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情殇- 第13部分

孙勇刚去了所长办公室，不一会儿，便和他的同学一起从办公室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他的同学一脸严肃地对其中一位警察说道：

“小王，我看白小辉的伤势也有点严重，救人要紧，等他先去医院检查检查一下再说，让这几个伤轻点的留在这儿作笔录就行了。”

见所长都亲自来发了话，那两个警察二话也没有说，便客客气气地叫白小辉走了。

赶到了医院，医生先将白小辉脸上的伤口包扎好后，又对他进行了全身脏器的检查，还好，并没有伤及内脏，白雅洁终于放心了，如果哥哥真有点什么不测的话，全家人不知该有多伤心呢。

从医院出来后，都十一点过了，孙勇刚让白雅洁上午就不要去车间了，直接回家去，他便一个人又回车间去了。

当他们回到家时，他们的爸爸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回来。当白小辉跨进家门的那一瞬间，他是又高兴又心疼，急忙走到儿子的面前，端详着儿子的脸：

“小辉呀，你看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爸看到你这样子好难受哟，除了脸以外还伤着了哪点没有？”

“爸，一点轻伤而已，过一两天就好了。”白小辉故意轻描淡写，但却咬着牙关。
雾都情殇　第二部分（16）
　　　　“雅洁，你们刚才去医院检查的结果如何？”

“爸，哥哥今天的运气好，只有点皮外伤。”

“小辉呀，小辉，你爸前段时间还在给你妹妹说，就是怕你在外面给我们一家人惹事生非的，果不其然，这下子真的出事了，小辉，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出去打架，千万不要出去打架，你伤着别人哪点，别人伤着你哪点都不好，钱吃亏不说，人吃亏就更划不着了，你呀，你呀，就是不听我们两个大人的话，老是让我们老的一天为你担惊受怕的，你就忍得下心来让你妈也为你操心？”

白小辉自知理亏，话都不敢多说，只是耷拉着脑袋。

小侄女用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摸着爸爸受伤的脸，也是一脸的愁容，她嫩声嫩气地问道：

“爸爸，一定很疼吧？听爷爷的话，不要出去打架了，外面那些叔叔好凶，您打不赢他们的。”

白小辉拿着女儿的小手亲了又亲，眼睛湿润了，他望着小家伙难过地说道：

“好好好，宝贝，爸爸这次一定听你和爷爷的话，真的听你们的话，再也不出去打架了，好好地陪你。”

“爸爸，爸爸，一定要说话算数，那我们就拉拉钩，不反悔。”说罢，又用她的小手指和爸爸拉了拉钩。

这时，白雅洁的妈妈也从卧室里慢慢地走了出来，看到儿子受伤的模样，吃了一惊，她的声音都变了调：

“哎呀，小辉，你又在外面闯祸了，你看你都不成人样了。”她为儿子心疼得不得了。

白小辉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

“妈，我们工房的地滑得很，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儿的。”

她用纤瘦的双手捧着儿子的脸看了又看，又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对，我看就不像是摔的，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特别是你那两个眼睛都是青的，你肯定又和别人打架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辉，你是成心要气死你妈呀。”

白小辉本来不想让病中的妈妈为自己担心，但他更不忍心骗她，只好点了点头。

她轻轻地摸着儿子红肿的手，难过地说道：

“小辉呀，妈为了生你遭了不少罪，折腾了十几个小时，疼得妈好几次都晕死了过去，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儿奔生，娘奔死，要是你在外面有一点闪失，妈也没法活下去了。妈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就更是放心不下你们兄妹俩，你们一定要自己保护好自己，凡事都要忍，不要去和哪个人赌气争输赢，我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希望你们兄妹能幸福，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行了。”她凹陷的眼睛湿润了。

“妈，哥这次差点惹了大祸，他也非常自责，下次肯定再也不会出去打架了，您就不要担心他了嘛。”

