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反问:“不是丐帮又会是谁?岂不成是那华山派中人?”
钟不负摇头慢道:“起先我亦不知何有道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后来在天罗帮那些旧人的相助之下,听闻何有道投靠鞑靼,我便猜测,是那些裴通的手下逃走之后,将这事与裴通说了。毕竟,裴通的叔父乃是满都鲁的心腹爱将,做个顺水人情给何有道也并非不可能。”
听罢,只听禾南絮道:“如此也好,既然何有道此刻正在平阳府,我们便设个局引他送上门来,省得我们麻烦,如今又有钟大哥鼎力相助,定能成事!”
“妹子欲以‘枯荣指’引蛇出洞?”钟不负问道。
还不及禾南絮答话,只听沈渊又道:“那谢大有自离了平阳府,又去了何处,钟大哥可知?”
“许是有所察觉,此人出了平阳境内,我便跟丢了!如今我只知他北上而去,却不知去向何处。”钟不负面露惭愧之色,“他谢大有是个酒囊饭袋,可怎奈丐帮底蕴深厚,确有些手段!我怕顾此失彼,便回了平阳,紧盯着梁三兴。功夫不负有心人,何有道欲来平阳之事,正是从梁三兴那里听来的。那梁三兴自认为做事谨慎,却是个疏忽懒惫之人。对了,你们可知谢大有如何称谓何有道?”
“这倒不知。”
沈渊与禾南絮面面相觑,只待钟不负解答。
只见钟不负笑道:“若论年纪,谢大有比何有道小不得几岁,却是称其为义父,就连梁三兴也不敢直言何有道名讳,交代丐帮弟子也之称为帮主义父,当真可笑,谢大有之无耻,比之石敬瑭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言沈渊脸色一红,低声问道:“敢问钟大哥,这石敬瑭又是何人?”
正说的口渴,才往嘴里灌了几口酒,听得沈渊发问,只听“噗”的一声,全然喷了出来。
“咳、咳!”钟不负呛得咳嗽,见沈渊与禾南絮皆是发懵,摆手苦笑,“此人乃是残唐时最无耻之人,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既然是早已作古之人,于沈渊二人来说自然是无关紧要。
“谢大有亲自来此,到底交代梁三兴何事?”言归正传,禾南絮问道。
“二人密室耳语,纵是我耳力再强也是听不见的,不过从梁三兴前些时日的举动来看,想来无非是给何有道安排住处等琐事,不过此刻梁三兴已死,我猜想何有道等人多少会有些起疑,”说着,看向禾南絮,“所以方才妹子想用‘枯荣指’作饵,我认为不必让妹子冒险,倘若不得已时再用不迟。”
沈渊也赞同钟不负这说法,毕竟他可是见识过禾南絮冒然用“枯荣指”后有多凶险。
“如此说来,钟大哥已知何有道那狗贼的落脚之处了?”沈渊见大仇即将得报,隐隐有些兴奋,这十三年从不敢懈怠,只为能杀掉仇人。
“这是自然,否则岂不是有负所托?”钟不负信心满满,不过转念又道,“只是,为兄的要提醒一句,论阴险狡诈,咱们三人亦未必是顶这狗贼一个,且不论他武功如何,单是他那用毒的功夫,便是叫天下英雄谈虎色变!十三年前已是如此,如今更是不知深浅,故而咱们行事定要慎之再慎!”
知道此前钟不负不惜与自己大打出手,为得就是提醒自己,不可大意轻敌,免得仇未报成,却搭上自己的性命。念着钟不负良苦用心,沈渊大为感动,于是抱拳行礼,再次拜谢过钟不负。
此时禾南絮亦行礼言道:“钟大哥,妹子这里亦有个不情之请。”说着看了看沈渊,沈渊自然晓得她所为何事,只听她道:“诛杀何有道之前,还望钟大哥相助,与我们去救蛇婆婆!我与蛇婆婆皆为百花谷旧人,有蛇婆婆在,亦可为一大助力!”
