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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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飘飘-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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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应洪也笑眯眯地问:“你看值几个钱?”
“至少7、8千。”
朱应洪的表情这会显得别有深意,语气也略有点怪异:“到底是行家,就是看得准。”
齐楚久就露出一种“那还是用说”的得意神情,把漆盒又端详了一会,说:“老朱,我们是多年朋友,就开一次难听的口吧,你把这盒子让给我怎么样,以我们的关系,我当然不会让你吃亏,给你两倍的价钱,怎么样?”
朱应洪说:“多少钱我都不让,我再搞不到第二个。”
齐楚久显然非常喜欢这玩艺,不甘心,就想说服朱应洪放弃,最后竟把价钱加到了3万。陆同不明就里,他还从来没见过齐楚久这样受不释手,便在一旁帮齐说话,劝朱算了,一个赝品值不得这样珍惜。就见朱应洪突然收敛了笑意对陆同说:“你不懂!”
陆同不觉一愣。齐楚久的脸色就有些难堪了。陆同感觉这事有些名堂,便看着朱问:“我怎么不懂?”
“这玩艺哪是什么赝品!它是1975年从荆州的一处楚国五大夫的墓里挖出来的,后来被人盗走,遗失海外,两年前曾在香港拍卖,被内地一个老板花88万买走,这个老板今年来我们省里投资,就把这东西送给了我。开玩笑,3万?”他对着齐楚久说,“你连个脚丫子都买不到。”
齐楚久的脸色就更尴尬了,故意装出不信的样子连连说:“是吗,真的吗,难道我看走眼啦!”他弯腰凑近漆盒再次仔细观看。
朱应洪很不客气地说:“行了,  别装了。你刚才那种暗暗惊讶的神情告诉了我,你已经看出它是真品,但听我说是赝品,就以为我不知道,想把我这玩艺糊弄去对不对?老齐啊,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没想到你这么阴呢!”
齐楚久陪笑说:“怎么这么说,我真被你骗过去了,只是觉得好,再说我以前确实没接触过漆盒……”
“能说出它是三足虎座鸳鸯鸭嘴酒杯,你会没接触过?就算没接触过那你也一定非常了解这个宝贝。”
齐楚久只能拚命解释:“我确实没看出来,你要知道再厉害的行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行了,别解释了,越抹越黑。”
朱齐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的,就因为齐这会不及深思的贪心,两人的关系已经出现了无可补救的隙缝。陆同被夹在中间,不好给谁说话,觉得很没意思,便把话题引开,谈起了墙壁上的一幅张大千的《寒鸭戏水》图。
正谈着,这时女主人出现在了文物室里,只见她神情十分凝重,干枯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苍老的迹象。她告诉朱应洪:“外面来了几个人。”
“谁啊?”
“不知道,你去看看吧?”
她的神情显示她肯定是知道的,但不愿说。他就起身出去见来人了。这里陆同便问齐楚久刚才是不是真看出来了那个漆盒是真品。齐楚久说:“我能看不出来吗,我只是想诈诈他,妈的,他凭什么收藏这么好的东西!哪知他显然是想考考我识不识货,我倒上了他狗日的当。”
不一会朱应洪回来了。刚才出去的时候他的表情是坦然而沉稳的,这会完全大变,明显看得出他很紧张,脸上的肌肉十分僵硬。他对陆同说:“老陆,不好,我出事了,外面的几个人是省政法委的,要我去回答一些问题。他们居然晚上到我家来找我,我估计麻烦不小。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或者哪个人出了问题,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还真不知道。你赶紧替我想想办法。”
陆同不免也就些紧张,因为朱的许多事都跟他挂勾,一时又没办法,显得手足无措,说:“怎么会这样,你别是神经过敏吧?”
