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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的时候，赵悦就像沈达的小尾巴，满足在他对自己的宠爱里。她可不想像自己那个老乡似的，还比自己大一岁呢，找了一个男朋友，又老又丑又没钱，还是个有妇之夫。两个人好了半年多，挺漂亮的小姑娘，和那个男人东奔西跑的，居无定处，吃苦受罪，外加让人家正宗老婆打了一顿，如今已是容颜一去不复返，只留遗恨空悠悠了。
赵悦前几天见到她，她给赵悦打电话要借一百块钱，看着她被男人“改造”得不成样子，真让赵悦心酸，往日光洁青春的脸蛋已被风吹日晒的粗糙代替，以前精神的短发长长了许多，被随随便便地在脑后乱蓬蓬地束起，看不出颜色的牛仔裤和脏兮兮的样式古老的皮夹克使她看上去像三四十岁的老妇女，又邋遢又沮丧。就这样，她也不听赵悦的劝，死活就是要跟着他，真不知她是为什么？
赵悦摇摇头，这么一想，心里对沈达的不如意就不让她觉得太难受了，不管她和沈达之间缺少的是什么，那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缺了沈达这个长期饭票，而且她爱沈达，只要有爱维持着，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呢？
过马路，就是郑少兵说的那家裕阳饭店。
“悦悦，我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郑少兵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大束包着玻璃纸的花。
赵悦笑笑，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甩甩头说：
“我没迟到呀，你不是说五点吗？现在还差五分钟呢。”
“对，你没迟到，是我来早了。喏，送你的花！”他把那一大束散发着清香的鲜花递给赵悦。赵悦接过来，低头看去，那是一只一只都用玻璃纸包装了的十二支火红火红的娇艳的红玫瑰，那绽开的花瓣上还沾着一颗颗晶亮的水珠。她一时有些语塞，沈达从来没送过自己鲜花……她甩甩头，沈达没送过花，但沈达给自己花的钱能把全世界的玫瑰买下来。赵悦开心地把花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喜悦地说：
“好漂亮的花，谢谢你，郑老板！”
“只要你喜欢就好，不用卸，套着喂吧！”郑少兵诙谐地说。
赵悦立刻笑得不可开交，他喜欢郑少兵的诙谐，这一点上沈达就没有。郑少兵礼貌地走在前面帮赵悦打开门，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赵悦更高兴了，那一大束玫瑰给她添了不少的光彩。她像个登台的演员，一下子就把观众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你像个可爱的花仙子！”郑少兵揽着她的肩膀微笑着，贴着她的耳边又说：
“我们走到最里面的座位，这样会把所有男人迷倒。”赵悦的小脸笑得比手里的花还灿烂。
被郑少兵这个护花使者一路拥着，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下来到了最里面的座位。他帮她拉开椅子，又把碟子里的餐巾替她展开，铺在碟子下面，然后把赵悦手里的花插到桌子中央的杯子里。
把这一切细心地做完他才坐到赵悦的对面。
穿着旗袍的小姐笑吟吟地走过来，微笑着说：
“二位想用点什么？我们这里是川菜馆，各色的川菜都有。”郑少兵看也不看小姐，把菜谱推到赵悦面前。赵悦一抬头，小姐正一脸沉醉和羡慕地看着她，热情地说：
“小姐，你的玫瑰好漂亮！”
“谢谢！”赵悦满足地说，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悦悦，你喜欢吃点什么？”郑少兵温和地注视她问。
“郑老板，我随便啦，什么都可以！”和沈达一起吃饭的时候从来都是他点菜，赵说感到在郑老板这里自己被重视。
郑少兵拿着菜谱翻了翻，仰起脸说：
“我听你说过，你是在竹海里长大的。想必你对家乡的竹子有特别浓厚的感情。”
“是呀，我们家乡的全竹宴怎么吃也吃不够，可惜北京没有！就连竹笋也不是新鲜的。”
“小姐，你们这里有全竹宴吗？”郑少兵问。
“有啊，而且保证新鲜，是从成都空运过来的。就连做全竹宴的厨师也是宜宾人。”
“是吗？”赵悦的眼睛亮了，听到宜宾这两个字都显得那样亲切。
“是的，而且现在正打八折，打完折后是九百九十九元！”赵悦在心里吐了一下舌头，她虽不是昔日的赵悦，但这个价钱吃一顿饭还是个天价。一千块钱如果让她买一套衣服，她咬咬牙还能接受，要是吃顿饭，可不舍得。就连沈达也是，他们俩经常在外面吃饭，但两个人，几乎没超过一百块钱。她赵悦还没奢侈到那个地步。况且，虽说和沈达是这种关系，她赵悦却从没有手心朝上问沈达要过一分钱，她张不开口。好在沈达几乎从不用她开口，就把零花钱给她。至于沈达有多少钱，赵悦从来没问过，她也不想知道。在经济方面，赵悦和沈达一直遵循着一定的原则，需要开支沈达就会把钱给她，或者和她一起买回来。“小豆豆”现在只剩一个店了，她和沈达共同打理，沈达每月给她三千块钱的工资，这是她的固定收入。沈达从没问她怎么花销这笔钱，而赵悦呢，也不让沈达知道自己的底细。这样挺好的，赵悦觉得心里踏实。
