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可以停止取笑我,那我真是感激不尽。”他很认真地提出要求,她却把它当耳边风。
听听她说的是什么东东呀?
“假如你对我有意思,想更进一步的话,我可要对你说抱歉喽!”说完,碧姬抹抹嘴,扔下餐巾纸,跑到西蒙身旁,低下头去,两片娇唇就这么活色生香的印在西蒙的嘴上。
半晌,她抬起头来,像偷吃糖的孩子舔着下唇,食指实在唇上。“我现在只爱西蒙一个人,不过他不知道,嘘——”
瑞凡用力叉起一块无辜的松饼,大口吞下,然后下了四个字的结论:莫、名、其、妙。
简直不晓得该怎样跟这个阿达碧姬沟通,而他居然还糊里糊涂的跟她分享了她的秘密——她一直暗恋着西蒙。
瑞凡嚼着甜得呛人的松饼,牙根发软,心想,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早晨呀!他在纽约的第一天。
☆☆☆
“刺青?!”瑞凡嘴里嚼到一半的炒蛋差点克制不住的直往他对座的西蒙脸上喷。
碧姬给西蒙添了一杯咖啡。“西蒙是bodypiercing(人体穿孔)的艺术家。”她伸手揉着他微肿的后脑勺。“今天早上人家本来拜托西蒙给我刺个漂亮的蝴蝶在背上,谁晓得你竟然没头没脑的半路杀进来。”
瑞凡回想起今早目睹的画面,原来是刺青在背上呀,唉,真是一场误会。
“你好意思怪人家,谁叫你连针都还没扎下去就哎哎叫,早告诉你刺青不是好玩的,你偏逞强装大胆,结果倒霉的还不是我。”
碧姬皱皱鼻子,把脸埋在西蒙宽阔的肩窝里。
瑞凡觉得乱奇妙的,眼前的画面仿佛在马戏班见过,一头拥有利爪尖齿的母狮,在遇上驯兽狮之后,立刻变身为连老鼠都没胆捉的小猫咪。
“你再这么赖在我身上,小心赶不上试演会,好了啦,你的头发都沾在我衣领上了。”西蒙像赶苍蝇一样用手挥着碧姬抬不起来的头。
“小器!怕我黏着你,怕我头发跟着你走,怕你女朋友吃醋呀?”
“你又晓得我有女朋友啦?”
“上个月还看见你跟萝宓在一起。”
“萝宓?天啊!我都快忘记她是圆是扁了,老早跟她散了,她上个礼拜被你的赫顿勾引跑了。”
“他们动作还真快,我才觉得奇怪呢,最近都不见赫顿的人影,原来勾搭上萝宓了。”
“你八卦够了,可以出门了吧?”咬着松饼,西蒙催促着碧姬。当她转身时,他的一对巨大手掌便毫不留情的击在她圆俏的美臀上。
痛得她哇哇叫,西蒙却乐不可支。
碧姬前脚才踏出门,西蒙便转过头来丢给瑞凡一句:“说吧,你和她上过几次床?”
此话一出,惊得瑞凡当下握不紧手上的叉子,铿的一声落在地板,他俯身去捡,起来时却不慎撞到尖锐的桌角。“Oops!”
