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我手上喷火,把我这只手烧了!”龙啸峰的话石破天惊,所有的凡尔西诺都听呆了。
袭人傻眼了,龙啸峰原来开不起玩笑。
小火也听傻了,他对这个爸爸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脾气有了新的了解。
龙啸峰很大方地伸出了左手:“来!从这儿下嘴,一溜儿火线把我这只手烧下来,要烧得彻底一点儿啊!全灰,让我也痛快痛快!”一边说,龙啸峰一边得意自己很有先见之明,他在路上的时候,就把预备送给奇薇当礼物的精灵扳指摘下来,放进空间项链里去了。
“喷火啊!发什么呆呢你?”龙啸峰有恃无恐地催促着小火。他的体质特殊,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躯体可以在烟雾和实体间转换,这种特性帮了他很大的忙。刚来到这个异世的时候,他中了精灵们的乱箭,要不是可以变烟,早就死得连尸骨都寒了;后来被不戒和尚缠住了一回,他又变成烟雾逃了出来;小水变成凤凰后,把他的一只手给烧成了焦炭,也是仗着烟雾转实体的本事,手掌重新变化回血肉,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不过这个技能是被动技能,龙啸峰无法主动控制,只能在躯体受了重创时自动反应,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烧!”龙啸峰把手伸到了小火嘴边儿,他觉得自己的左手四个指头真的是越来越别扭,忍无可忍啊!
小火死活不张嘴。开玩笑!要是让小水醒来知道他烧了爸爸的一只手,非掐死他不可!
围观的凡尔西诺们都服了,龙啸峰是那种真正的战士,宁死不辱,英勇果决,正对凡尔西诺的脾气。如果他真的是圣徒,跟着他这样的人冲锋陷阵,凡尔西诺们真是九死无悔。
袭人也服了,而且想起龙啸峰一路上的表现,她还是最心悦诚服的那一个。
“对不起,龙啸峰,是我错了!”袭人很痛快的向龙啸峰低头认错。
见到龙啸峰还是板着脸不吭气,袭人马上说:“我这就把那胶给你洗了!”说着,袭人从身边把一壶水拿了出来。
这壶水已经放了很有些时日了。龙啸峰他们从火州城里出来的时候,这壶水就跟着他;后来进了流焱山脉,这壶水也跟着;到狂火法师放出禁咒的时候,这壶水还是跟着。
那时的天空中充满了致命的灰烬,在那种环境下,虽然水壶盖得还算紧,但这壶水也已经变质了,没有不锈钢的胃口,一滴也喝不进去。
龙啸峰就想把这壶水倒了,但袭人死活不肯,不是沙漠种族,根本体会不到水的珍贵,对他们来说,世界上最香甜的饮料,非水莫属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袭人在阿卡德帝国的帝都时,不喝酒,只喝水的缘故。在她看来,她喝的不是水,是金子。
所以尽管这壶水经历了禁咒的灾劫,彻底变了质,但袭人还是舍不得倒了,对凡尔西诺来说,倒水?那简直就是犯罪!
5。75 水和沙虫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没用的,比如说这壶变质的水,终于派上它的用场了。
袭人拧开壶盖,把那壶废水一点儿一点儿地洒在龙啸峰的手上。龙啸峰左手试着一个伸屈,咦?居然手指能动了!
龙啸峰开心之下,把拳骨捏得“格格”直响,他的手指头三搓两搓,搓下一层彩色的胶皮来。
“这就是刚才的那种胶?还能变回去吗?”龙啸峰饶有兴趣地问。
“不能。这种胶,一见水就会疏松,从此永远失去胶粘的特性。”袭人摇着头,很遗憾地说道。
“那你们的房子?”龙啸峰转头四下里看着那些美丽的房屋,他突然担心起来,若现在来上一场暴风雨,凡尔西诺的家园岂不是要变成一团散沙?
袭人马上破译了他眼中的担忧:“龙啸峰,你是在担心下雨吗?大可不必!亲们,告诉他,上次下雨是什么时候?”