“咳，悦悦，发什么呆呢？”郑少兵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赵悦回过神来，笑嘻嘻地说：
“哦，什么？”
“我问你，来个草莓派行不行？”他一点也不急，慢条斯理地说。
“不，我看全竹宴就免了吧，我们简单的吃一点就行了。”赵悦说。
“我已经要了全竹宴。想给你要个水果，小姐推荐了草莓派，不知道你是不是爱吃？我知道你们女孩儿都喜欢吃水果。”郑少兵专注地望着她，没有一点点地做作。
“小姐，我们这里的草莓派是新推出的，口味独特，你一定喜欢！”
“多少钱啊？”赵悦忍不住问。
“每份两百二十元。”小姐的声音甜甜的，好像这个草莓派只有两毛二那么轻松。
“好的，小姐，就这样。”他说半截，又看着赵悦说，
“我们喝点什么？”
“有果汁吗？”
“有，鲜榨汁，有甜橙、西柚、苹果，柠檬。每扎四十元。”
“来杯柠檬汁。你呢？郑老板，你喝什么？”
“一杯黑啤！”郑少兵干脆地说。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他们漫无边际地聊着，郑少兵对赵悦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们从各自的家乡，聊到各自的爱好。赵悦知道他是东北人，和她一样，十五岁就到北京来闯荡了，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初来北京，他捡过破烂，卖过菜，倒过光盘，当过短工。后来被老板看中，做服装生意，才慢慢混出来。
“你有什么打算吗？”赵悦问，抬头望着他。
他喝了一口啤酒笑了，看着赵悦的眼睛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想找个好老婆！”赵悦笑了，瞪着他问：
“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还没交过女朋友吧？”
郑少兵摇摇头：
“不，我交过。就是没成，交过三个都吹了。”
“为什么呀！是你看不上人家，还是人家看不上你呀？”
“说出来你该说我吹牛了，不过我没骗你，都是我没看上人家。”赵悦嘻嘻地笑着。嘴里噙着筷子说，
“你就降低点标准，别要求那么高。咳，我听听你的条件，说不定哪天帮你介绍一个呢！”
“其实我的条件就一个。”郑少兵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又说出了四个字：“情投意合！”
“你这条件也太笼统了，这情投意合，是要靠两个人培养的。”
“你看你，刚才还说帮我介绍呢，这会儿又说话不算数了！”
“谁说话不算数了？最起码你也要给我一个大概齐呀，要不然我拿什么做标准呀？”
“咳，悦悦，我有标准，不过说出来你可别生气。”赵悦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你说吧！”
“就像你这样就行！”赵悦看着他，他也看着赵悦，闪了闪眼睛，低下了头。赵悦发现他的脸有些红了，心里有些好奇，想不到平日大大咧咧的郑少兵还这么腼腆。顿时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好了，好了，不说我了。来，悦悦，多吃点菜！”他乐呵呵地往她的碟子里夹着菜。
“悦悦，说说你吧。你那个男朋友对你怎么样？好吗？”
赵悦低下头，低低地说“好，挺好的。”
“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呀？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赵悦摇摇头，结婚对她来说是件又遥远又渺茫的事，她不是没想过，但却没有想出个结果是真的。
“他爱你吗？”郑少兵又问，一点没看出赵悦的郁闷。
“我想是吧！”她的回答有些软弱无力。
“我想无论谁娶了你，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一看就是个好女孩儿。”赵悦听了这话，心里暖烘烘的。
“唉！悦悦，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他放下筷子注视她。赵悦沉思着，坦白地说：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出一本书，一本我自己写的书。”赵悦仰着一张满是崇拜的脸，眼里闪着光芒。
“我一直喜欢那满含着墨香的书，也崇拜写书的人。虽然我的学历不高，但我还是梦想着有一天我能够写一本书，让家乡的父老乡亲看看。”
“太好了，你真不简单。不知道你是不是有素材？”
“我想写我的家乡，我觉得我的家乡最美，哪儿也比不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写呢？我有一些出版界的朋友，等你写完了我可以帮你向他们推荐，看能不能为你的愿望助一臂之力。”
“真的吗？你肯帮忙吗？”赵悦的眼里立刻就亮起了光芒。
“当然，我从不说大话。一定会尽力帮你。”
“好，我们说定了，我从今天就开始写。”
“我们一言为定！”郑少兵张开自己宽大的手掌，赵悦在上面重重地击了一下，开心地笑了。
“悦悦，我们都是离家在外的人，在外面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说句高调的话，如果你拿我当朋友，有事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来找我。”
