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若兰是嘉兴陆家庄的,不过这陆家庄的人虽有习武,却并非江湖中人,反倒是代代子弟皆有功名,是个书香世家。一家数代只有这女子,意在江湖闯荡,如今不过双十年华,却是一身的好武功,尤其是那越女剑法,更是神形兼备、炉火纯青。
那恒山派的掌门慈念师太念了句佛号,道:“陆姑娘说的极是,这武林盟主之位,我恒山派虽无意逐之,但事关武林正派之兴衰,还请骆掌派明言。”
“各位,稍安勿躁。”
青云子微微摆手道,“若要坐上这武林盟主之位,武功自不必说,正如这位罗兄所言,武功不高难以服众,然只凭武功天下第一,亦做不得数,此人还须是大德之士,否则若德行不高,一旦动了邪念,便成了武林之祸!”
也不知下方是谁喊了一句:“这当如何选得出来?”
青云子笑道:“简单,依旧是比武,好叫天下人知道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若此人似武当玄虚掌门、少林海觉方丈那般德高望重,我峨眉派愿将武林盟主令当场交出;倘若天下第一之人,其德薄而难服众的话,不妨叫他试坐三月,所谓日久见人心,待三月过后,若各派认可,这盟主令本掌门将亲自送至盟主之手!”
此话一出,诸派纷纷点头,只因一时也想不出甚么更好的法子。
“如此,”
骆飞云接过话来,道:“明日起,大会三日!头两日,化解恩怨、比武争位;第三日,选盟主,杀剑奴!”
“好!”
“甚好!”
底下众人有叫好的,也有暗自惋惜的,总之是各怀心思。
沈渊此时偷偷瞄像虎啸堂,暗道:“须寻个机会,与大哥,还有赵堂主通个气!”
正是左思右想的时候,只听那骆飞云高声喊道:“今日,我崆峒替诸派英雄接风,请各派掌门、帮主、长老、堂主随在下进殿用膳,此刻雨霁云消,风和日丽,就委屈各派弟子在殿外热闹热闹罢!来人,上席!”
沈渊暗喜:“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各派掌门才进殿不久,不消半个时辰,这几十台席面便摆得整齐,沈渊瞧着不禁说道:“啧啧啧,果然是才大气粗,这些席面不知要耗费多少银子!”
才说完,便听一女子揶揄道:“花费不得多少银两,怎么,你们武当山贵为七大派之一,竟没见过这等世面?”
沈渊抬头一看,冷哼一声,问道:“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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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接风大宴(二)()
只见来人是位颇有姿色的女子,却穿着华山派镇岳宫的道袍,虽然做出一副玉洁冰清、温柔良善的样子,可却挡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盛气凌人。
再瞧其身后竟是簇拥着六七个镇岳宫的男弟子,宛若众星捧月一般。
那女子见沈渊对她不冷不热,更是连正眼也不瞧上一眼,心下不满,只见她一副柳眉才微微蹙起,其身后的那几个镇岳宫的弟子,登时就蜂拥似的站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沈渊无礼,争抢着要替这女子出头!
苏婉儿在旁暗想,眼下她与沈渊明面上皆是武当派的师兄弟,那别派之人无故找事,若是不加理睬,岂不是丢了颜面?况且,她打眼便瞧不上眼前这女子,如今得着机会,自然是要惩治惩治这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臭丫头!
只听终是有一个华山镇岳宫弟子的嗓门,盖过了他人,只听此人喝道:“袁师妹自降身份与你说话,那是你的福分!你这厮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沈渊抬眼瞧了瞧这些所谓名门子弟,此刻就如那群跳梁小丑一般,只觉可笑至极,遂张口道:“你又是个甚么东西?难道华山派从不教你们,与人说话前当自报家门么?”
“你!”
那名镇岳宫的弟子一时理亏,气冲冲指着沈渊,高声喝道:“你这厮快快报上名来,明日大会,道爷定要与你分个高下!”