“杨阿姨，以后我会经常劝小辉的，我想我的话他会听进去的，您就好好将息自己的身体吧。”

白小辉也哽咽着说道：

“妈，您就不要再说了，都怪我太不懂事了，太不争气了，没让您和爸享我的福，却成天为我担惊受怕。我今后再也不会出去惹祸了，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妈，这次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再也不会出去惹祸了，真的。”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是我生的儿子，我当然相信你了。”她不住地向儿子点着头。

母子俩的一席话让全家人的眼睛都湿润了，站在他们身边的小兰背过了身去，也在一旁悄悄地抹着眼泪，白小辉伤成了这样子，她也非常心疼，在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她已深深地爱上了这个行侠仗义、敢作敢为的小伙子了。

由于行动不怎么方便，以后的几天，白小辉只好在家调养伤，除了晚上必须回单身宿舍睡觉外，其余时间一直都在爸爸妈妈家，一家人天天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在这几天里，小兰对白小辉更是体贴入微，悉心照料，白雅洁的爸爸妈妈看在眼里，喜和忧都藏在心里。
雾都情殇　第二部分（17）
　　　　一天晚上，吃过了晚饭不久，小兰又像往常一样陪着白小辉回单身宿舍去。等他们俩刚一走出了家门，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妈妈便将电视的音量调低了许多，并叫白雅洁坐到她的身边去，有事要和她商量一下。

白雅洁这会儿正侧卧在床上，惬意并专心地阅读着著名作家黄济人先生所著的一部反映三峡移民之壮举和精神的长篇报告文学《命运的迁徙》，那字句行间里蕴藏着一个忧国忧民的优秀作家对劳动人民的热爱和背负着对历史的思索及责任感，特别是作家横溢的文学才华和对事业执着的精神让她从心底里无比钦佩和感动，正琢磨着黄济人先生是用怎样坚韧不拔的毅力支撑着奔波于十多个省市，历经千辛万苦且用尽了心血而创作完毕此书的。不料思路被妈妈这一打扰，而且以为妈妈又是要过问她和崔云帆之间的事，她便忙推说自己有些困，想早点睡了。可她妈妈坚持叫她过去，没有办法，白雅洁只好依了妈妈，将书放在了床上，便走过去和妈妈坐在了一起。

“雅洁，今天我是想给你说说你哥的事儿，这几天一想到你哥的事情，我和你爸老是睡不着觉。”

“妈，哥现在天天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又没有出去惹一点祸了，您就不必操那么多心了，您该好好地调养您自己的身体才是。”

她心焦地说道：

“雅洁呀，这事儿可是你哥哥的终身大事儿，这次我不操心还真的不行呀。”

“妈，哥早就是成年人了，又当了爹，特别是近年来又经历了那么多，他自己的事自己心里会有数的，您想管也管不了了。”

“妈不是想管你哥，是关心他，你看小兰来我们家已三个多月了，和小辉天天都处在一起，日久生情，最近这段时间我发现他们俩好像都有点那个意思，不知你看出来了没有？”

“妈，我早就看出来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好上了，我看哥这次是真的找到他喜欢的人了。”

“不会吧，你认为他们已经在耍了？”

“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耍了不止一两天了，而且感情还挺好的。”

“我还没想到他们都到这个地步了，那真的是就有点麻烦了。”她的脸上更是愁了起来。

“妈，您以前一天到晚都在心焦哥哥能否找得到他喜欢的人，现在天赐良缘，您该替哥高兴才是。”

“雅洁，你哥有了自己喜欢的女朋友，我这个当妈的当然打心眼儿里高兴了，只是我觉得小兰她还有些不尽人意……”

白雅洁忙护着小兰：

“妈，人哪儿有十全十美的，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识别一个人主要是看对方的品行怎样，这是骨子里的东西，至关重要的，我觉得小兰人品挺不错的，诚实，善良，关心体贴人，就凭这几点就让我喜欢，当然，我想哥哥也更是如此，看中的就是这些。”

