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早已离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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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早已离开(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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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爷爷今年多大了?”顾翊突然转向银光,发问。
银光拿不准少爷意思,迟疑:“顾老爷明年后满七十……”
“七十在古代算是高寿了。爷爷已近古稀之年,应该明白很多道理,再做些幼稚的事,传了出去,只怕让国外的亲戚看笑话。”
顾天野听见冷冰冰的语气,气得发抖:“我是找过三个女人,怎么了?不警告警告姓冷的丫头,她还不知道好歹!”
顾翊眼光一冷:“那些女人还动了手,三巴掌。”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眼睛丝毫不避,“爷爷应该知道,就算被她踢碎了膝盖骨,我都不动她一根小指头。你这么大方地打来打去,是往我心里扎刀子。”
走出门,冷冷地吩咐带来的人:“爷爷,你还是去国外散散心,天野的运转,在法国也能遥控指挥。”
“计划会不会出漏洞?”银光看着沉吟不动的人,再提前话。
“小丁不敢说出内幕,刚才电话也证实了。”顾翊冷淡回答,“上次去港旗拜访客人,都带了我一些私人目的,真实意图别人看不出来。”
“凌小姐、盈盈、汤老、小丁,所有的线都串起来了,少爷考虑了这么多细节,我就担心最后出什么意外。”
“除了冷双成,所有事都能掌握。”
顾翊把掌中手机抛向书桌,双手插进西裤口袋,低头看着府宅下的辉煌灯火。宫廷般的外墙一片寂寞,簇拥了正中的明亮,在夜色中显露,气势分明。镌刻的身影站了很久,才冷声询问:“老爷子安排好了?”
“已经送到法国公寓,留下了一半的保镖,是自己人,就怕老爷子人脉广,偷偷想办法离开法国。”
变相的软禁,无论到哪个国家,都属违法。
“总之不要让他回来给我添乱,冷双成被他赶走过,再来个第二次,大家都别想活了。”
顾翊冷冷地警告。银光听出这句话的份量,转身掏出电话给法国下属:“我再强调一下。”
同一个晚上,冷双成一遍一遍听着手机音乐,背靠在床头,没有伸手接通。
顾翊显然很懂她,听见她的告白,一定会不安心地打来电话追问。
但是接通后,再说些什么?
眼光盯着墙壁上的画,是一幅古意写生山水,方便她借鉴绘制《唐宋》青峰背景。悬崖壁角巍然挺立一株颀秀沉香,扶风飒飒,静静沐浴千仞高度的阳光。
带有孤勇的力量。
冷双成现在明白为什么喜欢看它了,因为能鼓舞、安抚人心,就像顾翊给她设置的《安神曲》。
细细回想起来,除了不知道是否有血缘关系的沙小弦,整个世界都在反对她的爱情。
爷爷心痛拉着她的手,要她离开顾翊,似乎能看懂她的内心,满含悲戚地闭上眼睛;顾理事从头到尾反对得很彻底,甚至上个月派出车前卒来刁难;小春叫她多考虑下别人,语带惋惜;康太磨砺她的工作能力,康盛在背后默默支持,三人巧妙避开所有关于顾翊的话题;就连今天看到了小丁,小丁都说顾翊心思深沉,不是好老公的人选。
北部还有人反对他们的交往,凌艺雅就是其中一个。
凌小姐的乖巧,冷双成能够想象。两次追问顾翊,他终于出示了一份调查资料,上面记录着三月三十晚、发生在卡萨布兰卡的事。
不同于顾翊,她一针见血提出几个关键问题:“凌小姐贵为千金,抛开家教修养,在保镖面前哭了半小时,没有人能做到无动于衷。这里面是不是有推敲的可能?凌专员疼爱独女,狠得下心来对付别人,果真印证了爱女如命的传闻。”
顾翊笑着捏她的脸,叫她先别伤心,他正在处理这件事。至于怎么处理,频频约见凌艺雅和她最初的愿望大相径庭,这些又成了梗在喉咙里的刺——顾翊总是回避实质性问题,不给她明确答案。
