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当局者迷。听到容疏这话,蝉衣只觉得一阵清明,当下便去了方夙银那里。
贰 京城卷 为谁冲冠怒第三十二章 你也在心底深处怀疑玉清
到了方夙银的房间寻不到她,蝉衣就知道他去了玉清那里。
果不其然,刚到玉清院中,就听见一段琴声刚刚起头。她不由得轻嗤一声,径直走到房门口,抬手推开门,视线转过二人落在方夙银身上,“师兄,打扰一下你听琴的兴趣。我有话要和你说。”
许多天没看见蝉衣了,此番突然见着,方夙银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说没半分惊喜的,倒也假了些。
想来之前为了替新皇夺位,他委屈了蝉衣那么多天,本是想着等她回来后要好好补偿的,哪知又突然多出一个玉清。
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吧,却又恰好这个人让蝉衣颇多意见。
其实方夙银在刚回来的那夜睡觉的时候也想过,大不了就是将玉清送回去就好,可是,第二天看见玉清抱着琴站在门口,温柔笑问他,可愿听琴时,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竟然舍不得再说送走的事。
因为留下了玉清,方夙银也知道蝉衣肯定有意见,便干脆将玉清安排的远一点。本也是打算离得远了,不常常见着,大家也都相安无事了。可哪知他一日不听玉清弹琴,不见她一眼,竟觉得心中难受,像是害了相思病一样。
方夙银其实是不相信一见钟情这样的事的,可是,事实偏生证明,他似乎真的有些动心。
“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了坐下来和我一起听听琴。”心里虽然情绪众多,但见蝉衣主动来找自己,方夙银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听到这话,蝉衣笑了笑,眼中微冷,“师兄若是不想我说的话伤害到你的玉清美人的话,就还是出来吧。”础
闻言,玉清的脸色微微一变,视线落往方夙银身上,似是在问他的意见。
见玉清看着自己,方夙银对她安抚一笑,站起身来,转而对蝉衣说到,“如果真是这般,那就出去说吧。”
蝉衣笑了笑,转身出了门,方夙银一步跟上。
两个人到了外面的院子里,许多落叶翩翩落下,极衬秋天的萧瑟。
“你要说玉清什么事,就直说吧。”看着蝉衣停下步子,转过头来看他,方夙银将手背在身后,问到。
蝉衣看了他片刻,决定以容疏的方法下手,“师兄,我三岁的时候被师傅收养回去,也算是一直和你一起长大的。除了这两年我离开门派。”
方夙银点头,似乎想起当时那个粉雕玉砌的小蛙娃,不由得软了眼神,“是的。所以我也确实是把你当妹妹在疼。”
蝉衣笑,眉目温柔,“是啊,我也真当你是哥哥。像我这种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兄长,所以也就当只有你一个哥哥了。”
蝉衣是容疏捡回来的,据说去的时候只有她一个还有呼吸,容疏便将她带了回来。因为容疏一直在东岚不在中原,对中原的事并不了解,自然寻不到什么仇家。
再加上,容疏从将蝉衣带回来的那一天,就希望她单纯无忧的成长,而不是日日活在仇恨之中。
所以,这也便是蝉衣对自己的身世完全不了解的原因。
“师兄?”见方夙银不说话,蝉衣不由得出声唤他。
方夙银扭头看她,眼底像是融了一层雾般,有些看不甚清楚,“我知道你要说的都是为我好,可是,玉清确实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那日我曾问过她,她祖籍在青州,之前在乐坊做琴师,是偶然有一日被皇上看见,见她琴艺不错,便带回了府。刚巧那段时间你不在府中,又没过几日我们便起兵了,所以,你不曾见过她也是正常的。”
虽然想到了方夙银会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也想着她若开口说了这番话,多少他也是该听自己说两句的。却没想他听是听了,却直接给了她一个认定的结果。
蝉衣有些烦躁。
但对着方夙银,她也实在是没法发出火来,只能吸一口气,道“玉清说她祖籍青州,之前在乐坊做琴师?”
