就好了!”
“那出了什么事。”
聂十八将碰上斗鸡眼四个匪徒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小兰有些不安地问:“夫人!这事我是不是做错了?婢子极不想生事,可是他们逼得我不能不出手。”
鬼妪含笑说:“丫头,你没有做错,而且做得很好,要是我,我会杀了为首的一个,现在,你只废了他一条腿,算是宽大他了。”
“夫人,这不关婢子的事,是少爷叫我放了他的。说宽大,是少他宽大了他们。”
“聂儿就是仁慈宽厚,不过,这两天内,你们不能出去势头露面了,得好好在家里呆着。”
小兰一怔:“夫人,为什么?”
“这你还不明白吗?你弄残的虽然是几个微不足道的流氓无赖,但那地方不是远离城镇的深山荒野,白云山可是广州府城近郊的一座名山,每天都有不少的施人。你们的行为,虽然为白云山一带除了害,但想没有知道就难了。不论官府、淳人都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官府是想查问真相,游人是想瞻仰你们的风采,感谢你们干了一件好事。说不定这几个流氓,背后还有一个恶势力为靠山,他们想找你们寻仇生事。若是你们再出去,不但暴露了你们的面目,同时也令青山别墅为世人注目了。所以你们两人再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等这件事平息了再说。”
聂十八和小兰不由愣住了,想不到打伤弄残了几个流氓,会弄出这样的后果,怪不得鬼妪千叮嘱万叮嘱自己不可生事了。
聂十八问:“妈!那我们怎么办?”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