钟不负不敢推辞,忙道:“妹子这话便见外了,你二人与我意气相投,又叫我一声大哥,但凡一人有事,为兄的又怎能袖手旁观?蛇婆婆一事我亦知晓一二,无非是冲撞了京城贵人,不过赵汗青为人坦荡,定不会为难与她。恰好我与那赵汗青亦算旧识,想来我去劝说一番,这事也就过去了。”
禾南絮闻言一喜,道:“如此,妹子先谢过钟大哥了!”
忽然只见沈渊猛然起身,大呼一声:“不好!”
叫钟不负、禾南絮大吃一惊!钟不负亦起身连忙问道:“沈兄弟,这是怎么了?”
沈渊左右踱步,忽问道:“之前钟大哥所说,何有道已投效鞑靼?”
钟不负不知何意,只是点了点头。
而此时禾南絮亦想到了什么,焦急的看向沈渊,沈渊亦投过目光来,面容凝重,只道:“坏了,何有道还有一个目的!”
禾南絮只怕与沈渊想到一处,试探着问道:“你是说,汪直、庞青他们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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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城门巧遇()
“你们所言何事?”
钟不负不知二人说得何事,故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禾南絮从妖狐夜出至汪直来此的前因后果,说个详尽。
得知详情后,钟不负双眉紧锁,踱着步子左思右想,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明日一早便进城去寻汪直,虽说阉人心狠毒辣,但事关国家,某便是再厌恶太监,亦当助力,义不容辞!”
“钟大哥果然大仁大义!”沈渊拱手称赞。
钟不负摆一摆手,只问道:“不知那李子龙盗得具体是什么东西?”
“我听袁彬所言,当是大同布防图!”沈渊答道,“裴元海、天山五绝武功高强,尤其是那裴元海,我绝非是他敌手,好在此刻这些人内讧,便有我们可趁之机。”
钟不负点头,只见信心满满的言道:“只须知道李子龙现在何处,我便有把握将东西取回!要说起盗,这世上还没有我盗不来的东西!”
东方渐白,此刻庙内只余焦炭一堆,再无三人踪影。
正值大年初二,平阳城内外却也不失喧嚣。此刻在朝市上买办年货的,大多都是要陪着家中夫人回娘家省亲的,这进城出城的人流一时比肩接踵,热闹非凡。
沈渊偕同钟不负、禾南絮正要牵马进城,而与此同时,一道墨色急急穿过人群正要出城,不同常人年下欣喜之色,那人面容凝重,似有大事发生一般,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禾南絮左顾右看,瞧着热闹,突然发现那墨色身影迎面而来,伸手碰了碰沈渊道:“你看那人!”
沈渊抬眼看去,有些讶异,随即突然迎上前去,将那人在城门口截住,出声道:“王海大人!”
此人身形矮小精壮,一身墨色大敞,腰间一双铁尺,正是四大金刚中排行老三的王海,他正恼怒有人堵他去路,才要发作,闻声一抬头,惊道:“沈渊,你怎么。。。。。。”话未说完,忽见沈渊手中牵着马,眼睛一亮,又道,“来不及与你细说,将马匹借我,我有要事!”
虽不知有何要事,但沈渊见他神色焦急,当下便将缰绳递与王海,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家吕二哥中毒不起,某正要去函谷关,请神医‘药死人’单子胥,时不我待,容不得多言,待请神医救治后,再当拜谢!”王海说罢,牵马就要走。
突然被沈渊拦住,不及沈渊说话,王海便道:“沈渊,这是何意?我家吕二哥虽说与你不合,却也并非深仇大恨,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毒发身亡不成!”
“王大人,你误会了!”沈渊连忙解释,“我只担心,你这一去,不知那吕老二能否撑到你回来!”
王海急道:“那你说当如何?”
只见沈渊转身,冲着钟不负道:“此事,还需劳烦钟大哥了!”
“这倒容易,只不过,”钟不负犹疑道,“一是李子龙身上的军机我何时去拿,再者便是咱们昨夜推测之事,且照眼下看来,何有道已然动手了!”
