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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我终于再次见到苏菲姐，那时候我才知道对达鲁姐夫重新统一隆奇帝国这件事我高兴不起来的真正原因，不是他因此抛弃了苏菲姐，而是苏菲姐因此放弃了他。
第六十七章 重复
“咱们的旅行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吗？”坐在双头龙背上，迎着风我轻轻叹道。
莉娜听了笑了笑：“还旅行生活，别说风景了，连棵草都没有，在这样的地方走上几年，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当作是旅行！”
熊猫道：“无论什么样的生活自有其意义。一天天向北飞着，每天看到的都是同样的场景，苍白、荒凉、一望无际，身边的人和事也都没有变化，真有点像是梦境啊。很多人的一生何尝不是这样，只不过咱们的更明显罢了。”
“小时候我觉得自己最受不了的就是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每天做同一种工作，见有限的几张熟到不能再熟的面孔，看着四周多年不变的景色。自己的出生只是一个巧合，并不一定非要生在哪就死在哪，我一直都知道并向往着闯进外面更大更多彩的世界，就算跌得头破血流甚至籍籍无名地埋骨在异乡也无所谓。同样，我也不认为会有哪个女人会成为我的命中注定，每个人进入我生活的时间都是特定的，每个人也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应该因为最先认识某个人就选择她，但是遇到瑞兰德之后这种观念就被她打破了，我愿意一辈子都在沃斯坦陪着她，她就是我的命中注定。现在才知道，想法并没有对错，只有合适与不合适，原来还是最开始的想法更适合我。能来到神弃之地体验这种就像今天复制昨天明天复制今天一样的枯燥生活也是一种收获，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获得这种经历。呵，心已经相当平静了啊。”
莉娜看了看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想法，呵呵，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这种念头也像现在的生活一样在重复？也许再遇到喜欢的人还会说‘这就是我的命中注定’吧。”
“哪里有什么命中注定，所有的结果都是自己的选择造成的，所以现在我谁也不怪。我只希望她能幸福，希望她别因为我而感到愧疚。”
熊猫又把他的酒坛子举到嘴前，却只是抿了一小口，呼出一口气道：“看样子你是真的想开了。虽然想开和遗忘是两码事，但已经开了个头，以后的事就交给时间吧。多年的游历中，我也忘记了不少不开心的事，想起来就头疼，而且已经过去了，无法挽回，所以还是忘了的好。”
“我知道你喝酒的另外一个原因了。”我笑道。
“大师还没黄超勇敢呢，他当初可是闷着头要一个人解开自己的心结呢，这种勇气和冲劲无所谓理智与否，不管最后成功还是失败，都让我挺佩服的。”虽然是对熊猫说话，莉娜却笑看着我。
熊猫很不是滋味地看了我一眼：“嘿，虽然知道早晚都会被这小子打败，却没想到在勇气上先已经输了。”
“您可别这么说，最近我的第三朦胧态似乎已经到极限了，还不是打不过您？何况这次去神弃之城您还可能领悟大武士的最终奥义元素分身呢。”
熊猫露出神往的表情，叹道：“早就已经只差一步就可以突破，却始终抓不到那一丝灵感，嘿，真想早点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按您的说法元素分身应该不是召唤物了，每一个都会保留施法者的全部意识，这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地方，我从没在任何典籍中见过这种魔法。”莉娜道。
我笑道：“更可气的是熊猫大师种族里领悟了最终奥义的大武士全都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感觉，一点心得体会都没留下。”
“那大师您知道那些领悟出最终奥义的大武士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领悟的吗？”莉娜问。
“有在战争中领悟的，有在决斗中领悟的，还有在冥想中领悟的，五花八门，正因为如此才让我摸不着头脑。也许真的是我的实力还不够吧。”
“大概还得从您的种族特性中去找，就像箭术大师大多是精灵，魔法大师大多是人类一样。”
我的这句话一出口，熊猫和莉娜同时动容，我呆了一呆，道：“不会吧，难道真让我给说中了？”
“我早该想到的！”熊猫拍了拍额头，“醉意让我实力远胜其他族人，但同时也让我忽略了自己的种族特性，我早该从种族特性上想办法了。”
“就算没有猜中，大概也不远了。呵呵，恭喜大师了。”莉娜笑道。
“摩格瑞尔的预言是说当我身在神弃之城的时候已经领悟了元素分身，至于如何领悟的却没有提及，我突然想到，也许真正能帮我的人不是神弃之城里的人，而是你们两个。嘿，如果真是这样，可让我如何感谢你们。”熊猫道。
“我们的命都是你救的，还有什么谢不谢的。嘿嘿，要真想谢，今天晚上好好陪我打一场吧。”我笑道。
“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这就下去休息吧。”莉娜提议。
实际上熊猫有一手好厨艺，今天的晚饭就是他做的。双头龙的食物早就吃完了，让它和我们吃一样的东西最终只会把我们全饿死在这，所以我们把月亮井井水都留给了它，每天分别往它两个嘴里各洒一滴就完事了。