“我倒但愿如此,就怕没这么简单。我有事要跟我老婆交代一下,你们走吧,马上替我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拜托了。”说着,朱应洪给陆同做了做揖。
陆同便和齐楚久告辞出来。在门外见到了那几个人,其中有两个陆同认识,但是不熟,他想问一问,立刻又觉得不妥,便跟那两人笑了笑,走了。
第八十三章 朱应洪
    第83章            朱应洪双规惊陆同                温习知停职道天机
虽是朱应洪的事,陆同却是真不敢怠慢一点的。当晚他就去了副省长李东河的家里。他知道省里的权力斗争一向非常复杂,往往一件看似很简单的事,牵扯起来却是千头万绪,在这道浑河里面游泳,不光得水性好,还得能对漂浮在四周的浊物进行准确的判断,否则被个什么硬东西撞一下,无论撞在哪个地方,那都是了不得的,轻则呛几口水,重则被撞晕过去,就此让浪涛吞没。他因弄不清朱应洪的事究竟是个意外或者误会,还是被某道权力的漩涡给卷了进去,就不敢随便说话。和李东河谈了一会打高尔夫球的体会,他才慢慢把话题往朱应洪身上引,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问:“省里是不是对朱应洪不太满意呀?”
李东河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啊,问这干什么,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晚上他被政法委的几个人带走了。”
李东河非常沉稳,既给人一种好像有那么一点惊讶的感觉;又给人一种似乎早就知道的感觉,让陆同摸不透他的底细。他看着眼前的灯光,似乎陷入了沉思。
“您能不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东河还是没什么反应,不过停顿了一会便拿起电话机拨打了政法委书记常征明的手机。过了一会他放下电话说:“他关机了。”还是没有表情。
陆同虽然给李东河送过30万块钱,但那是通过中间人送的,而那个中间人不巧就在两三个月前携带800万人民币逃到那个专门藏污纳垢的所谓自由国家去了,他自然就觉得自己跟李东河的联系不是那么紧密,尽管每在社交场合或者酒席宴会上李对他都十分客气,像是认帐的意思,可似乎又老给他那么一点若即若离的感觉。所以这会在弄不清省里对朱应洪到底是什么态度的情况下他不太想求李办什么事。可朱应洪的事对他来说又太大了,无论如何他绝不能坐视。想来想去,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请李东河查一下;如果有可能就居中调停。李东河沉吟了一下说:“行,我给你问问。”
从李东河家里出来,陆同感觉仍很不好,李东河的态度给他的直觉就是朱应洪的事多半不是一个偶然事件,不是可以轻易摆平的。他便又驱车转道去了王猛家。他刚刚走上王猛别墅的台阶上,就看见王猛正好送几个人客人出来。那几个人他虽不熟,但都认识,是房地产行业的人,他们似乎正在谈买卖房子的事。王猛一眼看到陆同,脸上的肌肉不禁抽搐了一下,但马上就笑了起来,将这种抽搐掩饰去了。那几个客人还在叽哩呱啦地跟他说什么买卖,他立刻就阻止说:“这事今天就谈到这,以后再细谈吧……啊,老陆,你来了,来来,进来坐。”
陆同跟那几个房产业的同行打了个招呼,问他们来干什么。王猛不等他们回答就说:“没什么,我们谈点私事。老张,那两台小轿车你可不能不管,一定要落实,我等你的消息……”他对一个客人说着,然后就把陆同让进了客厅。
陆同奇怪地问:“你要卖房子?”
王猛说:“我卖什么房子,他们想向我推销几套房子,我不要。怎么着,这么晚了来我这有事吗?”
陆同就把朱应洪的事情告诉了王猛,说:“我才去了一趟李东河家,请他帮忙,但那个老东西好像不太爱管这事,娘卖逼,光吃饭不干活的老混蛋,我发现他们这些老东西好像都有点这毛病,正道不守正道规矩,邪道不守邪道规矩,可恶!”
