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她多心了吧,叶之阑一定是喝醉了,否则怎么会这样和她说话。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喜欢自作多情空有幻想了?
“叶之阑,我清楚苏天成,你未必不清楚,今天来这里不是明智之选,谨言慎行些吧。”眷夏无奈劝道。
“你是关心我,还是迫不及待想和我离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离婚,难道不是如你所愿?没有人喜欢寄人篱下的生活,明明是鹰隼,何苦为难自己做一只夜莺。”
叶之阑眸光灼灼,听语气依旧平淡无波:“这话,不是应该我送给你吗?难道你喜欢做牢笼里的金丝雀?”
眷夏轻笑,不言。
“韬光养晦,隐忍不发,不都是在等那最后一刻的致命一击吗?”
“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那么多。”
“苏眷夏,你想和我离婚吗?如果我顺利回到叶氏,你知道我一定不会再和你继续生活,我爱的人,是沐夏。我会和她在一起。。。。。。”
“祝贺你。”眷夏快速截断了之阑的话。
叶之阑,我永远不明白你所谓的答案,那天的吻,我当做你是恼怒的报复,今日的吻,我当做是你醉酒的胡闹,只是这些,独独不可能,是因为你爱我。
想要离婚,是,她想要离婚。她怎么能再忍受和他一起生活,离他这么近却又永远离他最远,咫尺天涯。
可能够选择的,只有他。
叶之阑,你真的没有必要说那么多。你爱苏沐夏,我一直一直很清楚,在决定和你结婚前,我就很清楚。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取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她是你的爱人,可我是她的敌人。
“谢谢你的祝福。很快。”叶之阑疏离地回道。
是啊,很快。
眷夏冷了心思,踩下油门。
夜色苍凉,无爱的夜里无论有多么绚烂的烟花和灯光渲染,最后留在心上的,都只是细若游丝的绞痛,不明显,却冷得彻骨。
☆、chapter 29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昨天晚上撸的,太晚了没有发出来,今天的我会补的,看文愉快。
这几日眷夏和之阑空前和平地共处一室。两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没有再和谁说过一句。
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两个人都很忙的样子,白天各忙各的都不在,晚上回来闷头钻进自己房间,原本都不是热络的人,何况没有了交流的余地。
已经十点了,平常这个时候无论怎么样苏眷夏都已经回来了。之阑烦躁地抬手看了看表,又望了望墙上的钟,不肯出房间,却侧耳凝神不漏掉一丝声响。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拿起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之阑拧眉意图挂掉。
心里一丝不安却涌上心头,默不作声地滑到接听键。
“喂,请问是叶之阑先生吗?”
“我是,怎么了?”
“您是苏眷夏小姐的家属?”
“她怎么了?”拿着手机的手有些不稳,恐慌无声地漫上心头。
“我这儿是市中心医院,苏小姐她。。。。。。在富阳路和疾步路交叉路口发生了事故,情况很不好,您快过来一趟吧。”
“我马上过来。”
原本十五分钟的车程,硬是被之阑强行缩到十分钟开到。推开急诊室玻璃门的时候,整个手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之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那个自负的高高在上的叶三公子,在叶氏陷入危机,被迫和苏眷夏结婚的时候都不曾有过恐慌的他,为什么无论怎样说服自己心头还是充满了会失去她的恐惧。
是失去苏眷夏。可是他都不曾拥有过。
“是叶先生吗?请跟我来。”
“她,怎么样了。”极力自制使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可是苏小姐似乎求生意识并不强烈,对于这点我们无计可施。而且,苏小姐此前大大小小受过许多伤,有一大部分都是致命的,身体的免疫机制和各种系统都受到了不可逆转的破坏,我们不敢保证这次。。。。。。”
“你的意思是她会死?”之阑的面色阴沉下来。
“不是不是。如果她自己很强烈想要活下来,我们还是能够。。。。。。毕竟这么多伤她也挺过来了,所以我们第一时间通知您了。”
“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啊,您是苏小姐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所以我们不敢怠慢立刻通知您了。”医生也有些诚惶诚恐,“到了,苏小姐现在还在昏迷中,您劝劝她,也许她能听得进去。”
之阑却停驻在病房门口。
他不敢进去面对毫无生气的苏眷夏。他从来不知道他是她的紧急联系人,不知道在他进入她的生命之前她受过多少致命的不致命的伤,甚至不知道,这么坚韧的苏眷夏,到底是有多绝望才会那么没有求生意识。
如果她醒不过来。
绝对不会,不可能的。
推门而入,病房里死寂般的安静,映着病房里那张苍白无色的脸,眼眶深陷,像是许久不曾安眠,黑眼圈也还未消退,白纸一般的脸色,血气尽失,嘴唇干裂得似乎要褪去一层皮,她在呼吸,微弱得几乎要完全消失。
之阑忍住上前摇醒她的冲动。
被角掖得很紧,手臂平放在两侧,她原本就白,现在更是白得褪去了所有颜色。那种白色,僵硬得如同太平间的尸体。
“苏眷夏,你甘心吗?我不知道你受过多少伤,有怎样的过去。可是你苟延残喘,韬光养晦到今日。厚积还没等到薄发这一天,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放弃了,你甘心吗?你的敌人还好好的活生生地沐浴着阳光,你就要从此永远沉沦黑暗,你甘心吗?!你真的的就决意这样赴死了吗?你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爱你的人吗?”
