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杖再挥,退下的士兵再次出现在周围的山岩上,只不过手里各握着一股绳子,绳子直垂向后面,看不到另一端有什么。
一个相貌粗豪的佣兵对着王座方向骂了起来:“放你妈的狗臭屁,我不是阿努瑞克国民,也没得到过阿努瑞克神还有你的王国的任何庇护,凭什么把老子留这里?”
这大哥的话听着十分解气,我当时就乐了,等着看伍兹斯汀怎么回答,不料半路又杀出一个让我更解气的,仰头骂道:“滚你大爷的,你他妈给自己的儿子的封地占了整个阿努瑞克领土的三分之一,你怎么不给我?你不是‘像爱护自己的子女一样爱着我们’吗?我们每年交的粮食都给狗吃了吗,上的税都落在敌国国王手里了吗,不仅不保护我们,还随意杀戮平民,你他妈算个屁国王,屁爱民如子?”
我和夏勒斯都没想到我们这十来个倒霉人士里竟然还有这么煽情的说客,同时动容。伍兹斯汀却笑了起来,眼睛里终于带了些神采:“你们是南方的造反者?来刺杀我?”
“嗯。”那两位敢于顶嘴的佣兵对视一眼,同时答道。
伍兹斯汀直到此刻才把注意力集中起来,眼睛瞬间明亮许多,一阵狂笑后已累得气喘吁吁,等气息平复后才道:“我想抓的是盗贼,却抓到好几波刺客,不得不说,你们的运气太差,看样子,就连上天都在帮我,我的王国不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正义的人能够撼动的。”
“嗖嗖”之声连响,两串弩箭从那两个大汉怀中飞出,直奔伍兹斯汀而去。这变化太快,以至箭已经飞出了一半距离众人才反应过来,出于对生命的珍惜,瑞兰德仍然皱起了眉头,她不希望看到任何人被杀。
躲箭或者挡箭的方式有无数种,伍兹斯汀选择了最拉风的一种,他像在海边拾贝壳一样轻松地把所有箭支抓在手里,那瞬间爆发的速度,只能用就像长了八条胳膊来形容。一个老迈的胖老头却有如此速度,第二朦胧态几乎是一瞬间打开了,在伍兹斯汀抓住最后一支箭的时候,我看出来,他的确长了八条胳膊!!!我忍不住低声喊了出来:“八条胳膊?!”
话音刚落,再看伍兹斯汀时,发现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下面那两个佣兵大哥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根本就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他的胳膊呢?”我问夏勒斯。
“那是他的血统自带的魔法,危急关头可以多出六条胳膊来,现在已经收回去了。”
“他是什么血统?”
“蚁神血脉。”
地穴编织者!这个名字瞬间出现在脑子里。它代表着隐形,代表着阴险,代表着极限速度,代表着攻击输出,代表着面临死亡时可以回到过去……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转头望去,一个老头坐在地下,而他腿上,赫然插着一支一尺长的黑色无羽箭杆。突然间,“rou、rou”之声大作,望向声音来处,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在我们站立处与四周的山岩之间的半空,一支支黑色无羽长箭悬在那里,尖锐的头部指向我们。山岩上,终于能看清士兵们手里牵的是什么,那是一只只鳄鱼大小的蚂蚁,全部把尾巴对准了我们,而有的,尾巴尖上的黑针,或者说黑箭还没有飞出……
我倏地把头转向伍兹斯汀那边,连王座都没影了……
惨叫之声再起,转瞬间我们这十几人就有一大半受了伤,我和夏勒斯一前一后护住了瑞兰德,用剑拨挡那些从蚂蚁肚里射出来的箭。初时的紧张一过,瑞兰德忍不住蹲下去拉躺在地下的人,只要能把人拉到我和夏勒斯之间,他们就算得救了,可是我们俩不是盾牌,身后挤了四个人的时候就再也照顾不过来了。另外两个骂人的佣兵也在从事和我们同样的工作,只不过他们只掩护了两个人,正在向我们这边靠拢。
正忙着拨挡,瑞兰德突然来到了我身后,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望向空中那看似无穷无尽的黑箭,问道:“你的佣兵生活是不是总像这样?”