“我倒并不是说小兰自身有什么不好，我也觉得小兰这丫头有很多优点，对我们两个老的又孝顺，对你哥哥也温柔，特别是很疼爱小诗诗，我和你爸都很喜欢她。可是一想到小兰是从山旮旯出来的，要是哪一天她真的成了我们家的儿媳妇的话，我们又觉得没得面子，脸上无光。所以，这几天我和你爸的心里总有点疙瘩，老是解不开。”

白雅洁简直没有想到妈妈的思想里竟然有这样的落后观念，她不相信地看了一会儿妈妈，才慢慢地开导她：

“妈，您不要瞧不起农村人，农村人又不比城里人低一等，依我看呀，有好多农村人比城市人还有出息。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厂子里那些从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吧，他们中的好多人现在都成了厂里的中层以上领导干部，我们这些职工子弟有多少人能比得上他们，只能是望尘莫及了。”

“雅洁，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也知道，可小兰和他们这些文化人是不一样的，哪能和他们比，她纯粹就是个农村姑娘，没有固定职业，又没有别的专长，只能干些服侍人的活路儿，也许将来还得靠我们去养活她，本来我们家的经济条件就不好，要是他们俩真的好了，拖累就更大了，你说这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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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小兰好手好脚，身强力壮的，不可能让我们去养活她，她也跟了我们这么久了，您多少总有点了解她，她可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能吃苦耐劳，这种人到哪儿去都能干活儿。而且我从平时和她的摆谈中发现她还很有志向，她希望有了一定的积蓄后，将来自己能开个杂货店，从小生意做起，说不定小兰哪一天还真的能让我们大家刮目相看。现在那些做生意发了大财的阔老板，哪一个又不是一步一个脚印地从小老板做起的，崔云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看他的家业现在这样大了，也是从几千元起家的，一点一点的原始积累，他才会有今天的一切。”

“雅洁，今天你给妈说了这么多，字字句句都在理，这下子我心里也亮堂多了，年轻人的事，是应该让他们自由发展，我是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去干涉你哥哥的个人问题了。你原来的嫂嫂小玉就是我们相中的，结果两个人的性格始终合不来，成天吵吵闹闹的，只好分手了，害得你哥哥至今还埋怨我们不给他自由，我们也老是觉得内疚，亏欠他。”

“妈，您现在能这样想就对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次就让哥哥自己作个主，好好地选一个他所爱的人，他才会去爱他所选的人。要是今后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和矛盾，哥也不会再埋怨您和爸了，生活的道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再苦的苦果他都会自己一个人吞下去的，您也觉得再不会亏欠他什么了。”

白雅洁的一席话让妈妈渐渐地明白，儿女的命运和幸福就让他们自己去把握吧，不管前进路上的风雨有多大，有多少的千沟万壑，只要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也就无怨无悔了。

眼看着还有十来天就要过春节了，空气中仿佛已洋溢着春天温和的气息，然而，入冬以来，一股北方最强冷的空气带着它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这几天，重庆城的气温又陡然下降了许多，空气、万物仿佛都已凝固在它的粗暴和淫威下，数九寒冬这才真正地姗姗来临了。

今天是周六，白雅洁比平时醒来得稍微晚些，在朦朦胧胧中，她觉得厚厚的鸭绒被子里已不再暖和，没有了一星点热气，又听见了小侄女在门外兴奋的叫嚷声：小兰阿姨，快点出来呀！我们一起来堆雪人，快一点来呀！来了，来了，小宝贝，小兰也兴奋地应答着，急急忙忙地从屋里跑了出去。

哦？下雪了？自己已近二十年没有见过下雪了，白雅洁好激动，立即翻身下了床，几乎是跑向了窗前，哇！真的是好大的雪啊！久违了，晶莹的雪花漫天飞舞，飘飘洒洒地落在枯树的枝头上，路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好一片玉树琼花的冰雪美景。

