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赵汗青、汪直、钟不负、禾南絮,皆来相送。
“汪大人,端午之时,草民再往京城拜会。”
沈渊话里有话,众人心知肚明。
汪直拱一拱手,道:“沈兄放心,我这西厂衙门随时恭候。”
沈渊点点头,冲着后面车與喊道:“庞大人,别忘了你们还欠我的银子,这次收不上来,待端午之时,我再来讨!”
闻言,庞青看向王海,二人相视苦笑,可心里头想得却是一出:“还不知能否有命于端午之时相见,只怕到时候不是我等来给你拿银子,而是你来给我等烧些纸钱罢。。。。。。”
二人再瞧吕红,依旧双目无神,心死神伤,再无往常那般憨厚爽快的模样。
叹息一声,沉默无言。
见未得回应,沈渊只是一笑而过,也不恼。转过头拱一拱手,对汪直道:“切莫食言。”
汪直回了礼,道:“诸位留步,告辞!”
说罢转身上了车驾,但听韦英一声令下,便启程而去。
见走得远了,只听赵汗青唤了弟子来,问道:“给禾姑娘备好车马了么?”
那弟子回道:“禀堂主,已置备齐全。”
赵汗青点了点头,看向禾南絮。只听禾南絮道:“如此,我这便将婆婆接出来。”
“不必了,老身还走得动。”
说曹操、曹操到,禾南絮话音才落,蛇婆婆已是走近了。
还是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瞪了眼赵汗青道:“若非絮儿这丫头苦求,老身才不愿领你的情!”
赵汗青发着苦笑,竟是无言以对。
还是禾南絮打了圆场,才免了一番尴尬。
蛇婆婆转过头来上下仔细打量着沈渊,更是没好气道:“替我给那个单疯子带句话,他言语相辱,老身本欲与他斗个你死我活,但念在救治老身,便与他一笔勾销。不过,这厮再敢于江湖上胡言乱语,我绝不留情面!”
顿了一顿,又道:“你这小子,你若敢来九峰山拐走我家絮儿,哼,小心我这蛇杖的厉害!”
“婆婆!”
禾南絮一听,既羞又恼,“又来胡说!”
“当真是女大不中留!”蛇婆婆嗔怪一句,又道,“小子,老身方才所言可不是唬你,你若是怕了,莫要叫老身在九峰山瞧见你。”
沈渊一阵愕然,不知蛇婆婆前一句、后一句到底何意,那钟不负瞧着干着急,伸出脚来便踢了一下,这才叫他反应过来,忙道:“晚辈不怕!”
“哼!”
不再多言,蛇婆婆径直进了车與。
沈渊瞧着禾南絮,二人脸色绯红,想是喝了酒一般,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禾南絮揖了一个万福,道:“赵堂主、钟大哥,我们这便告辞了。”
二人拱手道:“一路保重。”
“那个。。。。。。”
沈渊张了张口,侧过眼偷偷瞧着赵堂主等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不由得扭捏起来,憋了半天,道了句:“你。。。。。。我送你出城。”
“呆子。。。。。。”
禾南絮跺了跺脚,抿嘴偷笑着,上了马车。
当即牵了马来,沈渊一跃而上。那车夫一扬鞭子,一车一马并排而行,朝着南城门而去。
“沈渊兄弟,也是性情中人。”
眼下除了几个虎啸堂弟子,便只剩下赵汗青与钟不负,二人一言一语便开始打趣沈渊。
忽然钟不负问道:“单兄去了何处?”
“这几日只见他闷在院中,研究那小鱼姑娘身上的蛊毒,不过今日一早他便独自出去了,听说是去置办药材。”
赵汗青说道,“那小鱼姑娘也是可怜,只可惜此番没逮到何有道那狗贼!”
正说着,只见单子胥身负一篓子药草,信步而来。
单子胥见门外钟不负、赵汗青,走近便道:“那老疯婆子可走了?”