“难不成你还没跟碧姬上过床?”西蒙看着瑞凡捂着疼痛的额角,口气活像见到一个稀世活宝一样不可思议。
“我跟她没有瓜葛!”瑞凡吼出声来。
“那好,我们可以做朋友,”西蒙拍拍瑞凡的肩膀,起身拾起地上的工具。“送你一个见面礼。”
第二章
该死的风,畔宁低咒一声,手一扬,没捏紧的纽约市地图于是轻易地让风给卷走了。
“倒霉透了。”畔宁泄气极了,一屁股坐在笨重的大皮箱上,没力气起来。
生平头一次甩开老是盯紧她的大哥、二哥,留了一张小字条,兴冲冲地直奔纽约。她还以为旅程将会如何新鲜有趣呢,谁晓得在飞机上她就开始觉得无聊至极。
靠窗的座位让她清楚听见引擎隆隆运转的声响,吵得她根本不可能睡着。供应的餐点又难吃到家,面包硬得足以拿来充当凶器砸死一个脑门脆弱的人,再加上空中小姐面对台湾旅客的超恶劣态度,畔宁真怀疑自己怎能安然无恙抵达纽约甘*迪机场而居然没被活活气死。
畔宁踢着脚边的小石头,好无聊地盯着那颗圆滚滚的石粒,滚呀滚地,居然滚到街的尽头去。
她抬眼一望,哈,是家专售艺术书籍的连锁书店——Rizzoli。
反正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去,绝对不能去住五星级饭店。她想一住进去不要三十秒,大哥的属下肯定立刻报到,并且活生生逮她回台湾。
要她去投宿高级饭店简直就是叫小偷自个儿往警局跑,是百分百的自杀行为。
“不想那么多了,就让小石头带路吧!”畔宁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拖着大皮箱,暂且把烦恼抛得远远,先到书店里去消磨消磨吧。
☆☆☆
西蒙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再一次揉揉眼睛。
这是什么呀?
在书店的一隅静谧角落——
一个娇小迷人的东方女孩,披垂着一头闪亮乌黑的长发,坐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皮箱上,她的膝上枕着一本DavidBent的《摩天大楼》(Skyscrapers)。
难得偷空到书店,一进门就瞧见这副美丽的风景,西蒙差点没欣喜得落下泪来。
没办法,他对美女实在没有免疫力。
“你喜欢建筑?”西蒙毫不犹疑地踏近那个梦一般美丽的东方女孩一步,微笑问道。
“……”她歪着头瞄了他一眼,旋即收回视线,仿佛觉得他不够格让她费神去打量他。
她的冷漠却无法打消他存心接近她的意图,西蒙随手由书架上拣了一本摄影集,理所当然的坐到她的皮箱上,她的身旁。“不介意我分享这块舒适的空间吧?”
“如果我说我介意呢?”
“嘿,你说话了。”西蒙得意的抬起一道眉。
“什么?”她完全弄不懂他脸上超级得意的表情是怎么来的。
他笑的如此得意,让人忍不住想往他俊美的脸上挥拳,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你难道不是在跟我玩一种哑巴游戏吗?你不能说话,我得想尽办法让你开口,这是游戏规则。”
“如果我说了话呢?”
“那就算你输了,输的人依照规定要亲吻赢家。”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她阖上大本书。
西蒙的嘴笑开了,只差一点嘴角就要裂到脑后了。“我有什么目的?”
“你想吻我,不是吗?”很难想像一个纯洁如天使般的女孩,竟然能够如此坦率地说出他的心事,她一对琥珀色眼睛更是毫不回避直直地望向他闪亮的绿眼瞳。
“没错,我是想吻你,你怎么说?”他注意到她的无惧其实只是伪装,显然她的功夫还练不到家,瞧她,双颊逐渐泛红了。
“好呀,如果你帮我找到我哥哥的话。”她巧笑,轻轻将他推开,径自拖着大皮箱往门外走。
这是什么回答呀?找她的哥哥干嘛?
西蒙一脸错愕,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歪着头,傻傻地盯着她曼妙的背影渐行渐远。
☆☆☆
轻松地甩掉西蒙之后,畔宁拖着她的巨无霸皮箱,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
忽地,她的耳畔响起一阵如雷的吼声——
“买根骨头拣那么久干嘛?今天的大腿骨很漂亮,不用挑了,把你的钱包拿出来,有多少钱买多少!”
畔宁被这等大嗓门吓傻了,眨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望向声音的来源,对街商家里的女店员。
透过橱窗,畔宁清楚地看见那个凶暴粗鲁的女店员,扯开大嗓门,捉着一根大腿骨狠狠往正在挑选商品的顾客头上敲下去。畔宁被这幕光景吓呆了,也不晓得自己呆了多久,直到她终于察觉对方也正注视着自己,她才回过神来,转身要离去,没想到对方却推开店门往她的方向直直走来。
不会吧?她不过失神多看了她几眼罢了,难不成她会因此而挨揍呀?
