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龙族- 第2部分

　　　　师父将剑往地上一扔，喝到：“剑云，快将真剑交还师父。这嗜血剑乃异域神兵，功力浅者使用它便会被吞噬，更有甚者会心魔附体，堕入魔道。”

　　　　纪剑云捡起一看，果然不是晚上欣赏过的那把嗜血剑，无比诧异，苦苦地向师父辩解他的确已在昨晚将嗜血剑还回了藏剑阁。

　　　　众人哪里还听得进去，他们憎恨这个从小和他们长大的纪剑云竟然会做出盗取本门圣物这类出格的事情，一定要他交出嗜血剑。

　　　　等吵闹声平息，师父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剑云，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背叛师门之事。但，此事毕竟因你而起，现将你逐出师门，赶紧收拾行囊，下山去吧。”

　　　　师弟们都惊诧于师父的宽容，毕竟是本派圣物被盗，且有师弟且枉死其间，至少也得受些皮肉之苦，怎么仅仅逐出师门这么简单。这在其他人身上，估计早已身首异处。

　　　　纪剑云却觉得比让他去死、让他接受最严酷的刑罚还要难受，跪下求师傅收回成命，一定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师父无奈地摇摇头：“走吧！你我师徒缘尽于此，多说无益！从此，不要以仙霞剑派之名行走江湖，否则，师父决不轻饶！”师父带众人回了大殿。

　　　　纪剑云是知道师父脾性的，再三请求也不会有其他结果。他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下山，寻回嗜血剑，说不定能够挽回局面，让师父原谅自己。

　　　　茫茫天地找一把剑和大海捞针的难度是一样的。况且，盗剑者肯定要想法设法隐藏起来，用尽一切手段不被人找到。纪剑云有些茫然地看着崎岖山路，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

　　　　纪剑云自十岁上山，与山下的世界便隔绝了。他对山下的世界只停留在师弟曾经的描述中，不是男欢女爱就是阴谋诡计，其他完全是无知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闯荡。要是小师妹在就好了，她上山较晚，又聪颖伶俐，一定知道怎么样去面对复杂的世情。

　　　　可是，奇怪，鄢语奇却一直没有露面。这和她的秉性是不符的啊！她一定相信自己的师兄，一定会为纪剑云辩解的啊！但是，树不语，山花也不语，什么也不会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山脚有一座小茶馆。人熙熙攘攘，倒也有几分热闹。

　　　　纪剑云想着不如在这里等一等，看看山上有没有其他消息，或许师妹会赶过来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办，便走进了茶馆。

　　　　小二很热情：“客官，您要绿茶还是红茶，白茶还是花茶？”

　　　　纪剑云心不在焉，答了一声：“随便。”

　　　　“客官，对不住您呐，没有随便这款茶！”小二倒挺有几分幽默感。

　　　　纪剑云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茶馆虽小，但雅致的紧，一桶桶上等的茶叶码得很齐整，更显眼的是，墙壁上挂着一个牌匾：“龙吟于野”，笔力遒劲，颇有风姿。

　　　　“那就要雨前龙井。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纪剑云对茶也颇有几分自己的见地，情不自禁竟然来了一句诗。

　　　　“那么说，小哥也是茶道中人啊！没有想到仙霞剑派竟也有一两知茶懂茶之人，可谓知己。”说话的是一位白衣书生，步法轻盈，显然是练家子。小二急忙过来招呼：“主人，您坐！”

　　　　纪剑云想起自己刚刚被逐出师门，有点儿失落与凄惘。有点儿伤悲地说：“我已经被仙侠剑派逐出师门！”

　　　　白衣书生一听便来了兴致，非要听一听来龙去脉，纪剑云便一五一十地将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讲了个清楚。

　　　　白衣书生一听嗜血剑被盗，难掩失望之情。“那么说，嗜血剑已经被盗了！那么说，俺们这一趟岂不白来了？！那么说，韩羽生放过了你！那么说，这老东西变仁慈了，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一个丢失了嗜血剑的人！”