我该怎么答她,为了让她放心骗她吗?一心二用的后果就是一根黑箭穿透了我的防线,直奔我脖子后面而去,而那里是瑞兰德。我扭头就朝那黑箭咬去,“噌”地一声正咬在黑箭正中。我眼里浮出笑意,吐出黑箭,飞快地答道:“差不多吧,怎么了?”
“我以后陪着你吧。”瑞兰德说完这句就又退了回去。回味着瑞兰德的话,心里暖暖的,却不敢回头看她,因为面前还有密集的箭雨。
身在险境中,我却不怎么紧张,所有的信心全来自我身后的,呃,夏勒斯……这大哥可是会变身超级塞亚人的人,我怕毛……
很显然,没变身的夏勒斯实力不如我,他身后已经有人中箭了。我朝他吼道:“你还在等什么,夏勒斯?”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却在嘀咕:我是不会比你先死的,甭打你的小算盘了,瑞兰德是我的,哇咔咔……
夏勒斯被箭雨迫得手忙脚乱,已经没空回我的话了,四周只剩下黑箭的“rou、rou”破空声,我们四个用剑拨打黑箭的声音以及受伤的人的呻吟。在这些纷杂的声音当中,一声弱不可闻的哼唱渐渐飘满全场,柔和的女声,舒缓悠扬,像是来自天边,又像是来自记忆深处,小时候被哄着睡觉听到的就是类似的调子吧,不需要歌词,不需要固定的旋律……
在这动人的旋律中,我忍不住向后看去,瑞兰德静静站在那里,闭着眼睛,双手互扣在胸前,耀眼的绿光正从她的手中射出,就像是刚刚刺破云彩的阳光一样。那一束束光线转动着,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在达到顶点的时候我不得不闭上眼睛,下一秒钟,我听到了身后传来“叮、叮”声,那是一个佣兵大哥在帮我拨箭。我倏地扭过身去,拨掉飞来的两支箭,又去为身边的佣兵大哥拨箭,刚才为了救我,他身上已经中了两箭了。长剑向离我最近的那两支黑箭挑去,只差两寸就能够得着它们,手继续向上扬,箭却不飞了,在箭尖的前方,我看到一层透明波纹。这层波纹只有一寸厚,却将黑箭挡在了外面。
下一刻,拨箭的四个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睁睁看着所有的黑箭都被这层像半球一样扣在我们上方的波纹挡掉。波纹只有被箭射到的时候才会显形,但箭太过密集,我们渐渐看清,这层波纹里有一片森林的影像。
“这是什么魔法,我从没见过。”夏勒斯看着瑞兰德,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些旋律,于是就跟着感觉哼出来了。”说到这瑞兰德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是在一本牧师教典籍中看到的歌,当时只是匆匆浏览一下,名字,好象叫,叫,叫丛林守护来着。”
我嗷地一声蹿到瑞兰德身边,紧张道:“你说什么?叫丛林守护?这魔法有什么副作用?危险吗?不会失去自由吧?”说实话,我实在被库克勒斯的自然守护吓怕了,自从进了魔泉以后,我听到什么什么守护之类的就害怕。
瑞兰德白了我一眼,道:“法力被抽走了一大半,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先救人吧。”说着就蹲下去为别人治伤。
见死不救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一边给瑞兰德帮忙,我还是忍不住想,就算救活他们恐怕也没办法带他们逃出这片石林。丛林守护能坚持多长时间,之后还不是要任人宰割?
正忙活着,山岩上的士兵和大蚂蚁没有撤走,闸门却打开了,列着队跑进来几百士兵,挨着山壁站住,将我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另一边,王座再次被搬了回来,伍兹斯汀肥胖的身影慢慢挪到了上面。
箭雨停了,从四周走出来二十来个士兵一手执刀一手举盾慢慢向我们推进。我一边惊叹于沙漠民族的军队编制一如内陆般齐全,一边暗自嘀咕,这丛林守护还能坚持多久?