赵汗青点头道:“正是才走不久。”
“嗯”了一声,单子胥便往大门内走去,这时钟不负戏谑道:“方才蛇婆婆托沈渊带话给你,你要不要听?”
单子胥皱了眉头,不耐烦道:“那老疯婆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听!”
说罢大步而去,惹得钟不负、赵汗青苦苦发笑。
钟不负不由得感慨道:“这黄海三怪,当真一个比一个怪。”
却见赵汗青摇头说道:“非也,赵某看来,裴元海不配与这二怪齐名。”
说这话,二人互请一同回了。另一头,沈渊默默跟在马车一侧,也不说话,直至出了城门十里才停了下来。
禾南絮撩起帘子,看着沈渊,道:“便送到这里罢。”
沈渊微微笑道:“再送十里路程。”
“十里复十里,何时才分别?不若直接送我与婆婆到九峰山罢了。”禾南絮轻笑道,“就在这儿罢。”
沈渊眼中不舍,尽被禾南絮瞧了去,于是又道:“别忘了与我说过的。”
禾南絮所指,自然是那晚于庭院之中,与沈渊约定的话,也是在告诉他,自己会在九峰山等她。
沈渊点头道:“必不食言。”
“那,你路上珍重,多加小心。”
沈渊一笑,道:“你也保重。”
待车马已远,瞧不见踪影时,沈渊这才调了马头,回了城去。
此时已至午时,才到虎啸堂,却见钟不负与赵汗青正送着单子胥和小鱼。
急忙跳下马来,问道:“单神医,你们也要走么?”
单子胥没好气道:“何有道又寻不见,留在此处做甚?”
“这。。。。。”
许是习惯了单子胥这般说话,虽是被噎了一下,倒也无妨。
这时小鱼款款迎了上来,竟是跪在了地上,这一下可慌了沈渊,连忙去扶。却见小鱼往后躲闪,沈渊这才想到小鱼那一身蛊毒。
“若非沈公子,小鱼恐怕依旧在何有道身边做那行尸走肉,这一拜,请沈公子受下。”
说罢,也不理沈渊,径直拜了一拜。
一边单子胥有些气不过,道:“拜他何用,哼,待回到函谷关,医好了你,便嫁给他也成!到时候我要你给我磕三个头!”
这番话却是叫小鱼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也惹得沈渊一阵尴尬。
钟不负忙道:“单兄,休得胡言乱语。”
“哼,”单子胥招呼小鱼道:“走了!”
只见那小鱼轻声细语,道:“我家兄弟,拜托沈公子了。若救得我这弟弟,奴家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公子。”
沈渊拱一拱手道:“小鱼姑娘,言重了。义之所在,不敢图报,请小鱼姑娘放心便是。”
揖了万福,再次谢过沈渊及众人,便随单子胥二人二马、就此离开了平阳府。
送走诸人,赵汗青拉着沈渊、钟不负一同去了平阳城内最大的馆子吃喝了一顿,逛了一逛这平阳府的景致,直到月升日落,便各自回房,一夜无事。
第二日红日初悬,沈渊与钟不负已然收拾停当。赵汗青率这三十余弟子,也已早早便侯在大堂,见了沈渊、钟不负二人,待他二人用了早饭,便要张罗启程。
忽然一名弟子慌慌张张跑进正堂来,行礼禀道:“堂主,华山派镇岳宫宫主谭真智的弟子,带人闯进来了!”
赵汗青登时变了脸色,怒道:“我与华山派素来无仇无怨,他们竟敢大闹我虎啸堂!”
正说着,只听院内有人高声喝道:“北侠赵汗青浪得虚名,竟与那邪魔外道同流合污!快快交出单子胥,如若不然,我华山派便替天行道,铲除你等武林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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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四指齐断()
“三位师弟,咱们袁策师兄的大仇人找到了!”
娄旷眼中寒芒闪烁,嗤笑道:“师父他寻了这么多年也没寻到,今日却叫咱们师兄弟撞见了,哼,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其余二人反应过来,只听那黑脸的高声质问道:“公冶和那魔头在何处!”
