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说"我爱你",比让你杀人都难吗？！- 第8部分

夏文一回来，房间里的气氛就怪怪的，马辛立抱着他的包包去地窖陪机器伤感，很想回床上睡觉的厉枫被夏文锁在凳子上，夏文完全拿他当靠背，身体不带一丝力道的把自己交给他，厉枫无奈的叹了口气，为夏文而强壮的臂膀环住他虚软的身体，周围的气氛好暧昧，他的呼吸好灼热，可厉枫早已习惯了这种难熬的夜。
“我困了，睡觉吧……”
夏文无力的右手抚上身后人的脸颊，嘴角浮出一抹忧伤的微笑，薄而诱人的唇轻轻的颤动，轻轻的说：“看了太多恶心的东西，不想睡……”
现在的夏文，闭上眼睛就是那绝望、空洞的眼神，还有那刺穿身体、热血飞溅在他身上的沸腾，他不敢睡。
厉枫无奈的收紧手臂，再次叹息：“既然讨厌，为什么要做呢？”这是厉枫问了三年的问题，却一直没有得到满意回应，每次夏文都找些奇怪的比喻，从来不往点子上说。
其实夏文也不知道，他喜欢别人绝望而憎恨的眼神，他喜欢血身上流淌的感觉，他喜欢将一个生命毁灭时的疯狂，可是事后——当只有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享受孤独，回忆起那些让他痴狂的画面和感觉，都无比的恶心、无比的恐惧。
“呵呵……”夏文轻轻的笑，侧身躺在厉枫温暖的怀里：“像做爱一样，寻求肉体至极的快感，而快感过后的早晨，要迎来同样来自身体的痛楚。”
又是个比喻，厉枫无奈的叹息，好好的抱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陪他聊着奇奇怪怪的话题，回答着他一个个希奇古怪的问题。

清晨，阳光照暖冷清的房间，夏文终于从厉枫怀里跳起来：“太阳公公出来了，我去睡觉咯！”
“吃点东西再睡吧。”厉枫说。
夏文伸个大大的懒腰：“不要，好累，我要睡觉……”说着便躺到一边窗户下，洒满阳光的小床上。夏文虽然讨厌阳光，但在杀人之后，躺在阳光下睡觉最安心。

当夏文再张开眼睛，看到坐在桌边的厉枫，他下巴抵在桌面上，斜眼看向刚醒的夏文，无精打采的说：“吃饭了……”显然一直没睡。
夏文也饿了，跳下床去洗脸，却极为惊讶的看到马辛立在做饭，这才几天？他居然能做人吃的东西了？！
他合不拢嘴的坐到桌边，看着马辛立端着两碗热汤面放在他们面前，然后又去厨房拿自己那碗。
厉枫用筷子挑起面条吹凉，放进嘴里。不一会马辛立也坐到桌边开始吃饭，夏文跟自己那碗面对视着，不明显的喉结滚动两下，直到厉枫吃完，他还在傻傻的看着快冒出碗来的面条，厉枫疑惑的问：“你不饿啊？”
听厉枫说话，夏文行动呆滞的拿起放在碗边的筷子，无力的挑着面条，但还是没往嘴里放。

一只小蜘蛛爬过地面，夏文无动于衷。一群蜘蛛爬过地面，夏文无动于衷。马辛立与黎陌莫拥抱在一起，夏文无动于衷。黎陌莫的女儿扑到厉枫怀里，夏文仍然无动于衷。

“好久不见啦！”马辛立拍了一下黎陌莫的肩膀。
黎陌莫也回拍过去：“我们几时见过？”
两个老男人在那里谈天说地，小莫莫看见夏文就靠了过去，却被厉枫揽在怀里，问：“你叫什么？”
“黎莫！”比起夏文那种柔柔型的，小妹妹似乎更喜欢厉枫这种勇猛型的。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夏文却依然看着眼前的一碗面，从看到马辛立做饭他就开始心理斗争：“马辛立会做饭？这些菜是他切的？可他的手还健在，怎么可能是他切的？——这些面真的熟了吗？不对，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这是面条吗？——这到底是什么水煮的？他不会一时迷糊把洗菜水倒进面锅了吧？呃……这么白，是不是又加了无数次盐？这面看起来像模象样，但这真是人吃的东西吗？吃了得胃癌怎么办？天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可是我好饿啊，不对！怎么可以因一时饥饿而放弃将来的生命？可是……现在饿死了怎么办？哎——早知道就不神经兴奋得不吃不睡了。”

