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的见面很奇特,是在法庭的一场诉讼上。那时致尚在人们眼中还只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法律界的小牛犊,因为被人推荐才接手了一件对于其他律师来说很棘手的案子。非常的高兴,因为他的当事人是一个非常有脸面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来找我帮忙打官司,一定要做到最好才行。只有这样以后才会有生意上门,才可能提高自己的名气。一定要打好这头一枪。”接到案子后他曾偷偷的想。
在法庭上,坐在被告席的就是赵一平,而原告则是曹致尚。一平见到致尚果真成为了律师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对于他帮别人状告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他笑了笑。致尚的当事人因为是个颇有影响的人物,所以当天并没有出庭,再者就是他的身体状况更不可能会出庭。“不知道是不是一平出手太重,还是因为他太凶悍了。那个家伙趴倒在地板上动都不动,而且裤子还湿了一大片。你们说好不好笑?”小杰在开庭前开心的说。
“其实事情的始末是很简单的。”在酒吧里面一平见到一个非常阔气,的确像是很有钱得人身边围坐着三四个艳妆浓抹的女人,嘴里面一直叽哩呱啦的。这对于一平来说就是一种挑衅,他最痛恨的就是这样的风流财神。但他并没有走过去,而是安心忍受着坐在原位喝闷酒。可是稍后还是忍不住去管了闲事,痛打了那人一顿。
原因是一个和一平岁数相仿的服务生在送酒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洒了出来但并没有洒到那人的衣服上。但他还是不肯饶恕这个倒霉的服务生,“一定要让他用舌头把洒出来的酒舔干净”,而且还摔出了一叠钱扔在桌上,说:“老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这东西老子有的是,只要你按我说的做这些都是你的。”旁边的几个女人兴奋的尖叫起来,她们也凑热闹的嚷嚷着让他照做,甚至有两个人还想着替他呢!当时的一切,一平看在眼里气在心头。
结果并不是人们所想的那样,这个服务生并没有遵照他的意思做,因为他还是一个人,一个有尊严得人。他不停的道歉,可这是没有用的。那财神明显得不高兴了,周围的人也不再起哄,而是安静的看着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局面开始陷入僵持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平走过去支走了呆立在那儿的服务生。他对那财神说:“先生,是不是只要照你说的舔干净就可以把钱拿走?”那人回答:“嗯?是这样的没错。怎么,你小子想替他舔干净这些?好啊,今天爷高兴就陪你玩玩,我再加点钱。”说着又掏出了一叠扔在桌上。一平看着他笑了笑,说:“先生你搞错了吧?好啊,那你就帮我把这些舔干净了。我也会给你钱,而且比这里的多两倍。还会保证你完完整整的安全的走出这里,你看怎么样?”说着便把一整瓶的啤酒摔在了桌上。
那几个刚才还哇哇乱叫的女人看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想要走开,刚站起身又被一平的怒吼吓得重新坐了回去。她们害怕他,因为她们已经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这个整天都会混在酒吧的人。
有钱人见事情不对头站起身就往外跑,连桌上的几叠钱都来不及拿。可还是被一平抓住了他的衣服后领,稍用力便把他拽倒在地,没等他反映过来一平的拳头早打在了他脸上,几拳后又在他的腹部跺了两脚。本来一平只是要给他个教训,可没想到:“好小子,你——敢打我,看——看以后——我找人收拾你。”走出去几步的一平又退了回来,看着他说:“好,我就让你找人收拾我。”又狠狠的向他的肋部腿部踢去。围在外圈得人只能听到嗷嗷的像杀猪般的惨叫声,他一直打到不想再打为止,在这期间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劝说。然后拿起桌上所有的钱去找那个服务生,对他说:“拿着这些钱,这些只是他向你道歉的。还有,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帮你。告诉你小子,如果刚才你照他说的做了,我会连你一起收拾的。知道吗?不过你干的不错,走吧。”“您就是平哥,谢谢您。不过我不想要这些钱,还是您留着用吧。我想,我想以后跟着您,不知道可不可以?”服务生跟在一平身后小声的说。“哈哈,跟我?跟着我干吗,整天喝酒吗?你还是继续你的生活吧!拿着这些钱去其它地方,免得有人找你麻烦,知道吗?走吧,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好好工作,有机会去学门手艺会更好。”他走出去后留下服务生呆呆站在门口,里面的那位有钱人还是在那儿趴着,一动不动。
“事情就是这样的,平哥很厉害吧。”
一平之所以帮那个服务生,是因为他觉得那人很想以前的他:“辛苦工作却又常让人欺辱的一个无助的前途渺茫的人,所以他是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他“自己”的。
“致尚的法律看来已经学到家了,确实不错。”一平站在法庭上这样想。