饭后我和熊猫讨论他的种族特性，莉娜则一如既往地去教双头龙学大陆通用语。它仍然是只会哼哼，但是已经带上了音调，醒着的那个头不再无精打采，而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竖起耳朵听得很仔细，大概是真能听懂人话了。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看小说的经历，识字少的时候装订的再好的世界名著我都不看，而小学一毕业家里那撕得只剩半册的盗版武侠书都被我一网打尽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和熊猫都觉得消化的差不了，就又开始较量。如果双方都没什么提高的话，我是一分钟也不愿意打的，但是现在我还能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而他也刚刚开始以一种与之前的风格完全不同的技艺和我打斗。
切磋完之后莉娜也差不多教完了双头龙，然后大家各自休息。
每天的生活基本如此，这已经是进入神弃之地的第四个月。
就在我以为这种生活在三年内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这三人行的生活反而马上就要到达终点。不是到达了目的地，而是有人要离开。
第六十八章 心
莉娜简直把双头龙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或者小妹妹，除了晚上教它说话之外她把早晨的时间也奉献了出来，当双头龙能不太清晰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的时候她脸上的高兴不会比治好毒伤少，她搂着双头龙的脖子亲了又亲看得我都嫉妒了，我忍不住提醒她小心双头龙身上有跳蚤，她瞪了我一眼后说的是：谢谢提醒，我还没教它跳蚤怎么说呢……
莉娜和双头龙之间的感情急剧升温，已经到了莉娜不主动去找它它就会不安的程度，如果不是熊猫晚上要依着双头龙睡觉的话，我敢肯定莉娜和双头龙呆在一起的时间要比我们两个多得多。莉娜付出了一百多个早晨和夜晚之后双头龙主动向她靠拢还算是有点良心，熊猫对此并没显示任何的不安，因为它的身心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武道修行中。最近和他切磋我越来越感到吃力，为他高兴的时候我也为自己感到高兴，因为那许久没有动静的第三朦胧态可以提升力量和敏捷的汪洋几乎指日可待。
可以想象，像熊猫这种武痴型的人在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后是绝对心无旁鹜的。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里，他看到了莉娜搂着双头龙的脖子笑着说话而双头龙又来来回回以几个单音节字回答她的情景。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进入神弃之地半年了，也就是说到了他的“双头龙会在半年内学会说话”之期，可惜的是双头龙就算在莉娜如此的辛勤教诲下都只能学到这种程度，就相当于一个只会喊妈叫饿的小孩。我对此十分惊奇，因为双头龙看起来一点不笨，怎么可能到现在都学不会说话，除非是熊猫估计错误。而让我更惊奇的是熊猫的反应，他只是略说了几次“不对啊”之后就不再关心此事，但也没有继续像往常一样整日冥思修行，接着表现出一种局促，好像有什么心事。而莉娜似乎根本忘了熊猫之前说过的话，仍然不弃不馁地和双头龙泡在一起，不教会它说话誓不罢休的样子。
当双头龙渐渐喜欢莉娜眼看就要多过喜欢熊猫的时候，熊猫说出了让他局促不安的原因，莉娜身上的黑暗魔法波动让他无法进入最深层的冥想。他希望能就此和我们分头走，如果还是没什么进展的话他会再回来和我们汇合。
最不舍的当然是我，因为这样就会错过了提升实力的机会，但我不是武痴，我得为熊猫这个真正的武痴着想，所以我没拦他；第二不舍的是双头龙，他大概明白了熊猫的意思之后每天悲鸣不已，眼睛里甚至闪着泪光，就像一头知道自己将要被宰的牛一样……
与之相反，曾付出了无数感情的莉娜竟然很平静，她微笑着劝慰双头龙，不断地说着以后还会再见之类的话。
当我和莉娜目送双头龙和熊猫在天空化为一个小点渐渐远去，我又一次觉得这世界这生活不真实，一直都是三人一龙四个伙伴，怎么转眼间就走了一半呢？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神弃之地一年零两个月了，熊猫和双头龙也离开半年了，一直没有音信。“带翅膀的”和“飞马”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每天载着我俩向北疯跑，速度并不比双头龙慢多少。我们早就发现神弃之地里似乎并没有四季，因为走了一年多了四周的气温和空气还从没变过，是那种不冷不热但也绝不暖的感觉，因为没有植被，我和莉娜都同意它是秋天。
正当我们已经对这天气感到麻木并计划着继续麻木下去的时候，夏天来了，或者说我们走进了夏天的地域。大地依然荒芜苍白死气沉沉，但天确实热了起来。
这改变让我兴奋，也让莉娜的脸上多了些笑意，我们之间的谈话本已大幅缩减，现在又多了起来。神弃之地的奇怪天气，自己喜欢的天气，在各种天气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难忘的事，围绕着这些，我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聊着。
