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样,睡不着觉让我摸着就肯睡了。”白影平静地躺着,缓缓地说:“孩子说的也对,人就是能穷折腾自己,谁都想高人一头。可这也是没法改变的。我一向都认为养儿防老是最自私,最不道德,最愚蠢的行为。可到了自己头上,虽不说是养儿防老,可还是想生孩子来打拼一番,好实现自己什么心愿似的。”
“有一天街上来了个卖羊肉串的,生意可好了,一天能赚不少钱,这人一脸络腮胡子,看来气质还不错。我跟他套近乎,知道他是新疆人,还有个女人跟着,看着有几分姿色,问他有几个孩子,他用很坚定的口气说:“我不要孩子!这个世道挺难的。我要女人,可不想为他们操心,有钱随时找个陪陪就好了。”“那这女人?”我疑惑地问,他似又幸福又无奈地说:“他硬缠着我也没办法,跟就跟着吧。我就爱一个人哪里风景好就往哪里去,在哪里摆摊,赚到钱就在那里玩上一年半载的,然后再换个地方。十六岁离家,三十年过去了。现在国内都玩遍了,心想要是有机会到国外转转。”
“当时我想这真是个怪人,脑子跟常人不一样。现在觉得这样真好。有一天,我能带着你,无忧无虑地周游天下,真的很美呢。可惜我不会烤羊肉串。想着要这么个家有什么好,人象困在里面似的,人不就几十年光阴么,还不知有多少为房子过的。现在这样子,大人、小孩都不开心,何苦来着。我要是能周游天下,一定要把你带着,只怕你到时说,我要创家立业,才不跟你二流子过呢,作你的美梦去吧。”入尘知道丈夫心情不好,随他说吧,一面温柔地摩挲白影的头,一面轻声说:“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今生今世都跟定了你。”一会白影安然入睡了。
白影看似安稳地睡着了,可儿子的学习状况,如休能让他安心地熟睡呢。梦里他还在不停地想方设法唤起儿子的学习热情。醒来想着梦里的情形,忽而有所感悟:从小到大做过许多梦,有的梦至今想来还很真切,特别是小时的梦,真象有人时时关爱着自己,提醒着自己。今天梦里劝儿子的情景,想来比自己白天做的好。白天不愿说,不知怎么说的话儿,梦里都无拘无束地做出来了。他耽心睡忘了,起身把它写了下来。
孩子:你应该读书!
这是人的性质决定的。人是什么?这么多年,我也算是有些见识,有些思考的了。我说人就是介于神和一般动物之间。这就是说人可能是明智的,也可能是糊涂的。所以人必须得到良好的教化。才能避免不论不类,而在我们生长的这块土地上,传统和有影响力的人物,都在把你变成一个愚昧无知的人。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出现在我孩子身上。
现在的人总在算计如何把一世光阴换成一拖儿女,一片房产。能够坐在用光阴和汗水换来的钱财,把宝贵的自然资源做成有毒的材料装饰成的房子里(这种装饰既无什么实用价值,又无什么艺术欣赏效果,只满足了跟风的虚荣心),巴望子女成名成家,房产升值,就算是美好人生了,就可以摆出一副智者的风范,对别人说三道四,指手划脚,好象自己就是正义的代表。这确实是儒文化欣赏的锦衣玉食,现代人倡导的小康生活。
现在我感到儒文化不过是一些投机分子,为了迎合无知人的口味,唆使痴呆、变态人拣来的一堆垃圾。在这些东西的毒害下,人自然愈来愈比阿Q还阿Q了。你现在还有一份天良,对它们感到迷惑、徬徨、无奈,这我能理解。可你现在这点良知,而对这汹涌的潮流,要么沉论下去,任它摆布,要么随波逐流,甚至去推波助澜,这我都不愿看到。
你要想保持发扬这一份良知,必须学习。通过学习认知这个文化的迂腐,进而想出根治它的方法。人有时间要作点奉献的,特别是对生你养你的大地。不要以为自己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而对它们能做什么,有什么用。