方夙银回答,“是的。”
蝉衣笑,眼中微冷,“那我却想知道,我为何会在漓城见到她。”
听到这话,方夙银眼底动了动,口中却说,“既然是乐坊的琴师,自然也可能四处流转。更何况,玉清是皇上赐给我的,皇上难不成会害我?”
“就是皇上赐的才是问韪!”蝉衣出声反驳,“师兄,那日晚宴你也在场,应该看出皇上对贺兰千和月纤的态度如何,如果是他们要塞给你一个人呢?只要向皇上保证你的安全,皇上不过也想着你家中只是多一个女人而已,自然应允。”
“蝉衣!”方夙银似乎也怒了,“你三番两次要挑玉清的毛病,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之前说她来历不明,现在却又说她是贺兰千那边的人。你可知你都是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闻言,蝉衣勾唇一笑,一字一句道,“你要证据是么?我给你。”
蝉衣记得,容疏曾说过在漓城的怡红坊的顶楼曾看见过一架形似古琴冰清的琴。
之前她在烟森楼的时候,被蔷薇抓着学习琴时,知道过一二。
说是这冰清琴,是唐代著名琴家雷威所所,在琴腹部有刻有“卓哉斯器,乐惟至正。音清韵古,月澄风劲。三余神爽,泛绝机静。雪夜敲冰,霜天击磐。阴阳潜感,否喊前镜。人其审之,岂独知政”的字样。
所以,要拿出证据,那么,就必须先看玉清的琴。
蝉衣跟着方夙银进了屋,玉清还坐在琴后,见蝉衣进来不由得站了起来,面带慌张。
蝉衣也不吓她,只是含笑对她道,“你勿要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琴。”
玉清闻言,先是看了方夙银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点点头,绕过琴走了出来。
蝉衣走近一看,因为她记得资料对冰清琴没有过多的形状描述,所以她只能将琴抬起来,去看琴腹的地方。
借着亮光,确实有些小字,只是…并非记忆中的那一段话。
将琴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蝉衣面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仍是对玉清笑了笑,说到,“你继续弹琴吧,我陪师兄听听。”
见蝉衣今天如此好相处,玉清似乎也没那么狗谨了,回了她一笑,便又坐回琴后,抬指按琴,琴声悠扬而出。
蝉衣走到方夙银身边坐下,不消侧头便知道他正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声,压低声音道,“师兄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方夙银皱了皱眉,问到,“怎样?”
蝉衣耸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就好像是之前争着闹着要查个究竟的不是她,“自然如你希望,不是之前在漓城看见的那把琴。”
“所以呢?一直都是你误会了玉清?”方夙银对蝉衣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满。
蝉衣扭过头,眸中一片幽然,“我有说过是我误会么?只是这个证据走不通而已。”
方夙银眉头愈发皱的深了,似乎要说什么,被蝉衣抬手挡住,“还有,师兄,栓查玉清的琴也是你同意的,难道你自己不觉得,你肯让我去看,其实也是在心底深处怀疑着玉清。”
这一句话可算是将方夙银给挡死了。
他也不知道是一时找不到话,还是被蝉衣点中了心事,竟眼睁睁看着蝉衣冲她清媚一笑,转身站了起来,袅袅婷婷的出了屋子。
蝉衣走后,玉清仍是在弹着琴,却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氛围不太好的缘故,她的琴声也开始急促起来,像是战场上敲的极快的鼓点,阵阵刺激到耳朵。
方夙银兀自坐在原地,似是还在想蝉衣的话,却越想越气,忽的抬袖将案几上的茶杯茶壶一股脑全拂了下去,“噼啦”一声,先前还完好无缺的青瓷茶壶一瞬间变成一地碎片。