经过致尚的诉讼,审判结果当庭就已经分晓了。因为在公众场合故意伤人,一平要被拘留管教并处罚金。可是他怎么会愿意被管教拘留呢?他让小杰扔给某些机关几万块钱就又能无忧虑的在大街上闲晃了。一平的确非常有钱,但这些钱他自己平时是不会拿去用的,即使迫切需要时也不会动这些钱。因为这都是李天问直接交到他手中的,他不想拿着这种钱过日子。平时的生活开销都是他自己的,比较合法得来的真正属于他的。即便他有时像以前那样为了几个小钱而走险,仍不会考虑去花李天问给的这些。
刚刚走出法庭的一平没有去做任何事情,而是急急忙忙的寻找致尚——他曾经的玩伴同学好友,现在的曹大律师。有很多的话要对他说,有很多不解的事情要问,可是却怎样也找不到。“奇怪了。致尚这小子跑哪去了,速度还真快。咱们一定要找到他,必须得找他问清楚。”小杰对默不做声的一平说。
正在一平刚要开口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接完电话以后人显得更沉默了。“怎么了,哥。是谁打来的电话?”“是小李的。他被调走了,现在在火车站。”“那我们要不要去送送他?”“不用了,他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通知我一声。不用去送他了,否则会更难过的。他是个好朋友,是我害了他。”“嗯?怎么会呢。”“有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他也是一名好警察,我们的相识好像是一种愚弄……好了,咱们回家吧。”说完他又沉思着走远了。
原来致尚从法庭出来后便开车去了他当事人的家中,传达审判结果去了。出来后急忙回到家里躲了起来,他不想见到一平。不只是因为这场官司的缘故,还有以前的一些事情。他情愿不再出门躲在家里——一所现代化的公寓中。他的生活无忧无虑,每天只要去律师楼里面待活,其余的时间都会在家看影碟或者上网。另外还有一件事,他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女朋友,这是他每天必不可缺的功课。当然他是不会去外面玩的,不能去酒吧泡着也不能去迪吧狂欢。因为他知道在这两种地方是最容易让一平找到的,他不敢去。每天只会到离家最近的超市里去转转,买回一些生活必需品,而且每次都会很快的回家。就好像是大白天在做贼似的。自从见到一平以后,致尚的神经每天都会绷的紧紧的,甚至晚上做梦都怕见到一平那张脸。他开始畏惧,一平终有一天是会找到他的。
最近又接手了一起伤人的案子,请他的仍然是一位有钱人。不过这次他在接手以前先问清了情况。“动手打您的,也就是被告是谁?您知道吗?我是说他的名字您知道吗,是不是姓赵的?”“怎么,你不跟姓赵的人来往吗?为什么要这样问?”“也不是。我只是随便问一下。”结果他松了一口气,在得知不是一平后才微笑着接受了委托。
但是,当他去法庭的时候,再次见到了一平。不过不是在被告席上,而是在听审席的人群中。被告的人他也认识,是他的另一位朋友——王智杰。小杰在被告席上看着致尚笑了笑,然后扭头去看一平。致尚觉得有点不对劲,心里面毛毛的。结果小杰同样的是被拘留管教,但稍后仍走在了大街上,就像上次的一平一样。不过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三个:一平,致尚和他在一起。
从法庭出来以后一平一直在门口等着致尚,在致尚上车的时候小杰拉住了他,然后他用两只手架着致尚往外走。走出法院门口以后小杰说:“曹律师今天不用开车了,现在油很贵的,节省一些吧。跟着我们走一走有助于身体健康,你说呢?怎么?现在是大律师了就忘记咱们了,连句话都不回是什么意思?走,到前面的酒吧去坐坐,平哥有点事要问你。走吧。”说着松开了他的胳膊。
致尚慌张的走在他们中间,胆怯的说:“哪——哪有的事,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们呢。忘记什么也不会忘记你们俩的,我们是好伙伴。对不对?平哥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我看就不必到前面去了吧!在这里问我好了,要不去我家也可以。就不必去什么酒吧了。”
一平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到酒吧以后小杰要了三瓶啤酒,然后对致尚说:“曹大律师现在还喝酒吧?来,咱俩几年不见了先干一个。”说着把酒递给他。致尚急忙说:“我不会喝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自便吧,你说呢?”小杰不大高兴的说:“看来还真是不一样了。现在是大律师了,恐怕只会喝红酒了,哪能还喝这样低档次的东西。是不是?那要不要我特意给你开一瓶红的。”致尚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着旁边不语的一平。
本来小杰还要讲什么,受到一平的制止才作罢。
一平拿出烟给了致尚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然后把整盒烟扔到了小杰面前。他见致尚把烟放到了桌角上便对他说:“原来你不吸烟的,我倒是忘记了。以前不吸,怎么现在还是一样?我今天找你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很久不见了想见见你。跟你聊聊天,顺便问一下文佳的事情。”致尚听到他提起文佳,心里面咚的一下马上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要怎样对一平讲,不知道一平会不会接受?
