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 i 夺玉+番外 by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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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 i 夺玉+番外 by风弄-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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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个屌!」周当家猛地一喝,恶狠狠道,「姓林的!别不识好歹,能绑你一次,自然能绑你二次。你有种,只管和老子支吾。先提醒你一句,下次再被带到野地里去,可不保证你能完完整整地回来。缺只胳膊少条腿,别怨老子!」

林奇骏想起被人架到郊外,五花大绑,那种黑风暗月,性命像别人手中捏着的一条小虫时的恐惧,浑身打颤。

这姓周的混的是黑道,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如今的政府,警察,都是一群废物,有谁真敢和黑道上的人硬顶?

就是电话里这人,那夜一边拿着血淋淋的刀子抵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笑着说,他的兄弟们连白雪岚的埋伏都打了,白雪岚护兵死了几个,连白雪岚本人也挨了枪子,几乎丧命。

此事尚未得到确切消息,不能尽信,但海关总长一连许多天不露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自己大家子出身,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未享够,要真和这些人玉石俱焚,绝对不划算。

识时务者为俊杰,少不了先虚与委蛇一阵。

林奇骏沉默了半天,用力咬了咬牙,「我尽量给你办到就是。」

周当家这才算满意了点,笑道,「这才是聪明人做的事。五天后,给我把货运进来。我可警告你,别给我耍花招,该到的货少了一两,你是有头脑的人,自己想想自己的下场。」

林奇骏挂了电话,脊背上湿漉漉的,一阵发凉。

走出电话间,服务生在远处看见,忙迎过来,问,「林先生,电话打完了?刚才宣副官从包厢里出来,要我给他传句话,说他有事,今日不吃饭了,以后再聚。」

林奇骏听着一僵。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人倒霉起来,处处撞着黑。

他本来还打算趁着这机会,再问问怀风白公馆里的事。

白雪岚是不是真中了埋伏,怀风必定再清楚不过。

没想到连相识多年的怀风也如此绝情,往日那般甜蜜亲昵,雷打也不肯离自己一步,如今狠心起来,一点旧情也不念。

林奇骏嘴里苦苦的,干巴巴应道,「知道了。」

那服务生不禁多瞅他两眼,「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林奇骏瞪他一眼,话也不说,转身霍霍上了包厢,门口护兵早没影了,开门进去,空空如也,只剩着一份菜牌在桌上。

心里那份难受、抑郁、窝囊、嫉愤,腾得升到极点。

大步走进去,两手一伸一抬。

轰!

铺着西式餐巾的四方形饭桌立时掀翻在地上。

带着旁边椅子也乒乒乓乓接二连三倒下。

走廊上几个服务生赶紧小跑过来看怎么一回事,正遇上林奇骏怒气冲冲往外走,看见他们,站住脚,横着眉说,「看什么?翻了你们一张桌子,赔不起吗?」

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块,往地上用力一扔,头也不回地下楼走了。


第二十七章

宣怀风看林奇骏出去接电话,一个人呆在包厢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油盐酱醋浸着,一股受不了的味道直冲鼻尖。

今天见面说的这些,有的在他意料之中,但更多的是在意料之外,奇骏离开后,他才能让自己喘一口余气。

可即使喘着气,仍是在梦中一般怔然。

隐隐约约想道,和奇骏,那是真的完了。

就算奇骏说着温柔的话安慰自己,也不觉得一丝甜蜜,宣怀风倒不自觉地有些惊惧,但是,究竟惊惧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大概,是世界变得太快了吧。