周围的凡尔西诺们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一个凡尔西诺冲着龙啸峰伸出了他的手。
“三年?”龙啸峰不用看,就知道凡尔西诺的手只长了三个指头,倒不如叫爪子更合适。
凡尔西诺们哈哈大笑:“三年?开什么玩笑?”
袭人也笑了,她看着龙啸峰的眼睛说道:“绝对不是骗你!是——三万年!”
“三万年?!”龙啸峰的定力也算是不错了,但他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识到三万年不下雨的地方是什么样儿,今天他见识到了。
看着周围笑疯了的凡尔西诺们,龙啸峰却想哭。一个三万年都不下雨的地方!这些凡尔西诺们却还在笑着。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龙啸峰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在话音中流露出同情的味道来。
袭人庄严地道:“三万年前的亡灵天灾结束后,伟大的恐怖骑士将我们带到了这片大沙漠,把守卫神器的光荣使命交给了我们!”
所有的凡尔西诺们都不笑了,他们个个脸容严肃,站得笔挺,眼睛中都放射着自豪的光芒。
只有龙啸峰心里在痛骂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傅不是人,居然把对他忠心耿耿的凡尔西诺一族发配到这种喝水都困难的地方坐牢。在这种鬼地方,就算当了监狱长,又有什么用?
骂了一通——当然他不敢明骂,否则凡尔西诺们非撕了他不可——龙啸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傅确实不是人,因为他是超越神的存在。
袭人的阐述很快证明了这一点:“三万年前的酋长也曾经问过伟大的恐怖骑士——在这个地方,我们怎么才能活下来?伟大的恐怖骑士的面容,永远隐藏在黑暗的面具后面,他只是笑着挥挥手,天上雷鸣电闪,乌云四合,这一片大沙漠里就下起雨来!”
龙啸峰抬头向天上看了一眼,他想像不出需要有多大的威能,才可以在这种看一眼就能把眼睛灼瞎的晴朗天空中行云布雨。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水系大魔导士,精灵女王忒丽克茜娅才有这个本事,但要让忒丽克茜娅挥挥手就让这片大沙漠暴雨滂沱,就算是大魔导士也没这个本事!
“大雨一直下了七天七夜,等笼罩一切的黑暗终于将太阳释放之后,凡尔西诺先祖们都惊呆了——部族驻扎在一座湖边,美丽的大湖一望无际,湖里还飘浮着几十座巨大的冰山——龙啸峰,也许就在你踩着的脚下,就是当年冰山的最后遗迹所在。”袭人闭着眼睛,声音如梦如幻,好象她已经穿越了时空,正站在三万年前神迹之湖的边缘。
“冰山?哪儿来的?”龙啸峰看着四下里的环境,他估计就是累吐了血,忒丽克茜娅也没办法在这里变出一座冰山来。
袭人指着北方:“伟大的恐怖骑士以大神通,将北方冰海中的冰山搬了几十座过来,放到了这个不毛之地。他留下来的令谕中说,冰山和湖泊一万年后就将干涸消融,他相信凡尔西诺一族在冰山和湖泊消失之前,就能够找出在沙漠中的生存之道!”
龙啸峰这时知道自己骂错人了,看来自己这位便宜师傅还是很善于养兵练兵的。
果然,袭人用极尽自豪的口气说道:“我们英勇的凡尔西诺祖先们没有辜负伟大的恐怖骑士的期望,他们在这一万年的时间里,摸索出了大沙漠中的生存之道,并一代又一代地将它们留传了下来。今天,曾经的神迹之湖已经成为了历史,但是,凡尔西诺有了自己的沙泳者,有了自己的武器匠,有了自己的骑从,有了自己的商业渠道,我们在这一片死海的深处顽强地活了下来,并守护着属于未来的光荣神器!”
