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光阴荏苒，七年的时间，像流水一样过去了。
李霞已经从讲师升为教授。
钱教授身边的情人，也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而且，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但是，他还是和李霞保持着若续惹离的关系，经常有些小小的幽会。高等学府，是一个文化人聚集的地方，大家都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所以，两个教授的情事，虽然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可是，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
钱教授六十岁那年，终于修成了正果。他和他的一个二十五岁的学生，喜结良缘。新娘撩人而又纯情的风姿，让无数帅哥大喷鼻血。也引来了几个嫉妒的学生，在学校的“红珊瑚”网站上大放厥词。说什么末法时代，道德沦丧什么的。有的就直指和教授结婚的女生，是贪图教授的地位和金钱。可是，大多数人，还是表示了友好的祝福。
在钱教授准备婚事的时候，李霞也和教授闹过几次。可是，当她知道，木已成舟，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她明智地选择了放弃。延续了十年的恋情，画上了一个凄凉的句号。
让人想不到的是，李霞和胡思远那夜期盼中的性爱，始终没有成功，以后又试了几次，也没有结果。可是，他们并没有就此分手，而是逐步发展出了一种脱离了性欲的纯洁无暇的恋情。这多少填补了失去钱教授，在她心灵里留下的空虚。
最让李霞感到欣慰的是，她和周林的爱情的结晶，他们的宝贝女儿已经六岁了。
娟娟那天真的小脸，总是洋溢着童稚的欢乐，成了母亲唯一的精神寄托。
另一个巨大的变化是，她们的婚姻，已经走过了七个年头。
新婚的喜悦，早已经淡忘，血缘般的亲情，还没有形成。反复了无数次的做爱，早就成了枯燥无味的机械式的活塞运动，提不起半点情绪。爱情和婚姻，都失去了后续的营养，慢慢地，就要枯萎了。
但是，这并没有引来他们两人的重视，也没有采取任何补救的措施。
婚姻的疲惫时期，不可避免地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这是一个普通的傍晚。
周林汗流浃背地做好了晚饭，摆上了桌子。娟娟吵着说饿，爸爸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再等一会儿，妈妈就要回来了。”自己拖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随手操起了一把大蒲扇，用力地扇着。
“好热，好热，什么鬼天气！”
“爸爸，我给你打开风扇。”女儿跑过去，按动了落地扇的开关。一阵风呜呜呜地吹过来，周林感到舒服多了。
这是套两室一厅的房间。
女儿和周林夫妻俩，各住一间卧室。只是娟娟的那间要小一些。
客厅兼做餐厅。靠墙依着一张折叠餐桌，用的时候，就摆在客厅的中央。现在，父女俩正等着李霞回来吃饭。刚忙活了一阵子的周林，也顾不上收拾屋子。沙发上，电视桌上，到处散放着娟娟的书本和衣服，显得有些凌乱。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娟娟高兴地喊：“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李霞走进了客厅，瞥了周林一眼，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女儿跑过来：“妈妈，我饿，我饿，快吃饭吧。”
李霞看着娟娟，没好气地说：“吃，吃，就知道吃，看把你吃得像口猪似的。”
娟娟无缘无故受了妈妈的抢白，小嘴一撇，哇地一声哭了。
周林压不住心里的火了，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别拿孩子出气！”
李霞见丈夫真的动了气，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先是胆怯了，声音也弱了下来。但是，嘴头子上，还是不饶人：“我就是看不惯你，怎么了？看你那一身的肥肉！”
结婚刚刚只有短短的七年，周林就不可挽回地发福了。脸上是油光水滑的肥肉，粗胖的脖子也有了褶子。更要命的是他那啤酒肚子，看起来，活像一个孕妇。学生时代的英俊潇洒，完全不见了踪影。
这怎能不让李霞伤心呢？
没有一点情趣！李霞心里想：要他干什么啊？
周林见妻子的口气缓和下来，也就压住了心里的火气。
三人坐上了餐桌。
娟娟还在不停地抽泣，李霞也感到有些内疚，不停地哄着女儿。慢慢地，孩子也不哭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看来已经过去。
李霞给女儿夹了一些菜，自己也吃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周林，转换了话题：“你看你那中学教员的工作，工资又不高，还挺累的，是不是换一个工作？”
“我喜欢教师的工作，和孩子们在一起，我也很快乐。再说，别的事，我也做不来。换什么哦，不是挺好的嘛！”
李霞有点不高兴，叹了一口气：“你看人家王刚，在学校的时候，你那点不如他？看现在，人家的快餐店，第五家分店就要开张了……”
