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剑云便连忙拜倒在鄢老爷子膝下,期期艾艾地说:“鄢老爷子,语奇她现在生死不明。都怪我打开了该死的嗜血宝剑,才有此祸。”
鄢莲心一脸悲悯:“剑云呐,往者不可追,不要再想那些伤心事情。何况,事情还没有查出个水落石出,那丫头古灵精怪得很,说不定现在躲在哪里疯耍呢!”他隐退江湖这几年,潜心佛法,虽不可能完全脱凡出尘,但对世事终究看开了很多。经过一夜的参禅悟道,他反而规劝起了纪剑云。
而鄢诗奇则和马三宝快速地谈论着什么,听不太真切,却很显然是关于帮助寻找鄢语奇下落的话题。纪剑云看着她,和鄢语奇的历历往事再次涌现眼前,心中不免陷入一种失落之中。马三宝走了过来,对纪剑云说:“纪兄弟,不妨我们谈谈关于盗剑事件的细节。”
纪剑云便把半个月前发生在师门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中间张天来插了几次嘴,使得故事更加曲折离奇。马三宝听完,不禁一惊:“幽云双煞?前些日子,我见过两人,就在二王子的居处。我唯恐这两人对世子不利,派人暗中跟踪,已经半月没有消息了。却不料想这两人去仙霞山盗什么嗜血剑?还做下如此惨案!”
鄢诗奇便有了主意:“马大哥在二王子居处见过二人?说不定,他们还会回来。依我看,我们现在就去一探究竟。一是,可以保护二王子的安全,算是帮马大哥一个忙;二是,找个爷爷不愿意去的地方,我们好好单独聊一聊!”
二王子朱高煦,是背着燕王一个人带着几个家丁偷偷走出来了。马三宝此次京师之行的主要任务便是保护二世子的安全,一听此话也有几分道理,便邀请几位同去世子居所相聚。而,恰如刚刚鄢语奇说得一样,鄢老爷子最讨厌便是去热闹的地方,尤其是讨厌和官宦家子有交集过往,怎样劝说也无济于事。他只是切切地叮嘱马三宝一定小心幽云双煞,两人武功极高,手段又极其恶毒。
临别,将纪剑云叫至跟前:“剑云,嗜血邪功,杀得了敌手,但反噬起来,对修炼者伤害极大,一定要谨慎使用。这把玄铁宝剑送给,不要拒绝,这也是语奇的心愿!记住,侠之大者,存一寸善念,守一尺神明。”说完将玄铁宝剑递给了纪剑云。这剑比平常剑要短上半尺,但重量却足足重了十斤左右,剑身有着黑漆漆的阴森之气,白铁剑柄上镌着一对展翼的燕子,怪不得江湖称鄢莲心的剑法为“玄鸟十三式”。一同送给他的还有剑谱一册,并从怀中取出一枚叶形玉佩:“十年前,我从你身上取得此物,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纪剑云一愣,知道此物事关自己身世谜团的解开!果然和自己想到的一样,鄢老爷子知道很多有关他身世的线索,但他刚想开口问这个问题,鄢老爷子却施展轻功不辞而别!
鄢诗奇正嚷嚷着爷爷偏心,什么都给姐姐最好的,才忽然又想起姐姐的生死不明,便催促三人赶紧去朱高煦的住所,打听幽云双煞的下落和踪迹!
第二卷第六章 幽云双煞()
四人好一阵子辗转才来到一进人大屋近前。这里不同于一本官宦府邸,一看就是幽静之所,古木森森,极其隐蔽,更像故意使人发现不了的一个地方,来路曲折回环,不熟悉的人极其容易迷路。二王子朱高煦的住所之所以这么隐秘,有着不得已的皇家宗族禁忌。按大明法例,为防止藩王之间互相交接,影响国本根基,不允许两个藩王同时进京,且逗留不得超过十日,而世子或王子到京更不是儿戏,一般是作为藩王向皇帝展现忠心的人质。朱高煦此次未经太祖高皇帝准许,本身犯的就是谋逆之罪,自然要避人耳目,选的住所自然也就要隐蔽。
隐蔽是隐蔽,但是富丽堂皇,不亚于一般王侯公卿之家。里面歌舞旖旎,云影暖鬓,莺莺燕燕,好不纸醉金迷。鄢诗奇眉头一皱:“马大哥,这二王子年纪不大,倒喜欢享受。”
马三宝也不回话,只是带着三人向里面走。只见几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坐在那里吃酒,好不快活。为首的一人身穿紫红蟒袍,一派奢靡之气,双目迷离中带着几丝凶狠,看四人到了跟前,也不说话,只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鄢诗奇。鄢诗奇顿时被他有些侵略性的目光惹恼了,直接来了一句:“你就是二王子,果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马大哥,你怎么保护这样的人?”朱高煦身后几人一听,不免动怒,上来就要动手。
朱高煦一乐,拦住了身后的家丁。笑道:“小丫头,有意思!敢这么小王讲话的,整个大明也就小丫头你了!”