他从前只盼着和奇骏相处,现在一想到奇骏接了电话回来,两人又要相对,就满心的不安。

想想,羞耻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而一点点嗅着它的,却是奇骏。

宣怀风左思右想,干脆从包厢里出来,交代了服务生两句话,就带着护兵下楼。

上了车,司机问,「宣副官,现在去哪?」

宣怀风本要随口说回公馆,猛地煞住了,觉得不行。

出门的时候,白雪岚病情已经好转,自己巴巴的请了一天假,出门才一会就赶着回去,更坐实了白雪岚的猜测。

那个人,少不了又说出一些得意洋洋的话来羞辱自己。

宣怀风思忖着,便打算是不是去一趟年宅。

但是,昨天才见过姐姐,现在忽然跑过去,姐姐不知道会不会瞧出什么来,万一被姐姐抓住,细细地审讯起来,那更不好。

况且,昨天姐姐提的一些话,他实在很不喜欢。

林宅,那更不用提了,打死了他,他也不去。

宣怀风左左右右想了半日,竟无一处可去的地方,方感叹自己交际圈子狭窄,把脚在车厢里轻轻踱了一下,「哪也不去,你随便开着逛逛吧。」

司机应了,踩着油门,沿着街一路往下开。

宣怀风就坐在后座,闷闷看车窗外的风景行人。

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刻钟。

吱!

车轮猛地发出一声尖叫,急刹住了。

宣怀风坐在车里,整个人往前一栽,头差点撞到前排椅背上。

司机摇下车窗,把脑袋探出去,大声骂起来,「他娘的!有这么走路的吗?找死也不滚远点。要是擦花了车,把你剁碎了零卖也赔不起!」

一个护兵正坐在车前座,也是因为急刹车差点撞着了,骂骂咧咧地跳下车,撩起袖子往前去。

顿时,就听见女孩子的哭声传过来。

宣怀风连忙摇下窗户问,「怎么了?你们可别欺负人。」

另一个站在车门前的护兵弯下腰,对里面的宣怀风轻松地说,「宣副官,没事呢,不过教训那些不长眼的两句。像他们这样不跑死的在大街上乱跑乱闯,不迟早被撞死才怪呢。」

宣怀风瞪他一眼,自己打开车门,走到车前一看。

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坐在地上,正揉着脚踝又疼又怕地不停哭,旁边站着一个男人,长袍洗得花白,显然也受惊了,却还勉强挡在那过去的护兵身前,满嘴央着,「老总,老总,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见车来就吓着了,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两掌合起来,躬着背不断给那护兵赔礼。

宣怀风看那男人背影,似乎有点眼熟,走过来几步仔细瞧了,竟然是曾为同僚的谢才复。

他吃了一惊,「谢先生,怎么是你?」

「宣先生?」

谢才复见是他,也非常惊诧,像忽然见了天上救苦救难菩萨出现一眼,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宣怀风赶紧过来,把护兵斥退,又弯腰把地上的女孩子扶起来,朝着谢才复道,「惭愧,这些人很粗鲁的。脚腕疼不疼,伤到了没有?这是令爱吗?

谢才复低头看了看孩子的脚踝,有些安心地道,「不碍事的。」

拖着小女孩的手,说,「这是我女儿,今年七岁,叫蓉儿。她现在跟着我过日子了。」

宣怀风打量那小女孩一眼,大概是刚刚哭过,眼睛水汪汪的,腮帮上挂着两滴泪珠,肩膀瘦瘦,脸上一片营养不足的青黄色,衣裳也简单得很,看起来楚楚可怜。

梳着一条半长不短的麻花辫,头戴着一朵布扎的白花。

他瞧见白花,心里微微一沉,「嫂夫人……」

谢才复眼圈猛地一红,说,「好不容易问几位同乡借了点钱,原打算让她到城里来看病的,我本想着,一家团圆,好歹她心里也舒服点。没想到,才到了一天,她身子就撑不住了。撒手倒是很痛快,只可怜剩下这个苦命的小东西。」

谢蓉儿听父亲提起死去的母亲,叫了一声「妈妈」,也呜呜咽咽揉着眼睛哭起来。

谢才复便一边哽咽,一边轻柔地抚着她的小脑袋,哄着道,「别哭了,孩子,你这样哭,她在天上不心疼吗?」

宣怀风是父母双亡的人,见了此情此景,内脏被人割了几刀似的。

一时说不出劝解的话,在旁边陪着伤心。

也流了几滴泪。

护兵们被他斥退,都呆在后面,现在见他难过得厉害,唯恐他哭出事情来,护兵头走过来,叹了一口气道,「宣副官,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有什么事,上车再说,行吗?汽车也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停在路上。」

