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时,那本《降龙秘笈》也被她卷起塞进了衣袋里。
箫炎没好气地白了这丫头一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见已将近凌晨两点,正要说话,耳中却传来一阵响亮的呼噜声,登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媛媛和宋希诚也听到了这声音,也神色惊疑地跟着站起。
仔细一听,那声音好像是从箫炎的卧室里传出来的。
箫炎皱着眉头道:“希诚,这是怎么回事?”
宋希诚奇怪的道:“老爷子,别墅附近都有兄弟们巡查把守,如果有人进来的话,我们应该早就知道的啊。”
箫炎怒道:“我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敢来我家里撒野。”说罢,便朝卧室闪去。
箫炎虽然心中生气,行动却是极为谨慎,将全身功力凝聚双掌,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向里望去,就见一个大腹便便的胖老头正四肢伸展地躺在自己床上,每打一个呼噜,那嘴唇必嘟起老高。
箫炎似看见那老头口水四溅,把自己的床铺弄得满是唾沫星子的恶心情形,更是火冒三丈,就要冲进去把这不知道死活的老东西狠狠地揍一顿,媛媛却忽然从他身边闪过,蹦跳着向那老头而去,口中还高兴地呼道:“三伯……”
媛媛竟认识这老头?箫炎和随后跟进来的宋希诚诧异地对视一眼,缓缓地散去功力,来到床前,问道:“媛媛,他是谁,你怎么叫起他三伯来了?”
媛媛笑道:“爷爷,他是琴大哥的三伯父,我当然也要跟着这样叫喽。”
箫炎恍然道:“他就是你前几天跟爷爷说过的那个琴灵璧吧,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就到这睡起觉来了?”知道这老头就是琴灵璧后,箫炎的气顿时消了不少。
媛媛道:“应该才来不久吧,今天白天的时候三伯还在裳裳家睡觉呢。”
箫炎叹道:“他这一睡恐怕又要两三天才能醒过来吧?”
媛媛点了点头,宋希诚笑道:“那老爷子恐怕要换个房间了。”
“只好这样了。”箫炎一脸沮丧地走了出去。
琴灵璧依旧呼噜打得震天响,声音远传别墅外。
这几天箫炎三人估计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第08章 寺外戏敌
第08章 寺外戏敌
作者:潇湘水月
小弥勒寺,银月如钩。
虚一道长心事重重地在禅房中踱来踱去。
这几日,那叫王逸遥的人都没有出现过,可虚一道长却察觉体内那被压制下的“含沙射影”渐有浮动的趋势,若再得不到那另半部分的解毒方法,恐怕离毒性发作之气已经不远了。
一想到传说中“含沙射影”毒发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惨情状,虚一道长便禁不住冷汗直流,望着那窗外冷月,痛苦地叹息一声,暗道:“我修行数十年,却没想到一世道基仍会毁在这贪念上。唉,‘道神丹’秘方不过到手几天便转易他人之手,更落得如此下场,这也是我咎由自取啊。”
虚一道长脑中浮现出最后与王逸遥见面时他所说的话,“璇玑珠”不停地在脑中闪来闪去,令他心中矛盾万分,若真听从王逸遥的话,盗出“璇玑珠”来换取“含沙射影”的解方,那岂不是一错再错?更何况那王逸遥乃一阴险小人,一旦“道神丹”秘方与“璇玑珠”都落入他手,再加上他那身出神入化的毒功,恐怕比林天欲为祸更烈,如此我便成千古罪人了,异日还有何颜面去见列位祖师啊?