　　　　“你是什么人？来此意欲何为？”纪剑云从白衣书生的话里听出了对方竟也是为了嗜血剑而来，而且显然是来者不善，不禁正色问道。

　　　　“那么说，小哥没有听说过东岳四鬼？在下大鬼——神鬼莫测，张天来！明人不做暗事，我此次南下主要就是受人之托，盗取嗜血剑！老话说，贼不走空，听闻仙霞剑派有位鄢语奇长得颇有几分姿色，那么说，兄弟何不与我一起上山，掠走这姑娘！”

　　　　纪剑云听了这番话，气不打一处来，吼道：“谁和你兄弟！看剑！”

　　　　江湖就是江湖，比山上复杂的多，也野蛮的多。以前，师兄弟之间，最多就是因为小师妹争风吃醋，很少发生你死我活的争斗。江湖再也没有师兄弟之间的礼让，讲得是效率，是快、准、狠，没过几招，张天来便卸下了纪剑云的剑。

　　　　小二跑过来把纪剑云绑了：“主人，二爷昨晚就上山，嗜血剑是不是被他老人家给得手了？”

　　　　张天来啪就是给了小二一个巴掌：“那么说，他比我厉害咯。混账东西，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怕是早死在韩羽的剑下了！滚过去煮茶！”

　　　　这时候，从山上匆忙下来一个人，肩上还扛了一个大麻袋。

　　　　纪剑云心底一沉，不知道山上又出了什么事情。他再次想起那则关于嗜血剑的预言，仿佛这一切的改变和灾难皆源自自己一时的冲动和贪恋。

　　　　世界上，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更改。这给纪剑云血的教训。人生的路途还长，故事还在继续，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第一卷第三章　灭门惨案（）　
来的人正是东岳四鬼的老二，名唤鬼见愁——郑达人。而麻袋里装的竟然是一个人，仙侠剑派的副掌门韩翼。挥手擦掉头上的大汗，嚷嚷起来：“大哥，我到藏剑阁准备动手，却一个漂亮的女贼给截胡了。后来一个小子却把剑还回来了，本想再次动手，却不知被谁偷袭了，昏了我一个晚上。”

　　　　张天来微微一笑：“那么说，老二你也没得手呗？！为什么小哥却说嗜血剑已经被盗？郑老二，不会你想私吞吧？”

　　　　“天地良心，我郑老二哪里会干这种勾当？不过，嗜血剑的确被盗了。而且，这小哥的确因此被逐出了师门。我一直在暗中观察。”郑达人很委屈的样子。

　　　　纪剑云心想，这郑老二的功夫也是了得，竟然一个人能隐藏在仙霞剑派而不被师父发现，也许是师父因为师弟被杀和嗜血剑被盗的事情分了心！

　　　　“那，这老东西又怎么回事儿？”张天来一指韩翼。

　　　　郑达人这时候，忽然一拍脑门：“大哥，正要告诉你呢。我活捉了这老小子，打算从他这里搞到一点儿关于嗜血剑的秘密，正准备下山向您汇报呢，结果却发现仙霞剑派已经全部被杀了！”

　　　　“什么？仙霞剑派被灭门了？江湖中还有几人有这么高深莫测的功夫？”张天来大吃一惊。

　　　　纪剑云一听师门被灭，万分震惊。忙问师叔，情况是否属实。韩翼悲戚地点了点头，留了两行老泪。

　　　　纪剑云大声痛哭，怨恨自己害死了师父、师弟们、师妹们。二十岁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助和幼稚，天地一片灰暗。他想一死了之，好到九泉之下向他们道歉，请求他们原谅。他愤恨地咒骂上天，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打开了嗜血剑，为什么报应却落在亲人身上。

　　　　“那么说，小哥现在已经和我一样成了孤家寡人。哎，看你倒也有情有义。现在把你放了，去为自己师门报仇去吧！”张天来倒像个爽利的汉子，边说边把纪剑云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纪剑云二话不说，施展身手，向山上飞奔而去。山上一片狼藉。血迹满地。只是不见师父及众人的尸首，后来在发现已经被人葬入后院之中，而且树了石碑。中间石碑赫然写着“故仙霞剑派掌门韩羽之墓”。其他则分男女葬入两个大墓之中，分别写着“仙霞剑派众男弟子之墓”、“仙霞剑派终女弟子之墓”。

