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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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录-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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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又不见得怕那些恶道士,何必要跑呢?这么一来,倒好像我们胆怯
了。”
  白非一笑,道:“在这种时候,和他们讲也未必讲得清楚,一个不好,眼前亏就吃定
了,我们还有事,和他们呕这些闲气干什么?何况——?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望了望石慧,
又笑了笑道:“以后我们又不是不能再来和他们评理。”
  石慧点了点头,但总觉得他的话中缺少一些什么东西,却不敢断定那是什么,但是她认
为,若换了谢铿,就绝不会逃走了。
  于是她也笑了笑,忖道:“但是谢铿现在弄成什么样子了。”她又替白非高兴。确实人
类的一切,都很难下个断语,游侠谢铿,虽然义气为先,但却似乎有些愚,白非虽然聪明,
但却又似乎缺少了丈夫的气概,至于到底是哪一种做法较为正确呢?那就非常难以断定了。
  也许这两种做法都对,只是要以当时的情况来断定,做任何一件事,都该是就那件事本
身的价值来决定做法的。
  崆峒山属六盘山系,幽深林重,虽已秋浓,但山中有些地方还是郁郁苍苍,石慧、白非
初至崆峒山,掠了一阵之后,才发现自己所走的,并不是出山的方向,反而入山更深了。
  石慧娇笑着,俏嗔道:“看你这副样子,像是真的慌不择路了,我可没有学到你的洞里
那些恶画符,没有你那么长的力气,跟着你这么样乱跑,我可真有点受不了啦。”
  说着,她就真的不走了,白非拉起她的手,轻轻亲了一下,笑道:“我们两个找一个地
方一起坐坐,休息一下好不好?”
  石慧用左手春葱般的手指在脸颊上划了一下,娇笑道:“羞不羞,谁要和你一起休息
呀,我要一个人坐。”
  白非一笑,左手一揽她的肩头,右手一抄,竟将她整个人抄了起来,“飕”的掠在一棵
梧桐巨大的枝桠上,连梧桐子都没有落下一颗。
  石慧娇笑道,伸手去捶他的胸膛,却只是那么轻和那么甜蜜,使得被捶的人不但不痛,
反而有一种轻飘飘的温馨之感,于是他就笑着说:“好舒服呀,快多捶几下。”
  “我偏不要。”石慧笑着脸都红了,像是真的一样挣扎了一下,然后就像只绵羊似的躺
进白非的怀里,带着一声长长的幸福的呻吟。
  像是一对呢哺着的春燕,两人在那梧桐树的枝桠上建起了爱的小巢,幸福得忘却了这是
在崆峒山,忘记了他们还有被搜捕的危险,忘记了他们还要做的事,甚至忘却了这是秋天。
  石慧方自伸手去揽,白非却蓦然一甩手,厉喝道:“是什么人!”
