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第四部分 《浮沉》第十五章(6)
段一飞讲完,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吕阳就冷笑起来:“段一飞,你没发现你今天说话没有平时顺畅吗?”
段一飞当然知道自己今天说话不顺畅。自己又不是小说作家,却要边构思边说,自然不可能顺畅。
“看来要把谎言说得顺顺溜溜,不是一件易事儿。我来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说那天送的是你舅姥姥,既然是舅姥姥,你在跟你舅妈发送信息的时候,用得着说客人吗?第二,你说这趟车是981次,下午两点半钟发的车,看来你的确是十分熟悉这列火车的运行时间,但是,你却忽视了一个问题,你的信息是7月28日发给刘继红的,而这列火车在7月25日就修改了运行时间,它正点从隆湖火车站发车的时间是早上6点零7分,看来你在7月25日之后,从来没有到过火车站,没与这趟列车打过交道吧?”
吕阳的话让段一飞无言以对,段一飞也感觉今天的状态十分不佳,他怎么一说话就漏洞百出,简直是命中注定今天要栽跟头。加上公安人员的智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提升上来了,只要他说一句话,就会被公安驳得体无完肤。此时,段一飞觉得再也不能说什么了。他感到话越说得多,解释的越多,漏洞就越多。如此说下去,刘继红很可能就会暴露出来,要是这样,不就是毁了全家?自己不就成了全家的罪人?更何况,这些日子,刘继红曾几次来看守所看望他,暗示他世界上的事全是祸从口出,只要死不承认,公安局是定不了案的。因为这个案子从哪个角度说都轮不到段一飞去杀周水金,凶手或主谋肯定是政治斗争的内部竞争者。至于王学忠女儿的绑架案,那是要不了段一飞的命的,毕竟他没有撕票。再说,段一飞从小就受过刺激,说不准脑子有什么法律规定不能判死刑的精神病。以此说来,刘继红救他出来,是不成问题的。
正因为段一飞想到了这一点,一向伶牙俐齿,喜欢和审讯人员逗两圈的他开始沉默不语了。即使说话,也只说一句话:“我没有杀人。”然而,此时段一飞话少为时已晚,不管他做出什么样子,郭嘉吕阳他们已经开始怀疑刘继红。
这次审讯之后,郭嘉派人悄悄到刘继红的企业进行了侦察,当时企业的员工们正在传说刘继红情人跑掉的消息。侦察员做事很细心,特意从有关部门找到了刘继红情人潘云举的照片,当下发现潘云举竟然和周水金长得十分相似。侦察员立即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郭嘉,郭嘉和吕阳都很吃惊:在案子侦破过程中,几乎所有的警员都在寻找刘继红杀害粮食局长的理由,但是,理由分析了很多,假设了很多,却没有一个人找到周水金与潘云举相似的理由。现在,两张相同的面孔似乎一下子让他们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刘继红与情人有仇,指示段一飞杀人是极有可能的。如果这个推断成立,会不会是段一飞在杀人的时候,看走了眼,将人错杀了?
郭嘉吕阳经过反复论证,认为这是极有可能的,而且这种可能也是成立的。但是,在后来的审讯中,段一飞竟然死死地扛住什么也不再说。案子就这样陷入了僵局,一直无法进展。
这天晚上,郭嘉回到家里,自然还是难以入睡,他又想到网上消遣一下。打开电脑,见石天然的QQ还挂在网上,便和石天然聊了起来。
郭嘉说:“案子破到这一步应该是一步之遥啊,其实一切都已经浮出水面,只是需要证据来证明案子发展的理由,但是段一飞的嘴却撬不开。我们又不能对他逼供。”
石天然说:“听你讲这个情况,我觉得你们最大的障碍是段一飞和刘继红形成了‘团队精神’。如果他们两个一直团结这么好,这案子往前进展,的确比较困难。难道你们没有想过搞个离间之计吗?”
