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侧眼一瞧,只见身上衣衫破裂,血迹斑斑,就连头上面罩也被打裂,那血水顺着脖子往下淌着,头顶四角也断了一根。
朱雀瞥了一眼青龙,沉声道:“是我轻敌,没料到这位柳堂主居然有如此武功,天音琴果然名不虚传。”
青龙不再戏谑,突然正经起来,说道:“在玄空通一战,她并未有天音琴在手。”
朱雀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不该轻视柳四娘,更不该轻视你们三人。”
“你知道便好,”青龙轻拍朱雀肩头,接着说道,“困兽之斗,往往比平常要凶狠的多,方才那琴声杀意满天,受伤难免,好在最终是你杀了她,而不是她杀了你。”
片刻无声,朱雀突然转头看向青龙,问道:“那个叫林月瑶的女子还是没有找到,小心斩草不除根,日后麻烦。”
青龙点头,说道:“那听潮轩里外翻了遍,哪里还有别的人影,除非那屋子里另有密室未曾叫我等发觉。再者说来,不过是个丫头,还让她翻了天去?。”
随即抬手指了指眼前大火,接着道:“况且,即便找不到又能如何,这一场大火之下,只怕全都成了灰,岂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一番话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朱雀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安,思来想去,也的确如青龙所言,当真是没有理由反驳。
定了定神,道:“既如此,咱们也撤吧,眼下这山上,华山派、昆仑派都未离去,见了火光定会派人下来,目的已然达到,没有必要再在此处逗留。”
说罢,火光之下,两道人影纵身而起,消失在密林之中。
崆峒山上,骆飞鸿闻讯大吃一惊,当即与秦山关率众弟子往山下奔去。
此时武林各派早已陆续离去,包括峨眉派也在傍晚时分下了山。唯有华山派和昆仑派暂居此处,两派本打算明日一早启程,可山下大火的消息,顿时传遍整个崆峒山,贺冲云、莫问空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贺冲云身边眼下只剩下大弟子荀伯骥、四弟子公孙正以及五弟子吴奇,便全都派了出去,就连谭真智也派出弟子前去救火。
昆仑七剑同骆飞鸿一并而去,急难之时,倒是没有一个含糊人。
除了这些人,真乘寺的海慧大师也得了消息,此刻少林寺方丈海觉大师正在此处养伤,海慧大师年事已高也实在不便下山,罗汉堂首座与那怀远小和尚也挑了水桶,往山下跑去。
另外这崆峒山上道观庙宇不少,亦有些许修行或隐居之人来此相助!
大火无情,来势汹汹,稍有不慎就恐蔓延满山,如此大难之际,顿显众志成城!
此时沈渊见到火光之后,立刻便登上房顶,遥遥相望只见大火之处,正是天音堂,于是忙叫人去请来众人。
白无影见状,心头一沉,当即道:“事不宜迟,我须立刻赶回崆峒。”
沈渊忙道:“且慢,天音堂有难,我等不能不管,赵大哥,借些人马,我同白堂主同去。”
赵汗青二话不说,当即让手下弟兄全都跟了去,白无影瞧了,躬身拜谢,随即二人率众疾行,不多时到了岸边,寻了渡船往对岸撑去。
待扑灭了火,天色也已是大亮。
一场大火将这天音堂全都烧成了焦炭,看着眼前废墟,谁能想到昨日此处还是一处世外桃源?
众人无不惋惜,废墟之中的尸体隐隐泛着焦臭气味。
惨不忍睹,翻来找去,整个天音堂竟无一人生还!
走在焦土之上,这场变故如同晴天霹雳洪灾众人头上,不仅是骆飞鸿、白无影和秦山关,这昆仑、华山以及海远禅师等人,皆是悲从中来,怒由心生。
天音堂傍水而建,若是走水,绝不会任这大火变成如此态势!
而见着地上尸体,隐隐能见到身上刀割的伤口,由此可见,这分明是有人为之!