黎陌莫为什么在这里？因为他不爽夏文留的字条，自己居然输在一个小鬼手上，他不甘心！不过也不气氛，只是二十多年没燃起的兴致又起来了而已，加上女儿天天吵着说他把他大哥哥气走了，没把他烦死，所以借女儿的理由跑来找夏文。
不过一眼见到的却是马辛立，当然被偶像夺去了注意力。
从未见过的“老哥俩”一见到面就大失所望，马辛立早听说毒王的大名，但他就却意避开不查。黎陌莫呢？他是真找不着他，但今天终——于见着活的了，却莫名的失望。
马辛立一直以为……毒王要么长得杀气腾腾酷得要死，要么就是夏文有鬼点子时的样子，阴死你！今天见到了——看他掉人堆里找不出的脸，看那不高不矮的身材，因操纵毒物而缺乏运动积攒的赘肉，一般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上出的问题他都有，马辛立叹息，这么个成天玩虫子，又相貌不佳的男人，难怪老婆要丢下女儿跟他离婚。
黎陌莫当然更失望，想想啊，偶像啊！偶像在心里的形象当然是异常多样、异常高大、异常完美，今天见到了——看他让人落泪的可怜身材，刮阵小风准能吹走，因无肉而向骷髅形状发展的面部，能让陌莫想象出他穿一堆破烂，一身脏脏的，一下巴胡子在街头讨饭的样子。怪不得老婆要跟别人跑，他瘦成这样下面没问题吗？ＢＬＺＹＺＺ
两个心怀鬼胎的男人在那儿胡思乱想，夏文居然还在看面条，终于，厉枫解救了他的内心挣扎。
“吃吧，今天我全程监督。”他就为这个一直没睡。
夏文看了他一眼：“你教他做饭？”
“是啊。”
“——你这几天一直吃他做的东西？”
“是啊。虽然不好吃，而且只会做面，偶尔还会变成面片汤，不过还是吃得下去的，比方便面有营养啦。”
“厉枫！你太伟大了！我崇拜死你！”厉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夏文以崇拜的目光凝视他：“你能教会那种白痴做人吃的食物，你太伟大了！！”
“没有啦……虽然总忘记加没加没加过作料，又永远记不得一次加多少，但还是可以学得会的。”
——

过了好久，夏文才发现那个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的男人，一个曾经嗜血成性的男人和两个现在依然嗜血成性的男人在一起聊天，厉枫抱着跟他一样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的小女孩，问问这问问那。
这次莫名其妙的会聚，大家达成了一个更莫名其妙的决议，黎陌莫决定住在马辛立家拜师学艺，主要他是看上这荒芜人烟的地方了，不像在市里，好多邻居会杀他可爱的宝贝们，虽然每天送孩子上学是有点麻烦，但还是来得及的。
既然是徒弟住师父家，自然所有家务都由徒弟来做，这点让马辛立十分感兴趣，而且家里有个小孩感觉有生气，就这样，一个非BL但很容易被想象成幸福BL家庭的同居团队诞生了！虽然始作俑者——夏文总在背后嚼舌头，非说人家有一腿，但老哥俩才不理他，勾肩搭背的训他：“你这种见男人就发情的小鬼是不会懂得‘男人的友谊’的！”
夏文补充一句：“老——男人的友谊。”

几天后，热闹的生活结束，因为马辛立与黎陌莫要跟夏文道别，夏文要牵着厉枫走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有他杀父仇人生活的城市，没有人送行，杀手嘛，不玩虚的，不在乎多看那几眼。
夏文就在一个清晨，拎着睡眼朦胧的厉枫离开了马辛立的小屋，黎陌莫直到他走都不知道他是夏文，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因为除了马辛立和厉枫，最好全世界人都知道夏文死了。