所有的凡尔西诺都昂首挺胸,前世辉煌的荣耀和今世不屈的勇气象族徽一样挂在他们的脸上。
“没有了神迹之湖,你们现在喝什么?”龙啸峰担心一会儿他不得不喝自己的尿。
幸好袭人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我们凡尔西诺的沙泳者可以在地下挖沙井,这里毕竟是神迹之湖的遗址,沙泳者们在深深的地下找到浸润万年的湿沙,然后将这些沙子集中到沙井里,经过压力的过滤,可以得到饮用的水,这样的沙井在凡尔西诺控制的沙漠里到处都有。还有,北大陆塔楼同盟和我们交易的时候,会给我们带来用魔法封存的深海玄冰,相信我,龙啸峰,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饮品。”
龙啸峰听到周围一阵咽口水的声音,他的心酸酸的,他暗中发誓自己今后如果浪费一滴水,就让他得口蹄疫好了。
想了想,龙啸峰又问道:“这个胶,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他先前还想过要把这个胶用到战争方面去,可一见识到这胶见水就消的特性,他就知道这种胶注定只能在沙漠里用,无法在别的地方推广。
尽管希望破灭了,但他还是很好奇,毕竟这胶也太香了,闻着直让人把口水往肚子咽,对缺水的凡尔西诺来说,这或许就是另一个水源——口渴的时候闻闻这股香味儿,马上口水哗哗滴。
“沙虫!”袭人回答,“大沙漠里有很大的沙虫,怎么说呢?你看那边的沙丘大吧?”
龙啸峰看了看袭人指着的那座沙丘,或者叫小山更合适些。
龙啸峰点了点头:“你们在沙丘里饲养沙虫?”
周围的凡尔西诺们又笑了,从善意的笑声中龙啸峰可以听出,自己又出洋相了。
袭人晃着手指说道:“一只成年的沙虫,那个沙丘是绝对容纳不下的。龙啸峰,沙虫一张嘴,就能把那座沙丘整个吞下去!”
“噢!”还好见过了巨龙之后,龙啸峰对所谓的庞大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暗暗吃惊。
“沙虫是吃沙子的好手,但自从凡尔西诺来到这片土地上之后,这些可恶的大虫子似乎对凡尔西诺和我们的角面驮兽的肉有了新的兴趣,我想它们是想换换口味吧!不过,凡尔西诺同样对沙虫的肉有兴趣,我们也想换换口味。”袭人说得轻描淡写。
“而且沙虫全身是宝。它的肉是难得的美味,它的皮可以制衣服,它的筋是做弓弦的好材料——对了,龙啸峰,寂静森林的精灵要不要弓弦,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算精灵们便宜一点儿!”袭人象个推销员一样,居然开始推销起凡尔西诺的产品来了,龙啸峰哭笑不得。
“再说吧!”龙啸峰苦笑着敷衍一谈生意经两眼就开始放光的袭人,“沙虫身上还能弄出什么好东西?”
袭人这才回头是岸的继续介绍:“还有一种就是你刚才见识到的胶了,那是用沙虫的骨头熬出来的。沙虫的骨头软得要命,可是烧熟了,却咬也咬不烂,只好拿来熬胶,效果却出奇的好。”
龙啸峰看了看周围的房子,确实,在没有雨的沙漠里,这些胶就是宝贝,到了外面,这些胶就是废物。
袭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沾沾自喜,很有些卖弄的味道:“其实,沙虫最值钱的,不是皮不是肉不是筋也不是胶,而是香料!沙虫身上到处都有香料的珠子生长着,我们很奇怪,这些吃沙子的虫子为什么会长出香料来呢?凡尔西诺百思不得其解。龙啸峰,你知道吗?”
龙啸峰一耸肩:“天晓得!”