“自不量力。”
沈渊“哼”得一声,道了句。
方才那替那女子出头的弟子一说袁师妹,沈渊便猜到这女子便是袁玉,也就是当年被师父所杀的袁策的妹子。
那袁玉自觉被拂了颜面,也变了脸色,只是眼前终究是武当玄虚道长的弟子,又不好直接对沈渊发作,只得将这脾气撒到了这几个同门师兄身上:“亏你们一个一个在本姑娘面前吹嘘,到头来竟是这般无用!哼!”
那几个华山弟子脸色涨的发紫,其中有几个登时便要拔剑,好在还有两三个知道轻重,匆忙将那几人按住,这才没有酿成错事。
不过此处动静,还是引得一些人侧目瞧来,沈渊抬眼一扫,一下便瞧见了几个熟人,最显眼得便是当初带头闯进虎啸堂的娄旷!
此刻更是率一众镇岳宫弟子凑上前来,同时华山七宿不知何事,但瞧华山派的人凑在一处,好奇之下也跟了过来。
这时便听苏婉儿一声冷笑,高声说道:“怎么,你们华山镇岳宫竟如此目中无人,瞧不起我武当派么?还是说,你们卑鄙无耻,竟是要以多欺少?”
荀伯骥在华山派中,除了贺冲云与谭真智,属他最有威望,但听得这位武当“元俭”道长如此一说,便不能不理。
只见他站到中间,问道:“元俭道兄,不知发生何事?可是我华山派的弟子冲撞了二位?”
荀伯骥为人忠厚谦和,胸怀宽广,颇有大家风范。苏婉儿听得他既如此说话,便也不想为难。
不过正要说话时,只瞧那娄旷阴阳怪气的说道:“荀师兄,如何向着外人?定是他二人道心不稳,竟来骚扰袁玉师妹!这等道貌岸然之徒,绝不能饶!”
娄旷三言两语,便使得镇岳宫的弟子群情激愤,也不管事实如何,愣是要将黑的变成白的,沈渊心中冷笑,也暗自佩服镇岳宫上下竟如此虚伪,不禁替自己的爹感到不值。
堂堂青云庄庄主沈钧,居然是镇岳宫门下弟子,幸得早早下山,否则当真可耻至极!
荀伯季大喝一声:“都住口!不知羞耻!”
沈渊看了一眼荀伯季,想着幼时初上华山被冤枉的事,“哼”了一声。
这时苏婉儿更是笑之以鼻,摇头嘲道:“真是世风日下,堂堂华山派,竟是出了这些乌合之众,同为全真一脉,贫道为之羞臊!”
指着袁玉,苏婉儿更是冷嘲热讽道:“仗着几分姿色,便自以为是花中牡丹、艳压群芳不成?尔等道门中人,不守道心,却被这庸脂俗粉迷得神魂颠倒,想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罢!”
“元俭道兄,切莫口不择言!”
这话在荀伯骥听来的确有些过了,这上梁不正,岂不是连华山掌门也都算在内了?
故而微恼,却也不好撕破脸皮,只得口头上警告一番。
可谁想,苏婉儿居然根本不将荀伯骥放在眼中。
沈渊听了,当真是畅快。同时心中也想着:“他们是没见过南絮姐姐,还有苏婉儿的真容,否则这袁玉怕是恨不得要找地缝钻进去罢!就是那追魂堂的白堂主,虽然是半老徐娘,其倾城之貌,也不是这袁玉可比的!”
娄旷好似这镇岳宫的大弟子,只见他凑到袁玉身前,叫嚣道:“你武当派欺人太甚,荀伯骥,你身为掌门座下大弟子,有人出言侮辱师门,今日你要不为师门讨个说法,我看你如何像掌门师叔还有我师父交代!”
不待荀伯骥说话,只听苏婉儿摆一摆手,插过话来道:“非也,非也,贫道所言只有镇岳宫而已,与荀道兄毫无关系!”
娄旷一副阴狠,指着荀伯骥与“元俭”道长,骂道:“荀伯骥,原来你竟与他派勾结,背叛师门!”
话未说尽,只听有人拍手笑道:“哎呀呀!娄道长果然惯会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见缝插针,造谣生事!厉害!厉害!”
“是谁!”