其实很容易想像，就算是在外求学一年回家一次的学生回家后最多也只有两三天和家人分享经历，而自从熊猫离开后我和莉娜几乎每天都在这样分享经历，不到两个月我们就对谈话失去了兴趣。眼神和动作表达的意思越来越丰富也能被对方理解，我们的生活方式渐渐向无声电影的方向发展。然而不论哪种生活，持久的一成不变人就会失去激情，所以在进入这片夏天地区后我们才会如此兴奋、轻松。
莉娜在进入神弃之地之前买了不少衣服，那时候我笑话她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买那么多好衣服穿给谁看，现在搜遍整个蓝戒我也只能找到自己的几套换洗内衣裤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当时的选择是多么明智。我已经把袖子捋到了肩膀上像要跟人拼命一样，领口也很没风度地扯大到一个换成女人则十分诱人的程度，裤腿挽起来就像是一个打渔的，莉娜满脸笑意地看着我：“后悔了吧？要不我把我的衣服借给你穿？”
“你也太狠了点吧！我还是穿我这一身吧，我相信我一定能坚持！”我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做入团宣誓。
又过了两三天，被挽起的衣服压住的地方已经磨破了皮，那种又湿又痒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想挠但是又知道挠了之后只会更痒。如果不是飞马飞行时带起的风吹在身上让人颇为凉爽我真要破口大骂了。实在没想到，这温度变化带来的惊喜还没持续一周就变成了怨念。这天晚上临睡前莉娜把我衣服和蓝戒要了过去，第二天早晨还我的时候衣服已经变成了短裤和背心。改得很合适也挺好看，但是我还是问出了自己担心的事：“如果过几天天再变冷怎么办？”
“那就只好穿我的衣服了。”莉娜笑道。
“不能再把那剪掉的袖子和裤腿接上吗？”
莉娜抛给我一推破布丝，道：“到时候你可以试试。”
有点绝望的时候我想到了“带翅膀的”和“飞马”：“没事，两匹飞马的毛一定很暖和，到时候我拔下来点塞衣服里就行了。”
这句话让“带翅膀的”差点一头栽下去，而“飞马”也好几天不敢和我们并排飞行。
当我渐渐习惯了莉娜为我改的衣服因此产生的感激也渐渐消退的时候我的注意力被莉娜本人吸引了过去。认识她这么久我第一次见她不穿法师长袍，这让她身上多了股平凡女子的气息，这股气息和她身上的魔法师气息以及远超凡人的美貌再以及她此刻稍稍显露的柔弱病态杂糅在一起让她拥有了完全与众不同绝绝对对吸引人的魅力。
她对我的态度一如往常，然而我却老是忍不住想她现在的这种装扮实际上就是给我看的，这种自作多情的想法自然不能说出来，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但想问她这个念头就像爬在我心上的小虫子一样让我的心直痒痒。在心里憋了很久之后我蓦然发现原来我真实的想法只用三个字就能概括：接近她。
可是长久的相处，尤其是从我独自离开龙回之怒在堕落之地遇到她之后，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任谁都明白这种相处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线，然而即使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线，我们也只是朋友或者说最好最好的朋友罢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莉娜应该也是。心的最深处的哀伤一直不允许我有其它念头，我也从不想有，现在，这个“接近她”的念头却在我尚未警觉时就已经冒出来了。
我必须坦承我在第一眼看到莉娜时就很喜欢她，虽然当时大多是出于游戏的原因。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中这种喜欢一点都没有减少，随着她身上越来越多的与游戏里完全不同而且丰富百倍的东西呈现在我面前，我慢慢地已经接受了她的真实身份，而不是以游戏人物为原型的扮演者。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漂亮、强大、贪财、蛮横、心机深重，她的缺点与优点同样明显，也不主动接近人但也不会拒绝接近她的人，她可以在短时间内完全融入龙回之怒，她也可以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堕落之地找到我……
不论我的想法如何混乱，自从知道自己有“接近她”这个念头之后一些深埋于心的东西又冲了出来要把这个念头拉回去。是拉回去而不是消灭掉，因为比那些深埋于心的东西更深的地方有一些我从小就接受了的根深蒂固的信念：我骗不了自己。
这实在很恼人，黑夜中我一拳打在了自己脸上，声音不大，然而还是惊动了莉娜。然后就听到了她的声音从旁边的帐蓬传来：“你怎么了？”
第六十九章 拥吻
夜里莉娜的声音如此清晰，我甚至能听出其中惊疑和困倦的比例，然而我还是没有出声，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莉娜叹了口气，再也没了动静。
如果我体内的健康属性和伤病属性比例是100比0，那么莉娜此刻的比例应该70比30，而且前者在不断缩小后者在不断增加。这缩小和增加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我们的行程却绝绝对对地长，所以仔细观察、对比的话还是可以感觉出来。
也许是为了祭奠那逝去的生命，也许是莉娜对神弃之城并没抱多大希望，更也许是她认为自己不能坚持到那里，她在自己的身体状况看起来还算健康的时候彻底地改变了自己的着装风格。她对此的解释只有三个字：“我喜欢。”
她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