　　　　纪剑云悲不自胜。想真不如死掉算了，这样才能偿还师父及终师弟、妹的亲情。说完，拔剑出鞘就要抹脖子。

　　　　“小哥，我若是你便不会那么傻？傻到要死，傻到相信这么一个骗局。”顺来声一看，竟是张天来。

　　　　纪剑云不明白张天来的意思。张天来冷冷一笑：“我差点儿中了韩羽老狐狸的奸计？他不过弄了诈死的假象，想金蝉脱壳而已！那么说，天底下还有人杀了人还会仁慈到将尸体入土为安，还为死者立个石碑？小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纪剑云一想张天来说得倒是有几份道理，也隐约觉得这事情的确蹊跷，不合常理啊！更生出了一份希望，希望这的确仅仅是假象，坟墓下面什么也没有，师父和师弟、师妹们已经远离这是非之地。便问：“怎么才能证明这就是一个假象呢？”

　　　　“开墓看看不就知道了？！”张天来得意地一笑，有几份隐隐的邪恶。

　　　　纪剑云一听便不干了，认为这是对师门的亵渎和侮辱。

　　　　张天来便嘲笑他的迂腐：“小哥，那么说你不关心真相了？那么说，你师父、师弟及师妹的生死无关紧要了？我们现在要紧的是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死？若死了，到底怎么死的？是中毒？是外伤？是内伤？这才有线索进一步查下去！拘泥世俗礼节，是江湖伪君子才有的标榜！”

　　　　纪剑云觉得这人的话倒是有几份道理，不禁傻傻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帮我？”

　　　　“小哥，我要找线索，去寻找嗜血剑的下落。我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小哥，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纪剑云心想这张天来倒不伪善，口口声声都是为自己。而且，说得在理，要为师门报仇，就必须查找线索。不能教这么多亲人死得不明不白，否则即使自己死了，到九泉之下也无言面对师父及众位师弟、师妹。

　　　　他提出先开终师弟的墓，这样，既可以证明师门生死的情况，又可以找到线索，继续追查下去。他是存在一丝丝侥幸心理的，盼望的是这个土堆仅仅是一个骗局，坟墓里面什么也没有。可惜，结果很显然没有让他如愿。师弟们死状凄惨，表情狰狞而惊诧，仿佛一切发生在倏然之间，来不及相信自己二十岁的生命就这么戛然而止。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对死亡的绝对恐惧，对死亡忽然降临的绝望和悲伤。

　　　　张天来很显然为自己错误的推测感到震惊，也为眼前的惨状感到错愕。他很仔细地验伤，忽然大声喊道：“小哥，怪不能如此短的时间能够血洗仙霞剑派，竟是幽云双煞。那么说，这一对恶魔再现江湖了。听闻这二人早些年被张无忌夫妇教训后，已立下重誓，隐匿江湖，不再作恶。怎会忽然来南方，做此等血案。那么说，这江湖要再次掀起一股腥风血雨咯！不行，我要打开剩下两座墓，再确认一下！”

　　　　纪剑云提剑吼道：“现在已经足够证明我师门已惨遭毒手，为何还要打扰我师父及师妹死后的安静？！除非我死了，否则你绝办不到。”

　　　　张天来邪恶地一笑：“罢了！小哥，若不觉得你这个人不错，又如此可怜，我今天一定杀了你。”说完，转身走了。

　　　　纪剑云将众师弟的石首再次掩埋，对着三座大墓叩了九首，流着眼泪、怀着一颗复仇之心，再次下山去了。他希望山下的茶馆还在，张天来仍在。纪剑云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很多奇怪的矛盾，邪恶起来可能杀人不眨眼，恻隐之心一起又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现在有很多话要问这个亦正亦邪的人。

第二卷第一章　三个问题（）　
茶旗猎猎，晚风冷清，残月像一枚残缺的棋子悬在天边。纪剑云从来没有觉得初春的夜晚这么寒冷，这么让人心力憔悴。

　　　　张天来已经摆好了酒菜，等着纪剑云。纪剑云想上午两人还打得不可开交，现在他却像老朋友一样等着他，仿佛两人是莫逆之交、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样的人在江湖上被称作神鬼莫测，倒也有几份贴切。