随着对方一步步逼近,畔宁真有一股冲动想拔腿就跑,奈何她的两条腿像给强力胶黏住似的,动弹不得。
那个强悍的女店员终于到她眼前了。
畔宁咬紧牙关,准备被人海扁一顿,她看见对方举起手臂,接着……
女店员顺手将畔宁的大皮箱接过去,完全不顾她的抵抗,强拉她进对街的店里。
“想买骨头又不是件丢脸的事,害羞什么?哇!你还自己带这么大的皮箱来采购呀,真是辛苦你了,我帮你拿吧!快进店里看货,你运气好,我们上个星期才从北非进了一批很漂亮的头盖骨,肩胛骨也很不错,你可以顺便参考一下。”这间不到十坪大的小店,没卖什么,只卖各式各样大小形状的骨头,一根根的骨头像活生生被从古坟里挖掘出,然后不可思议的被当作纯粹的商品来贩卖。
搞不懂的是,买肩胛骨或者头盖骨要用来做啥?又不能买来丢给家里的顽皮狗去啃,那……到底来这间店购买骨头的人们,都是作何用途呢?
“这……骨头买来能干嘛?”畔宁实在太好奇了。
“大腿骨的形状好材质轻,拿来当鼓棒不错,又便宜又好用,至于齿骨的话,放盆栽里当肥料,效果也很好咧!”
女店员亲切的解说完之后,又一副极神秘模样,覆耳畔宁说道:“如果你要人骨的话,我们也是有办法替你弄到,不过你得先下订金。”
咦?她要人骨干嘛?畔宁睁着大眼,把头摇得像个波浪鼓。
“哎呀,先别急着拒绝,看看货色再说嘛!来,这边。”
于是,畔宁被这个恐怖的女店员推到一个小仓库里去,强逼着她去看货。
令人害怕的,倒不是即将要看见怎样可怖真实的货色,而是恐怕自己就要变成别人拣选的货色!
不晓得人家肯出多少钱来买她的大腿骨呢?
畔宁的背脊滑下一滴冷汗。
仓库的门一阖上,女店员旋即露出狰狞的面孔——
“你是不是头壳坏去呀?!还是根本天生少根筋?拖着这么大的一个皮箱在纽约的街上乱晃,怕歹徒不知道你是观光客呀?还是怕没人晓得你人生地不熟好抢好杀?”
噼哩啪啦一串轰炸之后,神奇的女店员捉起桌上的半罐啤酒,灌了好大一口,旋即吐了出来。“呸!都变苦了,好难喝。”
畔宁接收到她不安好心的眼神,于是问道:“干嘛?”
“你身上有钱是吗?”女店员两眼直碌碌的盯住畔宁,像饥饿的蜘蛛逮到网上不幸的蝴蝶。“我……身上是有一点钱。”畔宁心想,自己恐怕是遇上女土匪了。
“那还不快把钱拿出来,我口都快说干了。”她不待畔宁答腔,径自伸手掏她的钱包,迅速抽走几张钞票,“我去对面买啤酒,你帮我代班一下。对了,你要喝什么?”
畔宁在她面前根本只有摇头的分,她怕死她了。
注视她潇洒离去,畔宁还呆在原地,完全弄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走进这个蜘蛛女的圈套。
☆☆☆
听说过有人因为法国西餐厅的主厨长得帅,甘心去排长长的队伍,只为了吃上一顿帅主厨亲手烹调的昂贵法国菜。
却没听说过有人因为刺青艺术家长得俊,每天都来痴缠着人家给她刺朵花或者火焰,而且还特别指定要刺在胸前、臀上这等敏感部位咧!