把睡醒的厉枫拽下飞机，他们来到新的城市。
买房子、买日常用品、整理房间等等，这些琐碎的事情几乎让夏文发疯，成天抓着厉枫领子暴走，可怜的厉枫也只能忍耐。ＢＬＺＹＺＺ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闷在家里，三年不动的夏文居然要开始“工作”，因为剩下的钱不够养自己和厉枫一辈子，虽然厉枫一再强调不用他养，但还是被他坚定的拒绝掉了，他夏文是谁？是“卖命”的主儿啊，等老掉牙的时候让那小白眼狼养他？他还没白痴到那地步——说白了就是夏文不相信厉枫。
说是工作，可还是蹲在家里，因为他的新职业是“作家”，作家作家，坐在家里写恐怖小说的作家，他那些该死的梦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厉枫的学业是被夏文耽误了，他也不打算再去念书，因为无聊，老师教的还没夏文教的一半深奥呢，所以就开始像那些没本钱、没大脑的十八岁少年一样，游走在大街寻找一份有钱赚的工作。

第五章

时间一点点逝去，四年后的现在，换夏文在厨房把白菜当某人的头切了。

夏文与马辛立分手后，再次开始与厉枫过着平凡、反复的生活，但与前面那浑浑噩噩的三年不同，现在的厉枫有工作，刚开始是很难找工作，气馁的厉枫几乎每天被夏文冷嘲热讽、精神打击，厉枫也真信他的，总垂头丧气、贬低自己。
可天知道这小子走的什么XX运，被一家广告公司发现，居然让他去当模特？虽然就外表而言，他绝对有资本。
开始厉枫是坚决拒绝的，但后来夏文也反对他就毅然决然的下定了决心，恨得牙根痒痒的夏文自然是狠狠的揍了那不听话的小孩一顿。
厉枫的模特生命在工作一个月后宣告终结，因为在厉枫的努力下，老板终于发现了他是块好料，是块不只外表惹眼，内在的才华更让人注目的好材料，所以他就退去做后台工作了。努力的厉枫稳步向上爬，现在——已经是广告界的无价之宝了，当然——幕后那个审美观异常，鬼点子无数的夏文起了很大的作用。

夏文这几年过得极其不爽，以前好歹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人找上门，可经过那次风波所有人都知道夏文死了，他是该高兴，可是这样好无聊哎——
厉枫的工作越来越忙，虽然住在一起但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无聊的夏文，每天对着电视发呆，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以前他怎么没觉得生活这么无聊？看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想起那艳红的血——渴望——无聊的时候就是会想起这些讨厌的事情。
跟厉枫的努力不同，他的作家生活过得散漫、懒惰，对夏文而言他只是随手打了几篇字，便有人出高价买，但来得越容易的东西越让人没有成就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文一天比一天伤感，现在，生气勃勃的春天啊！他却在厨房里伤春悲秋，切开案板上的西红柿，嘴里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两排雪白的牙齿都快磨碎了，而让他这么愤恨的人是谁呢？
镜头转向客厅，远比四年前更加帅气、成熟的男人在跟一个长发美女聊天，那女人是厉枫这次工作的伙伴，一位造型师。
两人在客厅里有说有笑，夏文在厨房里牙齿磨碎，心里闷闷的想：“为什么他让我做饭我就得出来给他们做饭？奸夫淫妇！可恶可恶可恶！”可怜被剁成丁的西红柿——“我有老到让他嫌弃的地步吗？——不过我的确老了，都三十四了。现在跟我说话都无精打采的……带女人回家居然一点歉意都没有，说加班就半夜才回来，说一夜不回来就一夜不回来，我那三年多养他真是养错了！妈的混蛋！白眼狼！长大了就想换窝。”
想着想着就觉得莫名的伤感，他知道厉枫早晚会离开他，他不是不喜欢厉枫，可是——总有一天厉枫会离开他，总有一天厉枫会讨厌他的懦弱，总有一天厉枫会厌倦他的无理取闹，总有一天厉枫会厌烦和他在一起的生活。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那么当另一个能打动厉枫的人出现，夏文会夺回那个已经属于他的身体，夺走他曾经宣誓属于自己的心。所以——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厉枫不知道他爱他，厉枫还没有给他任何承诺，厉枫还不属于他，如果有一天，厉枫舍他而去，他只要自己躲起来，每夜抱着他的照片，用恐惧打倒睡意——不用伤害那个不算背叛他的爱人，也不用伤害自己那颗脆弱的心。
什么时候从利用变成了依赖？什么时候从依赖变成了代替？代替利占据他的心——
从厉枫温暖的拥抱融化他开始——依赖。从厉枫第一次紧紧的抱着他说“我爱你”开始——喜欢。
夏文知道，让厉枫抱着无法得到回应的感情一直爱下去、让厉枫每夜抱着自己忍耐、让厉枫看着自己的泪水心痛、让厉枫安慰着自己无法自己承担罪责，又无数次的想重复犯罪的心灵——很残忍，很自私。
虽然知道他会受不了，虽然知道他终究会放弃，可是当失去那个怀抱，失去那份不善表达的爱，还是觉得失落，伤心——
“呵，我该庆幸，起码我现在还在这儿生气，而不是在他坟前哭泣……”小声嘟哝一句，夏文端着饭菜走出门。