我已能预感到儒文化在现代文明面前,愈发显得腐朽没落,虽然它现在还很张扬,我想它和许多濒死的东西一样,只是回光返照罢了。所以你现在不仅不要被它迷惑,还要有铲除、埋藏它的义务,不再让它有滋生的余地。要想信自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未来的人类生活是崭新的充满理性的。
白影写到这里心里觉得很满意,想着明天还要干活,还想回床睡一会。白影还没到床边,入尘起来了,“你先别忙睡,我弄点吃的给你,”“没这么娇嫩呢。”“看你头发都变白了,不好好保养怎么行呢。”白影知道,每当自己夜里起来写东西,入尘也就醒了,她怕打扰自己,等自己做好了,便赶着做东西给自己吃。
十八、镇长发威 螳臂遭殃
正当白影一家心烦意乱的时候,镇长一人在办公室也是一筹莫展,心神不定的,不容易坐上了镇长这把交椅,亲朋好友一堆眼珠望着自己呢。自己也想有一番作为,才能对得起大家,对得起自己呢。韶光易逝,流年不再,干不出业绩,好说到了人大政协,养老送终。能干出点业绩,前程还是无量的,自己还年轻吗。
可现在干什么好呢?指望镇上这田地,这点作坊店面,一年收入不够一年吃的,肯定指望不上。开商店办工厂吧,自己这儿没有什么特色。城里人现成的、店都倒的倒,垮的垮,在这上面也是想不出法子的,好想的都让前任想尽了,唉!自己还是缺乏高人指点哪。忽而想到一个人,为什么不找小马来探讨探讨。自己这镇长还亏他帮忙,现在还既欠他钱又欠他情的。
小马是搞房地产工程的。仗着他父亲是法院院长,这几年着实赚了一大把钱,手里几千万没问题。他素来和镇长交好,见镇长有事找他连忙赶来了。
自己人也不必客套,镇长把想法难处讲了。小马抽着烟,摇着椅子想了一会说:“要想富,先修路,这话是真有道理的。你想这路修好了,路两边可以盖房子,开商店,搞住宅,什么都可以的。”镇长听了眼前一亮。
可又为难地说:“修路可不是小事情,也不是一钱两钱能办的。”“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现在上面支持你搞经济,说不定某位领导也像你一样为这事犯难呢。只要你运作得好,领导满意,这钱还不好办么,银行那些存款正愁没处用呢。现在尤其是干这一行的,修路搞基础建设,怎么都有东西在,有用没用谁能说得清,总归不会出什么大漏子的。便是到时无钱还银行,朝账上一挂就算了,谁也没法追究。再说你干得好了,还在台上,大家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谁找你的麻烦。所以现在大家都热衷搞这个。便是老百姓自己也是认为把钱花在置产业上,最牢靠了。你看现在那些人,有钱没钱不都盘算着如何买房产么。”
“什么事不能都往好处想,”犹豫再三,镇长还觉心里不踏实,面有难色的说:“现实上面对土地管的很紧,没有什么确切的正当理由,万一被谁捅了出去,出了事就完了。”“这就叫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小马不紧不慢的说,“现在不让做的事多着呢。可那一样不是喊喊做做样子,应付场景,笼笼人心罢了。真刀真枪搞经济这么些年谁见了?天天喊惩治腐败,可天下有几个做官的光靠拿工资过活?年年搞打击假冒伪劣,现在假冒伪劣不都走向国际市场了?就连治理风沙,防治污染的安邦定国大事,也不过是摆个造型,做几下花拳绣腿罢了。谁不知道眼下风沙刮进了北京城,首都的污染日趋于零。你说这是为什么吧?”“你说为什么呢?”镇长想听小马怎么说。
小马喝了口水,点了支烟,翘起二郎腿,望着眼前烟圈说:“还不都是为了钱。不为钱谁个整天装腔作势,道貌岸然当什么官;不为创家立业,谁个有病啊,冒着风沙,种田放牧,把那点残存的水、草消耗殆尽;不为发家致富,谁会昧着良心干假冒伪劣的勾当;不为经济发展,谁能容忍汽车在大街上排放烟雾。为了经济为了钱,天塌下来要死大家一起死,谁也不能忍受利益在眼前溜走。这就是传统!这就是人心!