王海不知他们所言何事,但听眼前这陌生男子提及李子龙,心下一惊,问道:“不知阁下何人,这番机密之事可是沈渊相告?”说着看向沈渊,眼中多有责备之意。
早些时候,袁彬的飞鸽传书就已到了汪直手中,沈渊二人前来之事,汪直自然不会瞒着庞青等人。眼下这王海于城门外巧遇沈渊,忽听得沈渊身旁生人将这机密之事脱口而出,心下责怪:“此等隐秘之事,此子怎的这般轻率,竟相告无关之人!”
闻言知意,沈渊忙解释道:“王大人放心,钟大哥为人仗义,值得信任!”
见王海将信将疑,沈渊赶忙侧身来介绍道:“王大人,还未与你介绍,这位便是人称‘黄河侠盗’的钟不负,钟大哥!”
“原来是你!”王海又惊又喜,“当真是久仰大名,江湖传闻黄河侠盗一身绝顶轻功,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便是千里马也要稍逊一筹,有钟兄相助去请单子胥,想来吕二哥性命有救了!”
沈渊见王海如此急迫,不由问道:“不知吕副千户因何中毒,中的什么毒?那函谷关距此马不停歇也要两日路程,如何这般急切?”
王海长叹一声,道:“也不知怎么,昨个傍晚时分还好好的,用了饭后出去耍了一圈,才到亥时便发作起来,吐血倒地,到现在也未醒,请了几个郎中,只说是中毒,却无能为力,也不知中的什么毒,不得已只好去请‘药死人’了!”
见眼前三人面面相觑,面沉如水,知道这其中定有原因,忽然想到钟不负方才所言,又问道:“方才钟兄所言提及何有道,可是那百毒门的何有道?你是说是他下的手?他不是失踪了么?”
“何有道也在平阳府,哎,具体详情容后再说,”沈渊点了点头道:“此刻最为要紧的是救人!钟大哥,事不宜迟,劳烦辛苦!”
钟不负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那王海又拦住道:“且慢,那单子胥性格古怪,他有个规矩,不知钟兄可知晓?”
“行走江湖多载,他那规矩自然知晓,放心便是,我自有办法叫他前来!”说罢,将马递给沈渊,“马的脚力不如我,此番用不上马!”
“那你二人如何回来?”王海有些担心会误了救治时机,出声问道。
只听钟不负声音渐行渐远:“今夜便回,放心便是!”
这话音一落,只见钟不负的身影已到了十丈开外!叫王海简直是目瞪口呆,再瞧沈渊与禾南絮,又何尝不是如此?
待到遥望不见,王海转身拱手称谢:“多谢沈兄弟不计前嫌!”
沈渊摆一摆手道:“不必如此,虽瞧不上锦衣卫,但毕竟与你四人无冤无仇,此番事关国家,自当同心协力!等此间事了,别忘了,你们还欠我银子呢!”
“是,是!”王海闻言,摇头苦笑,“且先随我去见庞大哥与汪大人!”
王海知道沈渊后边这句赖皮话,不过是顽笑罢了,只是让他安心,即便与吕红再不对付,也不会因私废公。一念及此,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敬意!
三人并肩进了城去,只听沈渊问道:“你们现在驻在何处?”
“这平阳城,能容下我等众人又不甚显眼的,只有城北的虎啸堂,若再军营官府,难免会引起裴元海、李子龙的注意,怕会打草惊蛇。”那王海答道,带着沈渊与禾南絮径直往城北疾行,“我这便引你们前去。”
如意酒楼,二楼雅室之内。
汪直头戴方巾,一身宝蓝绸直裰,脚下粉底皂靴,俨然一副秀才模样。凭窗而望,那貂裘大敞搭在椅背上,身后方桌摆着点心、清粥,以及几碟精美小菜,十分讲究。手里端着热茶吃着,韦英按着宝刀立于一侧,一声不吭。
雅室外脚步声愈发的近,随即只听几下敲门声,韦英暗自数着,快敲三下,顿了顿,接这又慢敲三下,这才给开了门。
韦英一见来人,貂皮斗篷内一身酱色绸直裰,头上万字巾,再瞧那模样不是何有道又能是谁?
