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涛很感慨,在任何饭店,经理肯定都是将身材最好、长相最漂亮的女服务员安置在门口,以作为本店的形象标牌。去过很多酒店的何文涛自然见过不少“标牌美女”,但那些美女往往都过于机械,缺少随机应变的聪慧与温柔。何文涛望着这个也是一袭黑色的女孩,当下有种感觉:黑色,应该是很冷的色调,怎么着在她们身上就没有冰冷的感觉?看来还是人的面部表情决定着人的风采,一个人要是满面春风,自然就不会让别人感受到冬天。何文涛还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的经理是如何挖来这么多美女的?一个饭店,想把鱼缸里的鱼塞满很容易,但集中这么多美女,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来这个老板在选人上真是花了心血,至少他是懂得秀色可餐这句话的。
此时,何文涛的兴致突然回到了两小时前刚来饭店时的那份好奇上来:这里的经理到底是什么样子,他穿的到底会是什么衣服?
正因为有了这个想法,何文涛在走出“乡村”之后,突然又回过头来,向站在门前的那位婷婷玉立的女孩问道:
《浮沉》第一部分 《浮沉》第三章(11)
“你们服务员都穿着经理的服装,那你们的经理到底穿什么?”
女服务员看着何文涛的样子很好玩,就有些俏皮地幽了一默:“我们的经理穿衣服啊!”
何文涛没有想到这个服务员竟然说了一句接近颜色的语言。何文涛与美女接触可是从来没有被动过,你看他接着女服务员的话就来了一句:
“不会是皇帝的新衣服吧!”
这句话一下把这个女服务员弄得个脸色羞红。看来这个女孩还是很爱看书,至少知道安徒生的童话。“皇帝的新装”就是“世界名画”,显然,何文涛是想和人家女孩探讨裸体问题,女孩哪会和顾客随意“讨论”,于是她很有尺度地轻轻说:“我们的经理是位女士。”
“Sorry!”何文涛感受到了女孩是有意识用不易察觉的语调来控制谈话的色情走向,何文涛也只有打住,但他愉快的心情并未减退,他很绅士地向姑娘笑吟吟地招手:“开个玩笑而已。再会,姑娘。”
服务小姐掩饰着女性的顽皮,端庄而又落落大方地将明亮的眼睛投向何文涛他们:“再会!”
出门这一幕,让石天然和李西键一直在肚子中滚动着笑意,他们都笑何文涛在女孩面前装出的君子样,本来,何文涛是想和小姑娘来几句黄色的调情之语,没想到却被人家很有尺寸地给控制住了,弄得他不得不装成一个正人君子。看来,男人是什么德行,完全是受女人控制的。
何文涛一直在品味着那双眸子的顽皮与慧黠,他甚至在想,若是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孩,可能每天的日子都会很快乐。
石天然看着何文涛的表情,知道他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好感。他了解何文涛,他还很少看到何文涛这么君子地收敛过。这一次何文涛与那女孩的语言交流显然不尽兴,何文涛做事情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尤其是对漂亮女子,不把人家弄到床上,就算没有认识。现在既然已经发现“新大陆”了,看来不久的将来,何文涛还要重返这个饭店。正常情况下,他会约着石天然,但也不排除这个小子突然重色轻友吃独食的可能。
要是石天然和何文涛单独在一起,可能石天然就会以此开何文涛一个玩笑,但想着李西键在旁边,说这个话未必合适,就只是随着气氛乐。而李西键却没有发现何文涛对这个小姑娘产生的“爱情”心理,他口无遮拦地对那姑娘展开了评价:
“这个姑娘的血型肯定是О型!”