宣怀风看看周围,果然已经聚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便道,「谢先生,你还是住在同仁会馆吗?不如随我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谢才复道了谢,领着谢蓉儿一边上轿车,一边说,「现在不住同仁会馆了,我现在要带着她,费用自然又添了不少,只得想法子节省,另赁了一个便宜点的小屋子。」

宣怀风问明了地方,吩咐司机开车,手伸进口袋里,把两百块钱掏出来,腆然道,「我现在身上只带了这些,过几天等我得空,再给你送点过去。」

谢才复看他出手就是两百,倒吸了一口气,忙道,「你也总要使钱的,都给我,这怎么成?」

宣怀风再三要他收下,「就当给小蓉儿买点吃的吧。」

谢才复确实正为着金钱烦恼,推辞了一番,才羞愧道,「你一番好意,我恭敬不如从命。但是,一百就已经够使很久了,万万不敢全要。等我经济有好转了,一定立即还你。」

从宣怀风手里拿了一张一百块。

剩下的一百,死活也不肯要。

他把一百块珍而重之地放进袋里,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宣怀风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现在是贵人了,在哪里高就?」

宣怀风道,「只是生计所迫,谋了个副官的职位罢了。」

谢才复见他不太爱谈这个,便识趣地不再问。

慢慢的,汽车越走越颠簸,显然他家房子在很僻静的穷地方,路也不好,两个大人在车里,能谈的尽都是些伤心事,都不欲再伤感,因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小蓉儿身上。

小蓉儿第一次坐汽车,开始时难免畏畏缩缩。

稍坐了一会,便活泼好奇起来,坐在窗边只盯着外面倒退的街道行人猛看,问她父亲,「怎么外面的人都在往后走?」

童言稚嫩,倒引得两人一笑。

把谢才复父女送到地方,宣怀风在破烂陈旧的小房子里看了一圈,和谢才复再聊两句,就起身告辞了。

上了车,司机又问要去哪。

宣怀风说,「找个有湖水的地方,我想一个人静静。」

司机便把汽车开进龙湖公园里,停在龙湖边上。

宣怀风下了车,在龙湖边的草地上找了一块凉石坐下,叫护兵们在稍远点的树下等着,自己边看湖水涟漪,边想心事。

想起谢才复对蓉儿爱抚抚摸的模样,竟有些嫉妒,觉得天下间最苦的事,莫过于父母离逝。

只有父母,才最能全心全意爱护照顾儿女。

如今,他是一个也不剩了。

就算有个姐姐,也难免有姐夫,很快更会有孩子。

如今,奇骏既靠不住,世上又有谁真的在意自己?

脑子里忽地一闪,掠过白雪岚英俊中带着邪气的脸,不觉暗暗咬牙,这样霸道无礼、阴晴难测的人,难道反而比奇骏那样温柔体贴的人更可靠吗?

宣怀风一边痛父母之亡,一边伤初恋之逝,趁着身前无人,狠狠落了一阵眼泪。

伤心了好半日,猛地想起白雪岚的病来,看看天色,也该回去了。

他便把脸上泪珠儿都拭了,慢慢站起来,踱回汽车旁,和司机说,「回公馆。」

汽车开回白公馆。

宣怀风下车进了大门,究竟挂心白雪岚的病,直直就朝白雪岚房里走。

到了外面,正要举手去推门,忽然听见房里面传出一把悦耳清脆的声音,唱道,「这憔悴非关爱月眠迟倦,可为惜花,朝起庭院……」

盈盈呜呜,煞是娇羞。

唱罢了,那女子在里面问,「白总长,我这折《寻梦》唱得可好?」

她一说话,宣怀风就觉得有点熟。

想了想才记起来,这是上次见过的名角,玉柳花的声音。

白雪岚的笑声也传过来,「很好,很好。」

玉柳花撒娇不依道,「你又骗人了吧?忽然打个电话过来,说病了心情不好,发闷,要听人家唱戏,害人家急急忙忙赶过来。可人家来了呢,你一边听,一边眼皮子耷拉,要睡觉似的。枉费人家辛辛苦苦推了许多约,特意来陪你解闷。」