逞凶者不用多想,稍加推测便能猜到是何人所为!
天音堂向来少问江湖事,能有瓜葛的,能下此毒手的,除了天罗帮,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见得如此惨状,沈渊更是触景伤情,当年的青云庄,想来也是这般罢?
念及此处,不禁双拳紧握,恨恨说道:“天罗帮,该杀!”
海远禅师与那怀远小和尚相视一眼,默念了一句佛号,只听海远道:“除魔卫道,刻不容缓,这武林之中已然漫着血腥气,想要平静,只怕难比登天。”
此言无论是荀伯骥还是莫问空,亦或者骆飞鸿等人皆深以为然。
“唇亡齿寒,天罗帮这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下马威。”荀伯骥愤愤道,“立盟主,正为此时。”
莫问空也道:“不错,天罗帮虽为一派,可如今谁也不知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更不知藏身何处,高手几许?可他们却对我们了如指掌,七大派尚且遭此暗算,更不用说那些寻常门派、帮派!”
“铲除天罗帮,当集全武林之力!”
听罢荀伯骥与莫问空所言,骆飞鸿紧接着便说道,“不过,眼下关键还是要找柳堂主的踪迹,方才一路走来,柳堂主与月瑶皆不曾见。”
莫问空开口问道:“已然烧得面目全非,还能瞧得出来?”
不过刚说完此言,顿时觉得不妥,忙道:“骆堂主、秦堂主、白堂主,莫某并无他意。”
骆飞鸿摆一摆手,只说无妨,同众人一齐往深处走去。
这时听沈渊道:“玄空堂上,与天罗帮作对的,想来都是他们要杀之人,此次是天音堂,下次或许便是我,亦或者是罗五方,我须尽快回去,与玄虚道长说明此间情况,然后便要东去,追上罗五方等人!”
“如此说来,冯师弟岂不也是岌岌可危?”
说话之人,正是华山七宿中排行第五的吴奇。
此人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左右,身形高大圆润,白白胖胖,面相也是憨厚样貌,乍一看就能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沈渊点头,道:“吴兄所虑亦我所虑,我沈渊欠了你们华山派的情,冯兄等人的安危,便交到在下身上。”
荀伯骥拱一拱手,道:“沈少侠好意,华山派心领,不过我华山七宿也绝非浪得虚名,沈少侠,五师弟,安心便是。”
众人边走边说,不多时便寻道听潮轩,外头那一片桃林剩下焦枯。
忽然只听着白无影一声惊呼,随即往里走了几步,只见地上一张瑶琴已烧成木炭,再举眼寻去,只见七步之外横着一具尸体,虽然已是面目全非,但身边一支玉箫却是无损。
白无影凑近一瞧,连退两步,惊呼道:“柳堂主,找到了!”
众人闻讯而来,只见柳四娘实在是惨不忍睹,身上数道割伤,皮开肉绽,如今又烧成这般凄惨模样,实在不忍去看。
白无影拾起玉箫,不禁失声痛哭。
可谁也不知道,不远处地下密室当中,林月瑶将上面的话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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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一线希望()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愿意看到柳四娘的尸体。
因为只有没发现尸体,人们才会对柳四娘还活着这件事抱有一丝希望。
可眼下众人的心,都已然沉到谷底,无不扼腕痛惜。
荀伯骥摇头叹道:“遭此大难,不知还有没有生还之人。”
沈渊环顾这一片狼藉,接过话来道:“有或没有,还是要细细找过才能断言了,只在这唏嘘已故之人,耽搁久了,怕是现在还有人活着,再过片刻只怕也撑不住了!”
这话若乍一听,却是显得无情,可细细想来,也的确如此,一时间众人沉默。
白无影收起玉箫,轻拭了泪珠,先行再往里走去,边走边道:“月瑶这丫头还不曾寻见,或许她还活着。”
众人抬眼瞧着那已经坍塌一半、面目全非的屋舍,皆知此处是唯一一处没有搜过的屋子,可见得这般光景,无不忧心,甚至有些绝望。
连柳四娘都死在天罗帮的手中,何况她一个柔弱少女?