郭嘉一听来了兴致,忙说:“你有什么好主意,讲来听听。”
石天然说:“我是从你刚才讲的女老板每次来给段一飞送烧鸡的事受些启发。你是否想过,能不能制造出一种外面有人想杀人灭口的谣传,由此,再对外面送给段一飞的食品进行检查。比如说,在女老板送来烧鸡的时候,你们可用障眼法,将烧鸡里面悄悄塞进毒药,在送给段一飞之前,一定要将外面杀人灭口的谣言传给段一飞,这样,外来食物例行检查就顺理成章了。只要当着段一飞的面将鸡肉撕下一块扔给警犬,警犬肯定会当场毙命,说不准这个时候,段一飞的精神世界马上就会崩溃。人的心里皆隐藏着你不仁我不义的理念,既然你刘继红要杀人灭口,我段一飞为什么不将事情全部端出来,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儿死死扛着?也许,你们的案子由此会出现实质性的突破。当然,我这是班门弄斧,只能算是抛砖引玉吧。”
《浮沉》第四部分 《浮沉》第十五章(7)
郭嘉听了石天然的设想,真是兴奋难抑:“老石,你还谦虚这是抛砖引玉,我看它本身就是一快上好的玉。明天我就拿着这快玉和段一飞玩上一把。只不过我有点舍不得轻易牺牲一条警犬啊。”
《浮沉》第四部分 《浮沉》第十六章(1)
61
命运的无常变化,让人无法预测。一年前,何文涛与郭嘉、周水金还有石天然在“乡村”吃饭的时候,面对郭嘉、周水金想救他们市常务副市长的焦急样子,曾出主意说,诱惑电视台那个叫姬保安的摄影记者去三陪场所,然后由郭嘉带公安把他抓住再交换条件。石天然听后就说这是馊主意,禁止使用。没想到一年后,有人使用同样的馊主意,竟然将何文涛套了进去,这无疑是“请君入瓮”的难堪戏。
这个难堪戏是在景江市一个区“上演”的。
当时,何文涛回家探亲经过这个城市,同时也想看看能不能遇到“搂柴火打兔子”的那种赞助,闲来无事,就给在这个城市一个区里工作的作者打了个电话。
作者叫季刚,他经常给《金都日报》写一些诗歌、纪实散文或小报告文学之类的稿子,尽管不是篇篇都用,但还是上过几篇。能在金都的大报上见稿子,在当地是不得了的事。尤其是他的第一篇稿子见报的时候,在单位领导那儿起到了轰动效应。区里领导说,这是自建国以来,他们区在金都大报上见的唯一一篇报道。领导说,要提季刚当宣传部长。
何文涛出差来到这儿,季刚的宣传部长的命令刚刚宣布不久。春风得意的季刚自然是特别想借机会报答一下何文涛。于是,就把何文涛接了过来。区里领导听说《金都日报》的记者来了,那还得了。当时区委书记不在家,区长尹家民和副区长任志盛两个人天天陪着何文涛,将其照应得无微不至。白天他们陪何文涛去参观当地的名胜景点,晚上将何文涛安排在他们附近五星级酒店里。何文涛知道这几个人特别厚道实在,一感动,就许下给他们写篇报告文学,而且是自己亲自写。
何文涛说这话是在和区里几位领导一起吃饭的时候,当时气氛特别好,大家纷纷敬何文涛酒。何文涛开始滴酒不进,但主持酒会的尹区长特别有办法。尹说:“何记者,到了我们这儿,我们不让您多喝,只三杯,这是入乡随乡的规矩。我们感谢您看得起我们,您是大报的记者,来我们这里做微服私访,不让市委安排,而是下榻到我们小小的区里,这是给了我们极大的面子。可以说,从建国以来,我们区也没谁能像我们这样有面子。你要是把我们当做亲兄弟,我们就干了这一杯!”