沈渊不慌不忙,反而冷笑道:“口口声声这个魔头那个魔头,你们还真当自己乃正义之士喽?我若告诉你我师父的行踪,你敢去找么?”
那三人闻言竟是说不出话来,那娄旷显然是其中拿主意的,哼了一声道:“不必与他废话,将他们一并解决,也算是替武林铲除败类!至于这小贼,料理了那两个,将他擒了,交给师父处置!四位师侄,只在旁看着师叔三人大发神威便是!”
钟不负一脸不屑,出声问道:“这院子容不下六人相斗,你们谁先上?”
那黑脸的道士迈出一步,指着沈渊道:“小贼,道爷来会会你!”
说罢,那黑脸的便要举剑来刺,不料沈渊又一抬手,道:“本公子说了,我这剑下不杀无名之鬼!”
那眼中杀气凛然,登时叫那黑脸道士一阵失神。
缓了一缓,那黑脸道士极为羞恼,高声道:“听好喽!道爷大名魏金虎是也,方才险些着了你的道,快来吃我一剑!”
“俗名俗姓,还敢大言不惭,自称道爷!”
这魏金虎武功刚猛,一剑劈来毫无花哨,沈渊瞧着倒也有几分功夫,心想:“你还差这远哩!”
沈渊不紧不慢,从背后拔出北冥剑来,迎了上去,道:“《白虎剑诀》可不是你这般用法!”
虽然只存三成功力,但同是使得这套《白虎剑诀》,沈渊却比这魏金虎,无论从气势还是招式,皆不知胜出几倍!
只见二人的脚下步法,皆按二十八宿中西方白虎七宿方位腾挪,沈渊更似故意一般,那魏金虎使什么招数,他便以同样招数破之,一时间叫那魏金虎打的好生别扭。
二人来来往往,看似不相上下,可这十几个回合下来,魏金虎气力已是有些青黄不接,瞧着额头之上,更是满头大汗!
再看沈渊,气息匀称,神态自若,行家一看便知二人高下。
此刻沈渊更像是猫戏老鼠,故意戏弄这黑炭
忽然只听魏金虎爆喝一声,凌空一跃,魏金虎这一剑以千钧之势自空中劈来,剑锋在空中划过,带着闷雷之音,那气势更如饿虎扑食,势如破竹。
不过在沈渊眼中,无异于徒劳。
那一剑劈下,魏金虎可是用了十分的力气,可他想不到,只是眨眼间,沈渊便从容闪过,又是眨眼间,自己便被沈渊手中的玄色铁剑,横着拍飞出去!
“噗通”一声,那魏金虎竟是飞出去三丈远,那些虎啸堂弟子瞬间让开了一条路,眼睁睁的瞧着魏金虎摔在青石板上!
“师叔!”
那四个华山弟子倒是有孝心的,见魏金虎吃了亏,忙去跑过去替他捡起剑,又将其搀了起来。
看得出来魏金虎脾气暴躁,他心中不服,囫囵着夺过来剑,又将四人推了开,骂道:“没眼力的东西,滚!”
那四人满腹委屈,不敢牢骚,像极了霜打过的茄子,退了下去。
魏金虎此刻已是恼羞成怒,骂道:“小贼,方才道爷我没出全力,教你占了便宜,此次我用上十成功力,也好叫你知道华山派武功的厉害!”
此刻,魏金虎的剑招更为凶狠,那杀机尽露,浑不像一个出家学道之人。沈渊皱着眉头,几剑将魏金虎搪开,道:“你这般穷凶极恶的模样,哪里像个修道的?也不知到底谁是邪魔外道!”
闻言一顿,那魏金虎似心有所感,不过只听那娄旷喊道:“金虎师弟,莫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他师父是大魔头,他是小魔头!我等乃名门大派,正道中人,理当除魔卫道!”
魏金虎点头称是,转过头来,举剑指着沈渊道:“险些受了你蛊惑!小魔头,受死!”
那长剑袭来,直冲着沈渊面门,竟是要至沈渊于死地!
