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若是之阑对你不好,爸爸定不会轻饶他。”
“爸爸怎么突然说这个,之阑不会的。”
“他若是对不起你,爸爸不会将他留在你身边。”
她当时以为苏天成或许是察觉了叶之阑和苏沐夏之间的异样,所以只是附和地应了他,“女儿全凭爸爸做主。”
低眉顺眼继续做他眼里的傻女儿。
“夏夏,你洗完了吗?”
外面传来肖俨的呼唤声,眷夏抬手看了看已经洗得泛红的皮肤,她在浴室呆的太久了,肖俨是怕她出什么意外了吧。
闷声不响地擦干身体,穿上睡衣。
“夏夏?夏夏!”
“我洗完了。我没事。”眷夏打开门,依旧是冷淡的眉目,投向肖俨的目光也波澜不惊,“我的房间还原了?那我去了。”
肖俨高度还原了整理前的样子,眷夏并没觉得有多惊讶,从善如流地躺到床上。现在,她连倚靠的人都没有,谁也帮不上忙。
行川。。。。。。
眷夏侧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内心无比纠结。这都是她的私事,她不想让行川知道,可是若不是行川,没有人。
伸手抓过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眷夏?】行川接的很快。
“行川,我。。。。。。”
【我认识的苏眷夏可不是这么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现在打电话过来,想必是有心事了,我可难得接到你主动打来的电话。】
“有没有几家素来与叶氏不对盘的集团资料?”
【我可以告诉你尚家有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儿,尚霓可,在叶之阑和苏沐夏在一起之前就一直很爱慕他了。】
“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放心,打垮苏天成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啊,还有。眷夏,请对你的丈夫有信心。】
“行川,谢谢你。”
【啊这么感激我是不是要考虑以身相许?】
“别闹了,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好梦,眷夏。】
辗转难眠,大清早天还没亮就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了,走到客厅愕然发现桌上是刚做好的精致早餐。
没有见到肖俨。
眷夏顿了顿,放下行李箱,慢慢走到那个红色的房间,轻轻推开门。
肖俨侧身朝里似乎仍在安眠中,她看不到他的睡脸,也并不打算打扰他,只是带着苍白的笑容望着他的身影。
张口欲说,又慢慢垂下眼帘,低低笑了一声。
“肖。早饭是你做的吧。那你也知道我要回去了。”
那道颀长的身影如死一般寂静,一动不动。
“你昨天就知道我会做什么决定了吧。也好,你从来都这么了解我,在你面前我无所遁形,以前是,现在更是。如果你真的懂我,那就什么都不要说,对他,更是。苏沐夏也许是出于她女人的第六感,但是我什么也不想他知道,我不需要。”
不需要被怜悯,也不屑用所谓的爱去绑住他。
也许是因为太爱,所以更加不愿意,不愿意用这点可怜的爱去博取同情。她一直知道他不爱她,既然他不爱,她的爱又有什么意义?对他来说,只是更加沉重的负担罢了。各取所需,多么好的借口。
她还记得他问她,什么是她的需。
他是真的不懂。嫁给他,是苏沐夏的主意,是苏天成的威胁,不过,也是她自己愿意。而这些,有什么必要被知道呢。
叶之阑,你就是我的需。可你不必懂。
“肖,我猜你没有睡着。你做了早饭,早饭还是热的呢,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着了。所以我现在说的,你都能听到吧。”眷夏淡淡笑了笑,“我了解你一如你了解我。即使我现在看不清你的太多东西。你知道我的骄傲,如果连这一点爱的尊严都不能留下,那么苏眷夏,就真真正正变成了空有皮囊的行尸走肉。我不想这样,你一定也不想我变成这样,所以,请你安静的成全我。”
让我自己决定,让我自己去为他做我还能做的事。
“肖,我走了。谢谢你收留了我这么久。谢谢你一直维护我,那仅剩一点的可悲的自尊。”真的,谢谢。
收了她的五万,让她不必觉得欠了他人情。肖俨,我懂你的。那些早就被苏天成绞成齑粉,被她自己狠狠踩在脚底下的自尊。却被他拾起来,视若珍宝地小心维护。