可同时,这也是最后一丝希望。
原本听潮轩与这桃林之间还有一道篱笆作墙,不过被这一把火烧了精光。
骆飞鸿命崆峒弟子将那些倒塌的房梁、门框,以及一地凌乱的竹瓦、桌椅等物什稍稍清了清,这才进得去人。
可这里外搜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倘若林姑娘当真遇害,可尸体又在何处?”
沈渊忍不住自语发问,这问题是问自己,也是在问众人。
莫问空往前走了几步,从地上拾起半张画卷,虽是半张却也能清楚可见,此画上乃是一名模样清癯,风姿隽爽的男子,打量了一番也不知所以,递给了骆飞鸿。
接着说道:“难道说,还是天罗帮的贼厮将林姑娘掳走不成?可是掳走林姑娘,又有何目的?”
“掌门师兄,那林姑娘惊为天人,倘若那些畜生动了邪念,这些天罗帮的畜生甚么事情做不出来,若真如此。。。。。。”
这话追云剑钟昧并未说完,可这其中意思,却是没有一个人不明白。
倘若真如钟昧所言,对于女子而言,只怕会生不如死。
沈渊摇一摇头:“也未见得,”转头唤来虎啸堂的弟兄,吩咐道:“有劳诸位,将听潮轩附近也搜上一搜,没看着尸体,总归是有一线之机,只求老天保佑罢!”
林月瑶对沈渊的情根深种,沈渊并非没有一丝察觉,只是他心中满心满意皆是禾南絮,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可事到如今,这心中却是多了一丝怜惜之意,不为别的,玄空堂一役,也算经历过同生共死。
况且,柳四娘师徒二人对他起初谋划搭救师父的时候,亦有恩情在这里面,种种缘故叠加在一处,沈渊自然更希望林月瑶能安然无事。
不过此时那密室之中,林月瑶却是心急如焚。
柳四娘封了她穴道,三个时辰,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听着外头噩耗连连,林月瑶更是肝肠寸断!
一夜之间,天音堂上下独剩她一人!
其实昨夜里琴声一断,林月瑶当即便知师傅凶多吉少,心中悲恸,却无法放声大哭,只由着眼泪不住的淌下,直到雄鸡报晓。
不是不想再哭,而是林月瑶发现自己竟是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林月瑶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恨意滔天,只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用什么手段,我林月瑶定要让天罗帮鸡犬不留!”
此时密室之外,脚步渐息,只听有人说道:“哎!真是可惜了!白师妹,沈少侠,咱们里里外外寻了个遍,只怕月瑶她。。。。。。”
说话之人林月瑶识得,正是大醉堂主秦山关。
又听沈渊道:“再等等虎啸堂的弟兄罢,看看他们可有发现,里外寻遍,独独不见月瑶姑娘的尸身,至少足以证明她或许还活着。”
白无影道:“不错,咱们不妨再等候片刻,倘若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咱们再从长计议。”
裂山剑尹光稍稍迟疑,叹了口气道:“会不会林姑娘被沉到弹筝湖中?”
“呸、呸、呸!”
流水剑终于狠狠朝着尹光肩头拍了一掌,啐道,“尹师兄,你若会说话便说,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
尹光这才反应过来,此言欠妥,忙朝着崆峒派诸人赔了不是。
“无妨,不过尹兄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骆飞鸿摆一摆手,又朝沈渊、莫问空、海远禅师等人打躬说道,“这一夜辛苦,有劳诸位了,此等恩情,崆峒派没齿不忘!”
