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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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江南-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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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
他将手伸出栅外,抓住了沉重的大将军铁锁,一阵敲打,铁栅出急剧的震耳噪音。
“喂!滚一个出来说话。”他一面用锁敲打铁栅,一面摆出粗野态度怪叫:“太爷
我也算是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应该受到应有的尊重,难道你们都是见不得人的货色?
岂有此理!太爷可要骂人了。”
先是传来启门声,然后脚步声接近。
脚步声细碎,一听便知是女人,而且是两个人。
片刻,栅前果然出现两位穿狐袄与篱丝石榴裙,年约二十出头,体态丰盈,貌美如
花的少妇。
幽香阵阵,冲淡了地牢特有的臭味。
“唷!张爷,你一点也不像一个风云人物。”那位右颊有深深酒窝的美丽少妇,笑
吟吟地用那可以勾魂摄魄的媚目膘着他说:“没有半点成名人物的风度。”
“去你的!”他显得泼野了:“当一个人被囚禁在这种鬼地方而且肚子饿得可以吞
下一头牛时,还有什么风度好讲?”
“你饿了?”
“哪能不饿?如果我所料不差,最少也有三天三夜,你们没让我有一粒米进肚。
“你是行家,果然是三天三夜。”
“岂有此理!你们……”
“没给服解药,所以你必须昏迷三天三夜。”
“辛苦你们啦!”他邪笑。
“我们辛苦?”少妇似乎不懂他的话中含意。
“是呀!你们一定灌我喝水,料理我的拉撒,怎不辛苦?哦!不会是你伺候我吧?
如果是……”
“是又怎样?”少妇居然脸上涌起一抹嫣红。
“那我觉得非常遗憾。”
“怎么说?”
“错过了享艳福的机会呀!那能不遗憾?”
“该死的!你……”
“哈哈!就算我该死,恐怕也轮不到你决定,决定权在你们的主人手中。喂!贵主
人是哪一方的神圣呀?”他大笑:“他不至于怕见我吧?”
“马上就会派人来带你。哼!你似乎很看得开。”少妇不笑了。
“在江湖猎食,生死等闲,如果看不开,乖乖回家安份守已做良民岂不更好?”
“晤!雷神果然名不虚传。”少妇由衷地说:“被囚禁在此地的人中,有些人的名
号比你雷神还要响亮但他们的表现,比你差远了。”
“他们怕死?”
“至少,没有你这份生死等闲的豪气和邪气。”
“谢谢夸奖,喂!姑娘贵姓芳名呀?请教,我那位女伴章春姑娘呢?”
“我不会答覆你任何问题,见了家师,你就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了。”
脚步声再次人耳,异香扑鼻。
三个少妇出现,领先那位更美,更出色,碧蓝色衫裙,披了玄狐外袄,佩了剑,隆
胸细腰眉目如画,简直就像一位王姬,高贵的风华令人不敢逼视。
另两位与先到的两少妇同样打扮,同样美貌动人。
“弟子恭迎二师父。”两位少妇恭敬地行礼相迎。
“怎么了?”最美丽的少妇问,秋水明眸却落在张秋山身上。
“回二师父的话。”与张秋山说话的少妇欠身答:“这人自行醒来了吵吵闹闹很不
安份。”
“快要死掉的人,不安分是情理中事。”二师父微笑,不住打量张秋山:“你就是
雷神张秋山?”
“如假包换。”张秋山拍拍胸膛:“我听说过你腰间的绣鸳鸯荷包。”
二师父的左胁,悬佩了一个在船上杂物雄中出现的同式荷包。
“哦!你知道我的身分了?”