无论她怎样的说不需要他的了解。无论他当年为了什么这样对她。她终于在这一刻,承认她苏眷夏,欠了肖俨。恐怕怎样也还不清。
“再见。”
眷夏悄无声息地退出他的房间,轻轻带上门。
咔哒一声轻响,伴随着门关上的声音,一滴无声的泪重重地砸在枕头上,迅速没入枕芯,消失不见。
☆、chapter 27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过了瓶颈!我有灵感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会写得蛮顺利,不会这样断更这么长时间了。谢谢在看的你们。
一瞬如沧海桑田。长不过爱情,短也不过爱情。她从来不是不知道她的感情,她只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更不愿意说。
就像现在站在公寓楼下,明明是她的房子,却无论怎样再也迈不出一步。她为救赎而来,却愈发濒临爱的深渊。叶之阑就在那里,而她,永远只能以守望者的姿态,伫立。
眷夏温温柔柔地绽开笑容,提着行李箱走至电梯口。
刚刚按了键,就听到叮咚一声,有人下到一楼,电梯门开。
不过,数日未见罢了。叶之阑的样子模糊在光影里成了她不肯轻易触碰的死角。他现在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一点没变。
本以为时光会褪去他的模样,却似乎是忘记了,以为光阴很长的,只有她自己。而他站在时光里,从未改变。
“祝贺你。”眷夏干干的憋出三个字。
叶之阑看到她却没有什么大的惊讶,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就走出电梯,与挡在电梯正出口的她擦肩而过。
眷夏微微一个踉跄,木然地垂下头,视线聚焦在那双极朴素极干净的帆布鞋上,他眼里从来无她,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也不求任何施舍和怜悯,那为什么,此时此刻,失望来的这么清晰,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心痛难以自抑。
什么时候,开始厌烦了那个穿着高跟鞋和小洋装,永远高贵漠然的虚伪的苏眷夏?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才是真了。
温热的触碰,手上一轻,行李箱落入另一个人手里。
眷夏后知后觉的偏头。
“这么久了还不上去,真的在等我迎接你?”叶之阑的语调平直讥诮,还是老样子。
眷夏对上叶之阑毫无遮拦的目光,竟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怯意。
“苏眷夏,你是在怕我吗?还是,近乡情更怯?”
“我没有。”
叶之阑随意的按了电梯向上的键,门开了,便走进去,对着还杵在门口的眷夏无奈道:“我想,你现在肯定想说——行李箱给我,我自己走楼梯。”
“我。。。。。。”
“进来吧。”叶之阑淡淡的。
眷夏走进电梯,门一合上,她就对于她和叶之阑独处于这么逼仄狭小的空间感到不自在。虽然只有五楼,时间却太漫长。
尴尬,不知所措。
“你不是要出去?”
“我去扔垃圾。”叶之阑信口一说。
“嗯。”眷夏低声应道。
全然没有意识到,下来的时候叶之阑分明是空手,哪里有什么垃圾要扔,而且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特地下楼来就为了扔垃圾。
电梯门打开时,眷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开门吧。”叶之阑催道。
“没带钥匙?”
“忘记了。”叶之阑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眷夏看了叶之阑一眼:“我以为你会把公寓的钥匙换了。”
叶之阑冷笑了一声:“苏眷夏,我记得你说,这是花苏天成的钱买的房子,都不能算是你的。你都不吃嗟来之食,怎么,我一个暂住者还真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你不觉得我去换钥匙真的太可笑了吗?”
眷夏微微一怔。
对啊,这都不是她的家,更遑论叶之阑。他怎么可能会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独属的空间还去换钥匙呢。
苏眷夏,你是真的远离那些喧嚣太久了吗?久到你自己的脑袋都迟钝到不会运转了。对于叶之阑,你还不够了解他吗?