西蒙两眼发直的瞪着眼前这位超级花痴女,生平头一次怨怪起父母给他生的俊朗面孔。随便在路边摆个摊,靠帮人刺青穿洞糊口,不过图个温饱罢了,一副落魄潦倒至极的穷酸模样,居然也能招惹一群四季都是春天的花痴女来纠缠不清。
这下子他得认真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去撞个墙,让鼻子塌一点、脸肿一些,最好再添上一轮黑眼圈,这样他才不会迷人过头,也让一堆只凭眼睛谈恋爱的女人离他远一些。
“我想刺在右臀最好,你说呢?亲爱的,想像一下当我一丝不挂出现在你眼前,你却意外的发现我圆俏结实的右臀上有你的杰作,你是不是会很兴奋呢?”花痴女边说边开始脱裤子。
西蒙只觉得晕眩想吐,差点举起左手上的工具往她身上猛刺。为了一个不可理喻的花痴女而犯下凶杀案,他可望成为犯罪史上最爆笑的凶嫌。
“叫人家美丽的作品刺在你那超过四十寸的大屁股上,只怕刺青艺术家会活活哭死吧!如果你那样不要脸,坚持要刺个图样的话,我帮你刺,刺个‘欢迎崇尚硕大便是美的各路人马亲吻我的巨臀。P。S:如果你的嘴够大的话’。”
碧姬的声音比人还先到,她从街口处一面走来一面大声嚷嚷,偏偏花痴女死到临头还不懂落跑的道理,照样厚颜无耻的缠着西蒙,让碧姬想对她客气都是做梦。
居然敢死皮赖脸纠缠她的西蒙,这女人简直找死,不要命了!
碧姬怒火中烧,加快脚步,直直走到西蒙的摊子前,一把剥开八爪章鱼似黏住西蒙的花痴女,把她当成一张沾了鼻涕的卫生纸一样,嫌恶的抛到大马路上,不顾花痴女的疯狂鬼叫。
“虽然我知道随手乱丢垃圾是低级的行为,不过这是你自找的。”
被一个力大无穷的泼辣女扔到大街上,只有智商是负的傻瓜才会试图反抗,而显然花痴女的脑袋里还尚余一丁点智商,因为她聪明的选择睁大她的眼睛死命的瞪着碧姬,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尘离去,而不是试图反抗然后平白挨一顿揍。拜托,她只是花痴,并不欠打。
“怎么有空过来?随便翘班,小心被开除。”西蒙嘘了一口气,反过来教训碧姬。
“运气好,从街上捡来一个笨笨的小女孩帮我代班。她很有趣,像一只超级漂亮的乌鸦。”碧姬一屁股坐到西蒙的膝上,开始把玩他的刺青颜彩和工具。
西蒙抱起她想移到身旁的椅子上,碧姬挣扎不依。
“你变重了,坐得我的腿都麻了。”
“过分!居然对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枉费我刚才救了你!早知道你这么坏,我就该待在一旁看好戏,看你要在那个花痴女的屁股上刺什么杰作。”
碧姬赖在西蒙的怀里,捏起小粉拳捶着他结实的胸膛,然后开心的笑了。
“你以为我不会帮她刺吗?你不晓得我最近觉得像她那样大臀部的女人很性感呀?如果你没来破坏好事的话,说不定我老早跟她要到电话,约好今晚上她的床咧!”西蒙坏坏的斜起嘴角,一脸挑衅。
他知道这样说,碧姬会气得不得了,可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喜欢去逗她的念头,只因为跟她拌嘴实在很好玩,这是他一个怪怪的小嗜好。
果然,碧姬的怒气全写在脸上,她顺手拿起颜彩要往西蒙的脸上抹。“应该在你的脸上刺个‘小心色鬼!’才对,警告那些被你迷人外表吸引的傻女。”当然,那傻女也包括了她自己。
“对,你最聪明,把我都看透了,所以不会被我吸引。”西蒙执起碧姬的手,浅浅吻着。
她轻轻打个颤,好像一道电流窜过脊髓,只觉浑身酥麻,轻轻将手抽开,她绽开一朵伪装的微笑。“要我为你疯狂,你等下辈子吧!”
“今天的试演会结果怎样?”
“老样子,问我愿不愿意和导演上床,可以加分。”虽然她已是某个名不见经传小剧团的固定班底,但是仍然不放弃每个需要亲自争取的机会,大大小小的试演会都可见到她勇往直前的身影。
“你怎么说?”
“我拿原本要参加试演所准备的踢踏舞鞋,往那个臭老头的脑门上狠狠敲下去。我想如果他运气好,往后还有戏可导,运气差一点的话,大概只能去后台扫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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