听见东西掉碎的声音,玉清手指一顿,停了下来,而后忙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方夙银身边,却也不说话,只蹲下身来,默默的收拾碎片。
方夙银一低头,就看去玉清墨色云鬓,心头火淡了许多,又见她在收拾东西,便从她手中夺过,一边说到,“你的手是用来弹琴的,小心伤到。”
玉清手中一空,视线落在他手里,而后慢慢抬起头来,眼底微有担心,“殿下,是你的手流血了。”
贰 京城卷 为谁冲冠怒第三十三章 —夜谜情
玉清若不说,方夙银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流着血。
他扔了碎瓷片,喊了人进来收拾,这才感觉有些细微的疼痛传来,只是对于他来说,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没有什么,一点儿小伤罢了。”随口说了这一句,方夙银刚要抬起手,却被玉清一把握住。
后者捧着他的手,眼中隐隐担忧,还含着一丝好似贵备的情绪,“殿下方才那么用力,说不定会有碎瓷插进了肉中。还是让玉清给您看看吧。”
方夙银自幼跟着容疏学习,根本不像普通的皇亲贵族那般细皮嫩肉,偶尔的小伤大伤早已习以为常,所以,这种划伤根本是家常便饭。
可是,当玉清这么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手,对着光细细检查他手心有无伤痕的时候,他似乎忽然才觉得,自己身边或许真的需要一个温婉如水的女子。
“还好,没有碎片。殿下可有药箱之类的?玉清给你包扎一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玉清方松了口气,抬头问向方夙银。
方夙银下意识的指了指右边的架子,玉清忙跑了过去,低头取出药箱,回来时地上的碎瓷片早已收拾干净,她便半跪在他身前,慢慢的擦了药,又拿了绷带一圈一圈的缠着。
方夙银由她动作,视线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之下,再下去是光洁的额头,白暂的面颊,红唇轻轻抿着,带着点点难言的诱惑。
猛地撇开头,方夙银皱紧了眉,一时说不清心底是什么心思。2死础
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人,论美色,蝉衣绝对高出不止一点:论性情,温柔听话的,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如玉清这般,第一眼见到,便移不开视线。
若说这真是心动,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一件事,有开头,有结局,却偏偏没有过程一般,奇怪的让人心底都空着一块。
这般胡思乱想着,玉清已经包好,正一边喊他,一边仰头看着他,水眸之中漾着清波。
方夙银低头看着玉清,一时眼中泛起一片雾般,只有她清亮的眸子。
“殿下,该用饭了。”
管家的声音适时在外间响起,方夙银蓦地回神,像是从玉清的眼神中抽离出来一般,心头微微发热。
“把菜端上来吧。”避开玉清的眼,方夙银站起身来,吩咐道。
这几天方夙银常常在玉清这里吃饭,所以管家他们也都已经习惯,当下熟练的指挥着下人一一摆放菜肴,片刻功夫,圆桌上便布满了饭菜。
方夙银走到桌前坐下,下意识的抬手去拿筷子,却在抬起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
“殿下,还是让玉清来吧。”一旁的玉清见状,很自然的替方夙银拿起筷子,依照他最近的口味挑了些他爱吃的菜,全部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然后,又一手托起饭碗,一手夹了饭菜送到他嘴边。
方夙银有些呆愣,不自然的偏了偏头。
看见这般的方夙银,玉清不由得笑了笑,说到,“殿下不好意思么?”