马三宝忙说:“二王子殿下,鄢妹妹口无遮拦,信口胡说的,还望原谅。”然后,向他介绍了纪剑云和张天来。朱高煦一听是江湖人士,倒来了些热情:“哦,不知二位有什么本领?好让小王见识见识!”说完,一个眼色,背后二个壮汉走将过来,简单一句:“讨教!”便攻将过来。
来攻纪剑云的用的是硬气功,拳风刚猛武劲,步步生风。而攻张天来却是八卦合意门的双刀路数,练习者融合了阴损的偏门功夫,刀刀攻向要害。马三宝也不去阻拦,因为刚刚的打斗已经试出两人的武功根基,倒是想让二王子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张天来的效率果然高,不几招,已经将对方的双刀打落地上。而纪剑云因用了玄铁宝剑的缘故,剑法也凌厉了许多,逼得对手很快便只有还手之力,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
朱高煦骂道:“没用的东西,技不如人还不退下。”给了两人两个巴掌,觉得损了自己的脸面。一边却只顾着对鄢诗奇说:“小丫头,小王手下能人这两日不在,否则定将你这两位哥哥打得落花流水。”
鄢诗奇得理不饶人:“哼,现在知道两位大哥的厉害了吧!二王子呀,就是坐井观天的小蛤蟆!嘻嘻!你的能人是谁?说来听一听。”
朱高煦欲言又止,一挥手:“小丫头,有朝一日你会知道的。”说完,走掉了。
马三宝看着话不投机,趁着朱高煦离开,赶紧拉着鄢诗奇向另外一间大厅而去:“鄢妹妹,我家燕王三个儿子,就二王子最是桀骜不驯,难以管教。喜欢结交些江湖草莽之人,做事比较狠毒。你不要招惹他!”鄢诗奇便伸伸舌头:“我就是讨厌他这些官宦子弟,就因为生在富贵自家,便上天入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实际就是大草包!”
四人在内厅正商量着寻找幽云双煞的下落,忽然,张天来觉察到异动,施展轻松极快地跟了出去。东岳四鬼皆善于盗窃,故轻功皆当世一流,其他几人反而落下一段。马三宝惦记着朱高煦的安危,刚要出头,却被张天来给打断了。几人向屋内一看,朱高煦正和一胖一瘦两个老头交谈。胖的老头,面容枯槁。瘦的老头,却面容和蔼。一胖一瘦,一枯一荣,给人一种特别别扭的对比和反差。这两人就是曾经让江湖谈之色变的幽云双煞。马三宝和张天来一皱眉,这两人怎么和燕王的二王子搞到了一起?!
“这么说,事情没有办成?”很显然,朱高煦很不高兴:“伏蛊碎心散的滋味还想再受一番?”
两个老头听到这几个字,脸色顿时变了,抖似筛糠:“小王爷,属下去的时候嗜血剑的确已经被盗?我们这几天也一直寻找线索,想帮小王爷找回嗜血剑,大费了几天周章,可惜无功而返。”
纪剑云和鄢诗奇一听,立刻知道这一胖一瘦就是幽云双煞,那还理会那么多道理,双双飞身上前,怒喝道:“今天,让你血债血偿!”
这边,朱高煦一愣,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却对幽云双煞喊道:“不要伤了这小丫头,否则,我便断了你们的解药,让你们生不如死!”