之阑蹲下身,掩面,眉心紧蹙,又看向毫无生气的眷夏,视线一寸寸掠过脸,白色的被子,两侧的手臂。
心中一紧,暴露在空气中的左手手腕。
狰狞的粗大的残暴的疤痕,之阑握住眷夏纤细的手腕,那种凹凸不平的质感,还能感受到划下这疤痕的人下手时心中狂暴的怒气。
苏眷夏,你早就想过死吗?——不,不是。如果是她自己,刀柄向内,刀尖处的划痕会有一定程度地向外偏转,而且划不了这么多刀就失血无力了。而这划痕犹如老树的根盘踞虬乱,一道比一道深,一道比一道有力,交错纵横,几乎可以想象那种血液奔涌飞溅的场面。不是她自己。是恨,是有人借她泄愤。
是,替沐夏挨的吗?苏眷夏,你早就明白的。
怪不得她的手链和表带永远那么粗,怪不得她的右手不带任何饰品,左手却总是夸张的带了那么多乱七八糟也许她自己也不喜欢的东西。
她哪里是什么牢笼里的金丝雀,沐夏才是金丝雀,永远被安置在象牙塔里明的暗的保护得妥妥当当没有半分差池。而她,才是被当成箭靶子高悬在外以引开各种意外和杀身之祸。在肖俨救回她那次,他就知道她在苏天成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真相永远一件比一件触目惊心。他总觉得她贪慕金钱权势,甚至以自己的身体受到伤害为代价。可是他忘记了,如果连命都没了,再多的金钱,再高的地位,又有什么用!她哪里会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
是不得已的吧,真正让你用命去换的,是复仇吧?
“苏眷夏,我好像现在才看明白你,可是是不是太迟了?你还没有报仇,你牺牲生命也要完成的事,你还没有完成。如果就这样死了,你之前所受的伤,你一次次从死亡边缘回过来,不都白白浪费了吗?如果你要死,早就该死了,而不是现在。”
苏眷夏,你以为死就是终结吗?你以为放弃生命就是解脱吗?
“你想过肖俨吗?你是真的不懂他爱你吗?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的清清楚楚,你真的要让爱你的人为你伤心吗?!”
苏眷夏,不要死,会有人为你心疼的。
爱你的人,会为你心痛。
好多年以前,他在匕河也遇到过一个轻生的少女,为什么她们都不懂,死亡绝对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悲剧的开始。
如果苏眷夏死了。不,为什么想到这个,他的心就空空的泛起一种抓不住任何的窒息感。不会的。她不会死的。
之阑沉默地褪下自己手腕上的表,有些颤抖地将表戴到眷夏手腕上,宽大的男士表戴在她手腕上很松,但总算能遮住一点丑陋的疤痕,不那么刺眼。
“我女儿,她怎么样了?”门外传来惊恐的叫嚷。
下一秒,苏天成就出现在病房里。
“之阑!之阑,夏夏她怎么样了?!”
“她会醒的。”之阑笃定地开口。
他从未如此笃定一件事情。苏眷夏不会死。那么多次她都挺过来了,她绝对不能死在今天,绝对不能死在她还没有完成她的心愿之前,绝对不能。
“怎么会这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有什么罪什么灾难都冲我这把老骨头来啊,为什么这样对我的女儿啊。”
之阑淡淡阖了目,不愿意去看苏天成造作的表演,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爱女情深,可哪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个薄情的男人!
他要在这里陪着她,在她醒来之前,都陪着她。
☆、chapter 30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零点之前把今天的补上了!好累啊,晚安了大家。
好渴啊,走路好累啊,这到底是在哪里。嘴巴好干,好像浑身的水汽都被抽走了,皮肤皲裂,上下眼皮像要粘起来一样。走不动了,好想停下来睡一觉。
“苏眷夏!”
到底是谁在叫她,她有认识的人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到底是谁?不管了,她现在只想睡一觉,她好累啊,浑身都痛。
刚刚有个人开车撞了她?那车呢?人呢?还有,还有她的东西——文件!资料!明明在手里的,怎么没有了?!东西呢?!
膝盖一软,眷夏跪倒在地上,无声地抽噎起来。
为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无论她怎么样,做多少努力,高高在上的人依然高高在上,她无论怎样拼尽全力都救不了她爱的人!她总是失败!她永远也不可能打败苏天成!
放弃吧,苏眷夏你从来没有成功过,你爱的人不爱你,爱你的人背叛你,你以为对你好的无止境的利用你,伤害你。你的人生充斥了背叛,虚伪,出卖,利用。你这样失败,你还不觉得累吗?!
“苏眷夏,你甘心吗?我不知道你受过多少伤,有怎样的过去。可是你苟延残喘,韬光养晦到今日。厚积还没等到薄发这一天,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放弃了,你甘心吗?你的敌人还好好的活生生地沐浴着阳光,你就要从此永远沉沦黑暗,你甘心吗?!”