面对士兵的刀锋,透明的波纹再次出现,我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那士兵像是用错了力一样摔了进来。波纹闪了又闪,进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我暗骂一声:靠,不防御近程……
不得不说,另外两名佣兵大哥身手相当好,将那二十多个士兵解决掉后,他们只受了点轻伤。
伍兹斯汀权杖一挥,近百人又冲了过来。视线越过冲过来的近百人,看着后面那一动不动的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盆地上方士兵和蚂蚁,我叹了口气,累也把我们累死了。
我倏地朝夏勒斯跑去,经过他身边时咬牙切齿地抛下一句“你就等着见了黑圣杯再变身吧”,停也不停地朝着伍兹斯汀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应该庆幸,这是在洛尔德附近,伍兹斯汀没有兴师动众地将他所有的军队都调来,不然我只会深陷在人海中到死也接近不了他;我还应该庆幸,从外在来看,我的所有特点就是我那头黑头发,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提高了我偷袭的成功机率。
第二朦胧态,全满!火狱鸟羽毛提供的超强弹跳力,全满!锁定目标,伍兹斯汀!
计划第一步,穿过人群。我像疯了一样冲向杀过来的士兵,瑞兰德的惊呼声戛然而止,应该是想要制止我却被夏勒斯拉住了。距离第一个敌人二十米,十米,五米,两米,下一瞬,我从他眼中倏地消失,出现在半空中。到达最高点,空翻,向下滑行,滑行。“啪”地一声落地,正处于第一波士兵和山岩下未接到命令的士兵之间。
计划第二步,翻上山岩。助跑。距山壁十米,距最前排士兵五米的时候,右脚抬起,左脚猛蹬地面,无形的气场从脚下炸开,我飞身而起,投向正前方山岩的中段,那里只有十五米高。滑行中,我好象听到了鸽哨,当然不是真的,那是来自一百多只蚂蚁的一百多只黑箭发出的尖啸。落脚的石头不够硬,我在直立的岩面上跳出了一个之字形才来到顶端,同时在身后留下了之字形的箭阵。
计划第三步,携身斩击之!身体由空中滑向伍兹斯汀,这个死头子还是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含笑看着飞速接近的我。近了,更近了,攻击距离!举剑,扭腰,全身自右向左转,旋身斩!剑的影象还留在右上方,可是剑已经到了身体的左下,这是我学会携身斩后最快的一剑。剑影顺着挥动的轨迹慢慢追上剑身,重合。
倒带,减速播放。剑尖到达伍兹斯汀肩膀上的时候,他的三只魔法左臂同时伸了出来,不分先后,手断,剑身入肉,继续下斩,三只右臂顶了上来,再断,剑身毫无停滞地划过伍兹斯汀的身体。
计划之外。就算我来到了伍兹斯汀面前,射向我的箭雨仍然没有停,身前本应断做两截的伍兹斯汀嘴唇依然上翘,空洞的眼睛里突然充满红色,像是炸弹爆炸一样的气波毫无征兆地向我袭来。
我被气劲冲得翻滚着摔向地下,正巧躲过最后一波箭雨,险险落地后,抬头向上看去,一只和变身后的夏勒斯一般大的蚂蚁出现在伍兹斯汀原来呆的地方。这只巨大的蚂蚁还会叫,它仰天吼了一声,把头甩向身边的黄金王座。王座“呼”地一声就从山岩上朝我飞来,是直着飞的,不带任何弧线,可见那蚂蚁的力量有多大。我眼看着那王座在视野里越变越大,直到马上就要被它拍在地下的时候才勉强积聚力气跳了出去,刚才那一下摔得我全身酸疼。王座落地后马上弹了起来,速度不减贴着地面翻滚着冲向瑞兰德他们。
相貌粗豪的那位佣兵大哥已经吓傻了,王座直接把他撞得稀烂,又带着一团血雾向后方冲去,速度仍然一点不减。另一位佣兵大哥闪开了,却被带掉了一条腿,夏勒斯见机早,拥着瑞兰德扑向一旁的地上,除了弄了一身脏及受了一顿吓之外并没什么。瑞兰德好不容易救活的那些人,很不幸地全或坐或躺在王座的飞行路线上,这会已经全成零件了……
王座轰地一声砸进了对面的山壁里,直接开出了一个五米深两米高的山洞。山洞旁边的岩壁上全是血,躲闪不及的士兵的血。