把她当成孩子来哄着,稍稍质疑,就警觉地要她相信人。
她的确一直在相信,四周已是遍布危机,只有她还在苦苦坚持,正是相信他的原因。
就算天空压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在反对,孤勇的人往往带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爱你,帮我坚持到最后。”
冷双成趴了下来,下巴搁在交叠的双臂上,眼睛看着一闪一闪的蓝色光芒,还是没去点开跳动的“顾翊”来电。
安神曲沉浑大气,一声声回荡在房间里,如同刻进记忆,生生不息。
第二天清晨,上到康明总楼,康盛已经坐在投影室里等她了。
他按动遥控器,在电子屏上一张张显示法国来华商团的人物照片,旁边还配有文字解说。商团以中等身材的皮埃尔先生为首,要取得皮埃尔的注意,才是外交和宣传部的头等大事。
“商团资料徐经理早就给你了吧?”康盛在工作时,态度完全不一致,“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冷双成走了过去,低头审视熟记于心的资料,给思路一个缓冲时间。
“我们能想到的接待和宣传,天成那边也能想得到,要找突破口。”手指掀开几张照片,最后定格在四十多岁的高个身上。她将照片推到康盛面前:“弗朗索瓦先生是皮埃尔的好朋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开办公司,感情非常深厚。皮埃尔先生为人谨慎、工作原则强,但是愿意听取弗朗索瓦的劝告。我查了下背后消息,资料上没有记载的——弗朗索瓦先生三十岁才有女儿,爱女又因惊吓患了后天失语症,他极度疼爱这个小公主。这次来华投资,小公主如果随行,我们可以安排人员好好款待。”
“名单上没有小公主的名字。”康盛点了点名录,提醒。
“我知道,我们可以发公函邀请她,小公主很喜欢中韩一些明星,相信寄去邀请函,弗朗索瓦先生很乐意带上她。”
“有什么办法,能让十五岁的孩子一看到公函就高兴起来?”康盛虽然在问,但笃定的姿势透露出一种胸有成竹气势。
冷双成抿抿嘴:“可以附送一批偶像造型吸引她的注意力。”
“好主意。”康盛笑道,“你去办吧,都交给你了。”
“为什么是我?”
康盛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签卡,笑,“已经给你联络好了,形体设计师华小姐每周一、三、五下午增设手语课,你可以去学习一下。”递了过去。
“康盛,你早就想到了对策?”
康盛笑而不答:“我两想到一块儿来了,而且你也是最合适的人选。离医生说你学习语言有天赋,接待工作应该难不到你。”
看了看冷双成憋起的唇,又笑:“我不会法语,以后康明就仰仗冷小姐了。”
“我也不大熟练。”
“那再给你请位法语老师。”
冷双成直摆手:“算了,我回去多温故下。”
康盛笑着站了起来,俊挺的身子在暗淡光芒里顿时显眼。
“市中心影院本周播放法国影片,有风格独异的《天使艾米丽》,也有快跑动作《B街十三区》,要不要一起去观摩?”
冷双成吓得两只手都摆动:“我宁愿回家听教程。”
康盛也没勉强,转身坐下:“还是这么小心,我又不会吃了你。”
冷双成温声告辞,走出康明,继续为工作任务奔波。
硅胶店老板点头了,送寿桃的老板还在观望,小丁不好勉强,家有妒妻的金店老板联系不上,而且那位女主人打来电话,声称约见上次上门推荐的先生才行……
至今只敲定一人。
实在不行,到了最后再向康盛开口,让他去劝说那位彪悍的女主人。
冷双成站在太阳底下,咬咬牙,又奔向了港旗东水街,劳心劳力。
到了周四晚,经过她反复拜访,厚颜缠说,送寿桃的老板抽下嘴里的烟,突然问:“冷小姐站店里一天,家里人不找你吃饭?”
冷双成笑了笑,不见黯然:“赵老板,爷爷前年一去世,我就成了一个人。”
赵老板又追问几句冷爷爷的情况,她一一笑着回答,最后,赵老板叹口气,点了头:“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看冷小姐这么孝顺,我就当帮你爷爷做点事,签了这笔保单!”