将门关严,韦英退到汪直一侧,直勾勾的盯着何有道的一举一动,不过汪直并没有转身,只是冷冷笑道:“何先生当真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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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虎威标行()
何有道一拱手,微微躬身,道:“见过汪公公!为除公公心患,老夫自当尽心尽力!”
“哼,”汪直不以为意,依旧冷言冷语,质问道:“现下吕红不起,要对付裴元海、李子龙等人,咱家少了一大将!莫非你仍在投效鞑靼,助他们剪除咱家的羽翼?”顿了顿,又道“再者,既然下了手,为何那吕红没死?”
那何有道淡然说道:“裴元海武功高强,对付他,胜负在一半之间。但公公此行,意在李子龙,我只须替公公杀死李子龙,拿回布防图便是。再说那吕红,老夫下得乃是慢药,替公公除去心病的同时,自然也不能叫袁彬对公公起疑?”
“你当袁彬那老狐狸是傻子不成?”汪直不动声色,只慢慢问道。
何有道嘴角一扬,道:“他知道又能怎样,没有证据又岂能‘污蔑’西厂提督?”
听了何有道之言,汪直望着外头,心中却暗忖:“这姓何的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他是否还是投效鞑靼,他却不正面回答,一句话里七分假三分真,此人只可利用,不可轻信!”
此时,只听韦英忽然质问道:“既如此,这档口约我们大人相见,岂不是叫人生疑?你到底是何居心?”
何有道抬眼瞧了瞧,轻慢道:“自然有要事相商,汪公公还未曾出声,岂轮到你在这里出言不逊!”
“你!”韦英闻言,登时大怒。
不过,只见汪直忽然摆一摆手,韦英只得强按怒气,恶狠狠的盯着何有道,不再作声。
这时只听汪直轻“咦”一声,暗道:“他们怎么遇上了?”
此时,楼下街道疾走三人,正是王海与沈渊、禾南絮匆匆而过!
“咱家须即刻回去,沈渊与禾姑娘已至平阳,现下正往虎啸堂去了,”汪直冲着韦英道,随即看向何有道,“你若无甚大事,回头再说。”
“公公且慢!”
何有道急忙上前两步,走近汪直小声耳语了几句。一旁韦英才要向前拦开,却见汪直伸手止住,同时不住的点着头,韦英听不见说的甚么,心下隐隐好奇的很!
待何有道言毕,只听汪直一挥手,叫上韦英:“我们走。”
沈渊一行三人自南门而入,待穿过钟鼓楼,只片刻时候,便抵近一处大宅院。
这院落占地甚广,颇具规模。从院墙来看,至少也是座三进四跨的大宅子,但绝不止于此。平阳府城内,能与其比肩的想来也只有当地府衙了。
沈渊一路瞧着高墙深院,心中不禁暗叹:“当真是气派,相比青云庄,不知大了多少!”
待走近门前,台阶两侧的石狮子刻的是栩栩如生,威风八面,抬眼瞧去,朱红大门似新上的漆料,日头底下隐隐泛着光,门楣上黑底鎏金的匾额,上书“虎威标行”四个大字,虎虎生风!
沈渊奇道:“不是去虎啸堂么?怎的来此标行做甚?”言罢左右看了看禾南絮与王海二人。
那王海解释道:“此处便是虎啸堂。沈兄弟有所不知,江湖上这些帮派本不为朝廷所纳,就怕有人拉帮结伙,欺压百姓,结党谋逆,于国不利!不过即便三令五申,也是屡禁不止。只奈何江湖浩瀚,尚武、好事之人犹如繁星,朝廷是管不过来的,只要不是太过,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大多数绿林皆藏于青山绿水之间,也是怕有官府找麻烦。”
只听沈渊指着那匾额,又问道:“那这虎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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