何文涛的眼神发出了疑惑。李西键解释:“我绝对不会说错,血型与性格有着很奇特的关系。О型血的女人,总是比较性感,也很有性意识,她们尤其是喜欢听些带色情的段子,喜欢和男人探讨有关性的话题。如果说当你看到一群人在讲性话题的时候,凡有女性参加其中,你不用查验,这个女性的血型肯定是О型。我们今天遇到这个姑娘就有此特点,她在跟文涛说话的时候,首先最早挑起了‘性’的话题,可文涛回应的时候她又不敢再‘和’下去,那最主要是因为她的职业限制了她,这并不能说她不机智聪明……”
何文涛听了李西键的话,说:“你这套理论从哪儿来的,看来下次要给她验验血了。”
石天然听了李氏理论,马上就明白这个理论的出处。现在图书市场上有许多《血型与性格》、《指纹与人生》的书,这些书大都是以血型与指纹为突破口大谈人生、命运、爱情、事业,李西键肯定看过这种玩艺儿。而且,有些作家看后还总是“贩卖”,偶尔碰到一个女孩就借机拉拉手算算命什么的,将那套指纹、血型、人生的理论全都用上,让人家女孩感到他颇有人生的城府与智慧。大多数三流作家全玩这套把戏……于是,石天然接过何文涛的话对李西键开玩笑说:“西键是专门研究人性与女人的作家,讲的应该是经验之谈……”
李西键却谦虚道:“哪里哪里,作家征服女性的魅力,只能算小学毕业,这一点作家比不上摄影家,摄影家相当于初中毕业;当然,摄影家又比不上画家,画家应该算是高中毕业,你看那些“高中生”,要是画起那些美女的人体模特儿,说让谁脱谁就得脱……”
《浮沉》第一部分 《浮沉》第三章(12)
何文涛打断他的话问道:“那以此来论,有没有大学生啊?”
李西键说:“那还用说,音乐家就是大学生。他们要是对女人下手,必然是以高雅的音乐入手。音乐这玩艺儿简直就是击破人灵魂的最有力武器,尤其是对那些追求高雅、十分有品位的女人,它简直就是丢在广岛的原子弹,甩给谁谁就得投降。所以,最大的流氓是音乐家,音乐家永远学历最高……”
李西键的怪论说得两人直乐。难得李西键这么谦虚,把自己归类于小学水平,这让何文涛来了兴致:“照你这么说,就是初中、高中、大学,没有什么研究生、博士之类?”
李西键当然不能被人问住,他一本正经地胡咧道:“当然,天外有天,艺无止境,能够归类于博士的,应该是那些强奸犯吧……”
石何乐得直拍李西键的肩头。这小子真不愧为作家,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回答的时候,就开始来些让人大快的幽默。
说话的当儿,他们三人走到大街上。略显醉意的何文涛面对着五彩缤纷的流动车河,高高地举了右手,向所有的车摇摇晃晃。然而,路上开过的汽车,却没有一辆在他面前客气地减减速,而皆是掀起一股股热风呼啸而过。
突然,前方来了一辆红色的宝时捷轿车,驾驶车辆的是一位裸露着整个肩膀的年轻女子。她穿的是一件红色的吊带裙,两根吊带精致得几乎与皮肤浑然一体,让人很难发现。因此,她让人看过去最打眼的就是,那一片像抛过光的玉一样洁白的肩膀和胸脯。按专家分析女性心理的理论,凡女人的穿衣胸开得比较低的,大多都是因为脸嘴长得比较差,这样的女人因为缺少面容的自豪感,才会以酥胸扭转异性的视线,减少别人对她面部的关注而扬长避短。但这个女子却是例外,她的脸灿烂多彩,情态极其性感。发现她的美丽是在何文涛向她招手的时候,何文涛的手招过去她像有感应似的就减了车速,只是年轻女子在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像意会到了什么,明眸皓齿地冲他们三位一笑,便顺着车流漂走了。
虽然,这只是生命中一闪而过的镜头,但这镜头足以让何文涛在记忆中留下深深的印象。生活中有许多事情,是经不起时间流水的冲刷会让人很快忘记的,但有些一瞬的事情,可能就永远留在了记忆中。何文涛目送着远去的那片红色说:
“这个小妞太不够意思了,要是我开着宝时捷,她在这儿招手,我肯定停下车来学雷锋做好事,请她上坐。”
石天然拍着何文涛,笑呵呵地说:“所以雷锋是男的啊!”