就是在这样慷慨激昂的话语中,何文涛干了三杯。谁知这一开头,就再也左右不了形势,何况,这些人喝酒不仅有海量,还有绝招:他们在敬何文涛酒的时候,也不勉强他喝,只说何记者认识你是打心里高兴,只想敬你一杯,你要是觉得成,你就喝一杯,你让我喝多少杯都行。于是,他们站在何文涛面前,开始自虐式地一杯一杯地将酒往肚子里倒,何文涛端着酒杯犯难,因为自己毕竟没有酒量。但人家做出的是你越不喝,我就越往死里喝,我之所以要“自杀”,是因为你没有喝酒,你只要喝上一杯,就能救我的命。周围的人纷纷表扬着这位“自杀”者,口碑当然是“真诚”。何文涛不是无情之人,虽然知道这是苦肉计,但也不能不为之动容,于是将酒喝下去。人家见何文涛喝了酒,像得到了一个大恩惠一样感谢他,说他实在,好交,这么大的记者一点架子也没有。周围还是鼓掌声。
殊不知,张三走了,还有李四,他们一个个来到何文涛面前强烈要求“自杀”,何文涛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他们就是这样的喝着,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一轮过去之后,尹区长很人道地让何文涛歇歇,吃点菜,然后才举着杯子说:
“今天我们大家都见识了何记者的实在,这是何记者给我们面子啊。说实话,我们能交上何记者这样的朋友,这是我们的荣光。何记者不仅仅是大名鼎鼎的记者来我们这儿检查指导工作,我觉得,他更让我们找到了亲兄弟的感觉。既然是兄弟,我们就谁也不能见外。何记者老家离这儿不远,但他毕竟远在金都很难照顾到家中。我在这里表个态,以后家里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的父母,就是我们的父母!”何文涛听了这话,自然感动,感动就又喝了酒。
《浮沉》第四部分 《浮沉》第十六章(2)
何文涛今天确实喝得不少,以至于脚下也有些发飘了。大家觉得该找的话由也说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偃旗息鼓,没想到任副区长又站起来说:
“何记者千里迢迢往家里赶,是一片孝心啊。这种讲孝道的传统美德很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我来祝何记者的令尊大人身体健康,也祝在坐的兄弟们的老人都健康,咱们干了这杯。当然,如果哪位不希望自己老人身体健康,不喝也行!”
何文涛尽管喝得晕,但还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杯酒不可能不喝。但喝完了,何文涛在心里直骂:
“这小子真是个半吊子,想让别人喝酒真是想疯了。”
宴会结束之后,大家虽然都有些晕,但被酒精烧的还是多些精神和冲动。尹区长把宣传部长叫到跟前,悄悄问他今晚给何记者安排了什么活动。季刚说:“还没安排。”
尹区长说:“那带何记者去洗个澡,唱唱歌吧。何记者这两天采访也累了,好好放松一下。”
何文涛虽然被酒精麻醉得差不多了,但一听这话,还是紧张了一下。谁都知道,歌厅等娱乐场所不是国家公务员去的地方,这是任何单位领导都再三强调的。何况何文涛上次在南方拉赞助时遇到的妓女骚扰事件,不说让他至今心有余悸,至少让他在这方面不会有多轻松。去了要是遇到妓女怎么办?当然,歌厅里到底有没有妓女他也不知道。于是,他忙拒绝道:“算了算了,街上随便转转就行了。”
何文涛转转的意思是看看街景,而人家则理解成他已经默许。当下,尹区长就陪着何文涛,还有另外几个人上街了。
这个城市虽然何文涛白天看过,但并没有领略过这里的夜景。白天看与晚上看差别真是不小,因为一个城市蒙上夜幕与灯光,的确显得格外迷人。
尹区长把何文涛带到一家门前停着很多豪华车辆的洗浴中心那儿,说:“我们进去洗个澡,解解酒劲儿。”