周林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压在心里的底火又窜了上来：“你别拿王刚说事，你心里想的，谁还不知道？要嫁老板，你去找去！胡思远不是很好吗？你心里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妻子和胡老板的亲密关系，他已经早有所闻。只是没有什么证据，也不愿把事情闹大，所以一直稳忍不发。今天，借着火气，大声地嚷了出来。
李霞气得浑身发抖：“告诉你，我和胡思远是清白的。我们是纯洁的友谊，不是想象得那么肮脏。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两夫妻之间的吵架，娟娟早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害怕。这时，她已经吃完了小碗里的饭，举着小碗，童稚的声音：“妈妈，我还要！”
李霞一把抱起了孩子：“走，咱们走，回家去吃。”
她抱着绢绢，走到门前，回过头来，盯着周林：“我走了，再不回来了！”
走出门去，啪地一声，摔上了门。
屋子里只留下周林，呆呆地不知所措。
李霞跑下了楼梯，站在黑洞洞的楼道里，等了一会儿。见周林并没有追出来，微微觉得有点意外，但还是抱着孩子走下了楼梯。
空气中，还残留着丝丝暑热，暮色却已经悄悄地降临了……
一弯新月，挂在淡淡的水墨画般的夜空里，典雅而清新。面前的楼群，郁郁葱葱的树木，正慢慢地融入越来越浓的夜色里。
李霞抱着孩子，穿过绿荫覆盖的小径，来到大街上。
大街上已经是车水马龙，霓虹灯向人们频频招手，装束新潮的红男绿女，相拥着走过繁华的街道。妖艳的卖淫小姐，依在门旁，向来往的行人招手。都市的夜，迷乱的夜啊……
李霞混在人流中，盲无目的地走着，心里没有半点主意。一时的冲动摔门而去，心里并没有成熟的打算。女儿在臂腕里已经睡着了，变得越来越沉重，让她更焦急不安。
不知不觉中，她走入了一条陈旧的小巷。
巷子两边，都是茂密的灌木丛，透过浓郁的树影，隐隐约约地可以看清里面的院落。李霞猛然间想起来了，她高中时的同学郑美兰，就住在前面的一座小楼里。也许李霞就想去找她的同学，只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是潜意识的活动，把她带到了这里。
李霞穿过树丛，进入了林木扶疏的庭院，踏上了门前的台阶。
门铃响过，门开了。
郑美兰站在门里面，一脸的惊慌：“霞子，你怎么了？快进来！”
李霞禁不住抽泣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叭哒叭哒地落了下来。
第十一章
在李霞那中学时代的记忆里，郑美兰是一位相貌出众，又气质撩人的少女。在男孩子的眼中，是理所当然的梦中情人。因此，也就经常遭到他们的骚扰。她性格随和，又善于交际，即使在高中时期，也传出了不少的绯闻。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早恋吧。
家庭的贫寒，让她高中毕业后，就放弃了学业。怀着一颗青春的跳荡的心，远去了南方，想在异乡的土地上，建立一番事业。
在人海如潮的开放城市，如海边的一粒沙子，郑美兰掩埋在浩浩荡荡的求职大军中。这时她才猛醒，要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必须要有文凭。
继续求学，已经没有可能。
如果回到家乡，那就是宣布自己的失败，她的性格又不允许的。
在几乎难于养活自己的情况下，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卖淫！她认定了这是条可以致富的捷径。
郑美兰花枝招展地走进了一家灯火辉煌的夜总会。
腰肢夸张的扭动，高跟鞋敲打着光滑的水磨石地面，发出哒哒哒的诱人的声音。舞厅里那些男客，都转过头来……
她直接找到了经理。
眼前这位高雅靓丽的姑娘，让经理眼睛一亮：“姑娘，有什么让我为你服务的吗？”
“我看了门口的告示，我是来应聘小姐的。”
经理再次打量了她一遍：高挑的个儿，薄薄的纱裙勾勒出了诱人的曲线。酥胸高耸，面如桃花，端庄、典雅中显露出撩人的淫荡劲儿。
经理暗想，真是块做小姐的天生材料。
“你为什么要当小姐？”经理想进一步了解。
“我喜欢这份工作，又快乐，又能赚很多的钱。”
经理呵呵一笑：“ＯＫ了！”
这时，美兰才感到肚子太饿了，肚皮已经贴到了脊梁。昨天晚上已经花光了最后的一块钱，今天，还没吃一点东西啦！
“经理，能赏光请我吃顿饭吗？”
这家夜总会，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妓院。
高雅华贵的门面，设备齐全的舞厅，舞池里总是充满了舞客。小姐，兼职的舞女，在舞池里疯狂地拉客。谈托了生意，就双双进入ＫＴＶ包间，从一扇秘密的旁门，进入黑暗的地下通道，来到淫荡的包间……
隐秘的设施，再加上据说是有头面人物的照顾。这里成了嫖客的乐园，不用担心受到查处。因此，买卖十分地兴隆。
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小姐的职业生涯，充满了艰难和困苦，也有说不尽的欢乐和刺激。高跟鞋噔蹬蹬地响过繁华的街道，出格的装束，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三教九流，流氓地痞，狂叫着在她身上碾过。高官、港商、明星、纨绔子弟、暴发户，一个个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以睥睨一切的高傲目光，俯视着她胯下的这批不忠的逆子二臣，有了一种征服世界的感觉。
作为一个小姐，她取得了让姐妹羡慕的成功。