红色宝时捷车的驾驶员无疑给三位男士注入了兴奋剂,而且是大剂量的,这使大家的心情进入了愉快的高潮。
三个人满面春风聊得正开心的时候,一辆110巡警车开过来,何文涛纯粹是下意识地举起了手,110汽车非但没有减速,还贴着他们的身体呼啸而过。
三个正在兴头上的人无疑被泼了一头冷水,顺着车浪后退了一两步,何文涛惊魂未定,就指着那辆汽车骂了起来:“狗日的,你会开车吗?”
何文涛本想过过嘴瘾,可谁知,那辆110汽车突然一个刹车,停了下来。接着,从车上呼呼嗵嗵跳下来三个警察,手里掂着警棍,向他们扑来……
《浮沉》第二部分 《浮沉》第四章(1)
12
鼻青眼肿的何文涛跟着石天然回到单位,两人在大门口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暂不回家,而是赶到了办公室。
今天是星期天,办公楼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进了屋子,何文涛把门狠狠一带,边捂着发紫的眼睛边说:“他妈的今天怎么这么窝囊!”
对于石天然和何文涛来说,今天的确是过于窝囊。聚会时本来一直聊得很兴奋,却不想乐极生悲,遇到这么一茬子事儿。当那三个掂着警棍的警察向他们走来之后,他们就发生了争执,接着还发生了身体的碰撞。三个公安中,有两个十分霸道,他们拿电棒指着何文涛,硬说他酒后闹事,辱骂执勤警察,问他是不是骨头痒啦。
何文涛一看警察这个素质,心里自然是别扭,就在他上去辩解的时候,一个警察以为他要动手,就“正当防卫”,先把他揍了……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何文涛,石天然问他:“你想不想报这一箭之仇?”
何文涛完全是还乡团头子被人分了田地的那种仇恨,他咬牙切齿地说:“这还用问吗?我是抽这几个丫挺的筋的心思都有。可现在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我们到哪儿报仇去?要论打架,我们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何况又是在公共场所。可能傻子都会清楚,在公共场所,和谁斗也别和警察斗,警察是正义的化身,你即使再有理,也会被他们收拾得灰头土脸的。他妈的警察队伍里怎么会有这种人,简直就是假警察!”
石天然在听到何文涛话中的“假警察”时,眼睛一亮,他似乎找到了报仇的最佳突破口。但听石天然说:“打架是打不过他们,但要是打110呢?”
“你是说报警?!”
“对。”石天然说,“只有报警才有好戏看,也只有报警,我们才有可能出这口恶气。”
“这也太玄了吧,万一拔打110之后,还是那几个人来怎么办?”
石天然一听何文涛的话,叹道:“看来你对公安人员的工作程序一点也不了解。我告诉你,110其实就是中国古代的登闻鼓,知道什么是登闻鼓吧。清朝以前叫喊冤鼓,你只要一敲,这冤情就直接通到上面去了。我们打110,就是要把事情捅上去,让公安部门的领导知道。别看这几个家伙牛哄哄的,我们收拾不了他们,但他们的上级能收拾。据我了解,公安队伍在抓自身建设这方面可是很严格的。警察打人就是违纪。说不定这三个小子就会因此被开除!”
何文涛有点不敢相信:“别捉鸡不成蚀把米啊。咱们单位正搞‘三讲’,天天抓组织纪律。这一报110,单位肯定知道咱们两个是因为喝酒和警察打了架,而且,喝的还是报道员的酒,到时候还不整顿我们。”
石天然有些生气地损了他一句:“你怎么老想着这是自己的问题。李西键是著名作家,怎么是报道员?这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说,都是警察的问题。而且,这是一窝假警察。真警察哪有打人的?”