娄旷循声瞧去,只见钟不负穿着虎啸堂的衣裳,与几个虎啸堂弟子走近前来。
钟不负一脸戏谑道:“怎么,不过月余,娄道长不认得钟某了?”
娄旷脸色一阵青红交替,咬牙切齿道:“钟不负!似你这等歪魔邪道,还敢在此现身!”有瞧见钟不负这身穿着打扮,冷笑道,“好哇,这虎啸堂果然不善,竟与你同流合污,他赵汗青枉称北侠!”
谁也没瞧见,钟不负说话之时,苏婉儿竟是浑身一颤。
当即便听苏婉儿肃然驳斥道:“黄河侠盗钟不负,武当元俭久仰大名!若钟大侠都是邪魔外道,那尔等岂不是魑魅魍魉?”
沈渊也道:“正是如此!只会在此乱吠,也不怕闪了舌头!”
荀伯骥瞧了瞧镇岳宫的这帮人,只觉脸上发烫,招呼其他六人道:“华山派的颜面,荡然无存!是非曲直,已然明了,六位师弟,镇岳宫的事我们还是不要理会了!”
“你们。。。。。。你们!好哇,全都是一丘之貉,”接着娄旷指着沈渊道,“明日大会,敢不敢与我较量一番!你若输了,便在我镇岳宫众位师兄弟面前,磕头认错!”
沈渊撇了一眼,不屑一顾道:“你若输了,自废武功罢!”
“好!好!好!”
娄旷连道三声,虽然是怒气冲冲,可心底却是莫名其妙的打起了鼓!
“诸位。。。。。。”
一声轻语,在众人身后响起,“小女子天音堂弟子,林月瑶,请诸位入席!”
众人看向林月瑶,只见那袁玉瞬间便黯然失色,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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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接风大宴(三)()
“好一个仙姿玉貌、清丽出尘的女子!”
沈渊转头一瞧,顿时心脏竟是漏跳了几下,“在我心中,即便苏婉儿天资绝色,也比不得南絮姐姐,不想这个林月瑶比起南絮姐姐,亦是不遑多让啊。。。。。。”
随即脸色一怔,一时羞恼,暗骂自己道:“呸呸呸,沈渊啊沈渊,你如何也成了好色之徒?在你心中,自然是只有南絮姐姐,其他女子。。。。。。其他女子。。。。。。”
想着想着,自己又不禁偷偷瞧上一眼林月瑶,“岂能留在心里!南絮姐姐待我极好,我若对别的姑娘起了非分之想,怎会对得起南絮姐姐!”
苏婉儿此时目光瞧向那袁玉,只见她瞥了眼林月瑶,也不知她那脸色为何难看起来,而身旁那些镇岳宫的弟子,自林月瑶一出现,便也都看得痴了。
那袁玉一跺脚,低下头来,嘴里头嘟囔了几句。
这细微之处,苏婉儿尽收眼底,忍不住笑,莫名说了一句:“区区萤火,竟想与皓月争辉,当真是可悲。”
旁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林月瑶更是不知眼前这位元俭道长所言何意,此刻便瞧沈渊看了看袁玉,又看一看林月瑶,拍手道:“师兄所言极是。”
旁人这才恍然大悟。
林月瑶亦是秀外慧中,如此明显的举动落在她眼中,岂能不知这两个武当派的道长所指?
瞬间便是脸色绯红,悄悄抬眼想看一眼袁玉,不想那袁玉竟是凶巴巴的盯着自己!
随即,那袁玉没好气道:“诸位师兄,咱们走!”
可不想,话音一落,却是无人回应,抬头一看,这几个平日里围着自己的家伙,竟是直勾勾的盯着林月瑶看,一丁点也没听见她说得话!
尤其那娄旷最甚,方才还在替袁玉出头,此刻哪里还记得袁玉是谁?