一个癫狂淫荡的夜晚，她从几个高级嫖客的嘴里，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一位常来玩乐的高官出事了。这位高官，是她的一个崇拜者。在他那一掷万金的抛洒中，美兰得到过天文数字的收益。
她隐隐地感觉到了，危险正向她靠近。
她悄悄地瞪上了北上的列车。当全副武装的警察，封锁了整个夜总会的时候，她已经在列车的微微晃动中，平静的睡着了。
数年的欢场生涯，让她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更重要的是，丰富的性生活和阅人无数的经历，使她在性和男人方面，成了无可争议的专家。
已经三十出头的退休小姐，花了一笔巨资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她要从新开始生活。
这时，她遇到了买卖亏蚀，贫困潦倒的帅哥王刚，就毫不犹豫地嫁给了他。
郑美兰把李霞让到自己的卧室里。
把熟睡中的孩子轻轻地放在豪华的双人床上，李霞坐在床边，还是止不住地抽泣。
“霞子，别哭了，是不是周林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
李霞忍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把晚上的争吵讲了一遍。
美兰静静地听着，终于以大姐的口气，慢慢地说了起来：“这点小事，让我看，真得不值一提。再说了，哪个男人不嫉妒？周林嫉妒，发火，那是他还爱你。要是不发火了，那就是不爱你了。你想想，你和胡老板，也太亲密点了吧。再说，和钱教授的那些事，不是搞得沸沸扬扬的吗？幸亏周林不知道，要是知道了……”
李霞默默地听着，心情平静了许多。她看了美兰一眼，抢了她的话：“知道了，我也不怕，大不了离婚。那可就好了……”
“霞子，别这么说。你想想，结婚七年了，周林那点对你不好？如今的男人，有哪个不是花心的，可周林对你，从来没有背叛过。”
听到这里，李霞的火气又上来了，她抬高了声音：“花心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花心。花心的男人，才有情调。看他那猪一样的窝囊样，我就烦透了！这样的男人，太没本事啦！和这样的男人，真让我窝囊。太窝囊了！”
美兰无话可说了，她看看激动中的李霞，缓缓地说：“天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再好好想想……”
王刚去了别的城市，商谈第五家快餐连锁店的开业的事务，不能回来了。美兰让李霞母女睡在自己的床上，自己睡客厅的沙发。
李霞一夜没有合眼。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下定了决心，离开这个没本事的窝囊丈夫。
她悄悄地抱起了熟睡中的女儿，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客厅里传来均匀的鼾声，美兰还在睡梦中……
淡淡的朦胧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天快要亮了！
李霞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第十二章
刚把娟娟送到幼儿园，杨娜回到家里。
门铃，响了起来。
杨娜：“谁啊？”
“妈，是我。”
是周林！
杨娜愣了一下，马上把门打开了。
“小周，请里面坐吧。”
两人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妈，我是来接李霞回家的。”
杨娜有点不高兴：“都快一个月了，怎么才想起来哦……”
“妈，是我不好。我当时也生气，就是不想服这口气。可是，李霞总是不回来，我才急了。妈，您劝劝她好吗……”
杨娜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希望你们好？可是，好端端的，怎么就闹起分居来了？”
周林沉默着，摆弄着手指，心里焦躁不安。
他在考虑着怎么向岳母讲清这件事情。
杨娜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安慰他：“小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我相信你。李霞那孩子，你是知道的，倔脾气！什么话，也不和我说。你说，不是急死我了？”
周林到了鼓励，心里也安定下来了。
“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教书，教得好好的，她让我辞了职，去经商。几句话不合适，就闹起来了……”
“哦，是这样啊！”
杨娜好像猜到了什么。
走廊里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老头子回来了。”杨娜低声说。
周林抬起头来，李杰已经走进了客厅。
“爸，您回来了？”周林站起来问候。
“坐，坐，别客气呀！”李杰一面招呼，一面走了过来。
李杰退休以后，就开始注意自己的身体了。这一方面，固然是年龄不饶人，感到了老年的逼近，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离开了工作，时间充裕了，有了锻炼的机会。每天的晨炼就必不可少得了。
担任了技术指导以后，工作虽然忙了许多，可是，晨炼的习惯是放不下了。
今天是个难得的清闲日子，各养殖场都没发生什么事情。李杰在海河公园的密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