只是这一下,我就看出了夏勒斯不是伍兹斯汀的对手,当然都是指变身后的。现实中的蝎子要比蚂蚁大得多,但是两人变身后却一样大,这至少说明了蚂蚁变大的倍数要比蝎子大得多。而众所周知的是,蚂蚁是昆虫中的大力士,能搬起数倍于自身重量的东西。最要命的,最重要的是,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大蚂蚁,这是地穴编织者,游戏中的那个强悍的后期英雄……
扭头看了一眼山岩上的地穴编织者,我咽了口唾沫,爬起来朝瑞兰德的方向跑去,与此同时,山岩上的地穴(方便起见,以后以地穴称呼地穴编织者)消失了。我来到疼晕了的断腿的佣兵大哥身边,抱起他来仰着脖子就跑,我实在不愿意看他的伤口。
如果我仔细听,就能听到一种我非常熟悉的声音,那是地穴隐形后加速的风声,可是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不看怀中佣兵大哥的断腿上,警觉时已经晚了。我就像刚才的王座一样飞了出去,而佣兵大哥则被抛向天上,落地后竟然摔醒了,在那痛苦地呻吟着。
恶毒的夏勒斯装模作样想接我,却在就要接住我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就那么看着我飞向远处,落地后不停打滚,直滚到山岩下的士兵前面才停住。我没有吐血,也没有马上昏迷,但是我能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的话死也有可能。
身上一点感觉也没有,连手指头都没法动弹,我看着瑞兰德朝我跑来,而她身后是夏勒斯,更远处是地穴和那个断腿的佣兵。
地穴的声音邪恶而苍老,他把自己那复杂的嘴部器官悬在那个佣兵上方,带着笑意道:“‘你他妈算个屁国王,屁爱民如子’,呵呵……呵呵……”笑着笑着,他的头就探了下去……
所有士兵都在紧张地看着地穴,那些刚才还在射出黑箭的蚂蚁已经吓得趴在地上,其实这一情况自伍兹斯汀变身以后就一直这样,只是我这会才注意到。
瑞兰德的坚强让我吃惊,看着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我她竟然没有哭,她熟练而又小心地把我翻过来,让我仰躺在地上,帮我解开上衣的纽扣以便呼吸顺畅,接着手上亮起了绿光,轻轻地按在我的胸口。
凉意瞬间让我变得清醒,疼痛感从胸口开始向外扩散,我很高兴,因为身上终于有了感觉,就算连呼吸都变得痛苦。为了让自己放松,我自嘲,这应该算是交通事故,被具有货车威力的地穴撞到……
地穴大摇大摆地朝这边逼近,站在瑞兰德身后的夏勒斯终于变身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沙王出现在夏勒斯原来站的地方,把瑞兰德护在身后。
一蝎一蚁很快战到一处,他们从盆地底部打到顶端,又乒乒乓乓打回来,如此往复好几次。这里终究没有沙子,沙王很多招都使不出来,吃了很大的亏,再加上地穴熟悉地形,不时隐形在一边从旁偷袭,沙王很快就遍体鳞伤。
地穴还有一个优势在于,他肚子里藏有远程武器。那是几块黑得像铁大如汽车轮胎的玩意,后边还连着透明的丝线,收发自如(这哥哥莫非是东方不败养的……)。
地穴把沙王从山岩顶端打落,望着下方,傲慢地道:“克瑞夏勒斯,克瑞夏勒斯,呵呵,我的兄弟,时隔多年,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你是来偷黑圣杯的吧?可惜,却为了救一个女孩泄露形踪,不仅得不到黑圣杯,还要死在这里。如果你是带着黑圣杯来的就好了,那样我就不用在你死后再发动战争去你的王宫里明抢了。你应该没有带着,应该没有。在杀死你之前,我得让你明白,不必怨那个女孩,即使你成功进了我的王城也偷不走我的黑圣杯,因为一个月前它就被人偷走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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