一时间,虚一道长羞愧之极,想将事情向灵觉禅师全盘道出,可他的脚刚迈到门槛便又犹豫起来,如自己真将此事道出,能否得到灵觉禅师原谅尚在其次,但活命的希望却已变得极其渺茫了。
死亡的阴影如泰山一样朝他压了过来,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惨酷的死状让他毛骨悚然,伫立许久才返身而回,脸色灰白地坐在床上,睁着那双茫然的眼睛,神思恍惚地望着对面墙壁。
“喥;……”
一叶薄薄的飞刀带着张纸条突然飞速穿过窗子,钉在了床头的架子上。
虚一道长猛然惊醒了过来,瞄了那飞刀一眼后,快速跃至窗边,向外扫了两眼,却见树影横斜,人影杳然。他知道这飞刀多半是王逸遥射进来的,当下有些心神不宁地关上窗户,将那飞刀拔下,取出纸条一看:
道长,幸好你方才临时却步,否则王某已用“玉螺香”激发你体内毒药,让你提前尝尝“含沙射影”的美妙滋味了,哈哈哈哈……
虚一道长看得心惊胆战,他知道“玉螺香”一种带有奇特香味的植物,古时常有人将其晒干制成香料,却没想到这“玉螺香”的香气竟还能用以提升“含沙射影”的发作速度。
虚一道长暗自庆幸不已,明白王逸遥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却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自己的动静,只要自己稍有对他不利的举动,便会立即遭到他的毒手,若刚才自己真打算把事情告诉灵觉禅师,恐怕还没见到他的面就已毒发了。虚一道长虽不清楚王逸遥是如何知晓自己心中所想,却已对这神出鬼没的人物生出了深深的恐惧。
运劲将纸条揉成粉末,虚一道长脸上渐渐露出了几缕冷厉之色,忽然把灯关了。
半晌过后,漆黑的禅房内闪出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面蒙黑巾的人来。他如老马识途般穿过廊道,向大雄宝殿后摸索而去。
灵觉禅师手持佛珠,趺坐在蒲团之上,双眼微阖,口中念念有词。灵觉禅师修行有素,禅功精深,每天都要很晚才休息。
那黑衣人蹑手蹑脚来到灵觉禅师门外,从窗缝向里瞅去,行动间不露半点声音。
他伏在窗下看了近一刻钟,灵觉禅师才缓缓站起,脱去袈裟,走向木床。
灵觉禅师轻轻地铺开被褥,便见一个精致的小盒赫然躺在木床内侧。
黑衣人见到那个盒子,眼中浮过些微喜意,却屏住气息,倏地向后悄悄退去。
灵觉禅师似有所察,突然回头朝那黑衣人藏身的地方看了过去,双眸神光电闪,大袖不经意地向外一拂,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带丝毫火气。
黑衣人触到灵觉禅师那有若实质的眼神,心中一惊之际,骤觉劲气逼面而来,原来一颗拇指大小的佛珠已闪电般射到了他的面前。他猛地仰身后翻,那佛珠帖着他的鼻尖飞过,虽已躲过危险,但那强烈的劲气却擦得他鼻子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暗道一声好险,黑衣人双脚点地,身子霍地向对面的屋脊冲去。
他轻盈地落下后,眼角瞥见灵觉禅师已飘出房外,似要向自己追来,当下不再停顿,风驰电掣般向小弥勒寺外飞跃而去。
他寺外东藏西躲地绕了一大圈,最后在一处小丛林里停住了脚步。
见身后并无人影,这黑衣人才放下心来,吁了一口气。
“嘻嘻、嘻嘻……”
一串幼稚的笑音飘入黑衣人的耳内。
乍然闻听此声,他那鹰隼般的锐利目光扫向身畔任何可藏身之处,可却一无所获。他惊诧莫名,因为他已听出那发笑之人并非是灵觉禅师等小弥勒寺中人,而是一个小孩子。
“你是什么人?快点出来,否则可别怪贫……我出手无情了。”他本意似想说“贫道”二字,但说出口时,似心内有所警觉,立即改成了个“我”我。
声音落下,林中却未见有人回应,只余风声作响。
黑衣人又扬声问了句,身周依然静寞如昔,心下不禁有些恼怒,缓缓将功力凝聚于双耳,周围数丈内的动静无不了然于胸,果然发觉左侧不远处那棵大树树巅处传来几丝若有若无的呼吸,这声音夹杂在风声中,几不可闻。
他不动声色,假装向前方缓慢迈去,然而没走几步,他的身子蓦地瞬间移到那棵树下,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在树干上。他的掌势看去虽似绵软无力,但那大树却剧烈地颤抖起来,只听“蓬”的一声闷响,劲气在里面炸开,树干四分五裂向四周飞散。
微弱的惊呼声传出,一道瘦弱的身影在树干爆炸前的刹那从茂盛的枝叶里窜出,敏捷地跳到另一棵树上。
“小兔崽子,这回看你还往哪跑?”