“咱们是同类,同类难免互相提防。你们断魂鸳鸯卖人,我雷神买人,名称上性质
迥异,骨子里意义相同,能碰在一起倒是出乎意料。目下的情势是你们的道行高占了先
机,活该我雷神除名。这是必然的现象:有人死,有人活,强者登天堂,弱者下地狱,
没有什么好埋怨的。断魂鸳鸯据说有不少人。”
“对,我姐妹五人主持断魂鸳鸯十余年,从没失败过。我排行二,姓贝,贝灵姑。”
“幸会,幸会。”
“你是江湖十大神秘名人之一,我们是江湖七大秘密组织之一。你失败,是因为你
只有一个人。我们成功,是因为我们人手众多,我们五姐妹不但调教出许多才貌武功双
绝的门人,而且训练了许多得力的手下。”
“他娘的!日后我真得大张旗鼓招兵买马了,要干,就大干一场。这年头,人多势
众才能叱刹风云,才能称雄道霸,才能……”
“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这种讲究个人英雄气概的年代已经不会再来,目下谁
人多谁就是强者。你是同道,我们尊敬你。”
“在下深感荣幸。”
“把手伸出来。”
“哦!这……”
“我知道你的武功十分了得,必须加上禁制,才能和你谈谈。”
“你是赢家。”他泰然笑笑,双手伸出栅外。
两个女徒分别抓住他一只手,拉出两面一分,勒得紧紧地他的胸腹贴上了栅。
贝灵姑神色一冷,运指如风,用劲道十足的纤纤五指,制了他的气海、神关、鸠尾
三大要穴。
纤手抄至他身后,贝灵姑高耸的酥胸,隔着铁栅贴上了他的胸膛,右手在他背后一
阵游动。
“好香艳。”他邪笑:“贝姑娘。呵呵!我想到一张床。”
“你倒是风流得很呢!”贝灵姑收手退了一步,媚目盯着他笑:“大闹扬洲镇江,
出生入死身边依然带着两位俏情妇,左拥右抱四出招摇,走桃花运的人,其他方面会倒
霉的。你想勾引我?”
“那还用说?天下间女人很多,有几个女人比得上你美丽妖艳呀?哪一个风流豪客
不想勾引你?”
“你知道你目下的处境吗?”
“知道,你说过,我武功十分了得。你制了我的任脉,禁制气血之源。背后,你共
下了七枚寸长的怪针,分别制住督脉、足太阳膀胱、三焦、小肠,胆,五条经脉插入七
枚针。
呵呵!你这迷人的小妖精,针上工夫真出神人入化,你的女红一定非常精巧精巧,
你真该去开裁缝店,而不该干这种出卖人命的绝活。”
“你真不错。”贝灵姑媚笑:“人如临风玉树风流,名震江湖,身在死境,泰然自
若豪情不减。如果不是为了买卖,我不要你勾引我,我会……”
“你会像孔雀一样在我面前,展示你的绝代娇姿,你会陪我上床!该死!我真该早
两年找你们。”他依然邪笑:“找你们姐妹过一段神仙快活日子,我好后悔。”
“你也会后悔?”
“是呀?早两年我就听说过你们的组织……”
“你不怕?”
“怕什么?怕你们姐妹多?男人嘛!漂亮的女人愈多愈妙,牡凡花下死,做鬼也风
流,呵呵……”
一名女徒启锁开门,他昂然而出,笑吟吟地毫无惧容。
“你真是不知死活。”贝灵姑俏巧地、娇媚地一指头点在他的鼻尖上,媚笑着挽了
他的臂膀举步:“我好羡慕你的女伴,你是一个非常懂情趣的男人。”
“呵呵,夸奖我吗?哦!我的女伴……”
“你可以见到她了。”
内厅并不豪华格局也小,但墙壁厚实如军垒,坚牢的小窗,沉重的厅门,关上了门
窗,就是一座攻不破无门可人的堡垒。
贝灵姑亲昵地挽着他,相依像情侣般踏入厅堂,门在身后闭上了,厅中温暖如春,
异香中人醉。
外面是严冬,里面是春天。
八仙桌排出盛宴,精致的餐具,可口的菜看,酒是的陈年女儿红。
四位千娇百媚的女郎在等他,美艳与贝灵姑不相上下。美丽而又上了妆的女人,很
难从面貌上看出实际的年龄,反正都美,都很年轻。
断魂鸳鸯十余年前便有了相当高的名气,那么,这五个主脑人物,年龄该已三十出
头。
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女人,正是女人一生中成熟至颠峰的岁月,也是最动人、最迷人,
最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年龄,青春正盛风情万种的销魂时期。
在两旁伺候的年轻美丽女门人,共有十人之多,成了众香国啦!
