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夙银微愣,张口道,“我——”
“当然,你若是要和我聊天,我也不觉得我们现在有什么好聊的。”蝉衣干脆将话一次性说完,免得方夙银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蝉衣这么冷淡,方夙银的心情也不太好受,甚至有些暗恼,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柔了声道,“玉清炖了蘑菇汤,进来喝些吧。”
蝉衣抬眸看他,笑中有些芳然清傲,“师兄难道没听说过么?越鲜艳的蘑菇越有毒,这条道理用在女人身上,更合适。”
方夙银不是不明白蝉衣的意思,但偏偏装作不知道,还笑着反问,“你说你自己么?”
蝉衣也笑,“是啊,我最毒,师兄最好以后都不要理我了。”
方夙银微怔。
回到房间的时候天都黑了一半,按理说,这BbS?jOOYoO.nEt种时候她应该马上回屋,好好的洗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可是,她现在却站在门口,瞧着那灯火明亮的房间纳闷着。
“大师姐,你回来了。”
正在揣测这点灯的是人还是鬼的时候,被揣测对象已经推开了门,对着她说话。
想起之前和那些师弟们打听这个何迁,人人都说他是隐术奇才。刚进派的时候极为中庸,就是学什么都会,但什么都不精湛的那种。
但他为人谦和,待人有礼,因为是最末师弟的原因,对所有师兄都礼貌容气的很,所以,虽然他的能力不怎样,但最后的入门考核还是过了。
直到今年,何迁不知道是梦中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还是被星星砸中脑袋开了窍,忽然变得聪明起来,技艺连连攀升,连左思和李岩都快比不上他了。但与此同时,他的性格变的沉默内敛起来,还是会和其他师兄说话,只是话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瞧着那貌不惊人的小师弟何迁,蝉衣皱了皱眉,问到,“你怎么在我房里?”
何迁答,“掌门说了要好好照顾大师姐,我自然要照顾好。”说着,他朝里面侧了侧身,道,“大师姐,洗噪水准备好了,你看看温度怎样。”
蝉衣:……
居然连洗噪水都给倒了!是不是床也辅好了,衣服也准备好了,干跪还帮她暖了暖被窝!
谁知,蝉衣的幻想还没落幕,何迁就接着她的话说到,“床铺也整理好了,大师姐洗完澡直接可以就寝。”
……还真是。
好吧,好歹他没有暖床。
蝉衣嘴角抽搐了半晌,终是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屋。经过站在门口的何迁的时候,蝉衣惊奇的发现这个最末的师弟侧是比自己还高了一大截,两个人站一块儿,怎么着也不像是师姐弟,侧像是师兄妹。
“我说师弟啊,你——这些菜是哪里来的?!”蝉衣刚一步走进房中,正要和何迁好好探讨一番“照顾”的含义,就被这满桌的菜给晃了眼。
何迁垂眸站在她身后,回答到,“我怕大师姐没有吃饭,便从厨房拿了这些来。大师姐若是已经吃过了,我撤了就是。”说着,就朝桌边走来。
蝉衣抬手拦了他,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道,“我没吃过,先放着吧。”何迁这才退了回去。
蝉衣在桌边坐下,而后扭头看了他好几次,终于是忍不住了,“你吃过没?坐下来一起吃罢。”
何迁点头,“我吃过了。”
蝉衣点点头,默默地吃了半晌,终是忍不住转过头去,“小师弟啊,你可以回去玩会儿才过来,你这样站着,师姐我于心难安。”
何迁还要说什么,蝉衣忽的一弹指,一股风浪就朝他脑门上飞起。何迁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雕花木门就“啪”地一声在他面上合上。
何迁在门口站了半天,而后不知道想是不是起什么般,忽然笑了一笑。
叁 东岚卷 情不知所起 第三章 师弟不方便,不如大师姐喂你?