摆好一桌子的饭菜，夏文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望着沙发上聊得火热的两人，怒从心中起、恶从胆间生，愤极平静……
“开饭了！”吼完一声，没魂儿似的飘回电脑前写他的鬼故事。
厉枫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吃饭吧，家常菜，别嫌弃哦。”
“能跟你一起吃，在哪儿都一样。”
厉枫的手抚过她完美的脸蛋，调皮的一笑：“琪琪越来越会说话了。”

坐在桌边，厉枫帮苏奇琪夹菜，苏奇琪隔着玻璃看了看电脑前的夏文：“你哥是不是不高兴我来你家啊？”
这四年，夏文以“哥哥”的身份与厉枫同居，因为旁边住了个认识他们的邻居，那个曾经是厉枫同事，跟夏文握过手的女人，她居然搬家、换工作，来了这里，而且还碰巧是他们的邻居，夏文只能很无奈的继续用厉利的名字，不过这样也不错，不会暴露身份。
厉枫看了眼夏文，淡淡的说：“写恐怖小说的，神经不大正常，他整天都这样啦。”
说起来厉枫也很疑惑的，夏文最近都很少理他，整天阴阳怪气、半死不活的。他一点都没察觉到夏文在生气，因为就他的经验，夏文是绝对不会隐藏愤怒的，这个连生命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向来为所欲为，让他生气？管你是谁，揍一顿、虐一下再说。而且厉枫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让夏文不高兴的事，这一年多来他都埋头工作，不会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惹夏文生气，也不会再强求和他“肢体接触”，夏文应该不是在生他气吧？那最近的异常反应是另一种性格诞生还是更年期提前呢？他也不清楚。

吃完饭，厉枫送苏奇琪回家，夏文一个人在家里抓狂，看什么都不顺眼，干脆去浴缸里泡着，这一泡就是一个半小时。
夏文在浴缸里磨牙——那个该死的厉枫居然还没回来！
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这么远都听得到？怪物！），夏文泡得更白的身体从浴缸里浮出来，呃……他现在的状态只能说“浮”。
夏文拿条大毛巾裹住下身就走了出来，看到厉枫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双无神的眼睛半闭着瞄一眼钟，都十点多了，厉枫出去了近两个小时——那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还没睡啊？”随他走进客厅的厉枫问。
夏文白他一眼，还是没说话，厉枫只能委屈的说：“那我去睡了……”
夏文瞪他一眼，依然无语。
这样的僵局维持了好多天了，厉枫回家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夏文再耍脾气，他们就基本说不上话了。

第二天——僵局被打破。
厉枫提前做完工作，下班回到家，却不见夏文，说实话……他差点急死。可是当他奔出门去的时候，却正好看到夏文从另一个屋子里出来，而且笑得特别温柔……
“呵呵，女人就是比男人适合做饭，以后我得多来跟你学习学习~”
“作家的手可不是用来做饭的。”
“就是嘛~嘿，那我回去啦，改天你也来我家坐坐吧。”
本来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