　　　　“小哥，请坐。”张天来倒了一杯酒，也不管纪剑云喝与不喝，自己先一饮而尽。“那么说，和我想的一样，你有多问题要问我，但是我今天也累了，不想多说。你可以问三个问题，但是先要和我喝三杯酒。”

　　　　纪剑云也不再客气，举杯一饮而尽。“谁派你来盗剑？盗剑处于什么目的？”

　　　　“小哥，你不痛快啊！这可是两个问题。来，再干一杯。”说完，又牛饮了一杯。

　　　　纪剑云也不甘示弱，一饮而尽。其实，这时候与其说悲恸，不如说他的内心充满了悔恨，他想一醉方休，然后沉入美好的梦中，那里师父还在，师弟还在，师妹还在。他想明天醒来，一切还是以前的样子。

　　　　张天来仿佛知道他的痛苦与哀伤，也举杯痛饮：“小哥，爽快！派我来盗剑是大人物，我只可以提示一两个信息。她是女人，她权倾天下。多了不说，否则我会惹上麻烦。而盗剑的目的，我自然不知道。你查到此人再亲自去问吧！”

　　　　“那么哪里可以找到幽云双煞？”纪剑云眼里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气。

　　　　“小哥，我还真不知道这两人的行踪。两人藏匿江湖已经十余年，突然再现江湖，又做下这等血案，肯定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张天来再次举杯。“不过，我可以和你一起查一下他们的行踪，毕竟嗜血剑可能就在他们手上。”

　　　　山风越来越大，张天来倦倦伸了懒腰，飞至树颠，竟睡去了。

　　　　江湖的凶险，竟然没有一张安静的床让人安枕。纪剑云感概着山下人心的难测，便回想起过去十年的静好时光，不觉思绪难平，一时间十年的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尤其那些关于师父的温暖记忆，那些关于鄢语奇的甜美记忆，怎么也挥之不去，陪伴着他度过了一个不眠的漫漫长夜。

　　　　第二天醒来，两人却发生了争执，张天来主张先去寻找幽云双煞的踪迹，而纪剑云要先去拜会鄢语奇的爷爷鄢莲心，最终张天来做了妥协。不过，也不是妥协，而是郑达人告诉张天来，鄢莲心老爷子武林名宿，誉满天下，人脉极广，说不定可以从那里获取一些幽云双煞的信息。

　　　　纪剑云才发现郑老二看着粗鲁愚笨，也竟有机智的一面。张天来让郑老二去委托人那里回复情况，自己随后边到。而纪剑云则将师叔托付给郑达人照管，实际是长了个心眼，暗中嘱咐师叔留意委托人的消息。这一切都被张天来看在眼里，不觉偷偷笑了笑。

　　　　自儿子、儿媳死后，鄢莲心为了躲避江湖纷争，一直隐居在应天天界寺内。纪剑云与张天来二人便买了快马，日夜不停，赶往大明的心脏——京师。

　　　　不几日，两人就已来至应天地界。京师附近，繁华异常，南来北往，贩夫走卒，烟火气十足。恰逢中午，两人饥肠辘辘，便决定进入一家酒店填饱肚子。

　　　　京师毕竟是消金之地，连小酒店都充满了各地的名吃。只是，奇怪的是，这家酒店虽宾客满座，但里面用餐的客人都轻声细语，不敢大声说话。只有中间一桌家丁模样的人，气焰嚣张，吆五喝六，傍若无人。

　　　　张天来江湖习气重，哪受过这类气氛，故意地大喝一声：“小二，给爷端上最好的酒菜。我要和我这位小哥一醉方休。那么说吧，要快，要好，要贵。”

　　　　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一看来人故意针对自己，顿时不乐意了，全站起来，喝道：“哪来的泼皮小子，可知我们是沙老爷府上的人，竟敢如此放肆！给我打！”

　　　　还没有等纪剑云与张天来动手，只见一个身影，极其迅捷地在每个人脸上打了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