他告诉一平说:“我和文佳高中时是在同一所学校。”这一点一平早就知道了。他接着说:“在高中时她很好,没有人欺负她。而且她很想你,时常会提起你的。只是她一直不知道你在哪,也没有办法联系你。毕业上了大学以后就没再见面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现在我也不知道她会在哪,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说的很快很慌张,说完后还在紧张一平会不会发现什么。
好在一平听完后并没有说什么,他在想文佳。“她到底会在哪呢?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不想和我联系呢,而且在学校的时候怎么会写一封那样的信给我?”正在他想继续说得时候致尚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他的思路。手机一直都在响个不停,致尚好像还没有要接听的意思。一平问他:“你怎么不接电话?快接电话,说不准会有什么事呢?就在这里接,没事的。”致尚慌忙的听了电话。从电话中传出了一个女孩青春动听的声音,一平听着很舒服。忽然觉得这个声音很遥远却又很熟悉,但又想不到会是谁。
致尚接通电话后并没有说几句话,只是一直在讲:“好吧!好吧!好的就这样,我现在有事情——晚上再打给你。好的,好,就这样吧。”便挂断了。一平问他:“是谁啊,这么神秘,好像是个女孩子”“只是个朋友。”一平又笑着说:“怎么,已经有女朋友了?很好啊。她是做什么的,哪里人?改天让我们偷偷的看一眼。”致尚慌忙说:“她现在还在外面上学,是学金融的。有时间我一定把她领回来,让她见见你。”“是吗,还在上学?那就不要那么麻烦的让人家回来了,耽误了学习可不好。”说着他又点了一根烟。
小杰一直坐在旁边不声不响的喝酒,已经有两瓶下去了,现在正在喝递给致尚的那瓶。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致尚见一平不再问什么,便说:“哥,你们先玩吧。如果没有什么事了我想先回去,因为事务所里还有些麻烦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就不陪你们了。”“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如果有什么事我再找你,先回去吧。”他便站起身走了。听到说没什么事的时候很是高兴,但当他听到后面讲的日后再去找他的时候却又害怕了。他急急忙忙去开车,并没有去事务所,而是直接回家去了。因为他太需要休息了,要喝点酒,然后好好的睡一觉才能让他从极度紧张中松弛下来。
致尚离开后,小杰对一平说:“平哥,你有没有发现致尚刚才有些不对劲?他刚才听你提到文佳姐的时候(小杰一直都叫文佳姐而不称呼嫂子)脸色都变了。还有在听电话的时候也是很慌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隐瞒你似的。”一平轻松的说:“没有什么事。恐怕是太累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太多心了。”说完又去想着文佳的事情。
第二天的早晨,小杰去敲一平的房门。笑嘻嘻的对迷迷糊糊的一平说:“平哥快起床,有你的电话。快点,是从北京打过来的长途。还是个女的,听说话的声音好像特漂亮(漂亮与否和声音有关系吗)。”“是女的,北京打过来的?会是谁呢?”一平跳起来边说话边跑去接电话。
其实在北京他只认识一个女孩,就是漂亮的慧娜。不过她已经不在了,这会是谁呢?
打来电话的是文佳,一平朝思暮想的人。“文佳,是你吗?”“当然就是我了。”听到她的回答一平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原来她在北京学习,她问一平:“你,你还好吗?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现在你怎么样,一直都在做什么?”他拿着电话定了定神说:“我很好,总的说还过得去。没做什么,一直都在玩。我也是很想你的,什么时间可以见到你?”然后又讲了几句客套话。“你现在还在学习什么?还有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的?”文佳说:“是一个朋友刚刚把号码告诉我的,所以现在才打给你,真的对不起。我呢,现在正在学经济方面的。有时间你上来北京玩吧,我们就可以见面了。”随后又讲了几句纯属朋友之间的话便挂断了。
一平拿着电话想:“在北京学经济吗?怎么会和致尚的朋友学同样的课程?不对,另一个好像是学金融的。她的朋友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呢?难道她这个朋友我也认识,会是谁呢?让我去北京恐怕是办不到了,不过能听到她的声音已经很好了。我已经很满足了。这声音听着很舒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平想着放下电话又回房间睡觉了。
他觉得自己和文佳之间好像变得很遥远了,中间有了很厚的隔膜。自己已经没办法把心里话讲给她听了,而且他觉得文佳也是一样的没有说出她的心里话。两个人不能够坦诚的沟通,已经变的很远很远了。
他这几天的心情很好,也许会持续这样一段时间。文佳打电话给他,这就是他最开心的。不管将来他们会怎么样,只要又有了联系他就很开心,脾气也会好很多。只是酒却一点都没少,相反喝得更猛更多了。用他的话说就是:“我今天特高兴,所以要多喝点儿,到了晚上再好好睡一觉会更舒服。”
看到他这样,李莉是既担心又高兴。她担心一平的身体,因为一平很高兴所以她也很开心。虽然她做不到这一点,但仍然会因为一平而快乐……
致尚越来越出色,这对一平有很大帮助。虽然一平以前的官司常常都会是败诉告终,但自从致尚遇到一平,应该是一平找到他后。一平仍是被告方却再也没有败诉,因为他儿时的玩伴是现在最出色的大律师,他会帮助一平摆脱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