黑衣人狞笑着追向那小孩,可那小孩的身子却极其灵巧,如猿猱般在林里上下跳跃。那黑衣人虽然身法奇妙,但在这林中施展,威力却是减弱了好几成,有好几次,他就快要将小孩抓住,却被骤然横出来的一根树枝给挡住了,许久都奈何不了那小孩。
更令黑衣人恼怒的是,那小孩时而回过头来,冲着他轻轻地笑上几声。
这孩子的声音清爽悦耳,不过在黑衣人听来,却好似变成了强烈的嘲讽。这段时间,他接连吃瘪,胸中早憋满了怒气。被别人算计,他只能自认倒霉,但被这小孩戏耍,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那口气。
不过,黑衣人尽管生气,也知道这样追下去,是怎么也抓不到那小孩的。正在寻思的当儿,脚下的树枝“喀嚓”一声陡然从中而断,黑衣人“啊”的一声,身子从近二十米的高空直直地摔了下去。
只听得惨叫声起,那黑衣人掉落在树底,一动不动。
事发突然,那小孩禁不住愣了愣,也从树上溜了下来。
月光下,可隐约看出这是个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十一、二岁小男孩。
“喂,臭老道,快起来抓我啊。”小孩知道这黑衣人狡猾之极,并不太相信他真的就这样摔死了,笑嘻嘻地走近几步,道:“臭老道,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要走喽。”
等了几秒,那黑衣人依旧如死人般躺在那,小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小声嘀咕起来:“这臭道士也太不济事了,这么经不起摔,一下就一命呜呼了,真没趣,我还是回家睡觉去哟,不然让几位姐姐发现我偷偷溜出来玩可就糟啦……”
小孩说完后,没再去看那黑衣人,竟真的蹦蹦跳跳地向林外走去,一会便隐入暗影当中。
那黑衣人静静地卧倒在地,微弱的月光洒落身上,静谧的林子透出死一般的沉寂。
“不对呀,那树下有块大石头,这臭老道刚好摔在那石头上,看来是真死了,不然他嘴里怎么会流出那么多血呢?”十几分钟后,小孩的脑袋蓦地从黑衣人背后一棵大树的阴影下探了出来,远远望向前方,挠着脖子小声喃喃自语。
摇头晃脑地想了一会,他终于还是朝那黑衣人走了过去,但两只小手却轻轻地捏着,里面似攥着什么东西。
他的脚步放得很慢,好一会才来到黑衣人身前两三米处站定,微微弯下腰、伸长脖子往那黑衣人觑去。
黑衣人的双眼却于此时骤然睁开,那只压在身下的手疾速抽出,然而还不等他的手完全拿出,背后数处要穴却突地一麻,全身僵直,动弹不了分毫。
小孩嘻嘻一笑:“臭老道,中计了吧。”心中再无任何顾忌,大胆地把那黑衣人的身体翻转过来,双手玩弄着几粒黑色棋子,小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地打量着他。
黑衣人又急又愤,双眼怒视着这小孩。他方才故意使劲踏断树枝,又故意摔在石头上,还咬破嘴唇弄出点血来装死。他知道这小孩口中虽说要离去,但实际上却一直在周围逡巡,所以他也耐心地躺在地上,等待这小孩上钩。
一段时间过后,小孩果真禁不住走到他的身前,给了他一个最佳的偷袭时机。然而,小孩竟出乎意料地抢先他一步出手,让他偷鸡不着反蚀把米,他自问计划已十分周密,实在想不出自己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他那只抽出一半的手里握着的是一柄拂尘,运劲之下,那千百根细如牛毛的帚丝便会全部激射而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如果真让他出手得逞的话,那小孩避无可避,只有被扎成刺猬的份了。他这番布置只是针对一个小孩而设,的确是阴毒之极。其实,他本不想害死这小孩,只想将其抓住狠狠地教训一顿,可后来听小孩口中说出“臭老道”三字,这才激起了他的杀心,却未料到最后依然是功亏一篑。
小孩将棋子放回兜内,使劲摔了黑衣人几个嘴巴,笑道:“臭老道,想来算计我,可没那么容易。”他冲着黑衣人那双气得快要喷火的双眼吹了口气,挤眉弄眼的道:“我还真没想到你是在装死,而且还装得那么像,不过幸好我运气不错,突然想先把你的穴道制住再过来看个究竟,哈,还真是歪打正着,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给抓了。”