「是吗?那可对不住,耽误你了。」

玉柳花不敢真惹他生气,连忙笑道,「瞧您,说的哪里话啊?您不是说喜欢牡丹亭的戏吗?还一折《寻梦》,还是我新近练的呢,唱起来,倒比《秘议》辛苦几倍。不过,您不领情,我也没法子。不若这样,您既喜欢《秘议》,我这会儿给你唱一回,好不好?」

白雪岚道,「好,那你唱给我听听吧。」

玉柳花道,「等一下,我自然就给您唱,现在呀,您先听我说几句悄悄话。」

此时,正好有两个听差从走廊那边经过。

宣怀风觉得如果再站在门前,说不定别人以为自己正做什么偷窥偷听的事,有嘴也说不清,索性把门敲了两下,咿呀一声,推开门进去,向白雪岚报告,「总长,我回来了。」

眼睛往房里一扫。

玉柳花穿着一身玫瑰色绣花缎袍,十分光耀夺目,正坐在床边,樱唇凑着白雪岚的耳边。

曲线玲珑浮凸的身子,几乎有一半要挨上白雪岚手臂去了。

玉柳花穿着一身玫瑰色绣花缎袍,十分光耀夺目,正坐在床边,樱唇凑着白雪岚的耳边。

曲线玲珑浮凸的身子,几乎有一半要挨上白雪岚手臂去了。

宣怀风先是像被什么刺了一下,随即反而觉得窘迫起来,猛地站住了脚,把头轻轻一别,只对他们露着半边侧脸。

玉柳花被人撞个正着,一点惊慌也没有,打量着远远靠门站着的宣怀风,婀娜站起来,未语先笑,「唷,这不是那位比白云飞还俊的宣少爷吗?」

宣怀风这样的人才,就算只见过一次,也是很难忘的。

宣怀风听着浑身不舒服,俊脸冷下来,「玉老板,怎么开口就拿人取笑?不太好吧。」

玉柳花见他衣着气度,和第一次见面时大有不同,很有一种隐隐约约不好惹的气势,一时琢磨不到他的本事,暗暗惊异,不由懊悔自己太糊涂了,开口前没有斟酌。

不敢再乱说什么,只做出可怜的模样,水汪汪的眼睛朝白雪岚身上飘,娇滴滴道,「人家在你家挨骂了,你也不支援一下吗?」

白雪岚笑道,「实在是你该挨这一句骂。怀风现在是我的副官,政府的公务员,你怎么乱拿他和别人比?」

玉柳花原不知道这个,一听,赶紧也笑道,「是我的错,该给宣副官赔礼才对。只是总长你也不好。」

白雪岚奇道,「我怎么不好了?」

玉柳花撒着娇说,「这么大的事,你就一点也不告诉我呢?倒让人家出这么大的丑,挨了你副官的骂。你怎么赔我?」

一边说这,一边又坐下来了,在床边伸着两手轻轻晃白雪岚的身子。

宣怀风看这两人旁若无人,极是不堪,目光看也不看他们,盯着墙壁道,「总长没吩咐的话,属下不打扰了。」

「怀风,你等一下。」白雪岚忙叫住他,对身边的玉柳花道,「不是说你妈妈不许你呆太晚吗?我不坏你家的规矩,快回去吧。」

玉柳花回头,瞅了一眼宣怀风,又转过头来,扭扭捏捏的,蚊子般地小声道,「把人家撂下几个月,好不容易见一面,您又要赶人家走吗?我有几句话,想对您说,满心的不好意思。要是不说呢,回家恐怕又要受我妈妈的气,因为我答应了她,见到白总长就会提的。」

白雪岚早前为了让玉柳花演牡丹亭的《秘议》,好引宣怀风到身边,很对她说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话,所以他倒算欠了玉柳花一点人情。

看了玉柳花的样子,白雪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爽快地道,「你那些话,不用说我也猜到。不就是要上新戏,缺几件行头吗?先给你拿五百块回去,够向你妈妈交代了吗?」

玉柳花原打算要个三百,没想到白雪岚一开口就给了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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