何文涛从“假警察”三个字中听出了门道,便又摸着发青的眼圈说:“好,豁出去了!”
他拿起了话筒,当当当地按了110。
生活中,110这三个最简单的阿拉伯数字,是很少有人用电话使用的,一旦使用了,它就不可能再那么简单,而极有可能将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石天然拨打110的时间大约是下午5点多钟。到了晚上7点多钟,单位突然来了一辆依维克,车门一打开,从里面跳出来一大堆警察。看来这警察扎堆到哪儿都显威风,百米之外的群众朝这儿观看的时候,都十分惊异。只见报社的办公室主任匆匆忙忙地赶到警察身边,和其中的一位说了些什么,就领着警察们上了三楼的会议室。这些警察的面部表情都带有职业性的冷峻,他们也不多说话,只是黑压压地往里走,那阵势马上给报社蒙上了一层紧张而神秘的气氛。不少人都在猜测,是不是《金都日报》出了什么大事儿?
进入到三楼会议室,完全是另外一种气氛,至少社长东方赟和公安局副局长鲁山的脸上一片融洽。两个人坐在那里笑呵呵地互相问候。
《浮沉》第二部分 《浮沉》第四章(2)
此时,东方社长让办公室的人给石天然和何文涛打了电话。二人赶来的时候,社长笑呵呵地朝他们打招呼道:“来来,天然,小何,公安局的鲁副局长来看你们啦。”
石天然看看鲁副局长,见他中等个子,面部虽然白净儒气,却与众不同地有些横肉,让人感到此人还是有点威严。鲁副局长的脸很怪,在他不跟人谈话的时候,脸子是非常严肃的。但见到石天然与何文涛的时候,又突然露出笑容。他的面部变化说是像川戏的变脸似还不太恰当,但要说成像被开关控制着一样更准确些。因为他的表情说亮就亮、说黑就黑。石天然看着鲁副局长,首先感觉这人很难对付;何文涛则显得颇为谦恭地迎上去,同鲁副局长握了手,这让石天然对何文涛大为不满,这哪像个有冤的人见到自己仇人的样子。
“是何编辑石编辑吧?来来,坐坐。”鲁副局长满面笑容地迎了他们,并将他俩拉到自己坐的三人沙发上坐下来,然后他拍着石天然的腿爽朗地说:“误会啊,误会。正和东方社长说呢,完全是一场误会啊!”
鲁副局长拍人很亲切,但让石天然颇为不舒服,这大老爷们伸手拍别人的大腿怎么这么别扭。他也没什么办法不让对方表达这种一见如故的情绪,人家毕竟是来解决问题的,动作即使有些夸张,也是从工作出发。那就忍住吧,反正老子穿的有裤子。
鲁副局长基本上还是一个很有度的人,拍了几下,就不拍了。也许是因为他注意到了何文涛的“熊猫眼”,这让他多少有些吃惊,看来自己的手下出手还是不轻,他不大让人观察到地瞪了对面几个公安一眼。石天然朝那边一看,这才注意到那边坐着的就是下午与他们发生矛盾的三个警察。此时,这几位老兄已全然没有了下午从110汽车上跳下来的那种威风,他们的面部表情倒有些何文涛脸上的那种谦和,只是这谦和显得有几分自认倒霉。
鲁副局长说话了:“真没想到这场误会让我们报社的同志受这么大的委屈,不应该啊,虽然我们这个城市的社会治安还可以,但一些坏人还是时不时地出来,危害人民的生命安全,因此,我们的一些警察在执行公务的时候,总是容易感情用事而产生过激行为……”
石天然、何文涛听着鲁副局长说的话,总感到不那么入耳,这哪像是来登门致歉的?分明是来宣布石天然、何文涛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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