冷双成躬身告别,一个人沿着街道朝出走,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流个不停。
眼前景色模糊了很久,两旁株植的树一直倒退,再转出车行道,一辆蓝色私家车无声无息驶上跟前。
“你怎么了,冷双成?”康盛着急从后座跑出来,拉住了她的手臂。
冷双成继续朝前走,不回头:“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康盛放开了手。
夜空中传来一阵悠扬歌声,好像是诗人的浅吟低唱,那么温柔、打动人心。更远的天边,五颜六色的烟花绚烂燃放,充满了热闹和欢腾。
冷双成抬起头,看着中心影院映得忽明忽暗的霓虹灯,发了会呆。
迎面,天使艾米丽在巨幅广告里微笑,黑黑的眼睛藏着孩童般的天真……
回过头,康盛还站在品尼街灯下,柔和的光拖长了一道静寂的影子。他并没有说什么,面色自然,只是眼睛和艾米丽比较起来,显得沉静而专注。
“康盛,我请你看电影,你帮我说服上次的金店女户主。”
康盛站着没动:“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照办。这场电影我不想看,我去找离医生陪你。”
“走吧。要开场了。”冷双成头也不回,走向明亮大厅。
即使是最讨厌的法国片,又能奈她怎样?为什么生活总是充满反差?明明爱上一个人,却抵制他会说的语言,到头来,还是得回到原点,去说出他最擅长的法国话。
康盛打电话给李离时,李离正和祈满在一起。
他们随便找了个酒吧,两人坐在吧台边,一直聊着两三年各自的变化,算是续接了上次见面没说完的内容。
祈满问了李离的情况,李离没有隐瞒他,说了和萧从影的事。
“怎么不考虑回头呢?”祈满笑着问,很好奇。
李离拿起杯子浅啜一口:“不可否认他的条件很好,但是我对他没感觉。”
祈满笑了起来:“李离,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要不要考虑再结婚?”
李离看了看对座的人,两三年不见,休闲款式的服装还是他的最爱,白净的手指,温和的谈吐,不同于饮食男女,他永远那么斯文秀雅。
“不知道,时机如果成熟了,我不排斥再爱上别人。”她也笑着说,出自真心,“阿满怎么不结婚?”
“没有合适的对象。”祈满轻轻拨开话题,眼光徐徐扫向酒吧。
悦耳铃声响起,李离推开滑屏,细细听着康盛来电。还没说出什么,那边又急忙忙说了句“不用来了,她已经走进去了,我得去看看,打扰”然后通讯被切断。
李离笑着对祈满解释几句,然后两人继续和气地聊天。

机会

酒吧里人影渐渐稀了,微醉的客人三三两两坐下,祈满和李离微笑不减,你来我往聊些外地风光,想是清酒薰面之故,她的脸颊透着一种淡淡的红,灯光下越来越娇丽可爱。
李离没有发现祈满的眼神变得专注,仍是兴致勃勃叙说:“双成对我说过Land’s End,英格兰的天涯海角,灯塔、浪花、西海岸,经过她描述,那里美得像一幅画。”
“你想去?”祈满温和地笑,“听起来就很美,风景一定差不了。”
“是啊!”提到世界美景,李离抑制不住孩子般地向往,“Cornwall的最西南端,面临大西洋,对于我来说,是意味着能够到达的最远的地方。”
高清电视屏幕上切出黄金访谈节目,是由本地一家电视台举办的名人录,大有名气。祈满抬头看时,节目已经播放了五六分钟,他点了点桌面,笑:“李离,快看电视。”
萧从影身着休闲服坐在橘红沙发上,面容沉寂,偶有笑容,暗条纹深色衬衣一改往日明快俊朗的对外形象,凸显出几丝深沉内敛的气质来。
“比两年前瘦了很多。”祈满看着萧从影的脸,对李离一笑。
李离也挪过身子,靠在吧台上,一面啜饮,一面漫不经心地观看。
主持人是那天街边遇到的记者,她还记得。电视里,主持人问到了萧氏珠宝以后的动态,萧从影回答得很利落:“有望向南部扩展业务。”承认了向港旗商家抛出的橄榄枝。
主持人笑问:“萧帅就是为了业务来港旗?”