何文涛一听又紧张起来,但他不想让人觉得他太土包子,更不想让人感到一窝朋友出来就你正经而别人都是色鬼。在矛盾之中,他更显得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场景。
大概尹区长看出了何文涛的心理,便说:“兄弟你放心,这里都是挺正规的地方,进去你就知道了。再说,你们记者到哪儿去,还不都得多了解些情况。”后面这句话可能令何文涛心理坦然了很多,他也就跟着进去了。
何文涛虽然是金都的记者,但进到这里面的确是老土一个。很多名堂都不知道怎么做。好在有尹区长他们对他格外关照。他们换了衣服,每人发了钥匙号,便向里面浴池走去。浴池有冲浪的大浴池,也有泡中药的小浴池,还有摆放着特殊石头的磁疗浴池,周围则是一间间的桑拿房。看来这儿的生意很火爆。来人有的洗完澡后躺在铺着浴巾的床上抽着烟,有的则躺在像肉案子的床上,让搓澡的服务生修理着。
尹区长没有到大池中去,而是站在一个淋浴头下冲了一番,然后他就问何文涛:“怎么样,去蒸蒸?”何文涛便跟着他进了一间桑拿室。这桑拿室温度真高,何文涛马上就有要被蒸熟的感觉。他用凉毛巾捂住嘴,想极力多坚持一会,但他很快发现实难支撑,他说:“不行,我先出去了。”
尹区长说:“好,我再蒸一会,这玩意减肥。”
何文涛走的时候,见到尹区长还往碳火上泼着水,实际上就是在加热。
何文涛从桑拿房里冲出来,有一种终于从火场逃离的感觉。宣传部长季刚说:“这个时候要是直接用冷水激一下,人的毛孔就会收缩,皮肤变得细腻光滑。所以,现在很多女士也都喜欢桑拿。”
何文涛当然不敢直接用冷水激自己,而是又重新站在调好温度的淋浴龙头前。他顿时感觉到浑身清爽,刚才的酒劲儿也似乎全没了。何文涛想,怪不得那些去金都送稿子的人在喝完酒之后总是怂恿大家去洗个澡,他们害怕色情就从来没有敢去过。原来这洗澡有如此神奇的解酒功能啊。
《浮沉》第四部分 《浮沉》第十六章(3)
尹区长在里面蒸了半个小时才出来,这让何文涛大大吃惊,说:“尹区长,你这耐高温能力可以啊,都快赶上邱少云了。”
尹区长说:“我这是没办法,你看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不像你,还保持着小伙子的身材,我是不蒸不行了。”
何文涛一听尹区长这话,觉得自己年龄真的不小了,至少别人看自己已经不像小伙子了。即使夸你是小伙子身材,那也是恭维你,让你高兴而已。
尹区长边冲水边问何文涛:“弟妹在哪工作啊?”
何文涛当然明白尹区长说的弟妹的意思,那就是问他老婆的情况。何文涛哪有老婆?但实在张不开口说他没结婚,只有胡扯:“现在是没有老婆了,离了。”
尹区长一听,并不尴尬,说:“老弟这是成功男人的标志啊。说实话,婚姻这玩意要是不美满,还是离了好。怎么样,是不是现在感到特别轻松自在?”
何文涛说:“不能说是幸运的事,只能说自己没有处理好与女人相处的艺术。”
尹区长莞尔一笑。何文涛品味着尹区长笑的意思,感觉有些琢磨不透。但何文涛从内心突然对尹区长有点不为明显的反感。他觉得尹区长的话很不得体,这两个大老爷们在澡堂子里一丝不挂而且晃着那玩意的时候去问别人的老婆在哪,怎么这么别扭?
幸好自己没老婆。
沐浴桑拿完之后,大家开始转场。几个人在修脚房修了脚,尹区长还让人用挖耳勺掏了掏耳朵,然后去了按摩室。往按摩室走的时候,何文涛有些忐忑,都说这种地方是淫乱之地,他娘的别栽在这儿到时候说不清啊。但想是这样想,两只脚还得跟着尹区长走。服务生把他们领到按摩室的时候,那里值班的小姐说没有单间了,尹区长听后显得有些遗憾,而何文涛则心里踏实了许多。因为他想,这种场合只要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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