  石慧立刻跳了起来。
  白非用手一按树桠,“飕”的掠了出去。
  他瘦削而挺逸的身躯一离开树干,竟盘旋着在空中一转,像是一条水中的游鱼,又像是
一条云中的飞龙,无比的美妙。
  石慧呆呆的望着,此刻她好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似的,完全处于被保护的状况之
中,只是在欣赏着她的保护者曼妙的身法。
  她却不知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人也在热烈地注视着白非的身形,然后忍不住叫出
来:“哎哟,好漂亮的轻功呀!”虽然是一口极不纯粹的官话,然而语声中的柔脆,却使人
忘去了她方言的恶劣。
  白非双手一抬一张,“飕”的朝那方向掠了出去,那是另一棵巨大的梧桐,哪知在他身
形还未到达的时候,那株梧桐上也极快的掠出一人来,从他身侧电也似的掠了过去。
  若不是他,换了别人,那几乎很难觉察到有人从身旁擦过去,因为两人的速度都是那么
快,在这种时候,可看出白非功夫的超人之处了。
  他身形一顿,竟然凭着这一口未歇的真气,在空中又是一个转折,像是一条摆尾的神
龙,在空中竟完全换了一个方向,向那人去的地方掠了过去,这种身法,更不禁令人叹为观
止。
  他这里方自转折,那边又响起来先前那柔脆的声音道:“好妹妹,你怎么那么凶呀?一
见面就动手打人。”
  就在这话说了一大半的时候;白非也掠了过去,那就是在他们先前依偎着的枝桠上,此
刻除了石慧之外,又多了一人。
  望着这人,自非不禁呆了,在这瞬间,他脑海中又转过一个念头:“怎么世上的奇人,
竟全让我一个人撞见了。”
  在这枝桠上,飘然站着一个美得出奇的身躯,这身躯上曲线的曼妙,被她那件轻纱般的
衣服,掩映得更为动人。
  头发长长的,披到两肩上,漆黑的眉毛下,是漆黑的眼瞳,眼珠那么大,是以当人们看
着她眼睛时,竟想不到她还有眼白,再加上挺直的鼻于,小而丰满的嘴唇,就形成了一个和
她身材一样秀丽、一样令人心旌摇荡的脸庞——这是一个美得出奇的美人,然而却太美了,
美得竟使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美得使人觉得她几乎已不像是人类。
  这就是白非为什么会认为她是奇人的原因,也就是为什么石慧在打了她一掌之后,就目
不转睛地望着她,也忘记了再次出手的原因,石慧也算是绝美之人了,然而见了这女人之
后,她心中也有些不自然的味道,甚或嫉妒,只是石慧的美,却远比这人的美可爱,石慧若
知道这点,她就会自然多了。、
  那女子俏笑着,眼睛也在石慧和白非两人的脸上打转,然后笑道:“真是一对儿,珠联
壁合,看你们这副亲热的样子,真教人羡煞,连我这个木头人,都有点儿动心了。”
  她眼光再次碰到白非的时候,石慧不高兴地嘟起嘴来,心里在暗暗骂着:“女妖怪!”
深秋风寒,这女子竞披着轻纱,在这深山荒林中倏然出现,倒的确有些女妖怪的样子。
  白非愕了许久,才期期艾艾他说道:“姑娘是……”在这女于面前,他口齿竟变得很迟
钝的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石慧见了更有气,替他接下去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们干什么!”
  那女子咯咯地笑着,道:“小妹妹,你别这么凶好不好,姐姐我还帮过你们的忙呢!”
她顿了顿,又道:“嗅,我知道了,你不高兴的原因,是因为我打扰了你们是不是?”
  白非的脸好像微微红了一下。
  那女子又道:“可是我刚才替你打了那鬼道士两弹丸,功过也该算是两相抵消了吧?”
  她此话一出,白非和石慧都不禁惊异地“嗅”了一声,立刻想到方才在殿脊所发出的笑
声,将崆峒道人的注意力都移开,使得自己才能乘乱掠走的人,也就是这个美得出奇的女子
了。
  “怪不得她说帮过我们的忙。”白非、石慧不约而同地暗忖着,但是对这女子,却仍不
免怀有戒心,因为这女子无论从装束、举止,抑或是行动上去看,都显得大过奇怪了。
  因此他们在瞬息间,也找不出什么适当的话来说,微风吹过,将那女子身上穿的轻纱长
衫的下摆,吹了起来,露出她穿在一双搂金鞋子里凝玉般的双足和双足上一段嫩藕般的小
腿。这情景就像是九天仙女突然降落在这深山的梧桐树上,有一种难言的圣洁之美,而没有
半分淫邪的意味,白非的眼光,像是随着那阵风,吹到她的腿上,石慧看着白非的眼睛,
“哼”了一声,其实她的眼睛,也禁不住要朝人家看两眼。
  那女子似乎觉察到了,有竟无意间用手捺住长衫,笑问白非道:“你武功真不错,这些
崆峒道士里,就数那玉鸢子和那个玄天子最难斗,我到崆峒两三天了,也不能将他们怎
样。”
  她一笑,用手掠了掠鬓发,又道:“可是我也将他们弄得天翻地覆了,他们想抓住我,
可是他们呀,那简直是做梦。”
  白非心中一动,付道:“原来那些提着剑的崆峒道士就是想捉她的,只是她来崆峒找麻
烦,不知她和崆峒派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石慧却恨恨忖道:“这女子妖形怪状的,一定不是好东西,看她望着非哥的样子,真是
可恨。”
  那女子却不管他们心里想着的事,突然收敛了脸上笑容,两眼注视着远方,像是看着什
么,又像根本没有看着什么,口中却低低吟着:“玉鸢子——”声音中包含着的某种意味,
使得白非和石慧身上都起了一阵悚栗。
  “对了,这女子一定和玉鸢子有着什么怨恨,所以在玉鸢子见到那金弹时,会有那种表
情。”白非暗暗忖道。只是这样一个女子,会与玉鸢子那种人有什么关系,却又令白非不
解。
  那女子突然回过头,向白非说道:“你肯不肯帮我一个忙?”