四十
郑少兵把她送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好在今天沈达不在家，今天是周末，他早晨说要去看儿子小泽。
她唱着歌打开门，把脸贴在那束玫瑰上，无尽的喜悦燃上眉梢。把花插在花瓶里，放到窗前，望着花像想起了什么，掀起窗帘向楼下望去，郑少兵的那辆墨绿色的捷达正晃晃悠悠地驶出她的视线。她抱起床上的那只她最喜欢的毛绒绒的小山羊，用头顶着它的头，欣喜若狂地喊：
“我要写书了！我要写书了！”她把小山羊抛起来，笑着，叫着，这是她到北京以后最让她开心的事，生日的时候沈达送她一条八千多的金项链，她也没这么高兴过。
她真想让沈达快点回来，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是她在北京唯一的亲人，她想他一定会为她高兴。拿着手机，她想了想，拨弄着键盘，有些犹豫。和沈达四年了，只要沈达说回家，她从没给他打过电话。在心里，她对唐小妮有些惧怕，或者说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赵悦把手机拿在手里，倒在床上，头枕着她的小山羊。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就是这个时候打电话他或许也回不来。一股无名火冲上来，她把手机摔在了床上，烦躁地坐在地毯上，目光又被那束玫瑰吸引。柔和的灯光下，火红的玫瑰像是谁赋与了它们生命，显得是那么生机盎然，娇艳欲滴。在浅米色窗帘的映衬下，闪烁着璀璨的光华。
赵悦跳下床，走到花前，凝视着玫瑰。忽然她发现花束的深处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她把花拿起来，拨开那些包着花的玻璃纸，把那个东西拿出来。仔细看着，那是一张小小的卡，卡的后面是一个锦缎的小包，她熟悉这样的小包，沈达送她的几件首饰都是装在这样的小袋子里的。她把卡片拿到床头灯前，读着上面清秀的小字：
不求一时拥有，但求长相厮守。
默默爱你的人：郑少兵
赵悦的脸一下子热了，想起吃饭时他的眼光，他的注视，他的体贴和关怀，他揽自己肩膀的那只手……
她打开锦缎的小包，那是一条白金的项链。小包里有一张小纸条，赵悦展开纸条，上面写着：
悦悦，传说送心爱的女孩儿项链就可以拴住她的心，我的心愿虽渺茫却是一片真情，天地可鉴。
郑少兵
赵悦拥着棉被，蜷在床头，把这些小小的东西紧紧握在手心里，觉得它的分量是那么重。
对赵悦来讲，她从来就没缺少过追求者。从初到北京到现在，她接触的男人不少，却只对沈达以身相许了。从跟了沈达，她没和任何一个男人发生过超友谊关系。她坦坦然然地爱着沈达，也坦坦然然地接受沈达的爱。她离不开沈达，甚至逐渐习惯了他的阳萎。阳萎有什么不好，人不可能什么都优秀嘛。
人有时就像那只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因此，这些年和男人的交往，赵悦有她的底线，说说笑笑可以，接触范围只限于手和脸，其余的她不会让那些男人越雷池一步。父母灌输给她的婚姻观念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扁担挑着走。况且她真的很爱沈达，沈达为了自己，把那沉鱼落燕的唐小妮都抛弃了，她还能不全心全意的爱他吗？
想到这，赵悦觉得特别想念沈达，她又拿起手机，拨了个1258。
“喂，您好，请问你要的手机号是多少？”小姐的声音细声细语，赵悦说出了沈达的手机号，又说了自己的留言：
“非常想你，望早些回来！爱你的悦悦在等你。”
四十一
七点半，小妮看到康鑫的车从路口拐过来了。早晨的阳光从她的身后照过来，使她看上去又轻灵又飘逸。
“嗨，你好！”小妮闪进车里，脸上的灿烂比早晨的阳光还明媚。
康鑫捉住了她的手，小妮温柔地看着他，问：
“昨天睡得好吗？是不是又很晚才回去？”康鑫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间的位置夹着唐小妮的手，两个人的手指缠结在一起，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柔情蜜意的眷恋。他们这种亲昵的方式一直延续了很久，却丝毫不会影响康鑫开车的程序。他用亲柔的目光望了唐小妮一眼，又望着前方。
“我睡得很好，昨天一点多钟回去的。要不是你每天早晨用呼机叫我，我还真起不来呢！我的意识习惯了你每天的呼叫，对你有一种依赖思想。嗨，你不要不管我哟！”小妮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身上的阳光，柔柔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早晨就叹息。心里有事吗？”听到小妮的叹息，康鑫关切地问。
“不，没有。我就是担心你的睡眠，你总是休息不好，又开着车……”
“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关系。嗨，昨天我在酒吧听到一首歌，听我唱给你。康鑫展开了他音域宽厚的歌喉，娓娓地唱起来：
“爱你忘了苏醒，我情愿闭上眼睛。任凭此生此世长睡不醒，你就是我的来生。”
小妮眼眶湿润了，她知道这首歌，也依稀记得那歌词。望着康鑫，接着他的尾音，小妮唱下去：
“爱是绝境，幸福的人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