眷夏生涩地拿钥匙开了门,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
叶之阑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拖鞋,自己换了放在地毯上的鞋就走进客厅,把眷夏的箱子放进她原本住的房间,走出来看到眷夏还在玄关处傻愣着。
有些薄怒地蹙了蹙眉:“苏眷夏,才离开多久?退化到生活技能都没了吗?”
眷夏不语。
换了拖鞋才慢慢走到客厅。
“如果根本不愿意,你回来做什么?”
“只是怕苏沐夏发现端倪。”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没有说实话。”叶之阑走进眷夏,居高临下地逼视她,“你该不会,是为了下个月的庆贺会吧。”
眷夏有些难堪地别过头。
“真搞不清楚你在想什么。你不是很伶牙俐齿吗?怎么回来了变成了木头。那个和我针锋相对,尖酸刻薄的苏眷夏去哪儿了?”叶之阑淡漠地问。
“我不讥讽你你不舒服吗叶之阑?”眷夏也有些动怒。
他到底想要她怎样?他觉得她是木头从来没有心所以可以随便伤害随便讥嘲吗?她已经乱了心湖,那个克制的压抑的苏眷夏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丢到哪里去了。她不承认她爱他。
可是现在她连自己都骗不过了。从意识到苏天成要伤害他她就再也无法骗自己了。她带着清楚的心绪而来,还怎样伪装自己做那个可以说出“各取所需”的苏眷夏!
“你生气了。”平淡的陈述句,而不是疑问。
向来古井不波的苏眷夏,为什么,会生气呢。
“叶三公子,如果你觉得我生气了让你很开心,达到了你戏耍我的目的。那么你成功了,祝贺你。”眷夏不欲多说,抽身就走。
“可是你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叶之阑大力拉住了她。
眷夏一个不防备,毫不意外的撞进叶之阑怀里。
“怎么不说话。”
眷夏仰头,倔强地咬住下唇,丝毫不理会叶之阑。
叶之阑收紧手臂牢牢固定住眷夏,微微一笑:“你知道苏天成不可能放权给我,你担心我出事?是不是?”
“叶之阑,我真不知道大难临头你怎么还有这么多心思。”
“不问清楚我怎么能安心去想解决办法?”
“叶之阑,如果你还记的清楚你是谁,你爱谁,你要做什么。现在就请你放开我,离我远一点。”眷夏终于挤出了一丝讥诮的笑意。
叶之阑不赞一词,只是带着笑容望向她,眼底是一片霜凝般的寒意。
下一刻,他的吻落在她冰凉的唇上。
眷夏惊愕,微启的红唇给了叶之阑趁虚而入的机会,舌头灵活地在她的口腔中穿梭,带着清凉的薄荷味。
眷夏重重一推,之阑从善如流地松手。
倒退了几步站住,眷夏低笑,推开卧室门走进去,然后锁住,把自己关在里面。
“苏眷夏,这是我的答案。”
☆、chapter 28
作者有话要说:好纠结,外面在打雷,天气又闷又热,本来今天还想两更!!!
纵使相逢应不识。真像是应了此情此景她和叶之阑的穷途末路。其实是该散了的,只是她一直不肯撒手,口里还固执地吐出各取所需。
夜的城,灯红酒绿,霓虹浮华。只是这热闹堪堪不属于她,也不属于这偌大空城里的任何一个人。这空洞的苍白的虚假的大城市的悲凉温暖,究竟曾暖了谁的心,又给了谁重重一击。
她也在思索报仇的意义。她不能让她的母亲白白死去,不能接受自己这么多年数次在生死边缘还要出卖尊严委曲求全所有的不甘都付之东流,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天成的势力越来越壮大无限迫近她爱的想要保护的一切。
他的眼里只有金钱,权势,还有他爱的,唯一的女儿——苏沐夏。
是父爱啊,是她穷其一生都不会享受到的,奢侈的感情。这个男人,若说他专情,他为何要抛弃她和他的母亲,明明已经有了他母亲,又何以对连清雪爱得那么深。若说他多情,可是他一直未变,不爱母亲,不爱她,只执着于连清雪,只爱连清雪的孩子。连他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拿来利用,做人肉盾牌,把苏沐夏护在羽翼下。
心痛吗?苏眷夏,你心痛吗?