  白非愕了一下。
  石慧却接口道:“什么事?”
  那女子一笑,轻轻说道:“我要你们帮我去杀一个人,一个该死的人。”
  “玉鸢子?”白非脱口问道。
  那女子点头道:“对了,玉鸢子,我不远千里从青海赶来,就为的是要亲手杀死这个
人,这个人活在世上一天、我就一天不舒服,他死了,我要将他的皮铺在我的床上,将他的
肉一口口地吃下去。”
  她虽然轻轻说着,白非和石慧却不禁吓了一跳。
  “这女子和玉鸢子之间的仇恨竟这么深,可是我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我怎能帮她这个
忙,何况他们谁是谁非还不知道哩。”
  白非沉吟着,心中却又突然一动,忖道:“她是从青海来的——”这女子的言行,很容
易地就让人联想到天妖苏敏君身上。
  “帮你的忙,也可以,不过——”白非道。
  那女子立刻急切地接下去说道:“不过什么呢?”
  白非笑了一笑,用眼色阻止住那在旁边已露出不忿之色的石慧,朗声道:“只不过姑娘
既住在青海,不知可否也帮小可一个忙?”
  “什么忙?”
  “青海海心山,隐居着一个武林中的奇人,姑娘可知道吗?”白非一笑,轻描淡写他说
道。
  那女子却神色大变,问道:“你找她有什么事?”神色之间,一望而知这女子和海心山
的天妖苏敏君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而她这种神态,立刻引起了白非的极大兴趣,也使得石慧面上的忿怒之色转变成询问和
惊疑的态度,因为她已知道白非的用意,而白非的这种用意,是不会引起她的嫉妒的。
  那女子的眼睛瞪着白非。
  白非道:“小可有些事,想到海心山去谒见苏老前辈,姑娘如果认得这位前辈,不知能
否为小可引见引见。”
  那女子“噢”了一声,冷冷说道:“那是家师。”
  白非和石慧又吃了一惊,那女子却又冷冷说道:“假如我不替你引见家师,你就不帮我
这个忙,是不是?”她“哼”了一声,又道:“这算是交换,还是要挟?”
  白非脸又微微有些红,避开她刀一般锐利的目光,缓缓地说道:“不是这意思——”
  石慧却抢着道:“只要那玉鸢子确实该死,我就帮你杀了他。”原来她对玉鸢子,也有
着非常恶劣的印象,是以毫不考虑地说出此话,言下之意,却也是叫那女子说出为什么要杀
玉鸢子的原因。
  “那玉鸢子和我仇深似海,若有人帮我杀了他,我无论怎样报答都行。”那女子说道。
  白非却一皱眉,忖道:“她这话无异是答应了替我引见苏敏君,但却不肯说出她为什么
要杀死玉鸢子的原因,难道她和玉鸢子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吗?”