沈渊微微摇头,啐了一口道:“不可理喻。”
魏金虎剑锋瞬间已至,只见沈渊将头轻轻一偏,手上北冥剑向上一撩,这一剑诡异刁钻,直朝着魏金虎右臂划去,瞬间惊得他魂飞魄散!
这一记撩剑,看似轻描淡写,但只有魏金虎能察觉到此剑之奇险,如若不能及时躲避,这一条右臂必然会被齐根斩下!
只见他瞬间收手,脚下更是不敢怠慢,急忙撤步!直至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与沈渊的差距宛若天壤,眨眼间便再无斗志,只想着如何能够保下这条手臂!
不过任凭他如何发力,却还是不如沈渊的剑快!
“啊!”
只听一声惨呼!紧接着便听到铁剑落地的声音!
再瞧魏金虎脸色惨白,左手捂着自己的手掌,不停的倒吸着冷气!过了片刻,只见那一汩汩鲜血从左手缝中淌了下来!
那青石板上,四根手指还搭在那铁剑剑柄之上,微微跳动。
“云从龙,风从虎。风无形,云无相。这华山派的《白虎剑诀》让你使成这般模样,当真丢你们华山派祖师的脸面!”
沈渊一脸淡漠,毫不在意,又道:“欲杀人者,须有被人杀的觉悟!你方才欲至我于死地,我削掉你四根手指,算是小惩。”
“沈渊兄弟,出手的确。。。。。。果决。”
赵汗青想了想,冲着钟不负低声说道,“只是有些狠辣。”
钟不负却摇头道:“此言差矣,他若不狠,你当那黑脸道士会存善念么?你我皆瞧的清楚,那道士分明是要至沈渊兄弟死地,倘若倒下的是沈渊兄弟,你还会如此说么?”
思量片刻,赵汗青汗颜道:“是我妇人之仁了。”
钟不负笑了笑道:“赵兄仁义。”
那魏金虎忍不住疼痛,惨呼不已,那四个华山弟子更是慌了手脚,想着适才一阵训斥,也不敢上前帮其包扎,生怕再被骂得狗血淋头。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魔性不改!”
那娄旷见自己师弟落得如此境地,心头打起了退堂鼓,不过嘴上却是不敢堕了师门威风,只道:“你敢伤我华山派的人,就不怕遭到天下武林的追杀么?”
一见情况不妙,娄旷直接搬出了师门,更是扯着天下武林的大旗做了虎皮!
沈渊连连发笑,讥嘲道:“你说是那个劳什子的‘斩魔令’,十多年前便发过一回,本公子也不在意再多背一个。”
转头冲着钟、赵二人道:“伤势未愈,这一番打斗还是有些累,钟大哥、赵堂主下一场你们谁上?”
钟不负拦下赵汗青,道:“轮也该轮到钟某了,赵兄,且让我先活动活动筋骨!”
指着那个娄旷,道:“你,可敢来战?”
那娄旷是个有心计的,他比魏金虎武功略胜一筹,但见了沈渊出手便知自己不是其对手,眼下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指着自己,而那沈渊又称他为大哥,从言语间便听得出来,显然这姓钟武功更在沈渊之上!
可眼下他自己骑虎难下。。。。。。
一念及此,娄旷侧过脸来瞧向三绺须的道士,低声道:“廖师弟,那姓赵的你不是对手,眼前这人伤势未愈,你未必不敌,此战你上,师兄替你压阵。”
这三绺须暗中腹诽,却不好违抗师兄之意,点了点头,一步踏出。
“姓钟的,要与我师兄过招,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何身份!贫道廖奎,请教高招!”
钟不负笑了笑,摇着头道:“你这师兄怕死,拉你来做垫背,蠢货。”
那廖奎捋了捋胡须,单手负手而立,学那大家风范,仙风道骨倒是似模似样,眯着眼睛道:“休要多言,出招吧!”
钟不负伸出三根手指,道:“三招,你若不败,算在下输。”
“哼,大言不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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