客席上唯一客人是章春。
她气色甚差,换穿了不合身的青衣布裙,倒像个操劳的仆妇,但五官灵秀的面庞,
依然流露出大户人家名门淑女的风华。
她怒容满面,看到张秋山平安出现,立即怒意全消,惊喜莫名,刚要跳起来叫嚷,
却被一位女郎一把按住哼了一声,警告她不许异动。
“妙极了!这才对嘛!”张秋山的大嗓门声震屋瓦:“冲同道份上,在把我卖出去
被仇家杀死之前,请我吃一顿这才合乎道义呀!”
主位上的美女郎柳眉一挑,凤目带煞哼了一声。
“你不要装得真像个视死如归的豪客,死前撒野你得不到任何好处。”女郎阴森森
地说:“这里可不是你散野放泼的地方。”
“哈哈!姑娘,你说这种话就不上道了。”张秋山放掉挽着的小蛮腰,无所顾忌地
径自就座,在章春的右首主客位大马金刀地笑吟吟坐下:“我雷神能名列江湖士大神秘
名人之一,当然有成为风云人物的条件,当我操刀杀人时,力拔山兮气盖世,本来就是
视死如归的豪客。醇酒美人当前,我也是追逐声色的一代之豪,哈哈!你看我像一个以
放泼撒野来掩饰心中恐惧的人吗?”
“你……”
“你如果怕我撒野放泼,你们可以出去,让我痛痛快快吃一顿,保证不会打扰谁。”
他推开上前斟酒的女人,自己斟酒:“我告诉你,世间有许多人,死前连一口饭都捞不
到,还不是螟目地进入枉死城?我捞到一顿酒菜,还有你们一群天仙似的美女相陪,还
有什么好埋怨的?欢喜还来不及呢!喂!拜托,能不能换几壶高粱来?饿了三天,有烈
酒才能开胃哪!”
“没有。”美女郎一口拒绝,脸色不再冷:“我这里从来不招待外人,你是例外,
所以没有男人喝的酒,不喝就拉倒。”
“在下深感荣幸。贝姑娘,不替我引见你的师姐妹?”他的手在下面轻拍章春的掌
背,表示不要激动:“可不要说我这个客人不知作客的规矩。”
贝灵姑一直就在偷笑,显然极为欣赏他的豪放不羁。
“我姓计。”主人美女郎说:“你不必知道我们的闺名,断魂鸳鸯的人不求闻达,
所以是江湖七大神秘组织之一。二妹姓贝,三妹姓和,四妹姓阮,五妹姓杜。”
“晤!都是罕姓,计贝和阮杜,真姓?”
“你的张秋山地真名实姓吗?”计姑娘反问。
“姓张没错,名有好几个。诸位姑娘,在下深感盛情,敬诸位一杯。这辈子或许咱
们再也没有把盏言欢的机会,但愿来生咱们能有机会结来生之缘。小春,举怀。”
章春极不情愿地握杯,却不举起。
“我决不敬仇敌吃喝。”章春咬牙说:“我讨厌她们,我恨她们。”
“小春,她们能破例招待我们,已经不错了……”
“她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断魂鸳鸯。
“那是……”
“她们是一群出卖人命的人。”
“掳人勒赎?”
“不,她们只接受买主的花红,捕捉买主所要买的人,性质上与杀手行业相同,不
同的是她用活人来取信于买主。”张秋山加以解释。
“人交给买主之后,必须在敝处将人处决,不能活着带出我这座断魂庄。”计姑娘
进一步解释:“为了保持神秘,我们必须这样做。”
“保持神秘?买主……”
“买主须依照本庄的规定,在本庄指定的地方,接受断魂香的禁制,在失去知觉状
况下带到本庄,完成买卖,带走死者人头,仍由本在的人用断魂香加以禁制,带至指定
的地方分手。”
“谁是买主?”章春抗声问。
“你们必须见到买主才知道。”计姑娘说:“买主通常由过去的客户引介,而我们
从不过问买主的来历底细,只管猎物能值多少花红。”
“我们的花红是多少?”
“你,不值一文。”计姑娘冷冷地说:“不幸的是,咱们下手时你在场,只好一起
回来。”
“你怎么处理我?”