方夙银蹙眉,咳嗽一声,说到,“还是让下人来做吧。”说着,作势要喊。
哪知,他刚一张口,玉清便趁机将饭菜塞进他的口中,之后冲他眨了眨眼,竟是懒得的娇俏模样。
方夙银一时赧然,但见玉清端着碗极耐心的等着他咀嚼下咽,终是慢吞吞的吞了饭菜。
一顿饭毕,屋外天都黑了。
方夙银起身要回屋,却被玉清拦了下来,后者看了看他的手掌,关心道,“殿下手受了伤,怕是沐浴极不方便。不如就在玉清屋中沐浴吧,玉清也正好可以服侍殿下。”
闻言,方夙银眼中微暗,摇头道,“王府不缺丫鬟,何须你做这些事。”
玉清微微低了眸,模样娟秀,“玉清只是不放心。殿下是在玉清屋中受的伤,玉清心里总是不安。”
听到这话,方夙银笑了笑,说到,“又不是你弄伤的,不安什么。”
玉清摇头,忽的抬起眼来,直直看着方夙银,眸色沉静如水,隐透坚决,“玉清自从到了闲王府后,承蒙殿下一直以来的照顾。今日殿下受了伤,玉清若是不跟着照看,真的过意不去。殿下就当满足玉清的心愿,从旁服侍就好。”
见玉清说的诚恳,无论自己怎么说,她都坚持要跟在旁边,方夙银无奈,只得应了她,就连沐浴都搬到了她院子中。
沐浴的时候,方夙银的绷带被打湿了,故而浴后就要重新包扎。
方夙银坐在玉清床上,而玉清就坐在他身边,药箱搁在一旁的凳子上,正细心的撒着药粉。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受从手掌心传来,方夙银微侧了眸,入目是女子姣好的面容。同样沐浴过的玉清在发尾处还有泛着湿意,脸颊红润,水眸清清,被热水晕过的唇愈发的鲜红。
方夙银看的有些目眩,一时竟挪不开眼。
玉清给他包完以后,将东西放回药箱,一抬头,就撞见方夙银沉沉的眸子,脸上愈发红了一些。
见玉清垂下眼,露出后颈那片细腻的肥肤,方夙银的眼不自觉的深了,感觉像是有什么牵引着他做出动作,一时心旌动荡。
玉清头愈发低了,感觉方夙银挑起了自己的下领,便有些羞涩的扬起了眸,水色做滟映衬着一旁的烛光,暧昧旖旎慢慢散开。
方夙银感觉指尖有些发烫,心中仅存的一丝清明控制着他的动作,哪知这节骨眼上,玉清忽然抬头直直看进他的眼底,清波漾出无声的邀请。
一时间头晕目眩,方夙银微低了脸,慢慢靠近玉清的唇。玉清也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闭了眼,顺着他的手指抬起了头,将整张脸都露在了烛光之中。
两侧床帐被抚开,一人压着一人倒在了榻上,细微声响从帐内传了出来,很快就消失在空气之中。
帐外烛火燃了整整一夜。
翌日。
因为想着只有容疏见过那把琴,所以蝉衣在昨日回去后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容疏来看一眼。
容疏大约也是对玉清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故而听了蝉衣的话后,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随着她来到了玉清的院子。
刚到院子门口,蝉衣奇怪的看见一直喜欢跟着方夙银的管家正站在门口,门外还站着几个丫鬟,丫鬟手中端着盆,帕子,干净的衣服,都低着头安静的候在门口。
“蝉衣姑娘,容公子。”
管家眼尖,在蝉衣和容疏还没走到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忙出声招呼。
蝉衣应了一声,狐疑的看了看这仗势,不确定般问到,“师兄在里面?”
管家咳嗽一声,笑的皱起了脸,每一道皱痕里都夹着掩不住不知名的喜意,“是的,殿下昨夜歇在了玉清姑娘这儿。”
蝉衣一下子就觉得脑袋炸了开。
倒是一旁的容疏闻言扬唇一笑,很是稀奇道,“哟,看来我这徒弟不是断袖啊。”转眸见蝉衣一副大冬天吞了冰的模样,不由得打趣道,“怎么,夙银不是断袖让爱徒如此失望?”
蝉衣愣愣地摇头,实在难以相信那个一贯正经的师兄竟然在把玉清接回府中不到七日的时间,居然就和玉清滚进了床榻。
重点不是方夙银,唔,和别人有了肌肤之亲,而是,和他肌肤之亲的竟然是玉清!
很有点受刺激的蝉衣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无视管家的阻止“啪”地推开了门,接着几步迈了进去。管家顿时傻了眼,容疏只得安抚了他一番,跟着蝉衣走了进去。
蝉衣绕到卧房,一进门便看见地上散落的衣物,顿时一颗心紧了七八,脚也不知道该不该向前迈了。
想了想,蝉衣决定还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