“你才知道啊,早就跟你说过,政治家都是毒蛇,不过我爸应该除外,他是个老好人。”
陆同心说他干坏事会让你看见呀。
“喂,兄弟,这事关系到我,你赶快动用你的关系替我把这事摆平。”
王猛根本就不把这事放在眼里,说:“别急,小事一桩。”
“我就怕朱应洪经不起折腾,乱说一气。”
“我估计政法委就是请他去问问情况,办事的人不知道他的底岸,乱搞。”
“不可能吧,政法委的人个个精得跟猴子似的,办任何一个人都是先花很大的力气把他的背景搞清楚,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才会动手,他们从不蛮撞办事的。所以我有点不安呢。”
“上次你还说我胆子越来越小,我看你的胆子也大不到哪去。放心吧,有我呢,就算朱应洪出事也扯不到你身上。你想嘛,扯出你就牵出一大串,湖南省哪个吃得消!”
陆同跟王猛谈了一会话才放了一些心。可告辞出来他的感觉又有那么一点不好了,不知为什么,自从这次为股票的事他代替王猛去深圳公关,他的感觉就一直是这样的,时好时坏,坏的时候远远多于好的时候。他跟王猛的关系,似乎因此出现了一点异味,说不太清,总之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症结在哪,他不知道,但他感到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他们的关系,看看在他们的共同利益之外是不是还存在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次日,陆同就给朱应洪家里拨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朱的老婆,他问朱应洪回来了没有。她说:“早上他叫人来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他们告诉我说他现在住在宾馆里,看样子他暂时是回不来了。我说陆老板,你们平常称兄道弟,关系那么好,可不能坐视不管啊,你那么多关系,可一定要把他捞出来。”
陆同心里哪里有底,嘴上却只能说:“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放下电话,陆同觉得自己很想骂娘:妈的,这也可算是有中国特色的搞法吧,既不给人自由,又不把人放回来,还安排在宾馆住,似乎待遇挺高,却叫人高处不胜寒,五里云空,摸不着头脑,妈妈的,什么鸡巴玩艺!
上午,陆同便去电话问李东河。李东河说:“你别急嘛,我还没问呢。你实在急可以自己找常征明打听打听。”
“我跟他不熟。”
“熟不熟的问一问怎么啦,他总得给你一个说法吧!”
李东河的这种态度,即使不说是想摆脱陆同的纠缠,至少也可以说有些儿不负责任的意思。他拿过陆同的钱,所以陆同觉得他特别不应该。可他能把他怎么样呢,他真想跟他把话挑明了说,又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赌气的想法,真要这样做,再给他一个胆子也不敢。他便有了一种处处受挫的感觉,这是从来没有的现象。抬头看看天空,他觉得天空特别的阴,好像已经阴了很久了。真要说朱应洪能牵扯到他多少事,最后弄得他也失去自由,他还是不相信的,他自认为在湖南商界的地位是很崇高的,比十个朱应洪都要重要,没人敢随便动他。可朱万一倒了,毕竟不是一件好事,对他的事业肯定会有一些负面影响。他是一个快到不惑之年的人,长期的富裕生活和这种成熟的年龄使他对任何一种挫折都会十分的敏感,也就是说面上一分不快的事,他能从中体会出两三分甚至更多来。没有办法,人到了一定时候就是这样,不像年青时,哪怕栽着大跟头也浑没事似的,甚至会觉得很高兴,乐呵呵地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继续前进。不行啊,他暗暗地叹息,这个年龄是做不到的啊,年龄就是年龄,它是停不下来更回不了头的。