眷夏坐在车里,垂首低笑,淡淡的,笑成一片。眼角眉梢泛着砭骨的冷厉,和嘴角扬起的似是温柔的弧度格格不入。
若生无可恋,又何以为生。她只是,还要存在着,还要保护她所不能失去的。
手机的震动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眷夏撩了下头发,滑屏接听。
“苏眷夏,你在哪里?”
“做什么?”
“我在金逸会所,喝了酒,你来接我。”
眷夏望了望那栋金碧辉煌的建筑,霓虹灯闪烁的“金逸会所”四个大字无故灼伤了她的眼,偏头不再看。
“怎么不找苏沐夏?”眷夏随口一问,“还是你觉得,苏沐夏更受苏天成宠爱,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我更靠谱一些?”
“毕竟你才是我妻子,被别人看到我和沐夏,总归不太好,尤其是这段时间。”
“你还知道这段时间很特殊?那还明目张胆到这里来,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金逸会所是谁名下的产业。”
“所以呢?苏眷夏,你是因为下个月的庆贺会才回来的吧。”
“你过半个小时下来吧,我一会儿就到。”语气平静,不生波澜。
叶之阑挂了电话。
金逸会所是尚家的产业,是什么人约的叶之阑她不清楚,只是她心中不安,听到叶之阑接了电话要来这里她就不放心。
这种事哪能让媒体嗅到半点风声,尚家素来就和叶氏为敌,虎视眈眈意图将叶氏吞并。
下个月就要放权了,这刀尖风口的,叶之阑若是稍有不慎被什么人抓住了把柄,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翻身。
他竟然还这么有恃无恐,真是不懂他脑袋里装的什么。
若是,若是顺利。他就可以和她离婚,不管苏沐夏接不接受他,至少,他自由了,不用和她一样委曲求全,曲意逢迎。不用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生活了。
春天来了,树木终于要飞向他们的鸟儿了。
叶之阑,你不必再在贫瘠的土壤里艰难求生了,你终于可以脱离束缚了,你可以去找你所爱,追求你所愿了。
我希望看到那天来临,希望那天就在下个月,希望你成功。真的祝福你。
听到笃笃的敲窗声,眷夏转过头,看到是叶之阑,便伸手把车门打开。
叶之阑长腿一跨,在副驾驶座坐定。
“你怎么这么快?”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之阑似笑非笑地望着眷夏,“不是说半个小时?怎么十分钟不到就已经在金逸会所门口了?”
眷夏踩了油门,不理会。
“还是,你跟踪我来的?”
“你的车子怎么办?”
“随便什么时候再过来开。”
“我觉得你好像没有喝酒。”眷夏平淡开口。
“喝了。”
眷夏蹙了蹙眉,也不想和他争论这个问题,专心开车。
“喂,你要是不信,验证一下?”之阑坏心眼地凑近眷夏,在她耳畔轻轻吹了口气,满意地看到她从脖颈到耳尖都泛起了绯红。
“离我远点。”
之阑歪头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环住眷夏的腰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猝不及防,酒香和他的气息窜入口腔,眷夏有些失控地踩下刹车。
“叶之阑!你疯了啊?出车祸了怎么办!”
之阑歪头枕在眷夏肩上,有些酒醉后的迷茫,喃喃道:“我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在窗边,从楼上眺望下来就看到你的车了。你早就在了是不是?”
“你也会喝醉吗叶之阑。”
“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眷夏一怔,不知道叶之阑现在是清醒着还是真的喝醉了。他的话,是她多心了吗?也许是酒后胡言罢了。
“叶之阑,你说奇怪不奇怪,古人说,酒后吐真言,可又有人说,酒后胡言。我该相信哪一个。”
“你需要胡言的时候就当做胡言,你想要真心,就当做是吐真言。”
又是,她多心了吧,叶之阑一定是喝醉了,否则怎么会这样和她说话。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