常言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上面心知肚明下面在干什么,什么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其实上面也知道钱是好的,况且任期有限,不把经济搞上去,脸上也无光,天下也不太平。至于风险,人生在世哪能没有风险,吃饭还噎死人呢。我说该死的藏仙缸里也活不了。便是撞枪口上了,只能认自己倒霉,运气不好。大家也能理解,算是为经济发展做了贡献。再说人最终也还是死,你说人生在世有机会不拼搏一下,显赫显赫,空熬光阴等死。错过这机会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就说眼下我们这点事,抓紧干了起来,即使有人拼命往上捅,上面不得不下来看看。可这么大国家,这么多衙门,等绕到我们这里生米早做成熟饭了。再说这时我们手中有了钱,他们来了,什么样的规格我们也招待得起,什么样的大礼我们也拿得出来,还怕摆不平么?况且我们又不是干杀人放火的大案,不过为发展经济占用点土地。关节做到了,他们就会为我们权衡权衡,变通变通,用个什么芦苇荡,山坡荒地报上去交差了事。
常言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上面心知肚明下面在干什么,什么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其实上面也知道钱是好的,况且任期有限,不把经济搞上去,脸上也无光,天下也不太平。至于风险,人生在世哪能没有风险,吃饭还噎死人呢。我说该死的藏仙缸里也活不了。便是撞枪口上了,只能认自己倒霉,运气不好。大家也能理解,算是为经济发展做了贡献。再说人最终也还是死,你说人生在世有机会不拼搏一下,显赫显赫,空熬光阴等死。错过这机会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就说眼下我们这点事,抓紧干了起来,即使有人拼命往上捅,上面不得不下来看看。可这么大国家,这么多衙门,等绕到我们这里生米早做成熟饭了。再说这时我们手中有了钱,他们来了,什么样的规格我们也招待得起,什么样的大礼我们也拿得出来,还怕摆不平么?况且我们又不是干杀人放火的大案,不过为发展经济占用点土地。关节做到了,他们就会为我们权衡权衡,变通变通,用个什么芦苇荡,山坡荒地报上去交差了事。
镇长听了小马说,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想不到你现在真上水平来啦!”小马也笑了“这叫什么水平,在这社会上混,这就是常识。”“说干听就干,我有你有全都有。”“那就这么定了?”“给你 这一说,我还有退路么?”“好!今天我请客。”“有什么好地方?”“苑林酒店刚来的几个小姐不错。”
为此镇长多次跑市里,跟市长谈自己的宏伟抱负。他要修一条高等级的大路,一百年不落后。路一头连着市主要公路,一头靠着镇中心,并在这里修一个大广场,四周开商店,中间供市民休闲娱乐。市长听了直夸他有理想有抱负。镇长又说到了自己的难处,这镇里的财政收入本来就入不敷出,哪里来钱修路呢。市长听了很同情他,支持他,还说干事业哪能等什么都有了才干呢。这就要有闯劲有拼劲才行。所以市里认为只要有好项目,就要全力支持,自己到这里正想大干一番呢。不过最后市长还说了一句,现在资金确实紧张,到处都找他要钱上项目,连在国外读书的儿子也打电话来凑热闹。