袭人撇了撇嘴:“或许那些塔楼同盟的炼金术士们会知道些什么,可是他们从来不告诉我们。每次和他们交易,那些狡猾的术士只会派过很多很多的石头人或铁皮人来,我想过好几次要跟他们谈重新定价的问题,可是这些狡猾的炼金术士却一个也不露面。我有时就恨不得一把火,把那些香料都烧光也不卖给他们。”
凡尔西诺们都笑了起来。
这时,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平和的声音:“对我们凡尔西诺来说,适量的金币是必要的,过多的金币就失去了意义。”
5。76 凡尔西诺长者
“尊敬的老师,我只是一说而已,我才不会烧掉族人们辛苦收集而来的香料。”袭人转过身,向那个声音的来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鞠躬礼。
周围的凡尔西诺“哗”一下散开,露出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凡尔西诺来。
龙啸峰虽然对凡尔西诺的年龄没有推测的经验,但还是可以一眼看出,这个凡尔西诺很老很老了。当衰老来临的时候,那种气息是瞒不住人的,也许每个人都打心底里排斥它,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对这种衰老的气息反应敏感。
这具衰老的躯体上坑坑洼洼满是伤疤,那种伤疤不象是战斗留下的痕迹,倒象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
凡尔西诺长得符合人类审美标准的,一个也没有,袭人披上黑斗篷时是最像人的,但也只能看背面,但丑陋成这样的凡尔西诺,却也少见。
被袭人称呼为老师的老凡尔西诺走上前来,龙啸峰发现他的眼睛是松垮垮闭着的,但他居然走得挺稳。
盲人!不!是盲恐龙!龙啸峰心里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他注意到老凡尔西诺空洞的眼窝显得很奇怪,他的眼珠不象是天然瞎或者受了意外的损伤,倒象是被融解了一样,就象刚才粘着他手指的胶融解于水中。
联想到刚才袭人的讲述,再看着老人身上那些恐怖的伤疤,龙啸峰一下子得出了结论——这个凡尔西诺老人曾经被沙虫吞掉过,等他被从沙虫胃里救出来重见天日后,就已经被消化成这个样子了。
“你好!尊敬的客人!”虽然没有眼睛,但老凡尔西诺还是准确地把头转到了龙啸峰的方向。
“您好!英勇的长者!”龙啸峰毕恭毕敬地答复着,受到了如此可怕的重伤,还挣扎着活下来,并得到周围凡尔西诺们由衷的尊重,这样的老人,必然是一位真正的勇士。对勇士,龙啸峰从不吝于表现自己的谦恭与敬仰。
“凡尔西诺的名字和精灵的名字一样长,有时候,对远方的客人来说,长长的名字也是一种折磨人的存在,为了让贵客免于这种折磨,你就叫我瞎子好了!”老凡尔西诺说得悠然自得,一点儿也没有残疾人那种讳疾忌医的心理。
“不不不!我还是称呼您长者比较好!”龙啸峰温和但是坚决地反驳着。
“哈哈!随便你吧!确实,被称呼为长者比被叫做瞎子听起来顺耳一些!”老凡尔西诺笑着说,狰狞的面容,黯淡的獠牙,却给人一种开朗的感觉。
“老师,一向隐居的您为什么来了?”袭人待老凡尔西诺的笑声一停,马上接着问道。
“祭坛已经快准备好了。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做一次信使,虽然我比不上那些敏捷的小伙子们,但是,只是在部族里的话,我的腿脚还是误不了事的。”凡尔西诺长者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赞赏,“圣女,你这一次进去人类世界,不但取回了神器,还带回了圣徒的侯选者——做得好!”
袭人微笑了起来。如果龙啸峰不是一路上跟她朝夕相处,一定看不出这是微笑,因为凡尔西诺的微笑看起来一律象是呲牙示威。对龙啸峰来说,认识袭人的时间越长,她的微笑就越多,曾经那个冷若冰霜的袭人已经在他记忆中慢慢淡化了。
龙啸峰很欣慰,因为这表明,袭人已经开始将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所以才在他面前展现出了真实的自我。
袭人微笑着再次向凡尔西诺长者鞠了个躬,说道:“尊敬的老师,您太夸奖我了,我的旅程之所以显得顺利,是因为我得到了朋友的帮助。现在,是轮到我回报他的时候了。老师,龙啸峰就拜托你了,祭坛那边,我先过去了。”
“去吧!我最出色的弟子!第一个征服了山脉的凡尔西诺有资格提出任何要求!”凡尔西诺长者骄傲的说着,并把枯瘦的三趾爪放在袭人头顶给她祝福。
袭人谢过老师,转身一溜小跑,走得踪影不见。龙啸峰身边的凡尔西诺们也一脸兴奋的散开了,他们一边互相轻声嘀咕着什么,一边象归巢的鸟儿一样,朝一座座沙丘魔堡里钻了进去。
小火也很喜欢这种沙丘魔堡式的房子,他背着小水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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