幽云双煞一听,这下倒好,只能挨打,不能杀人。不过,两人的枯荣一气混元掌也的确厉害,守住全身周遭,风雨不透,将纪剑云与鄢诗奇两人凌厉的攻势一一化解。这时候,朱高煦忽然骂道:“老东西,我让你们不要了伤了小丫头。没有让你不伤那男的!”两人一听,便立刻双双攻向纪剑云。纪剑云立即便感到两股霸道的掌风,一个带着一股血腥的暖流,一个带着一股刺骨的寒冷,一个拍向身前,一个拍向后背。
电光火石,生死一霎!这时候,鄢诗奇忽然将身体挡在纪剑云身前,害得瘦老头赶紧收掌,而纪剑云也已经用玄铁宝剑勉强挡住了胖老头的那一掌,但一股刺骨的寒流仍然一下钻入他的五脏六腑,一股腥热之气迅速窜上喉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当即跌落于地。恰好鄢诗奇就在近旁,顺势抱住纪剑云,害怕幽云双煞的再次进攻!两老头儿也不敢再出掌,唯恐伤了小王爷很显然比较喜爱的小丫头。
纪剑云在这刹那仿佛看到师妹鄢语奇,想起她不计较自己的身份,不顾忌师弟们的流言蜚语,就喜欢和自己经常在一起采山花、望春光、听秋雨、踏冬雪的一幕幕情景,不觉痴了,失言道:“嫣师妹,嫣师妹!”
鄢诗奇啪就是一个耳光,骂道:“谁是你的鄢师妹!”一下子将纪剑云扔在地上,自顾地回到马三宝身边。
马三宝连忙抓住这个机会,问幽云双煞道:“你们没有盗得嗜血剑,也没有必要灭了仙霞剑派!违背曾经对张无忌大侠发下的毒誓,难道不怕他老人家找你算账吗?”
胖头老头儿连忙说:“天地良心,早有人先我们盗得嗜血剑。我们去的时候,仙霞剑派已然被灭。更可恶的是,那贼人预先知道我们要去一样,竟然模仿了我们俩的杀人手法。我们唯恐别人误会,才将尸首掩埋了。”
张天来当即反驳:“不可能,这枯荣混元一气掌是你们俩的绝学,不可能有人再会使用!我查看了伤情,就是你们的手段。自己做个恶事,休想抵赖!”
瘦老头儿连忙说道:“枯荣一气混元掌是我们师兄弟二人集五十年所学之大成的独创,不可能有人练得。所以师弟,任你说破大天,也没有相信我们。就任他们处置吧。”
这时候,纪剑云一贯是相信人的,也觉得这两个老头儿也没有必要欺骗他们,只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焦急地问道:“我相信你们了。但就问一句,你们掩埋尸首的时候,可曾有和这位姑娘一模一样的姑娘?”说着,一指鄢诗奇。
幽云双煞仔细看了看鄢诗奇,摇了摇头:“少侠,绝无此等漂亮俊俏的姑娘!”
众人一听,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尤其是纪剑云脸上喜形于色,竟然忘了伤痛,心想:只要师妹还活着,一切都还好,一切都有希望。他要立即去启程寻找鄢语奇的下落。却不料,在嗜血神功的毒气和枯荣一气混元掌的掌力共同作用下,气血再次逆流,晕倒过去。
就在这当头,朱高煦给了幽云双煞每人一粒丹药:“这是本月的解药。赶紧去找到小王要的东西!否则,下次没有这么轻易可以放过你们!”两人欢天喜地、千恩万谢地接过,便施展轻功走掉了。
众人赶紧抬着纪剑云去内厅疗伤,只有朱高煦一个人看着鄢诗奇对纪剑云关心的样子有些失落,有些妒忌,这是他十八岁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不过,他很快便阴狠狠地一笑,他不能因为一个小丫头而丢掉了志向,他的目标比一个小丫头要大得多。
第二卷第七章 朱元璋之死()
马三宝出身于回民,自幼跟随家人演习回族特有的放血疗法。将纪剑云抬回内厅后,他立刻在眉心放血,又运用真气将他体内的毒气向外逼。忙活许久,纪剑云总算清醒过来,仍然嚷着要立即出发寻找鄢语奇的下落。鄢诗奇生气地骂着纪剑云:“纪剑云,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大笨蛋,身体养不好会死的。你死了,姐姐会伤心的!”反而把张天来和马三宝向外面赶,要自己一个人照顾纪剑云。
张天来一看,立刻知道了鄢诗奇的小心思,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那么说,小哥挺讨女孩子喜欢。马兄弟,我们赶紧走吧!”便拉着马三宝出来,说:“马兄弟,你看小哥的伤势如何?”