海远禅师道:“阿弥陀佛,骆堂主这话便是客气了,皆为同道中人,何来辛苦一说。”
转头看向沈渊道:“倒是沈少侠以带伤之躯,在此奔波一夜,如此义举实在让贫僧佩服。”
说罢,合十行了一礼。
此言罢,只见骆飞鸿与秦山关、白无影相互看了一眼,三人心照不宣,好似商量好了一般同时朝着沈渊一拜,只听骆飞鸿道:“沈少侠仗义相助,让我崆峒派上下实在汗颜,这人情我等记下了,日后但有用得上我等的,在所不辞!”
见得三人如此,沈渊忙拱手还礼道:“这话就言重了,这些事也是恰好赶上,一来是受柳堂主之托,二来若是袖手旁观,我这心里头怕是会悔上一辈子。”
言及此处,沈渊不禁摇头笑了一笑,唏嘘道:“原本还想与你们斗上一斗,没想到最后却是同诸位出生入死,不过,这也是一番幸事!”
莫问空也道:“可笑那曲丹心之流还欲栽赃沈兄弟,啧啧,老夫当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沈渊眉毛一挑,嘀咕道:“这话却是耳熟。”
不过经得这一夜劳累,沈渊脸色甚是不佳,此时伤处疼痛,额头恶冒出一层细汗来。
白无影察觉异样,忙道:“沈少侠,若是身体不适,不妨先回去歇息罢。”
沈渊摇一摇头,道:“还是等虎啸堂的弟兄回来罢,若是没得消息,我也实在难以安心。。。。。。”
白无影微微诧异,转念一想,沈渊与林月瑶正是大好的时候,莫非沈渊见林月瑶一副仙姿国色,生出情愫来?
于是忍不住问道:“敢问沈少侠与月瑶这丫头。。。。。。”
抬眼看向白无影,那神色分明起了误会,忙摆手道:“我是在想,若月瑶姑娘她还活着,也是天音堂的一线希望,这天音堂的传承便断不了。”
白无影闻言,这才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所言不错,眼下只盼这她能平安无事罢!”
林月瑶听着沈渊说话,原本已然冷若寒冰的心,此刻也不禁暖意融融,更是漾起阵阵涟漪:“师傅不在了,万幸还有人惦念着自己。。。。。。”
莫问空只道眼下也帮不上甚么忙,与众人道:“如今多事之秋,我等也该回去门派了,那劳什子的拜火教,确是不得不防,毕竟我昆仑还在崆峒之西,拜火教那些妖人若想蚕食我中原武林,我昆仑七剑必然首当其冲。”
众人皆知此事重大,不敢挽留,随即告了辞,便直接从弹筝湖上了船,离开了此地。
沈渊此刻左右看了看,只见那供桌下面还有一处干净地方,走了过去,靠着桌腿席地而坐,随后丹田里提起真气,慢慢闭上眼睛,调息起来。
旁人不好打扰,各自寻了地方一边歇着,一边等候虎啸堂诸位弟兄的消息。
忽然沈渊只听着背后好像有一丝极为细微的风声,当下吐出一口浊气,收了功,转头看去。
他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供桌旁边墙面,越看越有些奇怪,但哪里奇怪却是说不上来。
随后站起身,细细看着这方供桌,旁人见到沈渊举动,不知所以,遂听秦山关问道:“沈兄弟,你这是。。。。。。”
不待秦山关说话,沈渊忙抬手止住,细细上下打量,又环顾这屋内,随后又看向供桌,问向秦山关:“咱们进来之前,那房梁是不是砸到了此处?”
秦山关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
“房梁烧断砸了下来,都没有将这供桌和这香炉砸翻。。。。。。”沈渊眼睛一亮,当即说出自己心中疑问。
白无影听了,往前一步道:“你是说此处有问题?”
沈渊没有回答,可双手却是扶在香炉之上,左右试着拧了拧,只听“咔擦”一声,随即便瞧供桌旁的墙面裂开一条缝隙,众人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这听潮轩内还有一间密室!
秦山关先一步将这暗门打了开,冲进了密室,只听他大声喊道:“找到了!月瑶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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