天亮,起身,开门。
蝉衣站在门口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闭着眼睛喊到,“何迁。”
没有人答。
蝉衣顿了顿,又喊了一声,仍旧是一片安静。
她终是睁开眼,些微阴沉的天空没有刺眼的阳光倒也显得比较平和,可是,那个一大早就会出现在自己门口的人呢。
蝉衣下了台阶,四处打量了番,确定何迁不在周围,不由得有些奇怪。
说来,回到派里这几天习惯了何迁的无处不在,今天突然看不见他,倒还真的不适应呢。
蝉衣年了耸肩,转身回屋换了身衣服,再出来时,见门口站着另外一个师弟,开口就是,“大师姐,何迁今天不舒服,托我来问问大师姐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
其实蝉衣真的是闲的要死,哪里有什么要帮忙的事,便对他摇了摇头,说,“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去习武吧。”
那师弟应了一声,转身要走,蝉衣叫住他,问到,“何迁怎么了?”
师弟回答,“昨夜里似乎着了凉。”
蝉衣点点头,再问,“现在他在房间么?”
师弟答,“是的。”
蝉衣便让他走了,自己想了想,还是去何迁房中看看。
因为何迁是最后来的,好的住处都被其他师兄们瓜分了,所以他的房间在门派最角落的地方。平时没有事的时候,是连鸟儿都懒得飞到的地方。
蝉衣穿过一条窄窄的路到了何迁的房间,大老远的就闻见里面浓浓的药味。
推门进去,见屋中被布置的一片清爽简洁,窗户被支开,有风吹进来,凉凉的。
蝉衣的目光落在那扇窗上,眼中蓦地一顿,而后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转身走到了里间。
“谁?”似乎听到人进来的声音,何迁低低问了一句,声音略沉,确实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蝉衣应道,“是我。”
何迁顿了顿,反问,“是大师姐么?”
他刚问完,蝉衣就走到了他床边,俯身看着他,挑挑眉说到,“没想到平时这么正儿八经的一个人,病的时候还挺有几分……别样的味道啊。”
听到蝉衣的话,何迁低头打量自己,见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被子半盖在身,单衣衣襟散开,露出一块白哲的。
包括和他的模样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精致锁骨。
这姿态,若不是那张脸太过大众,当真是有几分引人垂涎。
见到蝉衣看着自己的模样,何迁似是愣了一下,才提了提被子,往上挡了挡。
蝉衣笑,故意说到,“怕什么,我都已经看完了。”
听到这话,何迁垂着眼想了想,而后忽然将被子往下一拉,抬头竟然对蝉衣笑了一笑,平凡无波的面容因为这一笑蓦然多了点味道,“大师姐说的是。”
似乎没料到何迁这么经得起调戏,蝉衣倒是怔了一下,才咳嗽一声,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明自己的来意,“听说你病了,便过来看看。说来,你莫不是夜里还守在我门口,被风吹了吧。”
不是没听出蝉衣话里的玩笑意味,但何迁还是秉承着师姐问话,师弟要如实回答的理论,认真回答,“和大师姐无关。是我想着这几日疏于练功,便想趁着晚上没事的时候多练练,谁知道不过几日没练,一点儿风寒就倒了。”
“一点儿风寒?我瞧你是被风卷走了吧。”蝉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忽然抬手抚上他的额头。
细腻触感在额上一落而起,何迁顿了一下,听见蝉衣说到,“还有点烫,喝药没?”