从市长那里回来,镇长心里有了底,立刻找小马来商谈。“咱们兄弟说话巷口扛木头,直来直去,不要客套。”“那是,那是。”“工程要多少钱想你早搞好了吧?”“搞好了,这个简单,都是国家下发的标准,没有漏洞可找,到哪里也说得过去。”小马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照上面说:“修路4500万,拆迁500万,共5000万。”“好了!这拆迁你就不用管了,修路4500万,按目前测算利润有多少?”小马笑着说:“你也是搞工程出身,多算也就500万吧,”“好!就500万,你能给我多少?”“咱们兄弟还说什么的,二一添作五,一家250好了。”“二百五,”镇长笑了,“好说不好听的。”沉吟了一会,“不过我这里就紧张了。”镇长不紧不慢地说:“你算算就知道了,就市长那边少说得150万,镇里七大八小的,没个几十万也不行,还有银行土管什么的,加起来100万未必够呢。”小马想了想,镇长说的没错,“怎么也不能让你亏着,我再让你100万好了。这样咱们兄弟不就不分彼此了吗。其实我这里各方面也得打点的。”镇长想他说的没错,不过没把能偷工减料一块算上,自己也不好掺和这一块。“就这么定,市里钱一到我们就开工。不过那天市长末了跟我说他儿子跟他要钱。你说我们是不是先把这钱垫上。”小马沉思了一会说:“市长上任不久,看来很有魄力的,据说后台挺硬。他既透露这话,肯定有想法,咱们能下这个注。”“这些人少钱也看不上眼,恐怕少说也得三五十万的。我这小衙门,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况且这钱也不好从帐上出的。”小马干脆地说:“就五十万,我先垫上。”
修路建广场的消息传到村民中,有的苦着脸说:一家人就指望这土地生活,把我们地占去靠什么活啊,有的忿忿不平地说:拆房子,就贴点材料费,我们哪有能力去盖啊。一时村民们议论纷纷。大家各说各的,各人想各人的。都垂头丧气自认这是没法子的事。嘴上愤愤不平地说几句,就像等待宰杀的猪羊,只好挣扎着表示一份痛苦不甘心罢了。
这些平时为了一分钱争红了脸,一寸地打得头破血流的人们。面对即将失去的土地家园,都束手无策。大难临头,他们知道对抗不了政府,只有顺从,然后再求着他们把自己地里的青苗赔点钱;把推倒房子的碎砖瓦搬点走。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明知给人卖了还得帮人点钱希望得点好处,头被砍了还要抓两把米显示自己聪明能干,官府知道驯化好的民众比绵羊还温顺,想干什么,就为所欲为大着胆子干好了。
白影和来喜家的地和房子都在内,他们真急的惶惶不可终日。这事怎好呢?抗争吧,明显斗不过官府,真是鸡蛋往石头上撞了;放弃吧,这是自己的生养之地,生死攸关。被人像泥面那样捏着又于心不甘。来喜说:“我们不能就这样听他们摆布,得和他们争。”“白影说:“是得跟他们争。我们没有出路了,不然他们还不把我们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好多地方的农民自发的组织起来,为保卫自己的土地家园,集体和官府抗争。政府多少也得让步,不能随心所欲了。只要人多心齐他们也没办法的。”“怎样才能把大家组织起来呢?”“这关系到各人的切身利益,谁都想争。组织好了,大家见有希望了,还会尽力抗争的。”
来喜和白影便四下联系组织人。大家也都有这个心思,一说即合。一时群情激奋,来喜站到高处大声宣讲:“乡亲们!土地历来是我们劳动人民安身立命之本,传家的基业。现在有人打着国家的旗号,说土地是国家的。我也说是国家的,可我们正是国家的主人,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主人。我们有保护使用的权利。谁也不能打着国家的旗号肆意从我们手里夺去。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去保护它。就像我们用本能去保护我们自己的生命一样。”张三也爬上去说:“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们伟大、光荣、正确的党,历来保障人民大众的利益,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愿和大家一起为保卫我们的土地家园奋斗。”大家情绪高涨,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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