是谁?!
甘心吗?事到如今,她不甘心又能如何。她的失败的人生,除了她一直在垂死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她根本就没有不甘心的资格,她已经尽了她的全力,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来改变。
她不是铁打的人,不是钢铸的心,她连休息一下都不可以吗?
“你真的的就决意这样赴死了吗?你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爱你的人吗?”
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吵。
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爱她的人,哪里有这样的人?!她记得她是孑然一身,茕茕独立,哪里有爱人。
而且,她只是要睡一觉而已,她困得不行,什么叫她决意赴死,她怎么会死,她只是,很累,很想睡觉。她要休息。
吵死了。她讨厌这个声音。讨厌这个声音打扰她休息。
又渴又困,眷夏舔了下自己干裂的嘴唇,虽然知道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只会让嘴唇更干。怎么没有水,走得都快要脱力了。
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反正,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是该睡一觉了。
“你想过肖俨吗?你是真的不懂他爱你吗?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的清清楚楚,你真的要让爱你的人为你伤心吗?!”
嗯?那是谁?
名字有一点耳熟,她认识?这个声音为什么说肖俨爱她。那——叶之阑呢?她好想问那个声音,叶之阑会为她伤心吗?
【别轻生,爱你的人会为你落泪的。】
那个时候,在匕河,他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可是那个时候,他根本不明白,没有人爱她。而她,也绝对不会轻生。
叶之阑,你说爱我的人会为我伤心,那你呢?你会吗?
喉咙干干的,努力的半天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像被人攫住了脖子一样,火辣辣的疼。
“医生!医生,她说话了!快过来看!”
医生匆匆过来,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眷夏,也不由得摇了摇头:“叶先生,你是不是听错了,苏小姐没有苏醒的迹象。”
“不!我听到她发出声音了!”
“苏小姐说了什么?”
“很不清楚,不像是一句话,一个字,感觉就是无意识地尖叫。”之阑也有些困难的摇了摇头,眉心紧蹙,“可是我确定我听到了!”
“叶先生,苏小姐这样的情况很不好,她是被车撞了,头部有一块很大的淤血压迫了她的神经,如果过了今晚依然醒不过来,我们即便留住她的性命,她也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不,我绝对不允许。她不会的。”
脑袋好痛,为什么这么困也还没有睡着,她还有没做的事,那些资料和文件!该死!到底在哪里,她一定是在找这些,还没找到,她还要这些东西,还不能睡,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眷夏起身,四处摸索。
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的景象都消失了,眼睛……为什么眼睛看不见了?!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也摸不到,都是空气吗?
头,头好痛!啊!
“痛!”
“医生!她说话了!她喊痛!”
“快,护士,去准备一下,给她挂个吊瓶。”医生回头大喊,又转向叶之阑,“叶先生,看来苏小姐可以度过难关了,你陪她说说话,让她清醒过来。”
“苏眷夏!”
“资料!在哪里?!”眷夏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嗅到一股药水味,人还有些茫然,“又能看到了。”
可是文件和资料呢?
“我的东西在哪里。”眷夏下意识开口问。
“什么东西?”
又是这个讨厌的声音,这个打扰她休息的喋喋不休的声音。
“烦死了!你是谁?!”
之阑一惊,俯下身面对刚刚醒过来的眷夏,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要摇她的肩膀把她摇醒:“你问我是谁?你不记得我了?!”
眷夏的目光涣散,似乎凝神思考了一会儿,蹙了蹙眉:“你疯了叶之阑,我当然认识你,我们都结过婚了。”
“那你刚刚在说什么胡话!”
“是你一直在废话,不让我休息?”
“什么休息?!你要死了你不知道吗?!你再醒不过来不死也变成植物人了!苏眷夏你是白痴吗?就那么想死?!”
“叶先生,请注意态度,病人刚醒不要刺激她。”医生厉声喝止。
“是。”
待护士给眷夏挂了吊瓶,之阑终于平静了下来。
“苏眷夏,你刚刚说东西,什么东西?”
眷夏的神色稍有不自然,眼神有些复杂地躲避开去,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之阑刚要开口,一个小护士匆匆进来说道:“医生,警方的人等了很久了,听说苏小姐醒了,有话要问她。”
“这都什么时间了,她才刚醒,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之阑不耐烦地挥手。
“让他们进来吧。”
“这……”医生为难地看了看两人。
“让他们进来。”眷夏坚持道。
之阑对医生点了点头,警方的人进来了以后也没有多做寒暄,例行公事般问了眷夏是否感觉好一些,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苏小姐,根据留在现场的痕迹和目击者的陈述,我们认为这不是一场交通意外,应该是针对你的蓄意谋杀。”
“是意外。”
眷夏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警察又道:“苏小姐,目击者可是说……”
“天那么黑路人看错也是难免的,我自己会不清楚吗?您不用再说下去了,我的意思就是意外,您再说多少遍我也是这一句话,我要休息了,您请便。”
看着眷夏一脸坚持,警察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