何迁摇摇头,“刚才熬药的时候有点头昏,就放在走廊上了,自己则进来躺一下。”
闻言,蝉衣站起身来,走到走廊找到熬的咕嘻咕嘻翻腾的药,掀盖子查看了一番,用一旁的帕子包着把手提起了药罐,另一手拿过一旁的瓷碗,将褐色的药汁倒了进去。
端着滚烫的药汁走回房间,蝉衣坐回椅子上,对何迁说到,“药好了,喝药吧。”
何迁迟疑的看了眼热气腾腾的药,蝉衣见状扑哮一笑,抬手运诀在药上晃了一困,就见那热气淡了好些。
“好啦,这样你应该不嫌烫了吧。”蝉衣将药端了起来,仿佛为了印证她没有说假,还专门舀起一勺送到何迁嘴边,“你可以试试。”
何迁盯着这药半天,才皱着眉说到,“大师姐放在一旁就好,我一会儿再喝。”
蝉衣笑,眼波一转,秋水夺目,“这怎么行?药要趁热喝才好。”
说完这话,蝉衣似乎看见何迁的嘴角抽了抽,心里顿时乐了,“怎么?莫不是师弟怕喝药。”
“不是。”何迁回答的很快,“现在不想喝。”
“不行。”蝉衣回答的也很快,“师弟要是不方便的话,不如大师姐喂你?”说着,就将药往他嘴边送了一分。
何迁的表情明显变化了。
蝉衣愈发开心,嘴角挑起,目光紧紧看着他。
片刻后,何迁终于任命张口了嘴,含下满满苦药。
一勺接一勺,一碗药终于见了底,何迁的眉头都像染上了药汁的颜色,深沉沉一片。
蝉衣看着好笑,面上偏还是一派温柔,“师弟觉得如何?”
何迁转眸看她,黑沉沉的瞳仁暗了几分,忽然笑了一下,“有大师姐喂药,师弟深感荣幸。”
明明知道何迁的话带着几分忿然,但蝉衣偏偏很正经的点头,“那好。以后师弟每次喝药我都来喂你。”
调戏完何迁,蝉衣的心情极好,如果不是遇见容疏的话,她应该会更好。
“师傅。”
远远地看见容疏走过来,蝉衣的心一点一点下沉,直到他走到面前,她方喊了一声。
回到派中这些日子,这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
容疏远远的看见蝉衣一副笑颜,待走得近了,却是静色无波,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甚至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眼,“去哪儿了?”
“何迁病了,去瞧了瞧。”蝉衣如实答到。
容疏颔首,“你觉得何迁怎么样?”
不知为何突然提到何迁,蝉衣想了想,道,“除了太过老实外,其他还好。”
容疏没有答话,过了片刻,转而说到,“天气凉了,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蝉衣应了,转身要走,却又被容疏的话给拦下了,“怎么自从回了派里,我的小蝉衣就不搭理为师了?”
闻言,蝉衣垂下眸来,动了动唇,却是说到,“蝉衣没有不搭理师傅。”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搭理。
身后,容疏似乎在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朝她走来,在蝉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什么插到了她头上。
蝉衣一怔,抬手去摸,容疏却握住她手,微微笑道,“刚插好,小心碰掉了。”
容疏手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了过来,烫的蝉衣心里一阵委屈。她抽出手,低眸问到,“是什么东西?”
“一支玉糙簪子,为师觉得极衬你。”手中突然的空落让容疏莫名的一顿,而后才挑了眼角,缓声笑到。
蝉衣垂在衣袖的手微微动了一动,而后扬起头来,凤目微扬,眼底有淡淡光彩,衬着她唇边的笑,带着点儿自然的媚态,“谢谢师傅。”
容疏舒了眉目笑,“今晚夙银过来吃饭,你也来吧。”
“可是——”
“没有玉清。”
蝉衣扑哧一笑,说,“敢情师傅以为我多讨厌玉清。”
容疏冲她挑眉,“难道不是么?”