“死。”
“你是说……”
“她们能让你出去宣扬吗?”张秋山说:“小春,这就是江湖规矩。”
“张兄,你毕竟是咱们的同道。”计姑娘笑笑:“知道规矩,所以你能成为本庄的
上宾。”
“好说好说。”
“你说,秋山的花红是多少?”章看不死心,提出花红的问题。
“一万两银子。”计姑娘说:“先付六成,银子付清就交人。”
“天杀的!”张秋山怪叫:“我雷神威震江湖,杀人如麻,竟然只值一万两银子。
计姑娘,你简直是个消息不灵通的笨虫。我一根手指头都可以值一万两银子。你的胃口
太小太小了。为了区区一万两银子,你知道你们冒了多大的风险吗?”
“哼!我们接的买卖,决不会有风险。”计姑娘傲然地说,信心十足。
“真的呀?”
“当然。”
“如果你们失败,你们将面对雷神惨烈的搏杀,冷酷无情的杀戮,得不偿失。”
“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张兄,我已经证明给你看了。”计姑娘得意地说。
“这只能说你们幸运。”
“我可以给你们两万两银子。”章春急急地说。
“抱歉,我们不做这种买卖,”计姑娘断然地说:“断魂鸳鸯的信誉,有口皆碑
的。”
“吃饱了,买主就露面?”张秋问:“也就是说,我的时辰到了?”
“买主要求延期付款三天。所以,你们还有三天可活。”
“妙哉!真幸运。”张秋山欣然叫:“三天快活的日子,比活三百年更值得,美丽
的计姑娘,我谢啦!敬你一杯,祝你活得永远年轻,永远美丽,买卖顺遂,万事如意,
干!”
他不但干一杯,而且逐一敬酒每人一杯。
“三年前,我在杭州鬼混,做了一笔买卖,净赚了三千两银子。”他笑吟吟地说:
“在西湖包了一艘画船,摆了三天花酒。
杭州的名门公子骚人墨客,几乎全是座宾。三十六位酒国名花衣香鬃影,轰动了西
子湖杭州城。哈哈!今天我想起了那时的盛况……”
“放肆!”贝灵姑半羞半嗔地拍了他一掌,打情骂俏的神情极为明显:“你把我
们……”
“哎呀!我该打。”他放肆地捏了贝灵姑的粉颊一把:“我怎么能把你们比作名花?
我没醉却说这醉话,该罚十大杯,你倒酒,我认罚。”
“哦!那位善吹箫的张公子是你?”计姑娘颇感意外:“杭州人那一个不骂你?人
人都骂你是败家子妖孽。晤!不对,那次好像共花了五千两银子,粉头们的赐赏还不算
在内,你却说是三千两……”
“好姑娘,你以为我赚多少就花多少?真不上道。”他邪笑,拍拍章春的肩膀:
“你问我这位女伴,我身边什么时候缺少大额银票的?兴来时一掷千金,在我来说小事
一件。计姑娘,你失掉机会了。”
“我失掉甚到机会?”
“如果你能事前找上我,送给你三万两银子,我轻而易举,我对漂亮的女人出手是
很大方的。而你们姐妹却是千妖百媚的美女。我发誓,只要我不死,我一定要把你们勾
引到手才甘心。”
“你别想弄玄虚。”计姑娘妖媚地一笑:“你动摇不了我的,我对你这种风流亡命
不感兴趣。”
“你对有情有义的风流公子有兴趣。”他邪笑:“所以你接了长春公子的买卖我告
诉你,你表错了情,计姑娘。”
“你……”
“那位公子风流倒是不假,有情有义却未必。”他傲然地说:“那是个伪君子真小
人,他为了保持武林名门公子的声誉,只敢偷偷摸摸到处留情,而我,我就不怕那些卫
道之士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可以向西湖的艳姬们打听,我对她们是否真的有情有义。呵
呵!除非你喜欢偷偷摸摸,在暗室中听甜言蜜语。”
“嘻嘻!你探不出任何口风的。”计姑娘盯着他媚笑:“我根本不认识长春公子,
他的身份地位不允许他找我这种人谈买卖,你……”
“哈哈!我用不着探口风,反正早晚要和买主见面的。”他大笑:“在买主到来前,
我唯一念头就是抓住眼前的欢乐。呵呵!有你们五位美如天仙的姑娘相陪,不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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