左邻右舍的大人和小孩也纷纷在屋前的院坝上赏雪、玩雪，一群小孩儿则在互相投掷着一团一团的雪球，追过来跑过去地打着雪仗。小兰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堆着雪娃娃，小侄女则高兴得不停地在雪地上滚来滚去，“咯咯咯”的笑声在空气中飘来荡去，她的头发上、衣服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圆圆的小脸蛋已被冻得红彤彤的了。

看见姑妈妈笑吟吟地站在家门口，小诗诗马上从雪地上爬了起来，高兴地跑去拉住了白雅洁的手，叫姑妈妈和她们一起来堆雪人。白雅洁完全被这种欢乐的气氛感染了，也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来一个劲地往自己脸上、手上涂抹，她要让这难得的瑞雪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永远留在自己的心上。不一会儿，她白皙的脸上便被白雪冰得紫红紫红的了。

正当她们玩兴正浓之时，“嘟嘟嘟”的汽车喇叭声由远而近，奥迪A6“吱”地一声停在了她们的身旁。小侄女首先看见了崔云帆，高兴地叫了起来：

“姑妈妈，姑妈妈，您看看哟，云帆叔叔来了。”

白雅洁扭过头一看，崔云帆正从车上出来，脸上也被冻红了。此刻，崔云帆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自从那晚和白雅洁有了亲密接触之后，白雅洁一直都是对他不理不睬的，甚至拒绝和他再见面，他真害怕如果白雅洁这次又不理睬他的话，他已无计可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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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白雅洁竟然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

“云帆，你来得正好，我刚才就在想，要是你也在这儿就好了，可以带我们一家人去歌乐山看那儿的雪景，现在是最美的。”

崔云帆真是有点受宠若惊，白雅洁不仅亲切地叫自己云帆，而且态度更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非常激动地附和道：

“雅洁，我就是来带你们一家人去歌乐山看雪的，听说那山顶上这会儿正下着鹅毛大雪呢，相机和摄像机我都带来了，全放在车上的。”

白雅洁温柔地夸道：

“云帆，你很细心，想得好周到，谢谢，谢谢。”

小家伙在旁边拍着小手叫起来：

“哦，太好了！太好了！要去歌乐山看雪了！要去看好大的雪了！”

“小宝贝，快点进屋去看婆婆爷爷睡醒了没有？去告诉他们云帆叔叔要带咱们去歌乐山看雪了。”

“好嘛，姑妈妈，我马上去叫醒婆婆爷爷，云帆叔叔，您一定要等我们出来才能走哟。”她又对崔云帆扮了个俏皮的鬼脸。

“当然，当然，小宝贝，叔叔肯定要等你们的。”

小家伙高高兴兴地跑进了屋，一蹦一跳的。过了好一会儿，白雅洁的爸爸妈妈才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老两口看着这满目的白雪，脸上也全是兴奋的笑容。

“老婆子，我说外面在下雪了，你还不相信，说我大白天的尽说些瞎话。”

白雅洁的妈妈看着雪花，连连乐呵呵地说道：

“这场雪下得太好了，瑞雪兆丰年，好兆头，老头子，我看我们家今年有大喜事儿了。”她喜爱地看着女儿和心目中的准女婿。

“老婆子，你说的肯定是我们女儿和云帆的大喜事儿，你看老天都在成全他们，祝福他们相亲相爱一生，感情像这白雪一样纯洁。”

听了这番祝福之语，又看见白雅洁羞答答地红着脸，崔云帆的心情也特别的愉快，默想着：今年我一定会娶二老的女儿的，让我最爱的女人成为我的妻子，成为我们幸福大家庭中的一员。

奥迪A6载着白雅洁一家人向着歌乐山的方向一路驶去了。透过飘满雪花的车窗，远远地望去，歌乐山上一望无际的松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