袁玉恨得咬牙切齿,也不敢再说些胡话,只狠狠朝着娄旷的脚踩了一脚!随即转身便走,那些镇岳宫弟子这才反应过来,面色讪讪,匆忙朝着林月瑶拱一拱手,追了过去。
只听娄旷“哎呦”一声惨呼,引得众人发笑。
未走多远荀伯骥等人的听得动静,回头瞧了瞧,纷纷摇头叹息。
随后又见那娄旷更是一改方才那小人嘴脸,故作姿态,想林月瑶微笑行了一礼,随即信步离去。
钟不负忍不住啐道:“原来华山派镇岳宫,尽是这般嘴脸,招人耻笑!”
一句话惹得众人唏嘘不已。
而此时林月瑶也微微皱眉,暗道:“这人当真是叫人恶心。”
不过林月瑶性子柔和,即便心头再如何厌恶,也不会在这等场合表现出来。待镇岳宫弟子走后,只对其余人道:“诸位,请入席。”
沈渊顾不上瞧林月瑶,紧盯着钟不负,心里想着:“这却是个好时机,且看大哥他能不能认出我来!”
不过还不及沈渊说话,只听苏婉儿拱手对钟不负说道:“钟大侠,贫道武当元俭,旁的这位便是洞阳子。”
沈渊微微诧异,心道:“莫非是我漏了陷了?怎么我如何想,她却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甚么都知道?”
钟不负拱一拱手,问道:“不知二位道长有何贵干?”
“实在是我武当派仅我们师兄弟二人前来,”苏婉儿道,“现下又没有相熟之人,贫道久仰钟大侠义名,想借此良机,与钟大侠结识一番,不知可否?”
钟不负淡然一笑,只道:“武当弟子素来叫钟某敬佩,既如此,便请二位到我那一桌落座。”
“甚好,甚好!”
沈渊当即抢过话来,伸手说道:“钟大侠,请!”
适才争论之时,钟不负并未仔细来听,加上沈渊的样貌实在不同以往,故而竟一丝也没听出来这声音是谁。而眼下没了旁人,沈渊又故意语气重了些,只见钟不负微微一怔,只觉这声音如何与沈渊兄弟如出一辙,就跟一人之声没甚么两样。
再一抬头,只见眼前这位洞阳子朝着他眨了眨眼,钟不负立刻恍然。
大笑道:“好!洞阳子道长,请!元俭道长,请!”
苏婉儿在旁瞧得好笑:“这二人装得倒是真像,却不知我已甚么都知道。”想着,那目光落在钟不负的身上,若有所思。
待落了座,这席面上已是摆了些点心,清明节那馓子自然是少不得的,还有叫沈渊新奇的,是那一盘子捏成花、夹着枣的面馍馍。
苏婉儿瞧着,也不禁点头道:“主人家也的确是上了心思,枣糕、鸡蛋、馓子、子推馍已是齐全的很,居然还有江南的青团。”
“恰逢清明,许是顾忌各地习俗,也叫着天下群雄到此能吃的舒心些。”钟不负点头道,当他抬头看向这位元俭道长是,恰好二人目光相对。
不过苏婉儿目光游离,急忙看向了别处。
只听钟不负疑惑问道:“元俭道长,此前你我可曾见过?怎的好像与你似曾相识?”
苏婉儿稍显慌乱,略微尴尬的笑道:“钟大侠可去过武当山?”
钟不负摇一摇头,道:“或许是记差了,又或许是从前钟某去四处游历之时,曾有一面之缘,只是眼下时候长了,不记得了罢。”
“是了、是了,定是如此。”
苏婉儿匆忙将这话头揭过。
放眼瞧去,这大殿之外竟摆了四五十桌,每桌皆十二三人。几乎是一个门派一桌,似他们这一桌,除了沈渊与苏婉儿,加上钟不负便全都是虎啸堂的人。
沈渊站起来环顾一周,却没见到锦衣卫的。
这时钟不负道:“不用看,那些锦衣卫定然是在殿内用了,毕竟官身,又是锦衣卫,自然不能与其他门派同视。”
沈渊点点头,张口便道:“大。。。。。。家伙,吃啊,别愣着啦!”
说罢,便拿起筷子,夹了块花馍放在嘴边,咬了一大口。那些虎啸堂弟子只觉得这小道士好笑,就同那饿死鬼投胎一样,好像还有些结巴,这好菜好酒没上齐,便这般心急,实在是傻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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