“也许吧。”蝉衣耸肩,“我只是不喜欢她的来历不明。”
见到恢复俏皮的蝉衣,容疏抬起手来,似乎想像往常一样抚过她的头发,但见那抹红色,便又顿住了,改而拍了拍她的肩,“晚上记得过来,夙银难得下厨,有你爱吃的番茄牛腩。”
蝉衣歪头一笑,道,“听起来不错。”说完,又看向容疏的眼,如墨玉的眼底清晰地映着自己的样子,就像每次他看着自己的时候,都是格外专注。
可是,这种专注源自于什么。
蝉衣刚刚好转的心忽的有慢慢地沉了下来。
罢了,就这样吧。至少能常伴他左右,这样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叁 东岚卷 情不知所起 第四章 师弟有问题
从容疏那里出来的时候,天已擦黑。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何迁那里转悠一圈,瞧瞧他好透些没有。
还是那条窄小的道路,此时走来愈发的显得幽静,一丁点儿声音都被放大无数倍。
所以,右侧树技萧条处那点细微人声,蝉衣现在听的很清楚。
蝉衣打算无视。
像青水这种纯爷们的门派,天天都对着那些师兄师弟,除了蝉衣没有半个女人的地方,总是会有那么些花前月下风花雪月的……断袖。
所以,蝉衣私以为这窃窃私语源自于断袖的不可明说的隐情,便干脆充耳不闻朝前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那窃窃私语处传来一阵晃动般的声音。处于人下意识的反应,都会朝声源处看上一眼的,而蝉衣就刚巧这么反应了一下,便瞧见了有些奇怪的事情。
她看见站在那棵叶子掉的差不多的大树下的竟然是本该躺在床上等着喝药的何迁,或者应该把“竟然”换成“似乎”。而他的对面,还站着另外一个年轻男人,蝉衣隐约记得似乎是李岩那边的新弟子。
而现在,这两个人保持着一段距离,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花前月下风花雪月的断袖。
问题不是他们不是断袖,而是……应该躺在床上的重病之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光秃秃的大树下?看起来还生龙活虎的样子。
正在蝉衣想再看一看究竟的时候,忽然起了大风,迷了眼。风停之后,蝉衣再看,已经不见方才那两人。
蝉衣双眸微微眯起,已然察觉出什么不对来,当下也不往那处看去,而是脚下急掠,朝何迁的屋子飞去。
依旧和早上看见的没什么区别。
紧关的门,开着的窗,走廊上桐着正煮的沸腾的药罐,有暗黄的光亮从窗户中透了出来。
蝉衣推门进去,见何迁一如早上一般躺在床上,被子依旧只盖到腰际,正闭着眼不知道是在养神还是在睡觉。
蝉衣有一刻惊讶。
若刚才看见的那个人真的是何迁话,那他瞬间回来又脱掉衣服躺下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竟然比自己还快。
蝉衣毫眉,实在是不能想象这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些,但实际上比自己晚入门好些年的小师弟,在隐术上会达到这般境界。
和方夙银差不多了吧。
不,应该比方夙银还厉害,难不成到了容疏那个境界?
蝉衣忽然觉得自己也快和外面的那罐药一样沸腾了。
当然,前提是,何迁就是之前她看到的那个人。
“大师姐?”
蝉衣只是在心里沸腾一下,举止神态上还是静止无波的,所以何迁并没有看到。他大概只是感觉到床边站了个人,睁开眼一看,正是貌似专注的盯着自己看的蝉衣。
见何迁睁开眼,蝉衣神情马上一动,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转眼就变成调戏小师弟的大师姐,“唉唉唉,可惜了你这身子骨。要是换一副模样,大师姐我说不定就把持不住了。”
何迁闻言,眼睛似乎暗了一下,而后忽然笑道,“大师姐不需要把持。师弟就在这里。”
一句话,让蝉衣被刚刚喝进去的那一口水狠狠呛住,接着连番咳嗽起来,直咳的脸都泛了红。
而何迁看着蝉衣咳嗽的如此辛苦,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伸手将蝉衣拉到床边坐下,抬手为她拍起背。
待蝉衣咳嗽止住,一转眼就看见何迁平平的脸上,双眸暗亮,和他这张脸极不符合。
“说,你最近跟谁呆一块儿来着?之前明明很老实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咳嗽平息,蝉衣开始兴师问罪。
哪儿知道何迁听到这话,忽然一笑,眼底流转过唬拍色的光,“我最近一直和大师姐呆在一块儿。”
蝉衣默了片刻,很庆幸刚刚没有再喝水。
她承认她错了,下午就不该和容疏说何迁除了老实什么都好,明明他比谁都不老实!
这厢,蝉衣眯着眼,有些情情。那边,何迁打量着蝉衣精致的侧面,脸颊上那一抹浅浅的粉红衬得她娇艳如花。
转眸见何迁正看着自己,蝉衣微微皱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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