他决定先去见见朱应洪。省里双规干部如果选择宾馆一般是在清风宾馆。那是靠近南郊的一处四星级宾馆,既不算奢侈,也算是对初步发现问题的干部的一种优待,含有一种“如果你不老实交代我们就换个地方谈话”的意思。住进去的干部既有最后一个人走出来的,也有最后被几个人陪着去了监狱的,对于进去的人来说,还真是一个很难说的事,因而它也就成了一个制造大量心脏病和高血压病的地方。曾经有个笑话,说是有一个处长,喜欢跟他的小蜜在宾馆里开房间鬼混,可那家伙大概玩得性起,夸口说要把全市所有的宾馆都玩遍,有一次竟糊里糊涂地把房间开到清风宾馆来了,晚上去厕所在楼道里碰上了一个上级领导,他以为那领导也跟他一样是在宾馆里潇洒,便上前攀谈。监管他那上级领导的纪委官员以为他也有问题呢,便把他和他上级领导一起管制起来,他竟不知好歹,大吵大闹,人家就逼问他在宾馆干什么,他编了许多谎,自然一个也骗不过去,最后只得供认是跟小蜜在这幽会,乖乖,这还了得,就此扯出了他的其他问题,后来就去监狱里开房间了,这个十分荒唐可笑的挫折使他的心脏无法承受,不等法院判刑他就一命呜呼去了。这个笑话曾被许多干部当做是宴席上的最佳佐料。
陆同便找人去打听,回话说朱应洪确实被双规在清风宾馆。他就又拿了1万块钱,叫关系人疏通关系,请监管朱应洪的干部允许他跟朱见一面。负责这件事的那个处长比较坚持原则,关系人便没找他,等他有事离开了宾馆,便去跟两个留守宾馆的一般干部说,每人塞了一点钱,就把关节打通了。陆同闻询立刻赶去跟朱在一套每晚300块的房间见了面。朱一见到他就有一种见到了救星的感觉,灰暗的脸上立刻放出了几丝神彩,以为陆是来领自己出去的,等到问清了陆同的来意,他的脸便又灰暗了,就仿佛一块冷却了的烧饼上沾了一层沙粒似的。
陆同问:“他们到底掌握了你多少情况?”
“不知道。反正肯定是掌握了一点,不然不敢这样做。你赶快替我活动去呀,来看我干什么,又把我弄不出去?”
“我想把他们的底细搞清楚,好对症下药嘛。”
“他们怎么能让你弄清底细,每次跟我谈话只是要我交代问题,他们却一点口风也不露。怎么回事,你没办法吗?”
“李东河答应去问问,还没有回音。”
“王猛呢?”
“他说没事的。”
朱应洪就放心了一点:“他们这样说那就好。”
既然弄不到什么情况,陆同只好走了。
一连几天,陆同总是给李东河打电话催问情况。李东河每每把他推给常征明。他自然只好去找常征明。常征明也是个精明人,就又把他推还给李东河。两个人就这样推来推去。陆同被推得十分恼火,几次差点发脾气。如果说李东河推还有点道理可说的话,常征明也推责任就说不过去了,因这是他管辖内的事。陆同就真的有点来脾气了,有一天用比较强硬的口气对常征明说:“常书记,大丈夫敢做敢当,有什么话你直截了当的说行吗,这样推来推去的实在不像一个省级大干部的所做所为。”
常征明被他噎得也有点来火,但并没有发作,只说:“你别急嘛,事情总会见分晓的,你以为这事会成为永远的谜是怎么的!慢则个把月,快则这几天,总会见分晓的。”此后再接到陆同的电话,他就掐了。
这段日子陆同就过得很不痛快,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提心吊胆。他也不知为什么,他一直对自己在湖南省里的地位和权势是非常自信的,可好像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就已经这般地不自信了。他这才认识到自己的地位其实很不牢固,居然连这么一点小折腾都经受不起。生意照样做,他手上的几栋楼房依然在不断地增高,股票的走势也非常喜人,可他的心情却似乎始终没有起色,甚至可以说是在一天天灰暗下去。在这种焦虑和担忧中幸而严笑笑回到了他身边,用她的绵绵柔情缓解了他的一部分情绪。她不知道在她的生活中正在发生什么变化,她只是一个肉体动物,依照本能向他释放欲望的火焰,然后把被烧得枯焦的他变成一捆捆的金子。从这一点来说,陆同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失败的,因为他的快乐经不起咀嚼,而她得到的东西却能够彻底改变她一辈子的生活。噢,我的天啊,他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生活中居然从来都不是一个胜利者。
当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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