  白非疑心又起,那女子却飘飘地走向石慧,道:“妹妹,你也是女人,你总该知道,天
下之间,最可恨的就是男人。”
  石慧听着她的话,一边却望着白非。
  白非更是哭笑不得,这女子指着和尚骂秃驴,这句话很明显地将他也骂了进去,他愈想
愈不是味。
  哪知石慧却说道:“我看玉鸢子那家伙也可恨得很,不过他们崆峒派里道士那么多,怎
么能有办法把他杀了。”
  白非听了,先是一愕,突然想起玉鸢子对石慧的态度,一笑了然。
  那女子道:“妹子,你真好。”竟拉起石慧的手,面上也流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只
要你们答应,我就有办法对付那家伙。”
  白非暗忖道:“我还没有答应,她却将我也算上了。”
  但是他此刻却又怎能说出不答应的话来,却见那女子将石慧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地在石
慧耳边说了许多话,石慧一面听,一面点头,白非更是不知道那女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她们两人讲了许久,那女子足尖一点,身子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在群木之间一闪而
没,轻功却是高绝。
  白非虽微有些吃惊,忖道:“这天妖苏敏君的弟子,武功竟如此好,但却怎么又说不是
那玉鸢子的对手呢?”他又想起和玉鸢子动手的情况和玉鸢子那一身怪异绝伦的身法,又奇
怪玉鸢子既是崆峒门下,怎么武功却是这种旁门的传授。
  他一抬头,石慧正向他走来,眼圈竟红红的,他惊问道:“慧妹,你怎么啦?”
  石慧一嘟嘴,道:“你们男人坏死了。”
  白非一笑,他知道石慧一定听了不少那女子骂男人的话。
  石慧见他不出声,“喂”了一声,又道:“你帮不帮我的忙?”
  “什么忙?”白非笑问。
  石慧道:“我要杀死玉鸢子那坏蛋,你帮不帮我的忙?”
  白非暗暗发笑,忖道:“倒好,要杀死王鸢子,竟变成她的事了,变成了她的事,还不
就等于是我的事一样,唉,又是一桩麻烦。”
  他心里在想着心事,石慧却已怒道:“你不肯帮忙就算了,你一个人到青海去好了,我
也不要帮你的忙。”她“哼”了一声,又道:“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一转身,将脸背了
过去。
  “我又没有说我不帮忙。”白非笑道:“可是你们讲的事,总该也让我知道一点儿
呀。”
  石慧“噗哧”一笑,道:“偏不让你知道。”却转过身来,朝白非道:“我就在这里候
着,等一下,那姐姐将玉鸢子引来,你就动手杀了他。”
  白非又一笑,忖道:“我这算是什么呀。”俯身往枝桠上一坐,道:“你们到底讲的什
么,我若不弄清楚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杀人,那玉鸢子坏,可是坏在什么地方呢?”
  石慧嘟嘴道:“我说他坏,就一定坏,难道你不相信我?”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当她确定了一件事之后,她就认为那件事就是真理,石慧也并不
例外,当她愿意相信一个人的话的时候,她就完全地相信,甚至连半分怀疑都没有。
  白非可不和她一样,他将这事前前后后思量了一遍,他知道帮那女子的忙,对自己一定
有好处,而且那位石慧口中的那姐姐,看样子也不像是动不动便想杀人的人,那么这玉鸢
子,必定有他该死的原因,只是他却不禁渴望知道石慧和她的那姐姐说话的内容,石慧不
讲,他更好奇。、
  他却不知道,叫一个女子说出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去问她。
  白非俯着头想心事,石慧却忍不住坐到他旁边,道:“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姐姐的事?”
她不等白非回答,又道:“我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一定要守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白非暗忖道:“她怎么又肯说了。”侧望了她一眼。
  石慧已恨恨说道:“这玉鸢子真该死,他骗了那姐姐的武功,还骗了那姐姐的身子,却
将那姐姐一丢了之,你说他该不该杀?”
  听了这几句话,白非不但没有弄清楚,反而更糊涂了,石慧这才将方才那女子和她说的
话,源源本本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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