原来这小孩出手并不是看穿了黑衣人的阴谋,而是临时起意!这黑衣人听后气得七窍生烟,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这老天也太捉弄人了,竟让他莫名其妙地栽在了这小孩手中。他此时虽说不出话来,但那充满血丝的眸子中流露出的狠毒目光,却似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小孩被黑衣人看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硬着胆子道:“臭老道,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想发狠也没用了,我把你送给小弥勒寺的那个老和尚去,看他能饶得了你不?”说罢,小孩颇有些吃力地将黑衣人提了起来。
小孩身子不高,带着这黑衣人摇摇晃晃地没走多远,便让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四肢着地摔了个狗啃泥,而那黑衣人则被抛到了几米之外。
小孩站起来揉了揉膝盖,嘟囔着来到黑衣人身前,正要重新将他提起,面前霍地闪现出一道冷冽的寒光。小孩惊而不慌,翻身腾空而起,同时十数枚黑色棋子从他腰间电射而出,分从两侧盘旋袭去。
那突然出现在黑衣人身边的是一个手握长剑的白影。看着呼啸而来的棋子,那人长剑在身前舞出一片银幕,但听“叮、叮”之声连续响起,那些棋子竟全部倒射而回。
“还不错嘛,竟能挡住我的‘连环珠’,再看我这这招‘天女散花’。”小孩微有些惊异的道了一声,可出手却一点也不迟缓,只见他双手连挥,十几枚白棋如蝴蝶般从他掌心翩翩飞出,准确无比地迎上那被挡射回来的黑棋,没有一枚落下。
黑棋被白棋一撞,顿时转变方向,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瞬间便已回到那白影上空。而白棋的势子却丝毫不减,但轨迹却交叉变换,连缀成一个晃眼的图案,远远望去,便似一朵缓缓绽开的花骨朵。
那人见状大讶,似没料到这小孩对暗器的操控功夫已到如此纯熟的境地。
“铿……”
长剑出鞘的尖利声音刺破夜空,刃上幻化出一片凄冷的耀眼亮光。
他手腕微动,剑尖颤出万点银光,劲气四射,“嗤嗤”的声音此起彼伏。
然而那黑白二色棋子却好似有灵性一般,随着那人剑上劲道的强弱而忽远忽近。一招过后,棋子不但没有被扫落,反向他靠近了一些,而且运转的速度也愈来愈快、愈来愈急。他心中又惊又怒,旋即便明白过来这些棋子是靠自己的劲气而保持飞旋之势的,自己所发出的气劲越强,则那棋子便越会纠缠不放。
想明其中道理后,他施展出了更为精妙的一招,只不过剑上却丝毫不带真气。
果然,那些棋子一碰上剑身,运转的趋势便缓慢了下来。他这一招剑式施展完毕,那些棋子所挟带的劲道已全部冰消瓦解,向地面掉去。他见对面那男孩脸上全是焦急之色,不禁暗暗得意,对那些下落的棋子也没放在心上,自是注意不到有一黑一白两枚棋子轻轻地撞在了一起,而其中那枚黑棋却忽地弹跳而上,如箭矢般射向他的右手。
那人正要还剑归鞘,腕上却传来一阵彻骨的疼痛,险些握不住手上的那支长剑。
“笨蛋,我这招名叫‘天女散花’,花都还没散开,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你破解呢?”小孩冲着那白影吐了吐舌头,贼兮兮地笑了起来。照这孩子中之意,“天女散花”中“散花”二字似并非指棋子散开,而是指打得人身上开花。
那人忍痛向自己腕上看了一眼,虽夜色朦胧,却隐约可见一块醒目的红斑,再看对面小孩嬉皮笑脸,眼中霎时掠过几丝凶光,暗忖:“这小孩年纪轻轻,暗器便已如此精湛,若留着他,日后必为大患。”
如此想着,真气涌入剑身,剑尖轻颤,嗡嗡而响。
他正要振剑冲向小孩,却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