萧从影微微低头,沉顿一下:“不是。”再抬起头时,说得斩钉截铁:“是为了找一个人。”
主持人笑容变得更大,开始走往常观众最感兴趣的八卦路线:“萧帅能否透露下私家消息?”
镜头前一片沉寂,萧从影俊脸肃然,面容上敛着一层迷离的光。他抿嘴沉思良久,才慢慢地吐出字句:“我从来没有公开表露过内心,所以下面说的话,我能保证绝对是真实的,希望她也能听得到。”
李离动了下,想转过身子,祈满又淡淡地笑:“听他说完。”
萧从影的脸还是那种冷淡矜持的样子,不过他的眼睛稍稍低垂了下去,仿似难以接受让镜头能直接捕捉到眼底的愁痛。
“五年前我就爱上了一个人,但是我不知道我爱她,浪费了中间能呆在一起的三年。等我发现我爱她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我,而且始终不相信我们中间能有爱情。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回她,可惜……”沉默了很久,又努力吐出几个字:“我只想说一句话——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一定要尽可能对她好。”
说完后,他突然起身,大步走下演播台,离开了镜头。
主持人显然没料到会遇见这样的情况,先是有一丝丝惊慌后,然后马上说:“插播一段广告,稍作休整。”
祈满看着李离微侧的脸:“李离,看来他真的爱你,这是现场直播。”
李离笑了笑:“我知道,听了他的话,如果说我心里没一点波动,那肯定是假话。不过我感觉自己还是很平静,没什么过多的想法,没去想以后会怎样或者一定要回应他。”
祈满仍是温和地笑:“你理智得可怕,看他消沉寂寞的样子,是女人都会心软。”李离侧着头,眼光飘向远一点的霓虹灯,看似在慢慢回忆什么。结束了漫长的思绪,她正眼回望祈满,说得很认真:“年少轻狂的日子我也有过,当初我爱上他的时候,抛弃了一切个人喜好,满心欢喜地呆在他身边,只求他多看我一眼。尤其知道能嫁给他,我高兴得两晚睡不着觉,一定要吃‘安定’才能镇静下来。再后来离了婚,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不是说努力了,就一定能得到回应,爱情还是需要两个人去维持,如果有一方先转身离开,剩下的那个就支撑不了多久,而且会感到怨恨和伤痛,好在我是医生,看多了生死,一旦把感情放下来,就没那么悲伤,只不过他现在有些怅然,处在转变初期,肯定会感到伤心、沮丧,就像我当初一样,不过时间长了,他也会忘记伤痛,重新再投入一段新生活。”
祈满摇头:“李离,这话千万不要对别人说,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是说话不负责,轻飘飘地推脱爱情。”
李离淡淡地看着他,神色自若。
祈满微微叹息:“李离,你是生性淡泊,所以在感情上也表现得自然平淡,萧先生就不同了,他这次能开口,肯定就不是你想的那种慢慢适应、然后忘记的男人。”看着李离不为之所动的侧脸,又问:“要不要打赌?”
李离笑了起来:“阿满,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觉得你像萧家大哥,一直去操心萧从影的事?”
祈满还是摇头:“李离啊,你想的太简单了。”他的面容一肃,也像萧从影那样深沉起来,眼里的墨黑焕发微亮光彩。
“我想弄清楚你的想法,看你对萧先生是否还保留情分,因为我不想找不知情的借口去插进别人之间。”
李离有些吃惊,忘记放下杯子,身子一直退,看着祈满不说话。
祈满拿下她的玻璃杯,语声平持,脸带温和:“你没有想错,是的,我也爱你,只不过没有他那么强烈。所以我想问的是,如果你真的不爱他,要不要考虑和我交往?”
李离抿着嘴,神色有些赧然。一直视之为兄长的男人也向他告白了,没有任何准备的她,显得束手无策。她侧过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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