马三宝刚开始有点儿不喜欢这个说话不三不四、不着边际的人,这半天接触下来,发现张天来身上有一种不好言说的气质,差不多刀子嘴豆腐心的一类人。很着急地说:“纪兄弟这毒,很不同寻常,以马某的功力只是暂时缓解一下而已。还得想办法!”
张天来心里一沉,却很轻松地说:“那么说,小哥的生死掌握在命运的手里,我们只能听天由命咯!那么说,我只能一个人找线索咯!”拍一拍马三宝的肩膀,“马兄弟,后会有期。”说完,竟然自顾着走了。
马三宝刚刚对他产生的一点儿好感,立刻又烟消云散了。心里暗暗想:原来,江湖只为名利二字,不是虚说。口口声声兄弟兄弟,转眼各奔东西。
鄢诗奇却不知道张天来已经走了。她看着沉睡的纪剑云,想起姐姐给自己信中提到的一切快乐,知识一件无限令人向往的事情。尤其,姐姐谈起纪剑云时候一口一个“纪哥哥”“纪哥哥”,是那么甜蜜与美好。鄢诗奇天天却被束缚在爷爷身边,她多么也希望有这样哥哥照顾着自己,护着自己。她又忽然想起,现在却和愿望反着,是自己照顾着这样一个哥哥,多么奇怪而又微妙的情况!
第二天,鄢诗奇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一件纪剑云的薄衫披在自己身上,原来她昨晚想着想着不觉竟然睡着了。她有些害羞,这是一种对于自己特别陌生的感受,她感觉怪怪的。屋外,阳光刺刺的,让人的眼睛有些晃动的眩晕。纪剑云却正在对着“玄鸟十三式”的剑谱练习剑法。的确,像姐姐信中提到的一样,这个哥哥的武智有些不足,第一式微风式,本是一招飘逸无比的招式,在他练来却跌跌撞撞,有点儿混乱。鄢诗奇便噗嗤一声笑了:“还真是笨!你的伤好了!”
纪剑云一看是鄢诗奇,便收住剑:“鄢妹妹,见笑了。”
马三宝这时也来了:“纪兄弟,伤还没有好,怎么就跑出来练剑了?”说着过去一把脉,大吃一惊,“你的毒气竟然解了?!”
纪剑云一时也觉得莫名其妙,说:“已经无碍了!谢谢马大哥,为我耗费了许多真气!对了,大鬼呢?怎么没有见着他?”
马三宝才想起这码事儿,将昨晚的情况给纪剑云交代清楚。鄢诗奇不禁说道:“这人怎么又跑了?真是应了他鬼神莫测的称号!哼,下次见到,我一定给他好看!”
“哦,小丫头给谁好看呢?”说话的是朱高煦。换了一身行头,素衣白袍,比昨晚少了许多戾气,倒也显出几分书卷味道,加之自幼娇生惯养,自然生发一种风流倜傥。
不过,鄢诗奇一看是他,却觉得鼻子不是,眼也不是,一脸不乐意:“吓,小王爷怎么换了人似得!不要装斯文,倒不如你张牙舞爪的样子看着舒服!”
朱高煦脸色显然觉得自讨没趣,恹恹地走掉了。他这类人从小没有被人这么损过,不免面子上有点儿撑不住。但,又不知道拿这样一个小姑娘怎么办,就是束手无策的感觉。有点儿心痛。有点儿不舍。
这样,纪剑云、马三宝、鄢诗奇便在这隐秘的府邸住了几日,纪剑云渐渐熟悉了“玄鸟十三式”中的微风式、衔泥式、啼春式、卷帘式,且渐渐娴熟。这日,忽然从外面传来一个消息,当世皇帝朱元璋驾崩了。几人倒也不惊诧,因为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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